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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樱桃收了之后,把鲁岩从樱桃园调回知青队来,换个知青去,实行轮换,要不然长期脱离管理,容易出问题。张队长想想也对,也点头同意了。
李辉满怀喜悦吹着口哨走出张队长办公室,抬头望见耀眼的阳光,又有新的想法在脑子里盘桓。头顶上的太阳像一个白色的光盘,直直地照射着自己。他觉得轮换终归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反而让鲁岩与谢晓燕走得更近,这事先不慌打招呼,压下再说,也许还有更好的办法。可杀熟的事自己也能做吗?一路上,李辉一脸冷峻,金副主任“大义灭亲,大义灭亲……”的话,始终在他耳边震响着。
几天后,鲁岩接到妈妈的电报:父病危,速归。
他接到电报马上向队里请了假,急匆匆地往回赶。等回到家里,只有母亲紧紧地拥抱和止不住的泪水了。镶着黑边的父亲遗像端端正正地挂在黑暗小屋的正墙上,那是张五十年代初的照片,父亲西服革履,英俊潇洒,正在学术界一展雄风的时候,他脸上带着从心底漾出的微笑,自然而甜蜜。母亲最喜欢这张照片,一直珍藏在身边,无论去到何地,都把它放在她随身的箱子里,没事的时候会悄悄拿出来看,跟他说话。对他讲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能让他开心的新鲜事,聊到高兴的时候,她还会独自笑出声来。小时候自己曾见到过,一次爸爸出差讲学。夜里很晚了,妈妈坐在桌前对着镜框小声说话,还笑了起来,自己以为她对着镜子自我欣赏呢。后来才知道她不是照镜子,而是在跟短暂分离的父亲进行情感交流。鲁岩认为她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善良最富有情感的母亲,并为有这样的妈妈感到无比骄傲和自豪。鲁岩泪眼模糊地望着母亲,母亲松开拥抱他的手,仍对着照片低声地悲泣着,把深深的悲哀传递到小屋的任何角落。那种孤独无助的悲凉,那种凄凄惨惨的心境,那种刻骨铭心的心痛,都化做悲怆的泪水肆意地洒落。这小小的黑屋载得了这么多愁吗?珍藏在母亲心底的那份爱,以及发自内心的永久怀念,是父亲遗像前摇曳的烛光能带去的吗?还有父亲高昂的头颅,理性的思辨,不屈的气节,是黑暗小屋占有一席之地的那棵文竹所能替代的吗?
这棵文竹正端放在父亲遗像下的小桌上,它是父亲亲手所栽。父亲一直喜欢竹子,过去家有院子,他会种上几棵竹子。他说,翠绿的竹子象征人生之树常青。冬天看书累了,一看到绿挺挺的竹子,生命会拥有一片盎然的绿色,心情会好些,眼睛也恢复得快。翠竹在风中摇曳。他说竹节是硬朗的,而竹梢是柔韧的,柔中带刚,刚柔共济,是多么完美的组合。风暴来了,它柔美地弯着腰,但毫无畏惧;严冬酷暑,它挺着刚劲的身子,从容潇洒,我行我素;雪压冰封香飞尽,竹枝依旧笑春风,“性灵出万象,风骨超常伦”,那是什么境界呀,它的神韵任何画家都无法表达,连郑板桥也不例外。当妈妈在竹竿上晾晒衣服时,父亲评价竹节外硬内空,虚怀若谷,能装多少东西呀,是典型的君子风范。竹节是硬朗的,有着铮铮铁骨,不屈不挠;它一节节地生长,还有着节节高的意味,但高处也不胜寒呀。竹子正是他人生观念的写照。后来院子的竹子长多了,有的长到邻居院领导家里,把人家的地板顶开了。院里找他去谈话,他笑了笑说:“竹子这家伙,就是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皇帝老爷家也敢给你顶出个窟窿来。”搞得院领导下不来台,直说他洋墨水喝多了,没修养。
“文革”搬家后,他养起了文竹。文竹养在小屋的书桌上,淡淡的绿枝很雅气。一阵过堂风吹来,它纤细的枝叶便亭亭地舞,头轻轻地摇,含着淑女般的丰韵。他说文竹虽没有竹子那么潇洒自在,却显得文静俊秀,他说竹子是爸爸,文竹就是你妈。没事看着它就像走进深山,置身于一片竹海之中,听山风的呼啸,看翠竹的飘逸,赏黄菊的清幽,你会像陶渊明一样,赏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是何等的洒脱。与世无争,清心寡欲,荷锄种田去,晚踏牧笛归,清茶一壶,浊酒一杯,抚琴一曲,遁迹山林,那是最高的人生境界。父亲一谈到这,眼里放出异常的光亮来。他多么向往远离尘世的平静生活呀,可他活跃的思想怎么能享受这种脱俗的平静呢?清风明月,高蹈隐逸的生活早离他而去,只能在不断的运动中运动着,在不断的折腾中去折腾吧,折腾得皮包骨头,最后走向安息。鲁岩觉得父亲没实现的愿望在自己身上实现了,自己的樱桃园正是父亲理想生活的一种体现。
