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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她并没有把此事告诉家里的人。
离与梁父约定的期限还有四个月，梁小小倒也不急，只把自己做了媒婆的事情告诉了平日交好的小姐妹，让她们帮忙介绍些生意。不过一连十几天，事情也没有丝毫进展，梁小小这才火燎火急的，便硬着头皮挨家挨户地去拜访，可不是给人家一通好骂赶出来，就是遇到官媒或者有名的私媒横空出来抢生意，总之到目前为止，她没有接到一单生意。
这天一大早，梁小小就赶到了西街宋寡妇家里。昨日听慧慧说宋寡妇家里的女儿宋天娇已经十八岁了，到现在还没有说人家。她寻思这实在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光是她住的地方附近就有好几个跟宋天娇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胳膊家的大牛就是个很好的人选，他人勤快、又老实，长得也周正。梁小小想着想着笑出声来，仿佛手中已经捧着宋寡妇和大牛给的媒金。
“宋大娘在家吗？”梁小小礼貌地敲着门。
“吱呀”一声里面探出一个娇羞的脑袋来。
梁小小一看就知道她是宋天娇。
“你娘在家里吗？”梁小小露出一个极友好的笑容。
宋天娇怯怯地道，“我娘她出去了。”
梁小小心里一阵嘀咕，她明明比自己还大了三岁，怎么如此胆小，搞得自己像是在哄骗小孩子一样。
“宋姑娘，你让我先进去吧。我今天是来给你说媒的。”梁小小扯着嘴角，柔声道。
宋天娇脸立马红了，显然有些害羞，她打量了梁小小几下，半信半疑地道，
“你年纪这么小，怎么可能是媒婆呢？”
“也没有人规定媒婆的必须是年纪大的人吧？何况年纪小些的话，更能体会你心中所想呀，也容易帮你找到如意郎君。”梁小小循循善诱，充分发挥她并不太好的口才。
“这，”宋天娇脸上红云阵阵，迟疑片刻，方道，“那你先进来吧！”宋天娇显然是个极好糊弄的主。
忽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
☆、第十章 大战宿敌
梁小小乐颠颠地走进来，心里一阵窃喜，事情已经成功一半了，只等宋寡妇回来，自己妙语连珠、口若悬河地说服她把女儿的重视大事交给我就行了。
梁小小幻想着成功的喜悦，脸上挂着吃吃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全家人心悦诚服的表情。
“哟，这不是身无四两肉，无前无后的梁小小么？”
忽然一阵再熟悉不过的声音传入梁小小的耳朵，她顿觉头皮发麻，心叹，真是冤家路窄呀！
梁小小艰难地转向刘媒婆，一脸笑意，“刘媒婆你怎么也在这里？”一定要忍着，不能发火，这单生意最重要，她反复地暗示自己。
“我要问你怎么在这里才对。我今儿个是应宋寡妇的的邀请过来帮她女儿说媒的。”刘媒婆得意地望着梁小小。
梁小小一愣，继而把眼光转到她身旁的宋寡妇，立马满脸堆笑地道，
“宋大娘好！”
“天娇？她是谁呀？”宋寡妇不假辞色地道。
“娘……”宋天娇绞着手上的帕子，显得有些紧张。
“宋大娘，我今日是为了令千金的终身大事来的。”梁小小赶忙接话道。
宋寡妇目光往宋天娇身上一扫，她立马重重地点头。
“她说她是媒婆。”宋天娇小声地道。
“哟，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刘媒婆扯着嗓子，嘲讽道。
梁小小斜了刘媒婆一下，咬咬牙，只当刘媒婆的话是狗吠。
“宋大娘，我虽然刚刚当媒婆不久，可是我有自己的优势，请你务必把宋姑娘的终生大事交给我！”梁小小望着宋寡妇，诚恳地道。
“你一个刚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一没人脉，二没经验，能有什么优势？”刘媒婆睨视着梁小小，眼中尽是鄙夷。
梁小小见宋寡妇看自己的眼神越发不信任，心内一片冰凉。她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既然忍无可忍，就毋须再忍。
梁小小用屁股顶了顶刘媒婆，刘媒婆一个踉跄，几乎没站稳。
梁小小讥笑道，“总比你脑满肠肥、大腹便便得好，难不成你要给宋姑娘找一个大胖子？所谓物以类聚，你长这个样子，自然找的人也和自己类似。何况你说话如此尖酸刻薄，难保找的不是些小肚鸡肠之人。”
