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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们刚从白人士兵手里逃脱。那些白人总是骚扰他们,逼着要橡胶和象牙。有一天,他们忍无可忍造了那些征服者的反,消灭了一个白人军官和他手下的土著部队的一支小分队。
许多天,他们大摆人肉筵席,尽情犒赏他们自己,可是后来一支更为强大的部队趁着夜色攻占了他们的村庄,为死去的同志报仇。
那天夜里,那些白人统辖的黑人士兵照样大肆宴饮了一番。结果这个曾经称雄一方的强大的部落只剩下为数甚少的武士和妇孺。他们只好撤到阴暗的丛林,虽然前途末卜,但那里总还有自由。
但是这些黑人的自由和对幸福的追求,对他们新开辟的这块土地上生存的居民则意味着惊慌与死亡。
这支小小的队伍在这片无人知晓、无路可循的大森林里慢慢地走了三大,直到第四天早晨,才走到一条小河旁边、这儿的树木比他们经过的地方都要稀疏一些。
他们开始在这里建一个新的村庄,只花了一个月便清理出很大一片空地,而且盖起茅屋,围好栅栏,种下了大蕉。甘薯和玉米。就这样,他们在这个“新家”又开始了旧日的生活。这里没有白人,没有士兵,也没有那些凶残的没有心肝的工头们逼着要的橡胶和象牙。
几个月过去了,这些黑人还是没敢远离新村庄,到密林深处看看。有几个伙伴已经在老山宝的利爪下丧生。因为这片密林是凶恶的,嗜血成性的雄狮、花豹的出没之地,这些面皮如墨的武士不敢轻易离开栅门一步。
可是有一天,部落酋长木本加的儿子库隆加钻进这片稠密的森林向西走去。他小心翼翼地走着,右手抓着长矛,左手握着椭圆形的盾,紧贴光滑、黝黑的身子。他的背上还挎着一张弓,箭袋挂在盾牌上,里面装着许多细长、笔直的箭。箭头上涂着厚厚一层柏油似的东西,这东西只要沾在身上就会致人于死命。
到了夜晚,库隆加已经离父亲的村落很远了,但他还是不停地向西走着,直到很晚,才爬到一棵大树的树权上,蜷缩着身子睡起觉来。
再往西三英里,柯察克的部落也在睡觉。
第二大清早,这群猿又开始了一天的活动。他们在丛林里东游西逛,寻找食物。泰山像平常一样,到小木屋继续学习。一路上,信手采集些食物,等走到海滩也就填饱了肚子。
猿群三三两两四处分散着,但他们从不远走,总是在能听得见危险信号的范围之内活动。
卡拉沿着一条大象踏出来的小路慢慢地向东走去,手忙脚乱地翻着枯枝败叶,寻找美味的甲虫和蘑菇,突然听见一声细微的、奇怪的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
她眼前这条小路有整整五十码是笔直的。浓荫之下,她看见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可怕的身影鬼鬼祟祟地向前走着。
原来是库隆加。
卡拉没有细看,回转身沿着那条小路赶快就走。她没有跑,而是像她的同类一样,没弄清怎么一回事情之前,宁肯暂避一时,也不逃走。
库隆加却紧紧跟了上来。这是到嘴的肉。今天,他可以大开杀成,饱餐一顿了。他穷追不舍,已经举起长矛准备扔出去。
小路拐了一个弯,可是拐弯之后前面又是一段笔直的路。因此,卡拉始终没能逃脱他的视野。这时,他那只紧握长矛的手使劲儿向后甩去,手臂上的肌肉在光滑的皮肤下而高高地隆起。然后手臂猛地一甩,长矛向卡拉飞去。
他可真是个不高明的猎手,长矛只擦伤了卡拉的肚子。
母猿因为愤怒和疼痛大叫一声,回转身向这个给他带来痛苦的家伙猛扑过去。立刻,树林里响起一阵吱吱咯咯的声音,伙伴们听见卡拉的尖叫,都荡着树枝匆匆忙忙向出事地点赶来。
卡拉扑过来的时候,库隆加以令人难以置信的敏捷,取下弓,搭上箭。眨眼间,弓如满月,一支毒箭直射这只巨猿的心窝。
卡拉惨叫一声,在大惊失色的部落成员面前,脸朝下倒在地上。
猿尖叫着,怒吼着一起向库隆加扑过去。可是那个小心谨慎的家伙已经像吓坏了的羚羊沿着小路飞也似的跑了。
他知道这些浑身是毛的“野人”的厉害,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尽可能拉大跟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们在森林里紧跟着他追了好远,可是最后一个一个都放弃了这场追踪,又回到酿成这幕惨剧的地方。
以前,除了泰山,他们没有见过任何别人。现在,他们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一定有一种举止奇怪的动物,已经侵入他们的丛林。
泰山在小屋旁边的海滩上,隐隐约约听见了那场恶战,明白他的部落发生了严重的变故,急忙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等他跑到出事地点,发现部落成员都吱吱喳喳地围在已经惨死的卡拉身边。
泰山的悲伤和愤怒简直难以言喻。他一次又一次地仰天长啸,向他的仇敌发出可怕的挑战。他紧握拳头,敲打着自己结实的胸膛,然后,扑到卡拉身上,呜咽着,一颗孤寂的心充满了令人哀怜的巨大的痛苦。
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给他以母爱和温情的是卡拉,现在却失掉了她。对于泰山,这是有生以来经历的最大的悲剧!
