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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台弟子柳永纪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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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能让我重新红起来,我就可以摆脱这种命运,不然……”她摇摇头,不再往下想。 
  “我会尽力,但能否真的让你红起来,只有天意了。” 
  多少个夜晚,他假装睡熟,实际上在盘算着如何帮楚楚度过他走了之后的漫漫时光。 
  他确实有些犯难,像楚楚这种女人,缺钱,但她认为并不需要钱,三十三岁了,并不能正确地估价自己。她甚至以为自己不需要男人,起码也是不需要除了他柳七以外的男人。她要的是“红”,这“红”到底意味着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甚明了。每当他睁开眼睛,马上就会看到另一双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并且听到一声哀怨的叹息: 
  “我红不起来了吗?” 
  几个月下来,柳七已经明显地瘦了,楚楚也有意地减少欢乐的次数和时间:“你可不能倒了,可不能倒呀!”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她开始伪装,比方说,明明没有来,她已经呼天叫地,装出一副已经满足了的样子。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痛心的了。 
  有一天夜晚,她突然推醒他,神情恍惚地说: 
  “我梦见我红起来了。” 
  “是吗?” 
  “我真的红起来了。” 
  柳七伸出手,用指头刮刮她的眉毛: 
  “会的,我一定会让你红起来的。” 
  “我也……这样想……”话没说完,几颗豆大的泪珠从她脸颊上滚落。“春天,来得真快呀。”她叹口气。 
  “七哥,如果你真对我好,那就给我个孩子吧。” 
  她说这句话时,这样的夜晚不但安详,而且变得温暖了。江南水乡的春夜,如同小猫柔软的舌头,舔着安静的梦眠。他知道,是这个春天改变了她的观点,或者说,是她红起来的梦想,在宋真宗天禧三年的春天从峰顶滑入具有巢穴意义的深谷。从此以后,“红”这字眼和它所包含的一切意义将变成背景。这种设想中,我们将看到背景大红大紫的幕布前,站出一个丰腴的妇人,虽然已经有些老,可举手投足间能使人想到她年轻时的美丽,她怀抱婴儿或者手牵一个半大小孩,面对几百年后的观众唱出一段谣曲: 
  一生赢得是凄凉。 
  追前事、暗心伤。 
  好天良夜,深屏香被, 
  争忍便相忘……(柳永词《少年游》。) 
  柳七知道,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无论楚楚是否怀上他的孩子,无论这孩子出生之后母子俩怎么生活,当楚楚“红”起来的欲望变成对家的追求时,他就必须离开了。 
  “当你哪天看不见我的时候,我想你不会伤心的。” 
  “不,我会伤心的,但你放心,我不会缠着你。” 
  从这一刻开始,她的生活变得提心吊胆起来。她去勾栏瓦肆里上课时,却担心自己回到家,已经不见了柳七哥的踪迹,她想着一切办法留住他,甚至将徒弟张颜带到家里陪着他: 
  “白天是你的,夜晚是我的。” 
  这样,他就被这两个女人看死了。 
  有一次,他对张颜说:“我想在今天离开。” 
  张颜说:“七哥随时可以走,可不要在我面前走,那样,我会哭的。”说完就真的哭了。 
  第二天,张颜又带来了石竹和张惠,那是整个杭州数得着的美人,三个人变着法儿让他高兴,这使他白天趁楚楚不在时离开的打算成为泡影。 
