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2005年第06期-第3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逸飞的感觉是对的,汽车的确偏离了方向,车头对着的不是西面,而是正南的雪山。
  洛周试着想要驱车前进,但雪太厚了,疙疙瘩瘩的草滩上,前后加力,使了九牛二虎之劲,连车头都没能掉过来,前轮就掉进了一个草坑里。几个人又推又挖,折腾了半天,好不容易弄出来,连两米都没走,就又冒着黑烟哼哼起来。车是动不了啦,那就只有弃车步行。这儿离雪山乡已不是太远,即使走岔了道,也超不过10公里。洛周爬上车顶,嘹望了一圈,突然指着南山激动地说:“瞧,那儿有烟。”大家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果然就在银光熠熠的南山根,看到一片异样的蓝,像一片淡淡的浮云,弥漫在山前。毫无疑问,那儿有牧民的帐房。才仁顾不得危险,在洛周的帮助下也爬上了车顶,仔仔细细观察后,站在车顶说:“没错,山跟前的帐房不止一家,看得清清楚楚,我们可以走到那儿去。可这段路程并不近,依我看,和北山弯里的雪山乡也差不了多少。”刘逸飞说:“雪山乡我是去过的,现在还看不见,远近不好说,可这眼前的炊烟,是实实在在的,再远也就十来里,咬咬牙,哪怕每个小时走上一公里,赶中午说啥也走到了。到了帐房里,别的不说,热茶热奶是有的。”才仁说:“那就这样,你和省上来的老师向南走,我和洛周还有丹措上雪山乡。”“那不行,”刘逸飞指手画脚冲动地说,“我的任务是给尼玛江才治疗,并把他接护到医院,无论如何是要上雪山乡的。”才仁躁道:“那好,随你上哪好了,亦东老师你怎么走?还有你。”他盯着丹措,丹措不哼不哈地看着亦东,亦东说:“才仁局长,我也是要去雪山乡的,我的目的你知道,你看……我还不知道您的意思。”才仁道:“我的意思很清楚嘛,叫你们往南走,是想让你们尽快脱离危险。脱离危险后,是要你们赶紧想办法通知州上,报告我们发生意外的情况,叫他们派人派车来救急。”
  才仁说完,从车顶上下来,在引擎盖上滑了个重重的屁股暾,心疼得洛周一声怪叫,没说问问才仁的安危,只是扒拉着引擎盖上的雪看他的车。
  摔疼了的才仁不再发火,他摸着屁股沉默半晌道:“对不起,不管大家怎么想,咱们还是要兵分两路,刘大夫说的有道理,那你就和洛周带省上的老师上雪山乡,路你知道,对准前面的山弯走就不会错。到了之后,除了你救人的任务,别忘了叫他们赶紧派人来救急。还有,这么大的雪灾,要把灾情尽快让上面知道。我和丹措向南走,我们到了也会做同样的事,那儿离公路近,又有牦牛,也许会更快些。总之,大家要注意安全,别忘了自己的使命。”丹措说:“为什么非要分开呢?……”才仁打断她说:“你现在要紧的是服从指挥,天气很好,炊烟和帐房就在前面,咱们要赶紧走。”丹措看了看北面的山弯和南面的炊烟,想说什么忍住了。
  亦东的头一直在疼,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吃了4片阿司匹林,可还是疼,现在更疼了。刘逸飞说:“不碍事,你这是缺氧,海拔这么高,再加上精神紧张,人又疲倦,吸点氧就会好的。”说着,取下氧气包,招呼他吸氧。亦东很想深深地吸上几口,可他没动,他知道氧气是为抢救老艺人尼玛江才备用的,自己就是为了拜谒这位仰慕已久的师公,才来到这天高地远的地方,怎么能动用救他性命的氧气呢?不!绝对不行!他冲刘逸飞感激地摆摆手,努力抖擞起精神,抓了把雪塞进嘴里,又吞下两片阿司匹林,扭头看了一眼已和才仁走出几十米的丹措,正巧丹措也在回头看他,俩人相互招了招手,他心头一热,趟着没膝的大雪,朝着前面清晰可见的山弯一步步走去。刘逸飞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把氧气包往背上一甩,对洛周说了声走吧,就踩着亦东踩出的脚窝儿跟了上去。
  洛周没有马上走,他打开车后的工具箱,拿出专用的短柄擦布,耐心地清除了引擎盖和车顶上的积雪,他的用意十分清楚,就是要尽可能地露出汽车的鲜红色。
  阳光越来越强烈。
