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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欢叫苦不迭,幸而萧南风压她在身下,众人几乎见不得她长相如何。任百风那老狐狸,哪怕只一眼,就能将她识穿!言欢一想后怕不已,又是往萧南风热烫怀里缩了缩,谁知这一举似是鼓励了他,大掌更往薄衣内摸索不休。
萧南风倏地埋首在她胸口,咬掉二颗盘扣,微仰首,俊眸掩上一层迷蒙,似是春风烟雨,已无清明之色。
言欢见他把持不住,死命咬住萧南风肩膀,狠道,“你再敢碰我,就预备同归于尽。”
不发一言的任百风又走近两步,又看了眼这对野鸳鸯,精明的眸中毫无先兆地掠过杀机,他打了个眼风,命令两名大汉,“过去拉开他们。”
一种极危险的气息笼罩着暗牢,沉稳的脚步声逼近,直直踩在她的阵阵心跳上。萧南风扶住言欢腰部,长鞭忽地从腰间静悄悄地被抽出,他的鼻尖抵住言欢耳后,他低喘道,“一有机会就逃。”
言欢讶然,点了点头。
任百风皮笑肉不笑,“言欢!”
言欢一震,自知身份被识破,正要起身反抗,谁知被萧南风一把按下,他护在她身前,披上脏衣青丝撩在耳侧,露齿一笑道,“任盟主大驾光临,今日玩什么花样?”
任百风嫌恶地啐了一口,又别过头去与言欢说,“言姑娘,自天赐喜宴后,老夫未再见你。而你,也许久未曾将消息传于我了。”他笃定萧南风难逃死劫,也对言欢心生怀疑,当初“捡回来”的孩子平素就反叛不驯,如今看来已成祸患,不能留之。
言欢一愣,“我……”
萧南风面不改色地抢白道,“言欢是我……圣教的人,又怎会再给你消息。”
“言欢,你竟敢背叛老夫!背叛武林正道!”
言欢回了神,居然在任百风咆哮下笑出声来,“只是觉得没什么可回报罢了。正与邪对我而言,真的很模糊。”
“你与萧南风已有私情……如此下去,老夫是养虎为患呐。”
言欢斜睨一眼,“既已背叛,就不是同盟,既不是同盟,又何来背叛。”
“言欢,你一意孤行,就别怪老夫狠心了!”任百风一双肉掌使出十成功力,往言欢门面狠击而去。
萧南风淡定地立在她身前,长鞭抖出,格挡住任百风汹汹来势,那银蛇在青石板上啪啪作响,打在地上便一道深痕,可想而知,萧南风的内力有何等深厚,可想而知,若打在人身,会是何等滋味!
任百风与双汉不由退后数步,萧南风弯唇讥笑,“怎么?我伤成这样还不敢过来?”
莽夫哪甘受辱,大声嚎叫冲上去跟他搏命,却被两鞭抽得皮开肉绽,深入骨血,二人滚在一旁痛得唉唉叫。
萧南风趁势道,“走。”
“你走不走?”
“我若走了,你就逃不掉了。”任百风武功也不弱,眼下自己又是身负重伤,只能拖得一时半会,想必任百风随时便会反攻,萧南风不敢怠慢,权宜之计还是让言欢先走。
更何况……这一切,原本就是故意而为之。
逃?不。他不愿阿。
言欢惊骂,“你是傻瓜吗!”
任百风正要再攻来,镔铁大门轰然倒塌,大半扇门悬悬地挂在一边,一人自那里踏了进来,长衣飘飘,铁面覆脸,自是一派清冷之姿。
言欢怔怔望着,呐然道,“孤人……”
萧南风与任百风犹在缠斗,言欢得了空闪身过去,执剑那人也向她迎了上来,脚步竟显得那样无可名状的迫切。即便看不见他的脸孔,言欢直觉自己心跳一声高过一声,背后刀鞭相碰,自己已是无暇顾及。
她飞奔上前,唯恐是幻梦般紧紧攥住那人的手,“孤人!”
当言欢被搂紧怀里时,所有犹疑猜度全数不见,这人……根本不是孤人,他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再熟悉不过,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她扬眸轻道,“严观白……”
他颔首,抓住她的手就往外走。
任百风哪能作罢,欲拦阻又被萧南风截在半路,“莫要挡我!”
