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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尝过眼泪的苦涩，顾惜朝不愿意戚少商也因此种滋味而心痛。他的手指追随着泪迹滑下，在戚少商的唇角截住那一滴晶莹的泪，沉甸甸的，坠的自己的心都发沉。
就在顾惜朝发出一声长长叹息的时候，戚少商突然抓住了那染泪的手用力一拽，把整个人抱进怀里。挂着药水的支架被扯的直摇，插在顾惜朝手上的吊针也拽了出去。可顾惜朝不管，甚至连戚少商也不顾。此刻，两人把全部感情都倾注在一个吻上，从缠绵到疯狂，从疯狂到悠长。
过了好长时间，结束了这个吻，两人相互伏在对方肩上，肌肤相贴，依旧沉浸在刚才的温情中无法自拔。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哪个时候，又是哪些话？戚少商没有说清楚，可顾惜朝却懂得。他离开了戚少商的身体，慢慢躺回床上。
“我忘记了从前的事情，不知我从何而来，要往何处去。梦中总有许多面孔在晃动，我却一个都看不清。这里面，是空的……”顾惜朝指了指心口的位置。
顾惜朝眼中浸染的落寞孤寂之色，令戚少商禁不住的心疼。拾起顾惜朝一支手，十指交缠紧紧握住。
顾惜朝安心一笑，继续说下去。
“你对我好，我早就知道。可我不敢太专注于这段感情，我怕……”
“怕什么？”戚少商迫不及待的问。他知道过了此关，就能打通面前这人的心结。
“怕……一旦接纳了你，我的心中就会装满了你，只有你。那样的话，就决不允许背叛。”顾惜朝顿了顿，直直的注视着戚少商。“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不会怪你。”
戚少商轻轻一笑。顾惜朝嘴里说不怪，可眼中却难以掩藏住渴望和期盼，此时的他，分明是个天真纯洁的孩子。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戚少商弯腰捧住顾惜朝的脸。“我是认真的。”
顾惜朝眼中存留的疑虑勾起了戚少商心中的焦躁，象是要打消这份疑虑，戚少商再次吻住苍白的唇。但一个吻似乎已不足以表明心迹，戚少商的手从顾惜朝的脸颊滑进微敞的衣领间，宽松的病号服如同无物，小心的抚摩轻易的就来到了胸前，碰到了敏感的一点，两个人同时一跳，呼吸急促面红耳赤的瞪着对方。
“KAY，我……想……”
顾惜朝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明明又羞又怕，却又急切的盼望着。他觉得自己的脸火烧一样，心跳快的难以控制，可偏偏一双眼睛直直的瞪着戚少商的一张嘴，移都移不开。戚少商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却叫顾惜朝看的泻了个干净。
“你醒了？”
两人正尴尬着，谁也没发觉病房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听见说话的声音，都吓了一跳。
马五看看耷拉到地上的吊针，又看看神色慌张的两人，最终目光停留在顾惜朝略微凌乱的衣衫上。
顾惜朝突然觉得马五的眼神透出一股凶狠冷绝，情不自禁的避开了他的注视，将头转向另一边。
倒是戚少商很快镇定下来，把床头调高，扶顾惜朝坐好。
“会长，您请坐。戚少商，我有点饿了，你能给我弄点吃的吗？”
戚少商给顾惜朝盖好被子，又示威似的看了一眼马五，象在说“你能怎么样？”
“我去去就来。”戚少商说着，临走还故意亲了亲顾惜朝的脸。
31、
书房中，马五端坐在桌子前，两眼盯着手提电脑的屏幕，神情专注而凝重。这笔买卖事关重大，成功了固然可以进一步巩固他在青帮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一旦失手，那他多年辛苦经营取得的势力也很有可能瞬间土崩瓦解。因为他虽身在异地，可泰国总会中日益复杂的权力斗争却逃不过他的眼睛。抽身在外，一方面扩充海外势力，另一方面隔岸观火，这是他的如意算盘。可要是不慎一步走错，那帮会中的其他人就会象狼一样扑上来，把他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马五长出一口气，身体后靠，疲倦的合起眼。
“会长？”顾惜朝观察着马五的表情，轻声的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妥？”