  亦东在走了百十米后,就不得不跟在了洛周的后面,看着那样有力的两条长腿在眼前自如地交错,他心慌得厉害,脉搏每分钟至少120次,眼睛被太阳在雪地上反射出的强光刺得隐隐作痛,稍一用力,面前就阵阵发黑,而且冰冷的雪碴已经灌满了皮鞋,湿了的袜子正在开始滑落。他沮丧透了,知道无论如何是跟不上洛周的。在这里,大自然正以其冷酷的真实袒露在茫茫的天穹之下,不管你有着怎样的思想和意识,你的生命都必须接受生命本身的认可和考验。
  洛周走了,越来越远,在白得发黑的雪地上留下一道渐渐模糊的印痕。
  仿佛知道亦东心里的想法,刘逸飞说:“你悠着点儿,让他在前面走好了,到了雪山乡,就会有人骑马来接咱们,他走得越快对咱们越好。”亦东说:“想不到,5月份竟能下这么大的雪,你觉着尼玛江才会不会有事?”刘逸飞说:“这没准,一般讲,像他这样的人,对自己的生命里程心里是有数的,当他开始认真考虑传承问题时,恐怕离最终的日子就不远了。”“那像这样一场雪,多长时间才能消完?”“这也不好说,谁知道老天爷是怎么安排的。你的头痛好些了吗?”“好多了。”“那好,我知道你现在想的是什么!”走在前面的亦东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盯着刘逸飞说:“你说你知道我的心?那你说说看。”刘逸飞也转过身,看着已变成一红一黑两个色点儿的才仁和丹措说:“你在想她,我知道你在想她。”说着,深深叹了口气,“这不会错,丹措这样的女孩人人都爱,才仁在追她,他早就想占有她了,一直没机会,而你却把一个天赐的良机让给了他。”“你胡说!”“胡说什么,本来去雪山乡接尼玛江才的是他们的一个干事,就因为丹措说你要去,他才临时改变了安排。”“你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就是知道,你难道看不出他对你的态度吗,实在太迟钝了。”亦东急道:“你打住!请你马上打住。”刘逸飞嘿嘿一笑:“打住?没见丹措刚才怨恨你吗。你和她什么时候搞上的?”亦东恼了,他冷冷地逼视着刘逸飞:“你究竟什么意思?”刘逸飞怪声怪调地说:“没意思,听着刺耳,就当我废话好了,走着瞧,我敢保证他放不过丹措。信不信由你,我了解他这个人,我们从小就在一起,他比我高两级,在同一个学校上学。他爸爸娶的是汉族女人,是我们医院资格最老的妇科大夫,军医出身。而我爸爸是医院最早的外科大夫之一,他娶了个藏族女人,我妈妈叫卓玛。明白了吧,我们相互不但了解,而且知根知底。”“那又怎么样?”“不怎么样,我知道丹措喜欢你,在玉树这样的地方,一个男人如果让爱你的女人尤其是能为你流泪的女人,像云一样消失在山后,你应该知道意味着的是什么……”亦东疑惑而又警觉地盯着他:“你到底要说什么?”刘逸飞摊了摊手:“没什么!如果真想知道,那就听着,看州歌舞团的表演,我最喜欢的演员就是丹措,太迷人了,我们认识,可同坐一辆车倒是第一次,我很遗憾。”“遗憾什么?”“你说呢,你不认为这是一个能把她搞到手的好机会吗……明白了吧?……你这人福气不错,真的不错。可你太笨,而且真的不中用。”说完,
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掂了掂肩上的包,转身走了。
  亦东看着被刺眼的雪光晃得模糊不清的两个背影,尤其是那个红得很不真实的色团儿,意识里一片混沌,而更急的心跳中,胸腔里闷痛的压迫感,使他头晕目眩……天旋地转中,他赶紧抬起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慢慢闭上眼睛。
  
  7
  
  太阳越升越高。
  才仁和丹措离开撇在雪原上的那辆红车已经有三四里地了,视线很好,稍一凝神,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而与他俩相背而行的那三个人,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而一看出来,丹措的心就一阵阵地发紧,在她看来,雪地上异样的色点不是三个是两个,而且一前一后,至少落下一里路。才仁再三说走在前面的是洛周,后面的是刘逸飞和亦东,说他看得一清二楚,绝对不会错。可丹措还是疑虑重重,她生怕亦东有个闪失,倒在雪地上。他的缺氧反应挺厉害的,一直头痛、恶心,昨天差点没把她吓死。她很后悔没和他—块儿去雪山乡。
  “你什么时候和他好上的?”