父亲的遗体简简单单地火化了,向遗体告别的只有鲁岩和他妈两个人,显得格外冷清。除了亲人的悲泣和哀伤之外,父亲似乎享受不到什么了。他高大的身躯被装进小小的骨灰盒里,盖棺既没有仪式,更没有定论,这位曾在学术界有着崇高威望的长者,随着火葬场高高耸立的烟囱飘散在云天里了,那么无声无息。妈妈擦着眼泪对鲁岩说:“通知了你爸爸的生前好友,怎么一个也没来呀?”鲁岩哭得两眼红红的,双手抱起贴着父亲照片的骨灰盒,他泣不成声地说:“这年头谁不怕呀;躲还躲不急呢。”鲁岩抱着父亲的骨灰盒往外走,来到火葬场门口。只见一个三十岁左右身穿中山装的人匆匆来到他跟前,看了看骨灰盒旁边的照片,对他母亲说:“你是鲁教授的家人吧。”母亲点了点头。他说:“我来晚了。”说着就冲鲁岩抱着的骨灰盒跪下了,诚心诚意地拜了三拜,泪水在他脸上流淌着。他言语哽塞地念叨着:“恩师,我对不住您的培养和教诲,我揭发批判您说的话,全是违心的,瞎编的,您游街的高帽子是我给你戴上的,我实在无脸再见到您。为了保自己,我做了这些违背良心的事,希望您在九泉之下,能原谅我这不肖弟子。但愿您安息吧。”他又冲骨灰盒磕了三个响头,并往母亲兜里塞了十元钱,母亲执意不要。他说:“师母,给我点面子行不行,要不良心实在过不去,不然我给您跪下了。”母亲无奈收下钱,他抹着眼泪黯然离去了。母亲问鲁岩:“这人是谁,我怎么都不认识呀。”鲁岩答道:“不肖弟子呗。”母亲板起脸来批评道:“这孩子,净瞎说。”
俩人继续往前走,来到了马路边的人行道上。只见一位长者迎面走了过来,身着一件风衣,一副儒雅的样子,银白色的头发很飘逸。妈妈见他来了,只当没看见,绕开他走。他却径直走到妈妈跟前站住了,主动伸出手来紧握着妈妈的手,口气沉重地对妈妈说:“素馨同志,鲁教授走了,是我院的一大损失。咳,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真遗憾哪。”妈妈松开他紧握的手,不冷不热地回了句:“感谢院领导的关怀。”说完,妈妈想抽身离开,还没待挪动脚步,他用指尖梳理着整齐的白发,自嘲地说:“什么院领导呀,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今天我可不代表组织,只代表我个人。”妈妈站在马路边上,平静地说:“感谢您还这么惦着他。”他心情沉痛地摇着头说:“说来也惭愧,鲁教授是个受人尊敬有能力的大好人,是个负责任的好主任,是个人才,太可惜了。想当年要不是指标太多,怎么也弄不到他头上去,这十几年让你们受苦了。”他刚说完,妈妈的眼泪夺眶而出,泣不成声。这十几年的委屈,丈夫一辈子的追求而承受的不公平对待,以及当前悲惨的命运,都化在这无声的悲泣里。妈妈脸色茫然地对着他,又像自言自语地说:“老鲁,你在九泉之下能听见吗?”妈妈一句平淡的话,却像一把重锤敲在院长的心上。鲁岩看见那院长眼中噙满了泪,心情悲痛得无法自制,他对妈妈说:“请节哀珍重,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他跟妈妈握了一下手,就调头转身离去了,鲁岩一直望着他因哭泣而抽搐的背影渐渐走远了,雪白的头发闪着银子般的光泽。
晚上,鲁岩和妈妈静坐在小屋里,凝望着那面正墙,爸爸的骨灰盒放在遗像下的小桌上,那棵文竹在骨灰盒边伴着他。妈妈关了灯,只有骨灰盒前三枝微弱的烛光在那里摇曳。骨灰盒前摆着一个小花圈,是妈妈采摘来的鲜花扎就,淡雅的花圈很别致,飘出清幽的香味,上面写着妈妈和鲁岩的名字。爸爸遗像边垂挂着一对挽联,是鲁岩清瘦的笔体,上面写着:翠竹黄菊清高垂千古,字黑墨香哲理传万代,横联为:一代师表。他俩都陷入悲痛的沉默中去了,轻轻的抽泣声灌满了屋子。这时,门突然敲响了。妈妈抬了一下头,满脸的疑惑,他会是谁呢?这小屋从未有人来过呀。
鲁岩忙去开门,只见一位五十多岁的人走了进来,穿一身藏蓝色四个兜的军便服。妈妈赶紧迎了上去,开亮了灯,热情地拉住他的手说道:“谢书记,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您看,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已有些秃顶的谢书记松开手,径直走到爸爸的遗像前,笔直地站立着,恭恭敬敬地向爸爸遗像鞠了三个躬,一字一句地说:“鲁教授,我来看你来了,你虽然去世了,可你的灵魂不死,思想不灭,你的哲学探索精神将永远活在我们心中,万世永存。”妈妈听到谢书记这番话,又哭泣了起来,这哭声似乎远离了悲伤,她在倾泻自己内心的委屈,为丈夫一辈子奋斗的事业得到承认而感到高兴。
谢书记继续站在父亲遗像面前说道:“我的老校友,请你在九泉之下原谅我这个戴帽高手,我在这求你了,好吗?”