刘媒婆一时语塞，涨红着脸，愣在哪里不知该如何争辩。
梁小小看着她哑口无言的样子，心里一阵得意，“我就不同了，年轻，思想前卫，又颇通文采，给宋姑娘找的必然是和她有共同话题的如意郎君。”
“你……”刘媒婆颤抖地指着梁小小，“你放屁！”
“哟，你骂脏话！”梁小小捂着嘴惊呼道，接着怜悯地望着宋天娇，“宋姑娘，你不拖我做媒没关系，但也千万别让刘媒婆做媒，不然以后你要整体忍受丈夫的辱骂了。”哼，让我梁小小做不成生意，你也别想能接下这笔单。
“娘……”宋天娇柔弱地望着宋寡妇，就像是一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宋寡妇，你可千万别听她的，上一次我去她们家做媒，说她嫁不出去，所以她记恨在心。”刘媒婆急忙解释道。
“你刘媒婆不是号称苏州第一媒的吗？怎么你嘴中还有嫁不掉的姑娘？还是说你想趁机抬价？”梁小小继续火上浇油。
“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打死你。”刘媒婆迈开肥胖的双腿，满屋追打着梁小小。只是梁小小身材娇小，动作灵活，她又哪里捉得道。
“干嘛恼羞成怒？被我说中心事了吧？”梁小小一边小跑，一边叫嚣，“宋大娘，她口口声声地叫你宋寡妇、宋寡妇，分明是看不起你、讽刺你克夫。”梁小小越说越大胆，真是语出惊人，气死人不偿命。
刘媒婆的脸色越发地难看，她一边跑一边气喘吁吁；而一旁的宋寡妇脸上也有些不自然。
“好了，你们都走吧！”忽然，宋寡妇一声大喊。
梁小小朝着刘媒婆俏皮地吐了吐舌头，临走时还不往对宋寡妇说，“宋大娘，你可千万别让刘媒婆误了宋姑娘的终生。”
刘媒婆尴尬地望着宋寡妇，道，“你看，宋寡妇，她说的话都不是真的。”
“寡妇”两个字再度成功地刺激了宋寡妇，她冷冷地道，
“她说的话是否属实，我自然会分辨，你还是请回吧，我绝不会把女儿的终生大事交给一个连基本礼仪都不懂的人。”
刘媒婆最终也讪讪地走了。
“娘，我看梁小小就不错。”宋天娇低声道，梁小小今日的表现实在让她跌破眼镜，她第一次见到如此有趣的女子，心中不由有些向往。
“哪个是梁小小？”宋寡妇余怒未消，满脸寒色。
宋天娇低着头小声道，“就是刚刚的那个小姑娘！”
“你懂什么？”宋寡妇呵斥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学人做私媒，本就离经叛道，何况她的言行举止轻浮乖张，能给你找到什么好的人家。”
宋天娇身体抖动两下，立马乖乖地应道，“哦！”从小她就习惯了顺从宋寡妇的意愿。
“等过两日，我再找找赛金花。”宋寡妇若有所地地望着宋天娇，十八岁的年纪了，确实再也耽误不得。
出了宋家后，梁小小并没有直接走掉，而是躲在一旁，等看到刘媒婆无精打采地从宋家走出来后，她的心里一阵畅快，看样子，最后宋寡妇也没有请刘媒婆做媒。自己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虽然代价是损失了至关重要的一单生意，不过也值了。
梁小小寻思着，一定要跟沈宇轩说说自己的战果。
良民米铺前依然是门口罗雀，异常冷清。东街少有人来，生意自然不可能好。
沈宇轩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小憩。店内两个打工的下人也是无精打采，眼睛半睁半眯。
“宇轩！”一声略带磁性的呼唤将沈宇轩从梦中惊醒。
☆、第十一章 初见风轻
他抬头往门外望了望，“是风轻呀！”他揉了揉朦胧的双眼，从柜台上端坐起来。
“你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我们两个可是有十多天都没有见面了。”风轻淡淡地问道，以往沈宇轩总是三天两头地来找自己，这次他主动来找沈宇轩倒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沈宇轩忙把风轻请了进来，赔笑道，“前几日听说你病了，在家里休养，所以不便打扰。”这些日子，几乎每天下午都和梁小小厮混在一起，哪里有机会去找风轻。
风轻将信将疑地道，“你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沈宇轩连忙摇头，道，“怎么会呢？我们是好兄弟，我有事怎么会瞒你呢？”
