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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木柯,敢问先生如何称呼。”木柯解了腰间佩刀放在一旁木桌上。
男子看她如此,嘴角抹出笑意,“在下徐福。”
许都城内,裴茂偷偷找到华佗,将木柯来寻他之事告知。华佗虽担忧,却也无能为力,将手中怀表交给裴茂,又剪了一缕白发一同给他,“若是将军有幸得见木柯,告诉他为师一切都好,让她切莫为我做傻事。”
“先生,这物件儿?”裴茂有幸看到过怀表,原本还在曹操手中。
“是老朽求来的,这是木柯留下的唯一纪念,不能让旁人得了。”华佗又将一株‘邑圭’抱在方巾中,“这是救木柯的东西,将军定要护好了。有劳将军。”
裴茂将三样东西放到怀中,“先生不必客气。木柯是难得的人才,我裴茂佩服。”
刘备府邸内,赵云跪求在地,“主公,请主公准了子龙前去找回木柯。”
刘备将他扶起,“依陈登之意,可等裴将军来信后再商量寻回木柯之事。”
赵云再跪,“木柯一女子,在这乱世行走,子龙实在不放心。”
“子龙,她是备的四妹,备同你一样担心,你这样盲目前去,不知她会从何地到达许都,即使去了也......”
“襄阳。”赵云肯定道,“子龙了解木柯,她绝不肯踏足曹操的地界,一定会绕去许都的。”
刘备低头沉思一会儿,“子龙确定?”
“请主公下令,子龙这就赶去襄阳。”
“好,有劳子龙,定要将妹子寻回。”
“是。”赵云眼中显出喜色,从刘备房中快步走出。丁柳已经牵了白马等在那里,赵云嘱咐一句踩着白马,背上亮银枪朝襄阳方向追去。而此时的木柯,刚刚抵达襄阳境内。
夜晚狂风骤起,拍打着本就不牢靠的草屋,飞沙走石冲入门中,徐福将唯一的毯子盖在木柯身上,自己下床行至门口,铺了草席在地上,用后背抵着房门,让风沙无法吹入。
“多谢先生。”木柯感到身上阵阵阴凉,喉咙里也苦涩干痒。
徐福倚着木门,被风吹的实在无法入睡,他看着瑟瑟发抖的木柯,奇怪问道:“姑娘一人要去哪里?”
“去很远的地方,找一个亲人。”木柯吃力回答。
“姑娘同在下很像,福的亲人也在很远的地方。”他的头靠在门上,眼中闪出思乡的愁绪。
“先生,我们玩个游戏如何。”木柯从床上艰难爬起,这样的夜晚,恐怕很难再睡去了。
徐福浅笑着看她,“游戏?”
“是。我问先生一个问题,先生若如实回答,可以换我一个秘密。反之,我可以换先生一个秘密。”木柯靠着阴凉的墙壁,忍不住咳了几声。
“姑娘如何得知在下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敢应战这个‘游戏’,全凭自觉。”木柯轻轻闭了眼,来掩饰自己身上的疼痛。
“好,姑娘请问。”徐福爽快应下。
木柯看了看窗外杂乱摇晃的树影,想起了风沙弥漫的战场,“先生可杀过人?”
“杀过,正是因为杀人,才逃难到此。”徐福回得干净利索。
木柯满意点头,“为何杀人?”
徐福有趣看她,缓缓回道:“为了故友,世间之事多有不平,福却看不惯。”
木柯赞同点头,徐福回问:“姑娘呢?”
“杀过,我手中有几条人命,有些是我亲手杀的,有些是间接杀的。”
“都是姑娘自愿?”
“非我愿,又是我愿。”木柯又想起了韩璐和自己手下之死,“有人说过,我总是‘妇人之仁’,如今想想,他真的很了解我。”
徐福不再问话,看着木柯被月光、树影映得忽明忽暗的脸,很是不同,他从未在女子脸上见过这样的坚毅和不甘,她的眉心仿佛充满了苦楚,却又想极力掩藏。他突然很想了解发生在眼前女子身上的事情,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经历让她有了这种神色。
一夜的折腾终于在天亮前结束,木柯和徐福乏累的倒头睡去,不远处有脚步声响起,仿佛是身着铠甲的兵士。徐福从梦中惊醒,听到了声响,透过门缝看到几个士兵正在朝茅屋赶来。他明白逃跑已经来不及,匆忙跑到床上,捂着木柯的嘴,对他做了‘嘘’的手势,木柯明白点头。
“福是逃犯,不想姑娘受牵连,姑娘可藏在水缸之内,待他们走了再出来。”说着,他就要拉木柯下床。
“先生,先生救了我,我是不会扔下先生不管的。”木柯拉住他,将他身上的衣服胡乱拔下,自己也慌忙褪了衣物,两人倒在床上拥眠装睡。
木门被人踢开,士兵冲入屋内,看到睡眼惺忪的一男一女,又看了看屋内被风吹散的生活器具,朗声询问,“你们可见到画像上之人了?”
