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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连连告饶。听得隔壁那个漂亮得叫人心跳的二奶差点笑断了杨柳细腰。
富豪大花园在月光下如一座郊外坟场,门口石狮子耸立,那呲牙咧嘴的模样看上去就像开发商的嘴脸,门口的保安缩成一团,发出轻微的鼾声,谁要是把石狮子和保安一起搬走,这老兄可能还全然不知。夜风吹来,路灯像磷火一样闪闪烁烁,谁家的女人这么晚了还鬼似的叫床。走在小区里,如同穿行于恐怖片里,我心里发毛,二奶们颜色各异的高级轿车看起来阴森森的一片。
电梯已经停开,我只得气喘吁吁地一层一层往上爬,好不容易才爬到家门口,门上过年时丁香玉贴的中国银行送的“福”字,还倒在那里闪着金光。我窸窸窣窣地打开门,像孤魂野鬼似的飘进婚姻的殿堂,客厅的饭桌上有鸡鸭鱼肉,还有老婆大人特意为我烧的猪蹄。
看着诱人的猪蹄,我好一阵感动。今晚只顾与燕子调情喝酒,根本没吃进去什么东西,一阵饥饿袭来,我抓起一只猪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仔细啃起来。猪蹄冰冷,骨头油滑,味道微辣,堪称美味,吃得我满嘴流油。记得大学毕业时,我们未婚同居,丁香玉在五道口一间破平房里用煤炉给我烧猪蹄吃,我当时信誓旦旦,“就冲这美味的猪蹄,我也愿与你过一辈子。”
短短几年,一切都没什么味道了,就这猪蹄美味依旧。其实丁香玉还是那个丁香玉,猪蹄还是那个猪蹄,是什么在发生变化?是那个我曾经深爱着的女人?还是滚滚洪流一样泥沙俱下的生活?
啃完猪蹄,我松松裤带进了卧室。幽暗的床头灯下,丁香玉斜靠在床头已经睡着,手上还抓着一本《知音》,一幅等待老公夜归的姿态。碎花薄被滑落一边,丰盈的胸部依然充满诱惑。可能是因为我进房间发出的声音,她像个孩子那样翻身过去,迷迷糊糊中用手拭着嘴角的口水,继续睡。那一刻,我想该对她好一点了。
六
第六场
最近软件界闹得鸡犬不宁,大家谁也不给谁面子,用友公司与金蝶公司热火朝天地在争老大的交椅,明争暗斗成了家常便饭,弄得我们这些后来者也惶惶不可终日,我做梦都是用友老板王文京与金蝶老板徐少春在不停地吵架。
年初在大华山庄开会,董事会讨论来讨论去,最后确定今年的销售计划要突破两个亿,利润不得低于五仟万元。这不是明摆着要让我下台吗?两个亿,我看这是痴人说梦,谁不知道软件业一直在寒冬里哆嗦,中关村每天有多少软件公司开张就有多少软件公司倒闭。《中国计算机报》上那些号称去年完成了六七个亿的公司,其实还不到一个亿。近年软件业流行放卫星了,玩数字游戏,泡沫越吹越大,搞得传统产业那帮家伙眼红得不得了,只要一见到软件界老板,哪怕只是一个十几人小公司的老板,都会觉得自己矮三分。我有时也不自觉地飘飘然,好像软件产业真的己经腾飞,到年底我们这些人最差也能混个百万富翁。
我们公司老板是个瘦瘦巴巴的美利坚合众国籍华人。别看他六十多岁,脸上堆满乱七八糟的皱纹,但此人性功能强劲,练就一身金刚不倒的神功。有一次我拿下一个三百多万元的大单,老头一高兴,非要请我去“人间天上”看表演。所谓表演就是一大群美女穿着三点式在台上活蹦乱跳,摆出千奇百怪的挑逗姿势,看得我们老板两眼发直,口水长流。他一下就挑了两个最昂贵的,一个钟点开价二千元,老头价都不还,我还想砍价,他手一挥,“只要功夫好,二千就二千吧!”他心急火燎地进了包厢。我喝了十几瓶虎牌啤酒还不见他出来,左等右等把我等烦了,我去敲门,“老板,要不要我帮忙?”老板口齿不清地应答,“不……不要。”我再敲门,“老板,能不能快一点?”他这下火了,“你小子成心捣乱……”