尽管卡拉是一只凶猛、丑陋的猿,但是对于泰山,她一直是善良、美好的象征!
他把一个普通英国男孩儿对自己的母亲应有的尊敬。敬仰和爱戴都毫不吝啬地献给了她。他不知道自己还有过亲生的母亲。因此,那位漂亮可爱的阿丽丝夫人应该得到的一切,他都给予了卡拉。尽管这种奉献是默默无言的。
最初的痛苦爆发之后,泰山努力克制着自己,询问那些亲眼看见杀死卡拉的猿,并且弄懂了他们少得可怜的词汇所能表达的意思。
对于他,这已经足够了。他们告诉他,一个奇怪的、头上插着羽毛、身上却光溜溜没毛的黑猿,用一根细树枝射死了卡拉,然后像机灵的巴拉——鹿一样,朝太阳升起的地方跑了。
泰山不再等待,他飞身跃上枝叶稠密的大树,穿过浩翰的林海追踪去了。他熟知大象踩出来的每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也明白杀死卡拉的凶手只有沿着这些小路才能逃走。因此,他横穿密林,要在半道截住这个黑人武士。
他身边挂着先父那把猎刀,双肩盘着自己那根长绳。一个小时之后,便又看见了那条林间小路。他跳下来,细细查看路上的泥土。
在一条小河泥土松软的河岸上,他发现了一溜脚印。这种脚印在整个丛林里,只有他才能留下。不过这几个比他的大多了。他的心激烈地跳动起来。难道他是在追踪一个人——他的同类吗?
过了一会儿,泰山又发现两行方向相反的脚印。因此可见,他追踪的这个家伙已经沿着小路又返了回来,他察看比较新的那行时,有一个脚印外沿塌陷下一小块土。泰山断定,这是刚留下来的脚印,他追捕的对象一定刚从这儿过去。
泰山又一次攀上大树,在那条小路之上无声无息地、飞快地穿行。
他刚走了一英里远,就看见那个黑人武士站在一块不大的林中空地上,手里拿着一张纤巧的弓,已经搭上一支要命的毒箭。
空地对面站着霍塔——熊。它正低着脑袋,龇着獠牙,喷着白沫,准备进攻。
泰山惊讶地望着下面站着的这个奇怪的动物。他的体型和自己那么相像,可是那张脸和皮肤的颜色又跟自己完全不同。他的书里有过黑人的画像,可是那个死死板板印上去的小人儿和眼前这个身体健壮、充满活力、皮肤墨黑的活人有多大的区别啊!