“走，我们去艳影阁喝酒听曲去。”风轻揽住沈宇轩的肩膀道。
沈宇轩讪讪地笑笑，他记得梁小小似乎很不喜欢那些烟花之地。
“现在大白日的，艳影阁肯定还没有开门呢！”
“你怎么忘了，艳影阁的香秀和我们向来熟识。以往白日去的时候，她不照样是好酒美人地招呼我们。”风轻疑惑地看着沈宇轩。、
见推辞不了，沈宇轩只得答应，“那好吧！我去交待几句就走。”这样也免得小小来了找不到自己而失落。
风轻顿觉异样，今日沈宇轩实在是形迹可疑。
沈宇轩在店员的耳旁小声嘱咐一翻后，就笑嘻嘻对着风轻道，“走吧！”
两人还未走出门口，就听见一个脆脆的声音。
“沈宇轩！”梁小小人还未进来，声音就已经传入了。
沈宇轩喜上眉梢，立马迎了出来，
“小小，你来了。”声音柔和，脸上也是少有的温柔。
风轻恍然，就觉得沈宇轩有古怪，原来竟然是为了一个女子。
“咦，你今天有客人吗？”梁小小朝着屋内望了望，因为阳光反照，她没有看清风轻的模样。
沈宇轩这才惊觉，忙讨好般地笑道，“是呀，一个朋友！对不起，今天我没有时间陪你了。”虽然刚刚认识梁小小的时候真的很想把她介绍给风轻，可现在他却犹豫了，他只想她是属于自己的朋友。
“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找你。”梁小小善解人意地道。
“宇轩，干嘛赶人家姑娘走呀？还不快快给我介绍介绍！”风轻笑盈盈地走了出来，一双凤眼一到梁小小的身上顿时就愣住了。这不正是那日茶馆里说自己好男风的小姑娘吗？
梁小小也是惊愕万分，眼前的男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就是在她心目中仙女一般存在的王如烟与他相比也有些逊色。不过惊愕过后，梁小小的脸上又恢复了平静。对于不熟识的人她向来不会浪费自己的心神。
“我叫梁小小，是沈宇轩的朋友。”梁小小侃侃地介绍着自己，落落大方。
风轻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宇轩一眼，旋即望着梁小小淡淡一笑，“我叫风轻！”原来宇轩这些日子没来找自己，是因为这个梁小小呀！
“风轻？难不成你就是那个第一公子风轻？”梁小小瞪着眼睛，惊讶地问道。
风轻颔首，“我就是那个风轻。”难不成还有这个风轻。
梁小小恍然大悟似地点点头，感叹道，“难怪长成这样！”比女子都还好看几分，简直就是个十足的妖孽，难怪他会拒绝王如烟。
风轻愕然，怎么明明一句很好的话，到了她的口中味道就变得这么怪，什么叫长成这样。他顿觉自己的思维有点跟不上梁小小的节拍，心内十分好奇为何沈宇轩竟然跟这么一个小姑娘交好，何况她还曾经说过自己的坏话。
沈宇轩咳嗽两声，掩饰了自己得意的笑。小小没有像其他的女子一样对风轻一见钟情，这实在太好了。
“小小，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沈宇轩柔和地道。
梁小小兴高采烈地道，“今日我狠狠地把刘如花整治了一翻！”由于太过兴奋，她都没有发现沈宇轩对自己的称呼由梁小小直接晋级为小小。
看着梁小小心花怒放的样子，沈宇轩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他神采奕奕地问道，“是不是那个上次去你们家的刘媒婆？”仿佛对他而已这是一件极有趣的事。
第一公子风轻就如此被冷落到一旁了。他的心里有些失落，不过才十几日，自己的朋友忽地就成了旁人的朋友。他踌躇片刻，想提脚离开，可终究还是留了下来。他想看看这个梁小小究竟有什么魔力，竟然能让平日几乎和自己形影不离的沈宇轩对自己熟视无睹。
“就是，就是……”梁小小连连点头，接着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智斗刘媒婆的“英雄事迹”。
风轻站在一旁，时而皱眉，觉得梁小小实在太恶俗了，时而又忍不住勾起嘴角，不可否认，她真的很有趣。