  “谁?”
  “你说是谁?”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明白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是吗?”
   丹措很有内容地看他一眼。
  “我知道他是为你而来的,你在省上实习的时候就和他认识,早就是熟人了,是这样的吗?”
  “是又怎么样?”
  “可你并不了解他,听我说丹措,你知道他是个已婚的人,最起码是结过婚的,他有家庭,有老婆,也有孩子,你们在一起……”
  “怎么啦,我们在一起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没有吗?你很清楚,他和那些没完没了的文化淘金者一样,拍完了照片,看够了风景,挖足了资料,拍拍屁股就该走人了,而你是不一样的。”
  “你胡说什么啊,人家千辛万苦来这里,是为了探索和弘扬三江源的人文精神。”
  “恐怕还另有所图吧……”…
  丹措怪怪地看着他。
  才仁不自在道:“干吗这样看我?”
  “谢谢你啊,我的阿爸从来没有教过我该和什么样的男人交往,而我的妈妈在我3岁时,就教我拉依(情歌)和热依(歌舞)了,要不要我唱给你听?”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想也是,如果我是个是谁都可以带走的人,还能再回到家乡吗?……”
  才仁乜斜她一眼,不客气地说:“你不是又要走了吗?”
  “走,到哪里去?”
  “去省城啊,这个叫亦东的不就是来接你的吗,省委宣传部抽你到三江源剧组的文件我都见到了。你也不想想,这种事瞒得了别人瞒得了我吗?”
  丹措表面不置可否,内心里很是惊讶。关于三江源剧组的事,亦东的确和她谈过,但只是谈谈而已,俩人在电话里只谈舞蹈,并没涉及其他的事。他请她在热巴舞的创新上支持他,她答应了他。至于抽调她去剧组的事从没提起过,但这就是亦东。丹措浑身上下忽然蒙上一层热乎乎的微汗来。脚下一轻松,她趟开洁白新鲜的积雪,奋力朝前走去。
  才仁紧跟着她,走了几十步后,他超过她说:“丹措你瞧,我俩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毕业回来,能上歌舞团,我也是再三出了力的……我的意思是……”
  “是我应该感谢你?”
  “不,我只想知道你的心。”
  “我的心?”丹措盯着他的眼睛说,“没离开草原的时候,我的心是在雪山的背后;离开草原的时候,我的心是在天堂的源头;而当回到草原的时候,我的心是在阳光的怀中……”
  突然,她张嘴瞪眼直愣愣地盯着山根,连着“哎”了几声,就兴奋地指着正前方大声喊叫起来,“瞧啊,牦牛!我看见牦牛了,噢,真的是牦牛!快看啊,就在山根前。”
  才仁朝前瞥了一眼,无所谓道:“早看见了,山脚下的牦牛不止一群,那些大大小小的黑点儿都是,帐房也早就看见了。可你别高兴得太早,望山跑死马,这么大的雪,真要走到那儿,少说也得两小时……”说着伸手去拉丹措。
  丹措将手一甩说:“我自己能走。”
  才仁坚决地把手慢慢向她伸过去,一字一顿地说:“你怕什么?这儿没有任何人,无论我们做什么,都没人知道。”
  “但有天地和神灵的眼睛!”
  丹措说完,深深吸了口气,强烈的心跳中,再次突然发力朝前走去。才仁意外的言语和神态使她情不自禁地害怕。她曾一而再地拒绝过他,不敢想象接下来他会做什么。
  才仁盯着丹措的背影,看着她走出十来码后,眼睛一眯,双牙一错,大步朝她追上去。
  就在接近丹措时,他突然嗷的一声,身子一歪,就没人了雪里。
  他陷入了可怕的暗河。
  所谓暗河,是指草滩上的溪流在经过类似于沼泽的地方时,表面平静,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没过靴底的一线清水,可一旦踩上去,往往有一两尺,甚至更深,能崴断牦牛的腿。刚才丹措走过去时,由于河面结着冰,她的体重又轻,因此没有发生陷落。
  刘逸飞昨天说的就是这条河。
  还好,才仁的腿没有崴断,只是扭伤了脚腕。
  当他龇牙咧嘴好不容易将腿拔出来时,俩人全都傻眼了——他脚上漂亮的皮靴没有了,膝盖以下,全是黑糊糊的稀泥,上面沾着一层白得疹人的雪碴。
  才仁惨叫一声,立刻把手伸到那个已经被雪埋住了的黑窟窿里,想去捞他的靴子。不幸的是,他刚一弯腰,就发出了更为痛苦的喊叫,想试着再来一次,竟疼得眼前一黑,差点儿昏死过去。
  他的腰在刚才突如其来的扭动中被严重地闪伤了。
  ’
  “我的靴子!我不能没有靴子!”