老板气急败坏的吼叫,把我吓得不敢吱声了。三个小时后,总算完事,但她们连收钱都不利落了。临走时,其中一位小姐在我耳边哆嗦着问:“兄弟,美国来的都那么厉害吗?”只要一想起小姐这可怜的质疑,我就忍不住想笑。
那次在大华山庄,我被两个亿的销售指标吓得面如死灰,结结巴巴地据理力争,软件业不景气啊!企业级用户越来越狡猾,执币观望,不轻易上勾,一旦上勾婆婆妈妈的又是要回扣又是拖尾款,两个亿是万万不可能完成的!我话还没说完,我手下那五大金刚就跟着起哄,为我助威,大倒苦水,弄得董事会那帮饭桶大为不快。
我作为主管营销的副总,管着全国五个大区的五大金刚。五大金刚一直是面和心不和,勾心斗角的让我操碎了心。华东大区的阿卢能力最强,去年完成了三千万,但一直吵着要我把集团总部的前台小姐调给他作秘书,而该小姐与华北大区老总王小虎早就有一腿,一到周末就被王小虎接走。而阿卢心仪前台小姐至少半年,每天几个电话搔扰那个长得蛮像金海心的前台,每次回总部也要先到“金海心”那里报到,弄得小姑娘不知如何是好,这让华北虎非常恼火。华南大区的何尚老弟一直想吞并华中大区,华中大区的老总曾是比尔。盖茨系统内的人,哈佛MBA,讲一口散装英语加武汉土话,尽是“I服了YOU”之类腔调。他大名刘双忙,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尽搞些只花钱没有效率的形象工程,比如邀请老板带领公司股东们畅游长江,然后在媒体上大做文章,美其名曰企业文化。他去年的销售业绩不到一千万元,按照大区管理制度早就应该炒了他,但他似乎颇得老板的欢心,“这样的人我们还是需要的,留着吧!”我猜这家伙一定没少把武汉“土鸡”进贡给老板。说起华西大区的老猴,此人曾是公司的创业元老。老板90年代来中国试水,就是他一手领着老板跑工商税务,政府和园区的关系都是他打下来的,他一度做到公司副总裁的位置,但此人不但好色,还好回扣,凡是经他手采购的办公用品都贵得离谱。那一年我刚到公司,他竟当着我的面把手伸到研发部最丑的女员工的短裙里,我一气之下把他发配到了重庆,工资连降两级,让他做最难做的华西区老总。
我给这五大金刚分别赠以代号:华西猴、华北虎、华中流氓、华南和尚、华东叫驴。平时指导工作,我都习惯于用代号。“华中流氓:本月回款还不够总部吃一次大餐,小心你的乌纱帽!”“华北虎:如果前台怀孕,你的季度奖金将是零。”“华西猴:有四川分公司女员工投诉你手脚不干净,拜托别弄出一个全国首列性搔扰案哟。”
而他们则一律叫我“老大。”一到周末,我的手机上尽是短信:“老大,重庆美女、火锅和华西猴恭候你的到来。”“老大,周末去不去东莞吃荔枝?”“老大,要不要尝尝武汉‘土鸡’?飞过来吧!”其实,我知道这帮孙子背地里还叫我“萨达姆”、“草上飞”、“梅超风”等等。
有一次在长江上开大区会议,他们做工作报告:“尊敬的老大,我们紧紧团结在您周围,永远跟您走,不说您的坏话,不留您的把柄,永远忠于您的领导……”听得我云里雾里,不知道是真是假,信还是不信。会后的酒席上,这帮孙子又起哄给我敬酒,满桌胡言乱语,老大,我们要把美酒敬给您喝,肉留给您先吃,女人留给您先睡。马屁拍得我哼哼哈哈。
不过,我实行的是铁腕管理、专制管理,他们对我还是敬畏三分。虽然私下里玩些手脚,把假帐做得滴水不漏,让总部财务总监戴玉玲小姐敢怒不敢言,只得暗暗与我较劲。华中流氓有一次弄了好几千块钱来报销,被我一眼识破,这假洋鬼子,搞假的都不会,让“黛玉大嫂”发现了我也要挨老板的骂,“哈佛MBA是怎么念的?”刘双忙还想分辩,我用九阴白骨爪卡住他的细脖子,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你他妈的让老大丢脸!”