妈妈听到谢书记的话,竟然破涕为笑,指着他说:“你们这些老顽童,在一起就没什么正经样儿。”
谢书记指着爸爸的照片,冲着妈妈微笑地说:“人的哀思要记在心里,你看,老鲁他笑得多甜呀。”
妈妈深情地凝望着爸爸的照片说:“我最喜欢他这张照片了。”
谢书记坐在一把小板凳上,离妈妈很近,望着妈妈说:“你跟老鲁这么多年,遭了这么多罪,你后悔不后悔?”
妈妈把眼光从谢书记身上又转向了爸爸的照片,凝视了一会儿,语气坚定地吐了一个字:“不!”
谢书记击节赞赏道:“好!人生自有公论,好人是人心中的碑,有时无字碑才是真正的丰碑呢。”谢书记又把脸转向鲁岩,问道,“你是……”
妈妈赶紧说:“是我儿子。”
谢书记若有所悟地说:“你叫鲁岩,对吧?还是个高材生呢,你爸多次提起过你。年纪轻轻没上成学,可惜了,要不然,又是一个小鲁教授。”说完,他又跟鲁岩和妈妈拉起了家常,谢书记平易近人的话语,他那慈爱的目光,以及他对家里的关切,给鲁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跟鲁岩说受委屈的不仅仅是他一个,运动耽误的是整整一代人,社会主义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没有现成的路好走,各国的国情不同,一切都在探索和寻觅之中,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总有一个实践认识的过程,少不了犯些错误,走些弯路,要学会理解与包容。他还说起孔夫子、高尔基自学成才的故事,告诫鲁岩只要勤奋学习,就会有出息、有作为。谢书记聊到很晚才起身,鲁岩和妈妈一起把他送出门外几十米,才转身回来。谢书记临分手时还嘱咐他:“要多照顾好母亲。我女儿晓燕跟你在一起,你要多帮助她,她有点娇气,都是我小时候给她惯的。”鲁岩听了谢书记一番话,心中开朗了许多,妈妈的情绪也稳定了。谢书记给妈妈送来了开心的药,在这种年代,有什么比贴心的话更管用呢?鲁岩也更坚信了父亲的为人,他决心把父亲未完成的事业进行下去。在与谢书记的言谈话语中,他感到谢书记是个大好人,还有老院长和父亲的弟子,只是不太理解这好人为什么光整好人呢?