  每个夜晚,楚楚几乎是握着他的手进入梦乡的,只要他将手抽开,她就会马上醒来,而且是忽地坐起来,叫着他的名字。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想尽快离开,他不忍心让她一直这样下去,他怕某一天,当他睁开眼睛,眼前出现的是个半疯半傻的人。 
  机会终于来了。这天夜晚,他俩对饮而歌,到半夜时,她就醉倒了: 
  “柳七哥,我知道你会在我睡着后离开……我知道的……我好累呀……”说完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今宵酒醒何处八(2)   
  柳七将她轻轻抱起,放到床铺上,将她的衣服一件件剥去,轻轻吻遍她的全身,然后给她盖上被子。一瞬间,一种酸楚从心底泛起,心好像在空中一样晃来晃去。 
  “柳七哥,你……不要走……”楚楚翻个身说。 
  他的目光从屋子里扫过,这只酒杯是自己熟悉的。酒壶里还有一些残酒。桌子的木纹。梳妆台上的粉脂,那气息已渗进他的骨髓。一把陶制的茶壶,它泛着悲伤的光。中药罐子散发着人生不幸的幕幕往事。窗帘。斑驳的墙壁。墙上的木钉是他注视过的。那是橱柜,里面放着碗碟,而且永远是碟放在碗的上边。墙角的手炉——冬天到来的时候,将有两双手,不,只剩一双手伸向它,不,如果可能,也许还会有另一双小手,他的手指可能冻红了,他小小的脸蛋上可能有鼻涕……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泪水夺眶而出。 
  “柳七哥……” 
  他转过脸,看蜷缩成一团的楚楚,一瞬间,他觉得她是那么小,又那么柔弱。 
  他来到油灯面前,看着它忧伤而摇摆的火焰,一口将它吹灭,屋子里一片漆黑。窗外,一弯月儿几乎要掉下来。 
  “再见了,楚楚……”他心里说。他走到门边,回头望着床上楚楚模糊的身影,怎么也不忍将她一人留在黑暗中,便又一次点亮油灯,并揭开灯盖往里面添满了清油: 
  “但愿它能着到天亮。” 
  现在,他已走出了房门,快步来到院门口,抽开门闩。他又一次回过头来,望着窗户上桔黄的灯光,心里默默为她祝福。 
  老太太可能听到了声响,火星几闪后,又一盏灯亮了,柳七强忍着泪水,扭头走出大门。 
  弯月升得正高。 
  其实,柳七刚一出门,楚楚就醒了,她伸手在被子里摸了一阵,没摸到柳七哥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她睁开沉重的眼睛,翻身见桌子上灯光依旧,这时,她听到院门轻微的声响。 
  “他要走了。”她听见自己喉咙里咕噜咕噜的声音。于是她翻身起床,来到桌前,将酒壶里的残酒斟进酒杯,她听见院门“吱”地响了一声,在这声音还没落尽的时候,她提起酒壶放到嘴边。 
  那冰凉的火焰正顺着喉咙蛇一样蹿进她的腑脏,如同两匹正在撕咬的怪兽。 
  “走吧,好好走吧,我的柳七哥……” 
  眼泪和酒水流在一起,从下巴流到脖颈,然后流入她那此生只需一个人抚爱的身体。 
  她摇摇晃晃回到床上,听任那积蓄了十多年的泪水流淌。 
  她就这样躺在床上,就这样在梦中也流着眼泪。 
  天亮了,徒儿张颜和石竹、张惠都来了。 
  她们扫净了屋子,铲去她吐在地下的秽物,将一碗清水送到她口边: 
  “师傅,喝口水吧。” 
  “张颜,你们这么早就来了?” 
  “师傅,柳七哥说让我们来照看你。” 
  “他去了哪里?” 
  “师傅算得真准,他果然是去金陵。” 
  “我真怕他去了别的地方——金陵有升王,去年八月被封为太子,如果能见到太子,求取功名将不成问题,到那时咱们就有指望了。” 
  “姐呀,”石竹说,“等他功成名就,兴许早就忘了你呢。” 
  “他不是这样的人,放心,谁都不会被遗忘的。” 
  三个小辈和她说了一阵话,石竹和张惠先走了,张颜也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也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张颜答应着,慢慢出去了,等门关上后,她听见她小跑的脚步声。她苦涩地笑笑: 
  “柳七呀,你怎么能赢得这么多的女儿心?”   