长鞭至柔,亦至刚能断刀卷剑,言欢的鞭子委实是一件神器,也难怪她自傲,也是了,铁手的儿女又怎是平凡之辈。萧南风低笑一声,“想追上去,先问过我!”两人斗在一处,火星乱迸,顿时飞沙走石,刑具排排倒地,萧南风受辱多日正要撒出那股怨气,而任百风一向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一小子的挑衅,提起大刀猛砍狠攻,不留一点余地。
言欢几欲回头,“带那疯子一起走?”
严观白淡道,“无闲。”
“我们三打一……”
他依旧否定,“不要犯险。”
“可是……”
严观白扯开衣襟,只见他肩胛处鲜血直冒出来,看上去骇人不已,“我来救你时中了埋伏。”
言欢终是无话可说,“那……”
“走吧。”
她仍是回头看了一眼,正巧撞到萧南风的目光。短短一个对视,桃花眸中的神采渐渐淡去,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他似是被放逐在暗无天日的地方,长天恨远,似有无限的无可奈何。
眼见言欢安然离去,萧南风心上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人真是极矛盾的,不想她身处危险,而不愿她来救。若真的来了,心中又是狂喜不已。不想她与严观白走得太近,而百般阻挠他们两人。而她因严观白而化险为夷时,他又会觉得松下口气。即便……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虽是遗憾,犹是欢喜。
他拼尽最后一分力,终是体力不支而倒了下去。
迷糊中有人拖着自己,手脚沉重地痛了起来,似是铁器勾入皮肉之中。
悠悠又记起言欢方才的话……
她说,你是傻瓜吗?
萧南风昏迷之中唇畔犹是带笑。
我不是傻瓜,因为,你是言欢啊。
第三十二章 除夕三人
当言欢与严观白踏出暗牢之时,外头已是夜幕沉沉,千光淡淡抚照在枯枝冷塘之中,来时路落尽残梅,两人乘月而归,本该是气氛旖旎两情融融。可恼的是,佳人忧心忡忡,心中犹记挂另一个男人的安危。更可恨的是,身后高手穷追猛打,似有誓不罢休的意味。
不知哪家高手紧追在后,他连连大吼三声,“是个汉子就停下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莫再逃了!”
那人声如洪钟震得其他人如同头上惊雷,可严观白置若罔闻,鞭下直催,在言欢耳边轻道,“你以为救下萧南风这样容易?”
言欢坐在鞍前,微微转头看他,严观白面上并无怒色,不过她却隐隐察觉到他言语中暗藏的恼意。约莫是气她不辞而别,亦或是气她贸然犯险,还是……苏水墨因那燃香已然崩溃,或者是她在蜜枣中下毒的事被识破了?
她自然不会傻到不打自招,只好道,“带走萧南风确是难事,瞧这群跟见着肥肉一样的饥汉便知了。”
“肥肉?你还是我?”
严观白垂眸看她,那红润欲滴的嘴唇微微撅起,似是承受过雨泽的花瓣,饱满而柔软,偏她这时露出谄媚的笑脸,看上去娇俏不已。他眸中柔色未褪尽,忽地眼见几抹艳色吻痕,在言欢衣领间躲躲藏藏。
心底某一处黑暗被狠狠撩起,手中的马鞭又是放狠了几分,“我该再早些来才是!”
言欢马屁道,“来得已经很及时了。”
他直视前路,直觉烈火炙心不过如此,“抱紧我。”
平时的严观白随和得紧,可今日却有股迫人的气势,许是铁面覆脸才会如此。言欢暗叫古怪,却也乖乖环住他的腰。下一刻坐骑四蹄狂奔,眨眼功夫已把追兵甩开一条街。她觑他一眼,劝道,“方才那些人已追不上了,这样急,怕是马会受不了……”
严观白微微一笑,可眼中却无一点笑意,“那让他们追上来!”
言欢一噎,之前那短短一瞬,她仿佛在他身上看到陌生的影子,像是沉睡在严观白身体里的另一个人,那仿若妖孽的淡笑深深印刻在眸中,犹似带着毁天灭地的薄情和……决心。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饶是骏马神勇,却也熬不住这番急催狠挞,蹄下渐渐放慢,鼻中哀鸣起来。
后追的高手仅剩小猫三四只,他们一见有机可趁,纷纷镫马狠追,口中还叫道,“妖孽!待我等为正道除害。”
听得人如是说,言欢嗫嚅道,“小白,他们说你是妖孽。”
“嗯。”
她更小声,“我是妖女,咱俩倒是配得很。”
严观白这声更沉,“嗯。”
猛地听见一声高叫,“看招!”