这个人站在那儿拉弓射箭的时候,泰山觉得与其说他像书上印的黑人,不如说他更像“看图识字”里那个“弓箭手”。他想起那句儿歌:
弓箭手开头是个A
这可太妙了!这个发现把泰山高兴得差点儿暴露了自己的藏身之地。
这时,一场激战就要在他的下面开始了。那只肌肉发达的、黑色的手臂已经把弦上的箭拉向后面。霍塔也已经冲了过来,黑人放出毒箭。泰山看见那支箭像闪电一样射中熊鬃毛倒竖的脖颈。
那支箭刚刚离弦,库隆加便又搭上一支。可是霍塔已经猛扑过来,黑人纵身一跃,擦着熊的脑袋跳了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身射箭,正中霍塔的脊背。
库隆加爬上旁边一株大树。
霍塔转过身又一次向它的敌人发起猛冲。可是只跑出十来步远,便蹒跚着,倒在地上,浑身抽搐着,不一会儿便死了。
库隆加这才从树上爬下。他用身边挂着的那把刀从熊身上割下几大块肉,在小路中间生起一堆火,把肉烤熟饱餐了一顿。剩下的就扔在那儿不要了。
泰山兴致勃勃地观察着。要杀死达个仇人的愿望像一团火在他的胸膛里猛烈地燃烧。但是想从这个黑人身上学到点什么的愿望更加强烈。他要跟着这个野蛮的家伙走一段,弄清楚地是从哪儿来的。然后等他放松警惕,把那张弓和要命的箭放到一旁时再结果他。
库隆加美餐之后,沿着那条路向左拐了个弯便消失了。泰山悄悄地从树上跳下来,用猎刀从霍塔身上割下许多条肉,不过他不烤着吃。
他以前见过火,不过那只是在阿拉——雷电劈倒大树的时候才见得着。可是现在,密林深处居然有人燃起金黄色的火焰,而且能让它把木头吞掉,只留下一堆灰烬,这真让泰山大吃一惊。还有,这个黑人居然把那么香的肉放在火上烤着吃,也让他大惑不解。他心里想,也许阿拉是弓箭手的朋友,他们俩是在一块儿吃肉呢!
不过,管他呢!泰山可不按他的那种蠢办法把这么好的肉糟蹋了。于是他狼吞虎咽吃了一大堆生肉,又把剩下的熊肉埋在小路旁边,准备返回部落时,再带回去。
然后,格雷斯托克勋爵在光溜溜的大脚上擦了擦油腻腻的手指,又踏上追踪木本加酋长的儿子库隆加的小路。而此刻,在遥远的伦敦,另外一个格雷斯托克勋爵——真正的格雷斯托克勋爵的父亲的弟弟,因为排骨煮得不烂,又退给了夜总会的厨师。吃完美味佳肴之后,他在一个盛满香汤的银钵里蘸了蘸手指尖,用一块雪白的锦缎擦了擦。
泰山跟了库隆加整整一天,就像一个邪恶的精灵,在他头顶上方的树木间“翱翔”。
他看见他又射了两次箭,一次射一只鬣狗,另一次射一只猴子。两次,被射中的动物几乎都是立刻丧命。因为库隆加的毒药是刚制成的,毒性非常之大。
泰山慢慢地荡着树枝和库隆加保持适当的距离。这当儿,他一直在心里琢磨这个奇妙的制造死亡的方法。他知道,光凭箭射的那个小窟窿是不会马卜置丛林里的野兽于死地的。这些野兽相互斗架时,经常又撕又咬,伤得非常怕人,可是用不了多久便又恢复得跟先前一样。
因此,一定有某种神奇的东西和那些只要一擦伤就能致于死命的小木片做的箭头有关系。他一定要把这个奥秘弄清楚。
这天夜里,库隆加在一棵大树的树杈上睡觉,人猿泰山蹲在他上面很高的一根树枝上。
库隆加醒来之后,发现他的弓和箭都不见了,这个黑人武士又恼怒又害怕,不过更害怕一些。他在树底下找,又到树上找。但是既没有弓和箭的影子,又没有发现一点儿夜盗者的踪迹。
库隆加急坏了。他的长矛在进攻卡拉时已经丢掉,现在弓和箭也没了,除去一把刀,他已经再没有防身的武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赶快回到木本加的村庄。
他估计这里离家已经不远,便沿着那条小路急急忙忙跑了起来。
泰山从离他只几码远的一簇密不透风的树叶下钻出来,悄悄地跟在他的身后。
库隆加的弓和箭牢牢地绑在一棵参天大树高高的树顶之上。这棵树靠近地面的树干被锋利的刀削去一块树皮,一根树枝也被砍了一刀,在大约五十英尺的高空悬垂着。
这样,泰山便在林间小路做上了路标,并且标明了他藏东西的地方。
库隆加继续走他的路,泰山穷追不舍,几乎就在这个黑人头顶上穿行。他已经把绳子盘在右手里,就要开始这场杀戮了。