马五随意的笑了笑，等再睁开眼，顾惜朝看到的又是一个精明干练，浑身充满无穷力量，永远傲视天下的马五。
“你的准备很充分，现在，只缺一样东西。”
马五在键盘上敲击几下，然后将电脑转向顾惜朝。顾惜朝看见马五在计划中加上了交货的时间、地点，以及将由哪艘轮船运送等信息。顾惜朝抿了抿唇，视线越过屏幕投向马五。
“您放心。”顾惜朝郑重的承诺道。
马五隔着桌子端详着顾惜朝，自言自语般的说：“希望不致重蹈覆辙。”
顾惜朝不明白他的意思，询问的望着他，马五却根本不想回答，站起身绕过桌子。
“走吧，这段时间你太忙，好久没和我一起吃饭了。”说着，便拉起顾惜朝的手。
餐室中，表面如同往日的平静下，各人都是怀着心事。除了马五和顾惜朝，还有小敏、文理事、裴植，再就是几个帮中位置最高的人。他们知道马上会有大的行动，因而显得格外小心翼翼，除了吃饭，几乎不说话，也不抬头。
当然，也有例外。
小敏手中的刀叉怎么也切不开盘子中的肉排，手慢慢的抖起来，突然一使力，餐刀在盘子里发出刺耳的一响。小敏一下子象是被定住了，两眼瞪着盘子中兀自渗血的肉排，精心打扮的妆容也掩不住脸上的恐惧与惶惑。
围坐在桌边的人同时停止了进餐，大家齐刷刷望向小敏。顾惜朝略顿了顿，没有抬头，继续悄悄的吃自己的饭。
马五的视线扫过众人，大家仿佛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现在在干什么，纷纷低下头去。
“KAY，你身体刚刚复原，我叫人特意为你准备的滋补汤。来，小敏，给KAY盛一碗。”
听起来很普通的一句话，却令每个人震动不小。帮中早已流言四起，关于会长、KAY和小敏间的关系以及最近的绑架事件各种猜测都有。有的说小敏其实就是KAY下的手，除掉碍事的人好独受专宠。甚至有的说这其实就是会长自己弄的玄虚，他早厌弃了小敏，扫清障碍才好获取新欢。但这些毕竟都是捕风捉影，当事人一个个默不做声，装聋作哑，马五更是只字不提，猜不透他是怎么打算的。现在三头对案，女流之辈终究心机不深，又是面对情敌，先是装不下去了。而马五火上浇油，明摆着立场倾斜。这下子恐怕要有好戏看了。几人当中，只有裴植表情有点紧张，偷偷瞟了眼旁边的文理事。文理事则佯装不知，正襟危坐。
马五看着众人一个个欲盖弥彰的滑稽表情，冷冷一笑，犀利的目光最后盯在了小敏脸上，却并不重复刚才的话。
小敏缓缓起身，可以看出她拼命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可她的神情、她的肢体都骗不了人。小敏端起一支空碗，向汤盆里舀了一勺汤，刚要放下勺子，马五在旁冷冷的说：“盛满。”小敏只好照着做了，然后，两只手端着慢慢向对面的顾惜朝递过去。
所有的视线都加注在手中这只碗上，小敏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端稳它，两手止不住的抖，滚热的汤水溢出来洒在她的手上，小敏“嘶”的一声抽气，手中的碗眼见就要摔落。这个时候，顾惜朝站了起来。
“谢谢夫人。”顾惜朝接过小敏手中的汤碗。
仿佛瞬间从云端坠落，小敏摇晃了一下，颓然坐回椅子里。在座的竟有好几个偷偷松了口气。
“站住！”
顾惜朝关上车门，转身靠在车子上看着气喘吁吁追出来的的小敏。
“你到底要怎样？”小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顾惜朝耸耸肩。“不想怎样。”
小敏此时真恨自己是个柔弱女子，没有能力上去狠狠教训眼前这个夺走她一切的男人。现在能做的只剩下攻心，她看的出，KAY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他在利用你！榨干你的所有为了让他掌控一切！”
顾惜朝笑了笑，小敏觉得他似乎把自己当成了个傻瓜。
“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如果能帮到会长，那才是我的荣幸。”顾惜朝淡然对答。
小敏先是露出惊恨的样子，拳头握紧又放开，最后她轻蔑的笑了笑。
“哼，你以为仅是如此吗？你看上了你，确切的说，是在你身上看见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小敏的精神已近亢奋，但还是注意到顾惜朝在听到她的话以后眉头一簇，这让她仿佛忽然在漆黑的天空觅得一线曙光，迫不及待的说出自己知道的全部。
“有一个人，他占去了马五全部的心，可他已经死了，你的眼睛和他一模一样，就这样。”