沈宇轩聚精会神地望着梁小小，两耳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片断，脸上的表情也随着梁小小的话不停地变幻，听到刘媒婆气得变了脸色，最终被宋寡妇赶了出来后，沈宇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那是风轻从来没有见过的灿烂笑容，他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沈宇轩会这么喜欢眼前的小姑娘。特殊的身份，特殊的坏境造就了他阴郁的性格，可是这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就是有一种特别的魔力，她能让她身边的每个人都活跃起来，开心起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很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地笑过了。
“你是没有看到刘媒婆灰头土脸的样子，满脸横肉的脸，由黑变红，又变青，最后到紫，肥硕的身体，胖嘟嘟的，怎么都追不上我，急得一身的汗，啪啦啪啦地往地上掉，实在是太好笑了。”梁小小兴致起来，忍不住手舞足蹈。
“真的吗？”沈宇轩顷刻之间似乎也变得孩子气。
☆、第十二章 大牛心意
“当然是真的，我从来不骗人的。”梁小小一本正经地道，脸上的表情份外严肃，仿佛说谎真的是一件罪不可恕的事情。
“哎哟，可惜我没有亲眼看到。”扼腕叹息。
两人旁若无人的欢乐，让风轻顿觉自己是个外人。他没有跟沈宇轩打招呼就悄悄地走了。
梁小小和沈宇轩丝毫没有发现风轻的离开，就连店内的两个打杂的，都津津有味地听梁小小说她大战刘媒婆的场景，也无暇顾及风轻。
“唉，”梁小小眼眸一黯，长叹一声，“只可惜，这单生意又泡汤了。”
“不怕，你这么聪明伶俐，早晚能做成的。”
“可是距离和我爹约定的时间只有三个多月了。”梁小小担忧地道。
沈宇轩眉头微皱，对于这种事，他真的是爱莫能助了。如果说是钱的问题话，他或许还能帮衬一二，可是与人做媒，他真的是一窍不通，何况他身边的朋友也实在没有这个需要的。
“咦，你的朋友风轻呢？”梁小小这才发现第一公子踪影不见。
沈宇轩恍然，这才惊觉风轻早已不在了。
“风轻什么时候走的？”沈宇轩望着店内两个打杂的仆役询问道。
他们愣愣地摇头。
“他可能有事先走了！”沈宇轩转向梁小小，轻笑道。
梁小小吐了吐舌头，道，“我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就这样把你的朋友晾在一边，他也许生气了所以走了。”
沈宇轩笑着揉了揉梁小小的头发，“不会的，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大不了，我一会下午去风府给他赔个不是好了。”他的动作亲昵而爱怜，第一次有女子在他和风轻的面前，竟然忽视了风轻，这让沈宇轩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
梁小小倒是浑不在意，在她心里，沈宇轩似乎就像是亲哥哥。很久以前，她总是想梁双双为什么不是男孩呢？那样她就不是一个处处压自己一头的姐姐了，而是一个处处宠溺维护妹妹的哥哥了。
梁小小走后，沈宇轩就径直去了风府。
照旧是那座孤独的凉亭！远远地就看见风轻一人对荷独酌。
沈宇轩大步走上前去，见风轻满脸通红，一身酒气，人也晃晃悠悠的。他赶紧上前扶住风轻。
“风轻，你怎么又喝了这么多的酒？”沈宇轩眉头微皱，记得自己刚刚认识他的时候，他是滴酒不沾的，说喝酒伤身，后来为了陪自己解闷，才学会了喝酒。可是自从柳花影走后，他就开始夜夜买醉了。自己在他身旁的时候还稍微好一点，起码不会喝到神智不清，可如果自己不在的话，那必然是酩酊大醉。
“宇轩，怎么是你？你不是有梁小小吗？怎么还会记得我？”风轻望着沈宇轩苦笑道，此刻的他活脱就像是一个吃醋的小孩子。
沈宇轩顿觉幸酸，他知道风轻真的是太孤独了，就如同自己一样，而两个孤独的人碰在一起，就是共同的堕落，互相舔噬伤口。而和梁小小在一起则不一样，她不会给你任何自怨自艾的机会。
“跟着她比跟着我好，她会让你开心，而我只能让你陪着喝闷酒。”风轻自言自语地嘀咕道。
他望着风轻的脸，表情凝重，似乎下了一个很大决心，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喃道，“大不了，我允许她也做你的朋友。”在他的心中，梁小小似乎已经是他的私有财产了。
他把风轻扶到卧房里，又交待了福泉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