古时的画像只能画出大致样貌,徐福早已将下巴上的胡须剃掉,如今光面示人,和画像上着实不同。士兵将他同画像对比一番,发现并不是要找之人,就将画像举到他们面前询问。
木柯同徐福假装害怕地摇摇头。
“听村人说,你叫徐福。”一个士兵指着徐福追问。
“我夫君叫徐庶,不是徐福。”木柯用地方方言抢话道,“是他们听错了。”这样一讲,‘徐庶’和‘徐福’确实有些相似。
士兵再次同画像对比一番,发现体貌特征实在不像,再看他们是夫妻二人,同追捕之人的家境描述也不同,就从屋内撤出,临走时抛下一句,“若是见到画像上之人,马上报官。”
“是,是。”木柯和徐福点头应道。
待一众人离开后,徐福从床上慌忙起身,“是福的过错,毁了姑娘清白。”
木柯轻笑,“我在泳池都比这样穿的少。”
徐福不太明白,转过身等木柯穿戴整齐后,慢慢道:“姑娘放心,福一定会对姑娘负责的。”
“如何负责?”木柯将他的衣服递给他,此时,他的脸上已经出现了深深的红晕,“若是福哪日不再这样颠沛流离,定会向姑娘提亲。”
木柯心里觉得有趣,故意逗他,“可要记得你说的,不然我就嫁不出去了。”
“姑娘放心,福说到做到。”徐福一脸的认真,木柯更觉有趣,碍着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躁动,打趣的心思也淡了下来。并不想,徐福真的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木柯看到徐福的一件旧衣被风吹到了地上,将它捡起裹在自己身上,“日后,先生不可再叫‘徐福’了。我方才为先生起了新名,先生日后就叫‘徐庶’。”
说完这话时,木柯身上一阵寒冷,这个名字她听着熟悉。后又一想,历史上的徐庶兴许是另外一人,这个她慌乱中为徐福挑选的名字,只是盗用了‘徐庶’之名,不证明他真是本人。木柯这样安慰着自己,却不想,历史上智谋权术称霸一时的颍川谋士‘徐庶’正是眼前之人。
自此,徐福从世上消失,徐庶出现在此乱世,当然,这也是后话。
乡野间,闲话总是传的最快,赵云飞至襄阳,打听一番得知,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子同一个穷书生住在林间茅屋内。听人的描述,像是木柯,赵云朝茅屋继续飞驰。
木柯突遇大病无法继续前行,徐庶每日去山间砍柴,送去集市贩卖,再用得来的钱为她治病,这样过了十日,木柯终于可以下床行走。只是二人的所得都买了药品,身上已经瘦得皮包骨头,木柯将门口的竹筐艰难挂在身上,她准备去采些草药自己医治,还可以为徐庶省些钱财。
赵云看到不远处踉跄前行的木柯,心中涌出疼意,脚下白马的速度也加快了些。
木柯朝着声音看去,赵云俊朗的模样出现在眼前,像是云团上披着银甲的仙人,不真实得紧。直到赵云将她抱在怀里,她都没有真正的反应过来。
“木柯。”赵云将她紧紧扣在怀中,又将有些刺肉的竹筐从她身上扔下,将她整个揉进了怀里,“木柯。”他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心情,此刻,若是有人从背后用剑刺他,他都不会松开木柯的。
“你是何人?”身后传来徐庶的声音,他看着木柯毫无反应地趴在男子怀中,以为是什么歹人,又看男子一副军官打扮,更加警惕,他知道木柯杀过人。
赵云轻轻松开木柯,一只手依然环着她的肩膀朝身后看去。徐庶此时正拿着木柯的短刀,赵云眼中显出敌意,亮银枪突然从身后拔出。
“赵大哥,他是自己人。”木柯这才回过神儿来,一只手抓着亮银枪,惊慌地看着赵云,他知道赵云的出手速度,若是不拦着,徐庶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徐庶看着两人的姿势,知道他们是故人,却有一股不知名的冲动涌上脑子,仿佛是自己的东西被陌生人抢走一般,心里隐隐酸楚。