原来一人已与他们并行,手中大砍刀侧面劈来,严观白眼也未动,伸手抓住言欢衣襟,往后一仰,险险避开凌厉刀锋。只是那袖被划了道口子,臂上又添新伤。
马战最忌手无寸铁,偏偏严观白又不使出银针,想必是不想让旁人识穿他的身份。是了,哀牢山神医虽遗世独立,却也忧心世人风言风语,他一好好先生竟与妖女勾肩搭背,此日还前去救她,若正道人士得知,必会骂他一句叛徒。
严观白闷哼一声,痛也不说半句,而那大刀又跌跌撞撞地冲杀过来,凤眸闪过寒光,大掌倏地握紧刀锋,血蜿蜒而下,汇成细小的溪流,点点滴落在刀面上,落在众人讶然的目光之中。
只见满是鲜血的手狠狠往上一抬,那刀便从大汉手里松脱出来,被严观白夺了过去。这一来一往,惊得言欢瞪大了双眼,她从来只知严观白和善温柔,从何时起,严观白会这样狠……对自己也是那样狠!还是……他从来就是这样,不过是她未曾发现?
露在铁面外的薄唇又是一笑,说时迟那时快,严观白握住砍刀向着马上汉子劈去,那汉子躲闪不及,惨叫一声。可那刀风却是虚晃一下,咔擦一声,马腿被刀背砍折,那黑马疼得高声狂嘶,早已辨不清方向。大汉栽个人仰马翻,在尘烟中好不狼狈。
这似曾相识的手法,令得言欢愈发错愕,按理说严观白不该知道她曾用过此法,因那时他自称回哀牢山了,并不在言家村。而如今又算得什么?心有灵犀,亦或是蓄谋已久?当日的严观白,到底在不在哀牢山。
言欢冷冷抬眸,“小白你是不是……”
严观白抛刀执长鞭,一把将言欢搂紧怀中,在马后狂甩数鞭,□骏马淋漓大汉,呼哧带喘,已是累到了极致,他犹是鞭挞不休。不过多时,那穷追猛打的高手已无踪影,马儿又连跳数跃,奋驰向深密的林子之中。
两人脱线在望,严观白一手猛提缰绳,一手死死地揽住言欢,似是将她搂进骨血之中。可她满心疑惑,哪有心思考虑风花雪月,言欢以手抵住他的胸口,仰首低道,“小白,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瞒着我。”
严观白正要开口,那马儿高高一跃,使劲了最后力道,前腿咔哒一声,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而马上两人也被这猝不及防的意外甩了出去,连人带马栽在深潭之中,数九寒天,那水冰似剔骨,直钻进人四肢百骸。
言欢冷嘶一声,手脚并用地挣扎出去,而铁面跌在水里浮上沉下,严观白面色微冷,手一轻撑便潇洒跃出。
她掸着湿衣,“早让你不要那么虐这马,你偏那样用力!”
严观白唇色略青,“早让你不要下山,你偏还这样不听话!”
眼瞅到了密林之中,又见再无人追上,言欢按捺不住心中大火,怒声道,“小白永远只会要人往东,教人往西,却从来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与人知道!我是你什么人,你做什么瞒了我那么多事?”
她以为他至多不过不问言家村之事,没想到非但如此,还可以眼睁睁看着言家老小几十口人被驱逐下山、流离失所!何谓正义,袖手旁观便是?何谓情义,狼狈为奸便是?
“我……”
严观白凤眸一眯,忽地倒在她身上,粗喘断断续续,言欢狠心推搡,“你要说便说,别每回都以色惑人!”他不挣不动,似是乏力到了极致,再看严观白,面孔纸白,嘴唇青紫,手掌颈间的血痕都已凝成斑,伤口还泛着乌黑。言欢当下明白,严观白是中了毒,她轻推几下,“醒来。”
依是不动。言欢又是重重晃他几下,严观白终算是睁开眼,淡淡道,“你是要折磨死我吗?”
她心中一喜,还是冷道,“神医,你拿出点灵丹妙药自己吞下吧。”
严观白悉悉索索地探向怀里,他说,“你这几日可让我好找。”
“我……唉。”多说无益,言欢抿唇不语。
他知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故而假装委屈道,“言欢,我三日未睡,连一口饭也没好好吃过……”
言欢口上凶巴巴,“有病。”可还是伸出援助之手,帮他拣出药丸,“是这个?吃吧!”