只是因为泰山急于弄明白这个黑人武士的目的地,才没有马上下手。很快他便如愿以偿。因为他们突然来到一大片空地前面,空地一头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窝棚。
泰山发现这片空地时,正好在库隆加的头顶上方。森林突然在这里煞住,前面二百码远直到那个新建的村庄都是已经耕种的土地。
泰山必须马上行动,要不然他的“猎物”就会逃之夭夭。不过,碰上紧急情况泰山的生活经验并没有教会他先拿主意,再采取行动。事实上,他甚至连想也不想,便甩下了套索。
因此,库隆加刚走出密林投下的树影,一根细绳便从那棵紧挨木本加土地的大树最低的一个树杈上蜿蜒而下,没等这位酋长的儿子走出五六步,套索便紧紧套住他的脖子。
人猿泰山赶快往回拽他的猎物,库隆加惊恐的叫声卡在喉咙里,永远没能喊出来。泰山一把一把地拉绳子,把那个拼命挣扎的黑人吊到半空中,然后,爬上一根粗壮的树枝,把这个还在猛烈摆动的牺牲品拉进绿叶隐蔽的树冠之中。
他把绳子结结实实地绑在一根很粗的树枝上,爬下来对准库隆加的心窝刺了一刀,为卡拉报了仇。
泰山仔仔细细研究这个黑人,因为他还从未没见过人。他看中了库隆加那把带鞘的刀和那根腰带,便把它们据为己有。他喜欢那只铜脚锡,也取下来套在自己的腿上。
他很赞赏库隆加额头和胸脯刺的那些图案,十分惊奇,他居然把牙齿锉得那样尖。那个羽毛头饰他看了半晌,也归自己了。然后,他准备对库隆加下手。因为人猿泰山肚子饿了,而这里有的是肉——丛林里的道德观念允许他吞吃自己杀死的猎物。
我们该拿什么样的标准衡量他呢?这个人猿生了一副英国绅士的心肝、头脑和身体,却在野兽群里长大成人!
以塔布兰特为例,泰山恨他,他也恨泰山,在一场公平的搏斗中,他杀了他,可是他从来没动过一个念头要吃塔布兰特的肉。这也许因为,像我们憎恶同类相食一样,他也不吃自己部落的成员。
但是,库隆加为什么就不能吃呢?在泰山看来,他无异于熊——霍塔,或者鹿——巴拉。他难道不是丛林中难以计数的野物中的一个吗?为了不至于挨饿,他不也和别的动物一样相互捕杀吗?
可是突然,一种疑虑使他住手。他的那些书本不是告诉他,他是人吗?而这位弓箭手不也是人吗?
人能吃人吗?哦,他可不知道。但为什么这样犹豫?他又一次想对库隆加下手,却觉得一阵恶心。究意为什么,他连自己也说不清。
他只知道,不能吃这个黑人。就这样,世代遗传的本能战胜了他那未经驯化的心灵的官能,使他免于违反我们这个大千世界的法则,虽然他对这个法则的存在一无所知。
很快他就把库隆加的尸体放到地上,解开套索,又爬上了大树。
10、可怕的幽灵
泰山蹲在一根很高的树枝上,俯瞰那块新开辟的土地和村庄里那些茅草盖顶的棚屋。
他看见这片森林有一个地方和村庄相连,便向那儿攀援而去。一方面是被好奇心所驱使,想看一看这些和他同类的动物,另一方面想多知道点儿他们的生活方式,看一看他们在里面居住的那种奇怪的窝棚。
和丛林中凶猛的兽类一起度过的野蛮生活,只能使他相信,他们是他的敌人。但是形体上的相同又使他得出一个不无道理的结论:一旦被这些黑人——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的同类发现,他们一定会对他表示欢迎。
人猿泰山不是个感伤主义者。他对人与人之间兄弟般的友爱一无所知。部落之外任何动物都是他的死敌,当然极个别的除外,大象坦特就是一个显著的例子。
他并不是怀着敌意和仇恨有意识地去看待这一切的,他只知道弱肉强食是这个野蛮世界的法则。原始丛林中的生活没有多少乐趣,最大的快活就是打猎和捕杀。因此,他并不反对别的动物也像他一样拥有这个愿望和实现这个愿望的权利,哪怕他自己就是他们捕杀的对象。
奇特的生活既没有让他学会愁眉不展,也没有把他变得嗜血成性。他喜欢杀戮,杀死什么动物的时候,他那漂亮的唇上总是露出快活的微笑。这标志着他的内心并不残酷。他杀生主要为了猎取食物。不过,作为人,他有时候也为了取乐而大开杀戒。这却是别的动物不曾去做的事情。因为在所有生物中,只有人,才会仅仅为了享受制造苦难和死亡的乐趣而进行毫无意义的、不负责任的屠杀。
当他为了报仇或者为了自卫的时候,也并非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