  今宵酒醒何处九(1)   
  宋真宗天禧年间,金陵因为住着将来的皇帝赵祯,成了大小官僚竞相奔趋之地。他们来到这里,寻找最豪华的馆舍住下,找机会和太子殿下见面。但太子拿得很稳,除了非见不可的朝臣和在野的文人名士外,其余不见。 
  一时间,达官贵人们带来的黄金白银,只能静静地躺在柜子里,找不到送出去的机会。 
  钱是有生命的,锁在柜子里日子一长,它们就感到许多寂寞,于是几块银子和几块金子密谋逃出这个活棺材,三块一队,五块一列,在主人开箱的瞬间溜出来,躲开理学的看守,剪断面子的铁丝网,奔向外面的花花世界。 
  对金钱而言,公元1018年到1022年的逃亡是彻底胜利的逃亡,它们出了散发着铜臭气息的官库,混进洋溢着肉体气息的秦楼楚馆之中,于是整个金陵,稍有姿色的妓女都迈进了一个中产阶级档次。 
  普天之下,妓家最富,寻常百姓以生了女儿为荣,大小妓院派专人到各处收集美女,同时收购将来可能长得漂亮的女婴,孩子们将从小开始培养,教给她们取悦各个层次官员的技巧,妓院也开始研究嫖客心理,像琴棋书画一样,成了每个妓女的必修。 
  可以想见,当这一茬红粉出台时,她们的妓艺将上升到又一新的高度。 
  潘琼儿便是金陵行首中佼佼者之一。她原来是东京南曲里的野鸡,听到金陵传来的消息,心一横只身来到这里,先是在别人的院子里,不出一年,便自开琼楼一座,收养大小女儿三十余人,将自己悬置高阁———那可真叫高,一般人根本爬不上去。 
  这年秋暮,有个姓华的书生,一举登科,钦赐探花,到金陵来拜见太子,临回前听到潘琼儿的美貌,便想和她一约。 
  探花郎驷马高车,仆从近百人浩浩荡荡往琼楼而来,多少名妓羡慕其荣华,个个院子门前都站着上等货色,盼望能得到他的青睐,可到了琼楼门口,竟无一人出来迎接。 
  他下了车,甩着长袖,径直进了琼楼,但见楼里女儿们的服饰均比得宫中,摆设的器皿也是名贵得只有皇宫里才有。 
  探花郎毕竟财大气粗,凭人通报一声便和潘琼儿见了面。琼儿见他有身份,又有势力,心里非常高兴,吩咐大开宴席,将全金陵算得出的歌妓同行皆尽请来,饮酒的饮酒,赋诗的赋诗,唱戏的唱戏。 
  “官人,难得你这么有身份的人光顾敝楼,今天的宴席就算为你洗尘了。” 
  这一餐饭,从中午开始,直吃到夜里三更才罢休,热闹劲儿一过,琼儿留下探花郎度这销魂蚀魄之夜,两人情投意合,非常高兴。 
  第二天早晨,探花让仆从拿来白银交给琼儿:“烦劳你代我置办一席,答谢楼里姐妹。” 
  琼儿看银子,最多也就五百余两,笑着对他说: 
  “我家遇着新郎君来访,金陵的香火姐妹都带黄金来贺,你这点钱,也只能做一夜的酒水钱,待日后再为你操办芳宴不迟。” 
  说完呼叫各房妹妹进屋,打点昨夜的花费,那五百两银子,瞬间支得干干净净。 
  探花郎见琼儿花费如此奢侈,心里大吃一惊,便叫仆人设个计谋脱身。仆人出去不久,又返身进来: 
  “报大人,今日状元都到慈恩寺,请你快去。” 
  探花郎这才和琼儿告别,后来琼儿几次派人请他,可他再也不敢去了。 
  “不来就不来吧,没有关系。”潘琼儿对姐妹们说。 
  “姐姐,探花郎囊中羞涩走了,可门口又来一位要见你的。” 
  “这就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说着,她来到梳妆台前,梳理妆点一番: 
  “好了,他可以上来了。” 
  “姐姐,你当真要见他?”说话者是萧蓉,时人称其为茉莉花,有个名士曾做诗一首单说她的美貌: 
  冰肌玉骨自生凉,伴我银屏小象床。 
  凤帐低垂兰烬冷,恼人最是梦中香。 
  “怎么?”潘琼儿用手指弹弹萧蓉的脸蛋,“有什么不妥吗?” 
  “姐姐,此人三十出头,容貌出众——可以说能比潘安,但我估计他不是个有身份的人。” 
  “何以见得?”潘琼儿兴趣大减,懒洋洋往床上一倚说。 
  “他只是一人到楼前,身边连一个仆人也没有,更可笑的是,他身上的衣服都能闻出汗臭味——真恶心。” 
  潘琼儿闻言,抽开柜屉,拿出三锭银子: 
  “给,让他买身换洗的衣服。”说完摘下悬在墙上的玉箫,低低吹起来。 
  “姐姐,我来唱吧。”钱美见琼儿吹箫,赶紧过来。 
  “好吧,我俩合一段《望江南》。” 
  “正是我的拿手曲子。”钱美说。这钱美也是有点来头,有人曾赋诗言其多情动人: 
  绿玉枝头破晓英,含风NFDC4露最多情。 
  芳心触处迎人转,故得花间百合名。 
  玉箫过门后,钱美亮开嗓子: 
  天上月,遥望一团银, 
  夜久更阑风渐紧, 
  为奴吹散月边云, 
  照见负心人。 
  歌音未落,萧蓉上得楼来:“姐姐,还给你。”说着将银子放到桌上。 
  “怎么,他不要?” 