小敏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她成功的打垮了顾惜朝的心，把他的自尊践踏在脚下。她等着顾惜朝逼问那个人是谁，问她怎么知道的这一切，那个人为什么死去。她等着顾惜朝发狂、发疯，她等着顾惜朝崩溃。可惜，什么也没等到。
顾惜朝笑了一下，很短促，小敏都来不及看清笑容中的含义。
“说完了？那我走了。”
小敏愣在原地，微微张着嘴，眼睛睁的很大。前方只剩夜的黑暗，可她还是一直一直的看。
“疯了……都疯了……”
“她会不会嘴不紧啊？”
隐藏在窗帘后窥探的裴植虽然强自镇静，但仍是难掩心虚，求助的望向身后稳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文理事。
文理事弹了弹烟灰，冲着裴植安慰的摇了摇手。“不会。现在马五搁着不办她，他哪里还敢多嘴，那不是找死。”
裴植听了他的话，多少放下了点心。可想到当初自己愚蠢的想利用因嫉妒而发狂的小敏来除掉顾惜朝，却不料事情不成，反而落下把柄。虽然小敏并没有当面说清她要雇佣杀手的目的，可自己装糊涂假做不知，瞒的了别人，恐怕瞒不了马五。
“还是要永绝后患的好。”裴植咬牙道。
“也许，她还有利用价值？”文理事笑的高深莫测。
32、
另一间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顾惜朝推门进去，戚少商坐在椅子上正望着他。
“回来了？”戚少商说。
顾惜朝点了点头，然后在戚少商对面坐下来。
戚少商看顾惜朝欲言又止的样子，也不催促，耐着性子等待。
“你还想和我一起离开么？”顾惜朝忽然问。
一颗心就因为顾惜朝这样一句话突然停跳了半拍，戚少商几乎不能从震惊中正常思考了。
“你，说什么？”
顾惜朝没有重复自己的话，因为他仍处于徘徊犹豫之中，几乎没有勇气再说一遍，只是用复杂忧闷的目光望着戚少商。戚少商则是突然间意识到，他有可能得到心爱的人了。
“当然想，只要你愿意！”
戚少商激动的站起身，两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兴奋喜悦的连眼睛都发着光。
人生中有一些重大的选择就是在一瞬间决定的，可能只因为一件事、一个人、一句话、一个眼神。
顾惜朝说：“好，等我帮会长进行完这笔交易，我们就走。”
戚少商和顾惜朝并肩坐着，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黑暗中，谁都没有说话，各自盘算着心事。冲动的迈出了第一步，以后的，便没那么容易。
“为什么，突然想通了？”寂静中，戚少商的声音显的有点突兀。
“没什么，就是不想待下去了。”
戚少商知道身边的男子是个干脆的性子，可他的身份迫使他必须把许多事情藏在心底。了解了他，便能感受到他表面冷漠狠毒之下隐藏的寂寞与苦闷。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逼他离开青帮，戚少商甚至不太关心。只想尽量不伤害到顾惜朝，与他一起离开这是非之地。可是这并不容易。
绕过纤细的身躯揽住他的臂膀，戚少商拥住身边的人，及尽温柔的将一个吻落在他的颊边。昏黄的光线下，戚少商看见他笑了，带着不多见见的羞涩和腼腆。戚少商望着他的侧脸，更紧的握住他的手。
还是那张可以悠闲小憩的公园长椅，不远处还是三三两两欢快游乐的青年情侣和在父母陪伴下无忧无虑的孩童，与前几次不同，诸葛部长的神情已经露出了不耐。
“辞职？”诸葛的语调微微扬起，并不打算掩饰自己的不满。
对此，戚少商已有了思想准备，因而不去理睬，一意陈述他的理由。诸葛并不急于做出答复，而他的沉默已经足以令戚少商了解到他的态度。
“您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即使勉强留下，非但不能完成使命，还会弄巧成拙。”
戚少商坚定的表达自己的意愿，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对抗部长。
“想没想过怎样向你过世的父亲交代？如果他在，会答应吗？”
诸葛平静的说着，这样的反问，更胜过严厉的否决。
戚少商的心里象坠了铅块，部长的话他早考虑过，但从别人口中说出，仍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所以，我会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打垮马五，算是对大家有个交代吧。”