  倒在地上的才仁朝着手足无措的丹措绝望地叫着。
  丹措赶紧帮他去捞,她很清楚在这样的大雪里,靴子对人意味着什么。糟糕的是,在他刚才陷进去的那个地方,她没有摸到靴子,反反复复怎么都摸不着。常识告诉她,靴子肯定就在这河沟的烂泥里,摸不到,是因为陷得太深,而她必须帮他把靴子找回来。她在又试了一次后,果断地脱下羽绒服,挽起袖子,整个身子扑在地上,两只手臂全都伸进烂泥里,终于摸着了靴子。可她却没法儿拽出来,陷得太深,吸得太紧,使出拼命的劲儿,人都要晕过去了,靴子仍然—动不动。气急败坏中,她用双手扒那些烂泥,想把靴子给挖出来。
  “好了,不要再费劲了。”
  “不!我摸到它了,让我再试试。”
  “没用的,除了牦牛,谁也别想把它拽上来。”
  丹措泄气了。泄了气的丹措坐在雪地上,脸上沾着泥星子,浑身上下都是黑糊糊的烂泥,两条手臂就像是黑人的。怎么办?才仁又在哎哟了,他努力想要站起来,可刚一动弹,就又倒在了那儿。丹措再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必须赶紧离开,尽快赶到帐房里。她用雪胡乱擦了擦手臂上的泥,迅速穿好衣服。举目四望,雪野茫茫,一派静寂,两只低旋的鹰抖着翅膀在他们的头上滑翔。而不知什么时候,天上已经升起了一片片的云絮。
  “你走吧!”才仁冲她挥着手说,“我的腰坏
了,脚腕也伤了,站不起来。”
  “不,你一定要站起来!”
  “站起来也没用,你赶紧走,越快越好。”
  丹措看了看盘旋在头顶的鹰,咬着嘴唇拉开衣服,脱下穿在里面的羊毛衫,不假思索地包裹在他的脚上,捆札结实。说:“来吧,我扶你站起来,咱们站起来慢慢走。对,就这样。”丹措搂住才仁的脖子,咬牙先把他扶坐起来,然后,将他的手臂缠在自己的脖子上,俩人同时用力,真的就站了起来。然而,站起来了的才仁,在剧烈的腰痛和这样厚的大雪面前,不要说是趟雪走路,连一寸都没挪动,就又瘫倒在地。
  丹措傻眼了。
  才仁说得对,她必须快马加鞭叫人来,否则,天再—变,他非活活冻死不可。她不安地又看了一眼头上的鹰,它们已不再滑翔,而是时而你高我低交替升降,时而你左我右地转圈儿,时而用力地拍打着翅膀,到了一定的高度,箭一般俯冲下来,在空中画出一个巨大的U字。
  它们在他们的头顶兴奋着,像大餐前激情的舞蹈。
  冷汗直冒的丹措再也不敢犹豫了,她毅然脱下自己鲜红的羽绒服,盖在才仁身上,认真看了一眼周围的地形,正要趟雪,被才仁猛地揪住了裤腿。
  “我的命攥在你手上。”他的眼睛里充满祈求,更像是绝望,“你一走,风雪很快就会把我掩埋,想不到我才仁会是这样的死法……你把你的衣服穿走吧,让我来选择活着的天葬……”他看了一眼滑翔的鹰,死盯了她一会儿,又说,“是的,它们一定会成全我的……求你了丹措,不要忘了我,你要知道,我之所以落得这个下场,全是为了你……真的,娶你是我人生最大的愿望……”
  丹措不等他说完,用力甩脱他,朝着牦牛聚集的方向大步走去。
  才仁在身后大喊大叫,她充耳不闻。
  她现在很冷,身上就只有一件贴身的衬衣,要想保持体温,就必须不停地走。
  
  8
  
  丹措从亦东视线里完全消失,是在俩人分手一个多小时之后,那团隐隐约约的红色最终在他的眼前变成了满天星,只要回头一看,雪地上到处都是红的、金的、紫的星星,再看,就有灰黑色的雾幔笼罩大地,强烈的耳鸣中,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3 3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