三人坐回屋内,赵云同徐庶直直对视,木柯为他们添了水,尴尬坐在中间。本不必尴尬,却因为他们的眼神,反而像自己做错了事情。
“赵大哥,我是不会回去的。”木柯起了话题。
赵云的一只手紧紧抓着她,“必须回。”
“可是,师父。”
赵云突然站起,将木柯也拉了起来,“木柯一人根本救不回华佗,万一为此搭了性命,日后就更没人保护他了。”
“赵大哥不必劝了。”木柯还未说完,赵云已经拉着她走出门。木柯无法挣脱,被他一把举到白马上,徐庶突然冲到赵云一旁,短刀抵上他的脖颈。
“徐先生。”木柯惊叫着,“先生不可。”白马嘶鸣一声。
与此同时,赵云已将徐庶手中的短刀击落在地,他的人也被赵云一把举起,木柯大惊,“赵大哥住手。”她慌得一步踏下白马,由于多日未进食,身子无法支撑,朝地上飞去。
赵云忙将徐庶扔在地上,朝木柯扑去。木柯重重落地,赵云晚了一步,徐庶也朝她跑来。
“赵大哥,我没事儿。”木柯被赵云抱起时,看到徐庶安然无恙,深深舒了口气,“我跟赵大哥回去,只是要将徐先生一起带回。”木柯想到了万全之策。
赵云犹豫地看着徐庶,又见木柯肯随自己回去,只得应下。徐庶见赵云为人霸道,怕自己的‘未婚妻’有什么闪失,就决定同木柯一起回去见他们的主公。
自此,徐庶归了刘备旗下。
☆、【第二十七章】衣带血诏 曹擒庶母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七章】衣带血诏 曹擒庶母
徐庶权谋堪称一绝,助刘备重新拿下徐州。刘备也为此欢心。日日将‘备承蒙上天眷顾,得木柯、徐庶助之’挂在嘴边。公元199年四月中旬,刘备拜徐庶为军师,自此,逐鹿天下的野心日益明显。
有刘备的仁德之心,加之麾下关羽、张飞、赵云等猛将,又有了徐庶做谋士,招来东海昌豨(xi)及诸多郡县的能人义士投于刘备,刘家军增至数万余。
五月,裴茂的信件传至小沛,信中躺着华佗要他转给木柯之物,怀表、白发、邑圭。
木柯捧着三样物件明白了华佗之意,他这是诀别之语。
木柯跪在刘备面前,本就疲惫的身躯有些颤抖,刘备扶她不起,只能无奈摇头,“如今的军力对抗曹操等同以卵击石,妹子真要让大哥如此?”
“大哥,如今天下,想同曹操抗击之人甚多,我等可同他人联手,定能直捣许都。”木柯一心想要救下华佗,对抗曹之事日日紧逼。
刘备犹豫,徐庶突然求见,所谈之事也是抗曹。木柯感激看他。
“军师觉得同谁联手会有胜算?”刘备引二人与他同坐。
“袁绍。”徐庶将一张纸交给刘备,隽秀大字写着‘求得献帝密诏,刺杀曹贼’。
刘备看后连连点头,“有军师如此妙计,备准了。”
月色下,木柯走在徐庶一旁,怀表已经挂于胸前,被月光映出了些许亮光。
“这是何物?”徐庶指着怀表。
“是我家乡计算时间的物件儿。”木柯取下给他看。
徐庶凑着月光细细端详,觉得精巧,却不明原理,将怀表递还回去,“是个好物件儿。”
“对我无用,对我师父有用,他很喜欢,如今还给我,是想同我道别了。”木柯神色黯淡。
“庶也有过一位先师,自他离世后,庶日日伤怀,恩师好比再生父母,怎会不让人对其安危上心。庶今日帮木柯,也是同你有一样的感受罢了。”
“多谢先生。”
木柯言语中有些客气,徐庶皱眉,“木柯可以直呼庶的名字。”
“好,徐庶。”
两人相视而笑,只是徐庶的眼中更多了一层深意。
六月,刘备点兵,北连袁绍抗击曹操,期间,木柯、徐庶并未随军出征,而是偷偷前往许都,夏侯博、张存陪在一旁。张存懂得易容变相之术,将胡须、斑痣点在众人脸上,办成宫人潜入汉献帝被囚禁的府邸。
曹操将他看管得严实,陌生人一律不准接近。
夏侯博趴在屋顶观察一天,找到了进屋的漏洞,看门守卫不但认人,还认腰间的令牌。
第二日,木柯打晕送吃食的宫女,穿上她的衣服走近门口,被两个侍卫拦下,“干什么的?”