去年八月在九寨沟开营销会议,为争市场经费,华北虎和华东叫驴破口对骂。华东叫驴当场指出华北虎让前台小姐堕胎,气得华北虎无地自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实在看不下去,给他们每人一记铁沙掌,打得他们谁也不敢吱声。我板起面孔教训他们,你们记住,大家在一起混,谁也不是好人,谁也不是坏人,以后决不允许在会议上讨论生活作风问题。那是你们的私生活,我管不了你们裤裆里的事,我只关心你们的销售业绩,谁要是超额完成了任务,“别说一个前台小姐,我出钱给他包一个二奶都行!”此话一出,引得五大金刚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出一阵哈哈大笑,老大,您真够意思,有您老这句话,我们没有任何理由不好好干,“到时我们五个大区出钱给您老轮流包二奶,钱嘛!算到销售费里谁也发现不了。”不过,至今我也不见他们所说的二奶,那只是大家彼此起哄的假话而已,每晚我还是搂着老婆重复那千篇一律的动作。
七
第七场
北京的春天风沙弥漫,我们这些京城白领在风沙里奔波,系着庸俗不堪的领带,见到客户就露齿微笑,见到官员就打拱作揖,职业经理人嘛!就像漫天飞舞的风沙中的一粒尘埃,谁还会关心它的生死?谁又会关心它飘向哪个角落?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像条蛆虫一样在三环路上挣扎。我所热爱的北京啊!你怎么时时都在塞车?在尾气里昏昏入睡的我,今夜又要扑向那永远没完没了的宴席,生猛海鲜呀,人头马XO呀,燕京啤酒呀,干杯干杯,吃菜吃菜,小姐啊快过来陪老总们喝一杯,猜拳罚酒,卡拉OK妹妹坐船头,桑拿按摩呀,小费呀,呕吐呀,合同和回扣呀,总是这些永远不变的主题。
这灯红酒绿的城市,这充斥着吃吃喝喝、桌下交易的市场经济,我置身其中,像个演员一样游刃有余,该笑时笑,该哭时哭。时间过得真快,十二三年仿佛只应酬了一场酒宴,那个曾经滴酒不沾、一说假话就满脸绯红的我,如今已练得五毒俱全、八面玲珑。曾经的纯情啊,曾经的理想啊,成了如今脱口而出的假话,说了就忘,一文不值,好像从肠胃里呕吐而出的污秽物,让自己都厌恶。这就是我的现状,但我只要是不喝醉时,对此还极为满意。当然,在我喝醉时,我会像一个泼妇似的骂街,连客户、老板、上帝和这个世界都一齐诅咒。
今夜的客户是温州的一个打火机制造商,据华东叫驴派人作的资信调查显示,此人的祖宗十八代均是温州贫民,估计此人的童年没穿暖和过,少年没吃饱过,属于中国第一代暴发户,靠勤扒苦做,在叮叮当当的手工作坊发迹的那一类型。资信报告上还说此人身价至少过亿,打火机畅销数十个国家,好莱坞的明星都在使用他的打火机。但他的工厂管理落后,沿用的还是他爷爷就习惯了的算盘,而他本人口算惊人,记忆力特好,他工厂里的进销存估计都靠他的口算和记忆去解决。
温州老板果然又聪明又狡猾,他差点扑到我怀里,紧紧握着我的手,用越剧一样温软好听的普通话吹棒我,“胡总呀,你好年轻好帅啊!”我嘴上说“哪里哪里”,但心想你这只老狐狸,开始胡乱算计我了是吧?我可清楚我的五官有多么争气,虽不至于尖嘴猴腮,但有一次经过电视台门口,里面跑出来一位编导,死活让我上什么《欢乐总动员》的模仿秀,说我模仿葛优一定能迷倒一片观众。何况这一段时间,公司的事烦透了我的心,内分泌系统严重失调,脸上尽是痘痘,说我“好帅啊”那绝对是哄鬼。
大学时,好长时间没有女生愿意和我谈恋爱,可能是丁香玉看我可怜,才向我奉献了她的爱心,否则那四年我只能坐在林荫道边的石头上看别人拥抱接吻。近年来,手上有了一点小钱,加上年纪也大了,对自己的长相也不在乎了,经过几次实践,花些钞票,谁知那些傲气得不得了的漂亮姑娘也愿意与本人勾搭在一起,这样我才没有自卑感。但我绝对不相信,在温州老板眼里我是一个大帅哥。
我们猜拳喝酒。温州老板酒量惊人,茅台和燕京啤酒轮番乱喝,把我喝得豪情万丈,肠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我抚摸着温州老板的秃头,大喊:“够意思!够意思!”我上了好几次洗手间,躲在臭哄哄的格子里,把手指伸进喉咙,哇哇大吐一通,吐得我胆汁都出来了,双眼里尽是泪花。想起有一次丁香玉与我闹离婚,我独自一人跑到母校门口那家“一夜情”的川菜馆,喝得也这样哇哇大叫,双眼里布满泪花。我发现我一旦喝过量,除了呕吐,眼里还冒泪花,那好像不是因为伤心流泪,而是被酒精刺激出的泪。
那次在“一夜情”,实在是不堪回首,最后我醉得错把老板娘当成了丁香玉,我抱住老板娘的粗腰,大叫:“我爱你!我的心肝,我爱你!跟我回家吧!”可人家老板是个小气鬼,他才不答应呢,他从厨房里冲出来扇了我两个耳光。我被打醒后,还想反扑过去与人家决一死战,可人家老板整天操刀切肉,力大无比,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拎起我,就像拎起一块臭肉一样把我甩出了“一夜情”。一想起那次,我就觉得我的屁股、脸和胸口都在痛,但那能怪人家吗?