诸葛忍不住看了戚少商一眼，眉梢轻轻一挑。戚少商汇报过马五动向，自己潜伏在帮会内部的另一个卧底也有相似的情报，马五将要有大的动作，时间就是这两天。
“你有把握？马五这只老狐狸，几条运输线路都有所动作，故意放烟雾迷惑我们。你怎么能事先准确的知道他行动的计划？”
戚少商不答，他有了打算，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向这个人透露。
“是……KAY？”
诸葛部长看到戚少商的眉不自觉的蹙紧，脸色中隐含着焦虑。
已经不需要戚少商的回答，诸葛心中有数，至于戚少商到底想用什么样的手段去KAY那里套取情报，他一点都不关心。
“祝你成功。你知道怎么联系我。”
诸葛拍了拍戚少商的肩膀，表现出一万分的信任，然后一身轻松，踌躇满志的离开了。
33、
卞东石没有孩子，朋友的孩子如同己出。戚峰虽然没有来得及留下遗言，但卞东石已经把他的儿子当作自己亲生的。而戚少商因为显而易见的原因，不能把所有事情告诉妈妈，卞东石也就成了他唯一能毫无保留倾诉心声的对象。
听完了戚少商漫长的叙述，卞东石的心情已经无法用担忧来形容。
敌人能相爱吗？同性能相爱吗？卞东石不理解，也许是自己老了，不再懂年轻人的心。可要是戚少商的父亲还活着，肯定也不知要气成什么样子。但也许正因为自己并不是戚少商真正的父亲，反倒能在考虑问题的时候，既注重感情又存在着理智。虽不理解，也不至于立刻就当头痛骂。戚少商不是轻率的孩子，卞东石知道
。
“就因为他长的象顾惜朝？” 卞东石问。
戚少商把头深深埋进臂弯里，良久才闷闷作答。“我不知道，想了好久，越想越乱。”
有点气他糊涂，但更多的是疼惜。“你呀，还没想明白就决定了？你的前途，将来……”
“可是来不及了呀。”戚少商突然抬起头，两手攥着拳头重重的捶在桌上。“我必须带他走，不能看着他堕落在黑帮里。那些想不明白的事情放到以后再说，我只知道现在立刻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要说戚少商和KAY相爱的原由多少还有点含混，那至少他要与KAY在一起的决定是明确而坚定的。对此，卞东石多少放心了些。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不阻拦。可你考虑周详了吗？不要说你的计划有无漏洞，即使成功了诸葛那家伙会真的放你们走？脱离国情局绝不象你想象的那么容易，当年顾惜朝他爸……”
卞东石碰翻了桌上的杯子，停住话头去擦洒在衣服上的水渍。戚少商也许是太专注于自己的烦恼，并没有意识到卞东石的恐慌，还有那个初露端倪的秘密。他当务之急的，是解决好自己的麻烦。
“我都想到了，所以，要请叔叔帮忙，给我们找另一条逃脱路线。”
“少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顾惜朝虽然在对戚少商说话，眼睛却漫无目的的望着不远处吧台边坐着喝酒聊天的人。戚少商抬起胳膊越过面前的餐盘握住顾惜朝搁在桌上的左手，顾惜朝匆忙收回视线，但与戚少商相望仅仅有两秒钟的时间，又把头低下去。
“放心，我都准备好了，只等你。”
戚少商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不慌不忙的，但仿佛丝毫没有改变顾惜朝的心情。他的右手无意识的玩弄着餐刀，擦的锃亮的刀灵活的翻转在顾惜朝的指间，映着头顶上的灯盏闪烁出金属特有的寒光，宛如随时可以刺杀敌人的可怕武器。
“你不要问时间，只做好你的事就行了。”
KAY失态了，戚少商想。
其实自己并没有问他何时去完成那笔交易，KAY想当然的做出判断，没有了一贯的冷静、清醒和敏锐。这些只能说明一点，KAY太紧张了。
如果仅仅是将为马五进行的那笔交易，戚少商相信，并不足以让他忘形。那么是什么扰乱了KAY的心，让他紧张无措如此呢？或许有很多理由，但其中必有一条，那就是因为自己，因为将要和自己一起共同踏上未知的路途。
戚少商探过另一只手按住顾惜朝玩刀的动作。顾惜朝发觉两只手都被戚少商抓住，才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
放开那双柔软的手多少有点不舍，可戚少商还是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端坐回自己的座位中。
“今天是我的生日。”戚少商说。
“是吗？我不知道啊，没有准备礼物怎么办？”
戚少商望进那一双璀璨如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