  “他说,‘此生最恨金银子,最恼势利人’。” 
  “真是个怪人,”琼儿说,“好言让他离开,说不定是找麻烦的。”   
  今宵酒醒何处九(2)   
  萧蓉应一声下了楼,琼儿放下玉箫,等下面的消息。 
  片刻之后,萧蓉又上来了。 
  “走了吗?” 
  “没有——还坐下来了呢……” 
  “他要干什么?” 
  “要我给你捎句话儿。” 
  “说。” 
  “他说,偌大个琼楼,好人好箫没好脸,好声好调没好词。” 
  “哈哈哈,”潘琼儿笑得花枝乱颤,“一派胡言,给他钱却说没好脸,这《望江南》都唱了几代,久唱不衰,怎么不是好词?” 
  “他还说……” 
  “说什么?” 
  “说姐姐如果让他住一宿,可给你填一首好词。” 
  琼儿又乐了,这个主儿可真难侍候,哄妓家哄到我头上来了,想着,眼珠一转: 
  “你去告诉他,若能填一首好词,我就留他住下,如填不出来,还是请他别来捣乱。” 
  萧蓉叫王新寻来纸墨:“新儿,我上上下下,脚都疼了,你就按姐姐说的将他打发了吧。” 
  这王新,有人以诗笑她痴情: 
  帘NFDC6晴阴透浅寒,轻狂柳絮弄春残。 
  岂唯着雨相粘滞,独喜因风打作团。 
  听萧蓉吩咐,她当下拿着纸笔下了楼。 
  琼儿道:“又一个卖弄才学的儒生。” 
  “这是第十八个被你赶出门的书生了。” 
  “你记得真清楚——来,咱们还是吹箫唱曲的好。” 
  姐妹们听见箫声,拿着笛儿琴儿来到楼上,独奏,伴奏,合奏,其乐融融。 
  大家闹了一阵,琼儿道:“楼下怎么没有消息上来?” 
  萧蓉道:“姐姐,那人肯定走了——新儿又不懂唱曲,在楼下耍呢。” 
  “但愿如此,这些文人不好惹,最好不要得罪。” 
  正说着,王新拿着纸笔上来。 
  “新儿,客人走了,应该先通报姐姐,别只顾玩。”钱美说。 
  “他没走!” 
  “没走?” 
  “他写了这烂什子,要我给姐姐,可墨干得太慢,听你们在楼上热闹,我都急死了。” 
  “拿来我看写的什么。”钱美说着将纸接到手中,展开念道: 
  “曲玉管,”她清清嗓子,将纸举过眼眉怪声怪气地念道: 
  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栏久。 
  念了这几句,她的脸色发红,不再装模作样: 
  立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 
  “写得好词!快拿来我看看。”琼儿夺过那页纸,众姐妹围在她身后,一同读着纸上的文字: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 
  别来锦字终难偶。 
  断雁无凭,冉冉飞下汀州。 
  思悠悠。 
  “好呀……”有人忍不住叫道。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 
  岂知聚散难期, 
  翻成雨恨云愁。 
  阻追游,每登山临水, 
  惹起平生心事, 
  一场消黯,永日无言。 
  却下层楼(柳永词《曲玉管》。)。 
  琼儿不读则已,这一读顿觉浑身发热,用打颤的声音说: 
  “快去,留住客人,让他上楼来见。” 
  然后,细细再读一遍,品味良久: 
  “从来没有读过如此好词。难得见这一笔飘逸潇洒的字。” 
  楼下钱美叫道: 
  “姐姐,官人说让你下楼来。” 
  “知道了,知道了。”她高声应着,急忙忙打扮一番,由众姐妹拥着走下楼来: 
  “官人,得罪了。”说完深施一礼。 
  “琼儿姑娘,不必多礼。” 
  琼儿抬起头,细细打量这不速之客: 
  “官人,好面熟也。” 
  “在下柳耆卿,初来金陵,听到姑娘的大名,贸然来访,还望多多见谅。” 
  “是东京的才子柳耆卿吗?” 
  “正是在下。” 
  “啊呀,原来是柳七官人大驾光临,这真是琼楼的福分,快楼上请。” 
  众人上了楼,琼儿让人捧茶上来,琼儿道: 
  “官人,琼儿在京都时,早就知道你的大名,可一直没有眼福,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姑娘在京都哪个地方,京都不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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