我呕吐完了,又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把领带系正,用自来水抹了抹头发。看到镜子里人模狗样的我,嗯!还不错!像个百分之百的商业精英。我腹中空空,面带微笑,温州老板还等着我去把他干翻呢。我又扑向酒桌,只见温州老板抓着我的秘书李瓶儿的纤纤玉手,正在用看手相这一伎俩实施性骚扰。“哎呀,你的爱情线也很乱,看样子一个男人很难满足你呀。”李瓶儿小脸绯红,装着羞答答的样子,其实这娘们早就不知换过几个男人了。见我回来,温州老板对我打着哈哈说:“不错呀,胡总,你这秘书非常优秀,什么时候带李小姐来温州玩?我一定安排好,招待好。”李瓶儿不愧江湖老手,她一边装纯情,一边用媚眼挑逗温州老板,连灌了他十几杯白酒,灌得他东倒西歪、飘飘欲仙。我趁机吃起了青菜。只听见温州老板被李瓶儿哄得像一个弱智儿童一样应答着,“行行,没问题,我都同意,一千万就一千万……合同嘛!听你的,你说什么时候签就什么……签……”
这可是条一千万的大鱼啊!如果这单签下来,我一定给李瓶儿买最贵的化妆品、最好的内衣,她一直吵着要今年流行的性感内衣和化妆品,说是工作需要。她娘的,我又不是开歌厅的,那玩意儿和我们软件有什么关系?
温州老板完全被李瓶儿灌到桌子底下去了,但他还是死死抓着李瓶儿的手不放。那就这样吧,今晚你开我的车送他回宾馆,顺便把他彻底搞定,明天早晨拿合同来公司见我。“你是公司最优秀的员工!你是我的骄傲!”我注视着李瓶儿的媚眼,坚定地对她说。她还想说什么,我端起她的酒杯,把杯中酒一口干了,压住了她的话:“你什么也别说了,我相信你的能力,关键时候一定要能上。”
八
第八场
第二天早晨我抱着丁香玉在沉睡,手机呱呱乱叫,把我吵醒了,我接起来一听,里面传来一阵鸭子似的干笑,温州老板幽灵一样压低声音在电话里说,“胡总,我想了一晚,你看我们这么投缘,你把你的小蜜都给我睡了,我们能不能600万成交?我给你个人100万如何?”我一听,连瞌睡都吓没了,”这不行,我不能答应你,贵厂这么大的规模,并且还有大量的二次开发,一千万我们都赚不了多少,我们的人力成本、开发成本太高。600万绝对不行。”温州老板在电话那边冷笑起来,“你给我开什么玩笑,你如果不答应,我就不上你们的软件了,你们的软件也太贵了,我还担心你们的后期服务跟不上呢!”我马上陪笑脸说好:“商量好商量!您是不是昨晚没玩好?”温州老板生气地说:“少说废话!那就700万吧,但我只能给你50万,否则,我们就拜拜,连见面都不必见啦,我回温州啦!”我一听,这老狐狸真他娘的难对付,我在心里直叫苦。我说:“我的大爷呀,您老人家怎么这样狠心?”我略一琢磨,这主意会不会是李瓶儿给他出的?前一阵子,我和这娘们开玩笑,说老婆给的那点钱总不够花,谁协助我建一个小金库那该多好呀!我提高嗓门问温州老板:“是不是李瓶儿给你出的这主意?她是不是在你身边?”温州老板又发出一阵鸭子似的干笑,二我怎么会蠢到那个地步?这种事不能让第三者知道,我现在是躲在洗手间里给你打电话,你的小蜜儿还光着身子在睡觉呢,昨晚可累着她了,回头你要给她发奖金啊!”我听他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