他接过,听得言欢又道,“急什么,我这不好好的,况且我也留书与你,你何必这么……懊悔?”
严观白静静听着,眸里印出清亮的月光。若是再早来一步,言欢的颈子里不会有那碍眼的东西。若是再早来一步,他现下就不会那样气她。若是再早来一步,他如今……也不会这样怨自己。
她避重就轻道,“虽然遇到了点事,可我这不好好的么。”
他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眼,轻轻地笑了,“是啊,你好好的,已经够了。”严观白语气一转,“可言欢不觉得欠我一句话吗?”
她茫然,“什么?”
手指轻触她的颈子,有意无意地擦过那吻痕,他轻道,“你让我担心了。”
言欢脖子一缩,生怕他看出端倪,忙讨好道,“好,我滚回去跪算盘就是了。”
他挑眉轻笑,毫无诚意道,“跪什么算盘呢……疼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她一抖,这肉麻话确不像是清雅白莲能说出来了,今日一摔是魔怔了?言欢忙躲开视线,轻咳道,“那随你怎么罚。”
严观白一脸无辜,“我怎么会罚你,过几日就是除夕,你陪着我就是。”
她心疑有诈,“这么简单?”
他笑着点头,“还能如何?你莫不是想……”
话题虽是绕了整整一大圈,言欢心内的刺尚未拔去,仍是隐隐作痛,她涩然道,“小白。你有什么瞒着我吗?你有骗过我吗?”
严观白一怔,还是清淡一笑,“有。”
“那是什么?”
他坦率回视,“总有一日,我会全部告诉你。”
她追问,“什么时候?”
他悠悠轻叹,“不远了,不过半月我便全与你说。”
言欢颔首,也不愿全盘接受,“好,我只等你十日。”
“嗯。”
他颔首,困极了的严观白靠在言欢的腿上,任由睡意袭了上来。他听得林间的风淌在耳畔,像是一首轻快动听的小曲,绕在心头如同暖流,听得她轻匀的呼吸,像是抚在发上温柔的手,常驻留在额间,像是记忆里娘亲的温暖……却比那感觉更叫人想亲近过去……即便是扑火,也想亲近……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清凉入喉,严观白微微睁眸,言欢正掬着把水,一点一点地滴进他的口中,“醒了?”
严观白坐起,发现手上已被包扎严实,“言欢倒是很适合行医。”
“伤得多了自己得学会治伤。”言欢不以为然地扶起他,“况且跟着小白也学了不少。”
他笑了,笑容如淙淙山泉般纯然,严观白说,“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为江湖事所扰,索性做对隐姓埋名的游医。”
言欢一愣,严观白说这话算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求爱?算不算是说他对她是极喜欢的?喜欢到何种程度,可以抛却凡尘琐事,可以为她隐姓埋名?可是,显然如今的她比不上江湖,比不上他心中所想。严观白到底要的是什么?
“小白,你愿意离开江湖吗?”
他仰首一笑,“为什么不愿意?”
“那为什么还不离开?”
严观白转身,笑看她的星眸,“因为你还在。”
有好多的因为,可是不是所有的因为都会有一个所以解答。言欢脱下男式外袍,披上严观白的肩头,“我有一天会离开的。”
衣上还有她的淡香,更浓郁的是一股子血腥气,严观白眉头轻蹙,还是没有推拒,这带着萧南风味道的衣裳在自己身上,总比穿在言欢身上来得好。
她环抱着双膝,诚然笑道,“我也会。我也想,有一天可以离开这烦得要命的江湖。学世外高人归隐呐,然后养一窝小鸡小鸭,简简单单地过日子,看言雄他们成亲,看小豆子长大。永远都简简单单。直到老死。”
严观白跟着她描绘的未来而想象,那副画面是这样美好,美好到自己也笑,他觉察言欢体温比起常人更凉,轻拥她入怀,“就怕你到时候待不住。”
她爽朗道,“待不住的时候,就跟你四下玩耍,拖钵游医去。”
他提醒,“拖钵的是和尚。”
“你分文不收治病比起和尚还穷呢!”她靠住他的胸膛,望向漫天星子,忽而道,“不过……那么一天,真希望早点到呢。”
看着她眸中的笑意,严观白轻轻地闭上眼,“会的。”
声音太轻,以至于凉风一吹就散去无踪。
这日的风极是温柔,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