谢书记走出小屋,见他们离去,不由伸展了几下双臂,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今天省委组织部门跟他的谈话似乎孕育着自己命运的转机,他感到浑身轻松,有股使不完的劲。不过他有一事不解,心里嘀咕着,这鲁岩怎么长得谁也不像呀,像谁都比现在漂亮得多。
张队长来到牛场长办公室,听到他的一番话,高兴得嘴巴咧到耳朵根了。
县里找牛场长去汇报工作,主要谈养鸡场的工作进展情况。牛场长汇报完后,县领导专程到养鸡场,进行实地考察,对两年来所取得的成绩感到满意。养鸡场不仅收回了投资,还创造了可观的经济效益。对当地小土鸡杂交改良的新品种,生长周期短,产蛋率高,味道鲜美,营养丰富,县领导们普遍反映,又嫩又滑又鲜又好煮,还节省了煤炭。当地出名的道口烧鸡采用了新鸡种后,降低了成本,价格也下来了,销路大了好几成。还出色地完成了这次鸡和蛋的调运任务,有力地保障北京人民的生活供应。牛场长亲自坐着闷罐车往北京送鸡,由于铁路不畅,路上耽搁了好几天,他带人精心照料,不光一只没死,连鸡的分量都没减,回到家里还顶着一头鸡毛,浑身一股鸡屎味。县领导大会小会表扬,说他身上虽然沾着臭鸡屎,可他的心灵香喷喷的,比那香水香多了。谁说鸡毛不能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鸡毛不光能上天,还飞得远远的,一下飞进了京城呢。这好话往外一传往往传邪乎了,说他就着鸡屎下饭,吃着倍香,火车跑得快,风又大,一捂没捂住,连身上的小鸡鸡毛都吹得飞上了天。当然不排除有些人不服气,故意说风凉话的可能,不过牛场长千里送鸡蛋已传为一段佳话。关于领导提起凤凰鸡的事,牛场长有他的一套说法。他说,没有梧桐树,就引不了凤凰来。太平村数张队长家里的那棵梧桐树大,才招来了凤凰鸡,养得好好的。俺养鸡场的梧桐树还没胳膊粗呢,咋能引来凤凰?能养住鸡就是俺的造化了。古人说橘子树在南方结橘子,到了北方成了枳,不结果,说得也是这个理。还有咱这有名的凤凰米,就那么几亩水田,旁边种的也叫凤凰米,可出不了凤凰米的香味。俗话说得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凤凰鸡到俺这水土不服,自然死路一条了。领导听他从古到今理论了一番,讲得也在理,再说,违背客观规律办事,强人所难,必有给先进脸上抹黑之嫌,也不再深究了。
张队长听到牛场长说的这番话,笑得嘴里跟撑着根棍似的,半天合不拢。一双眼挤成一条缝,泪也挤了出来。腰弯着,浑身还抖开了,憋得满脸通红,差点岔了气。笑完之后还直纳闷,人大笑的时候,天咋变黑了呢?张队长为牛场长的成功感到十分高兴,朋友强了衬得自己也不弱,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在养鸡的事上,他说不定还会帮衬俺呢。张队长最高兴的是牛场长对凤凰鸡的解释,真是飞机上放暖水瓶——高水平,凤凰鸡还是咱自家的招牌,独门的生意。不过吃鸡屎的事牛场长并没有说,他还不至于那么傻,是张队长自己听说的。牛场长介绍了一些情况后,还带张队长参观了养鸡场。张队长见了半现代化的养鸡场,跟开洋荤差不多,眼睛都不够用,看啥都新鲜。一只只鸡关在笼子里,刚下的蛋就滚了出来,他手拿着温热的鸡蛋,十分感慨地说:“这现代化养鸡真中,比俺村里喂的鸡不知强到哪去了。”他瞅见那孵蛋器挺稀奇,这一根毛翼也没有,也能孵小鸡?牛场长介绍说:“别看它是个铁箱子,里面能恒温,一次能孵成百上千只小鸡呢。”张队长连声赞美道:“这只老母鸡厉害,一次抱这么多小鸡,该是老母鸡的老祖爷了。”牛场长在一旁抿着嘴,笑他是个土老冒。张队长参观归参观,心里还惦着一件事放不下,他问了一下时间,已是下午五点钟了,来时跟黑牡丹说好的,到养鸡场见面,已早过了点了,咋还没个影呢?
张队长来之前听到了牛场长的一些传闻,找县里的熟人一打听,确有此事。庆幸自己没为黑牡丹的事,跟牛场长的关系弄僵。他想送个惊喜给牛场长,便把牛场长的事添油加醋地对黑牡丹讲了一遍,说得黑牡丹心里直痒痒。她发觉那一对牛眼咋越看越舒服了,起码有张队长的眼三个大,说不定是双豹子眼呢,啥事看得清亮亮的。牛场长穿得破是艰苦朴素,身上脏是能吃苦耐劳,要不县里咋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去办呢?而且办得周到利索,谁见谁夸。张队长说中央领导,还有毛主席都吃了他送的鸡蛋,还夸这鸡蛋好吃呢。如果哪一天他当上了劳模,到了北京,受到毛主席的接见,那该多幸福哇!俺一定紧握着他那双毛主席握过的手,一刻也不松开,他走到哪,俺就跟到哪,一步也不拉。要是晚上睡觉怎么办?俺宁可不洗脸不洗脚,也不松开,那是一双多温暖多喜庆多有福气的手啊。这天一大早,黑牡丹认真梳妆打扮了一番,出门前还约好张队长亲自来看看,把把关。张队长一进门,见到她打扮得那副样子,眉头皱了起来,一个劲地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