“禀军爷,夏兰今日身体不适,张公公派了奴婢前来送饭。”又将腰间的令牌递给两人查看,躬身等着,不敢造次。
两人看了看体型娇小的她,“进去吧。”
木柯顺利进入,此时汉献帝正坐在正厅之上,面前是一叠曹操审阅过的奏折。他郁郁寡欢地盯着桌子,对木柯的进入也不介意。
“陛下,该吃饭了。”
“孤不饿。”他将饭菜推到一旁。
“不饿也要吃些。”木柯重新将饭菜推到他面前。
汉献帝大怒,将饭食推倒在地,“如今,连你们这些奴才都能命令孤了不成?”
他的怒气并没有引起屋外侍卫的注意,木柯想,他即使被人这样杀死了,都不会有人来救吧。
木柯不慌不忙地起身将碗筷重新规整好,“脾气这么大,也不敢使给曹操看,净为难我们这些下人。”她低声数落。
“大胆。”汉献帝冲到台下,定睛看去,停住脚,“你是何人?为何从未见过?”又看到她面上的疤痕,有些诧异。
“奴婢是一个过路人,受刘皇叔派遣,来要陛下一纸诏书。”
“刘皇叔?刘备?”汉献帝激动上前,“你真是刘备之人?”
木柯笑着点头,又示意他小声些。
“快,快叫刘备来救孤,曹操将孤软禁在此,孤这个皇帝当得窝囊。”汉献帝压小了声音。
木柯将他拉到桌前,“请陛下写下诏书,我主公才能联合众人共讨曹贼。”
“好。”汉献帝拿起桌上纸笔,突然停住,将笔扔下,又从自己身上扯下一块儿白布铺在桌子上,咬破自己的手指在白布上写下密旨。
“有劳姑娘了。”汉献帝眼中神色汇聚。木柯将密诏叠好藏在衣衫之内,端着食盘从房内退出。一路小跑,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眼前走过。此人正是华佗。
董承之女,董妃刚刚有孕,曹操派了华佗前来诊脉。木柯正要追去,被人突然拉到了角落,她挣扎看去,夏侯博正在探头观望。
“放开。”木柯低声命令。
“先生若是做了蠢事,可知会害死多少人?”夏侯博松开木柯。
往事又窜回木柯脑中,她定了定神,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夏侯博紧随其后。
木柯同徐庶等人回到小沛,刘备同曹操的战事刚刚结束,大获全胜。
木柯派手下邓芝、习祯前去联合车骑将军董承,派习忠、李朝联络越骑校尉种辑,黄柱、张存则去见了偏将军王服,商讨刺杀曹操之事,众人达成一致意见,开始在汉献帝的血书上留名。
刘备署名后,派人送至洛阳董承之处,正值严寒初入,送信官脚程慢了些,等到了种辑的地界时已是新年。种辑将密诏藏于家中,命术士选了吉日才将名讳署上,一耽误便是两个多月,血书继续传送,终于到达王服手中。到此,密谋人士之名全部定于密诏之上。
王服派了送信官将密诏送回刘备处,曹操正对徐州虎视眈眈,路上拦下王服派去的送信官,劫了汉献帝的血诏,密谋诛曹之事也因此暴露。
许都城内,曹操将密诏扔在地上,从一旁剑库中拔了长剑向汉献帝宫中走去。此时,汉献帝正陪着董妃赏花,本大好的心情被曹操一剑结束,董妃同腹中胎儿枉死剑下。曹操命人将董妃腹中之子拿出送到董承府中,又点了十万大军直捣洛阳,事发突然,董承未及反应,做了‘血诏’的第一个祭品。
刘备听闻此事,在徐庶的建议下借机举起义旗,打着讨伐曹贼的名义正式开始帝王之争。
曹操调查得知,‘血诏’是木柯、徐庶从汉献帝那里带出去的,他斩杀了当时守宫的侍卫和宫女,派人寻到了徐庶的母亲押回了许都饿了数日,又将木柯之错归咎于华佗身上,打了数鞭,华佗已经年老,久久无法起身。
消息传到刘家军营,徐庶跪在刘备面前,“主公之恩庶无以回报,本想跟随主公建功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