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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克的动作引起弹簧床垫的响声,他听起来像有人在尖叫。
罗伯特捏着她的手问:“你跟我干了些什么呀?我从未感到过这么轻松、快活和有劲。”
“这七个小时,我们一直不断地跳舞和做爱。”
“七个小时?简直疯了……”
“真疯了。”
“是美好的疯狂——现在几点?”
“快11点……”
“我得回家了。从多佛经巴黎到慕尼黑的火车早该到站,英国之旅结束了。乌丽克,我必须得走,可又不愿走,我想留在你这儿!我不愿回家,永远不回家!”
她冷静地说:“你必须回家,你不能留在这儿。”
“我每天都会来看你……”罗伯特洗了个淋浴,穿好衣服,打好背包,又急急忙忙吃了一块火腿面包,喝了一杯咖啡。
她问:“要我开车送你一段吗?”
“不用,我叫辆出租车。”罗伯特走到门口又回来,用双手捧住她的头说,“我爱你……而且现在我知道你也爱我。这10天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你这么年轻……有的是好日子。”
“跟你一块儿过,只有跟你一块儿过。”
“谁知道呢?”她把他推向门口,给了他一个轻吻,“你真的该走了。”
“明天早上我再来。”
“不行,你得上学去。”
“我请病假,真的有病,想你想病了,发烧了。”他背起背包,但还不肯走。直到乌丽克把门打开,把他推到楼梯道上,他才算走了,但刚迈了几步又想回来。乌丽克用手指着楼梯,厉声说:“你给我下去!”
“你站在这儿有点像天使加布利尔守卫极乐园。”
“我不会让你再进我的门。”
他点点头,走下楼梯,离去了。
一小时以后,罗伯特的母亲激动得热泪盈眶地拥抱了他。
“可回来啦!孩子,你上哪儿去了?我们等了你四个小时。你爸打了好几次电话,火车站说巴黎来的火车早就到了,这么长时间你上哪儿了?”
“我们还搞了个告别式。妈,你知道,童子军伙伴有这种规矩。”
“你在英国也不寄张明信片回来,连个问候也没有。”
“嗨,妈。”他走进起居室,一屁股坐在长沙发上,“没时间。我们的见闻很多……”
“怎么样?”
“美极了,真忘不了。”
“罗伯特,你累了吧?”
“不累才怪呢。”他试图笑,但声音很压抑,“10天时间走遍了英国,挺累人的。”
“那你现在好好休息。”盖尔达一片慈母心肠,“躺床上去,我给你煮可可,然后你睡上一大觉。我给你爸去个电话,告诉他你平安到家。他都有点担心了,你怎么连明信片也不写一张,我们也想看看英国是个什么样啊!”
晚上还是说这些话,胡伯特也怪儿子没寄明信片给家里。
罗伯特又说了一遍:“根本不可能,每天去一个地方,支帐篷,拆帐篷,支帐篷,接着去参观,一天忙到晚,看了好多东西。”
胡伯特满意地看着儿子说:“很好,教育性质的旅行是终生受用的,肯定对你有好处。”
“是的,爸。”罗伯特答道。晚饭吃了一份菜花炸猪排。他又在想念乌丽克。“我学到好多、好多东西,对我一辈子都有用……”
布隆迈尔太太早晨发现,女儿丽莎不在床上睡觉,床上什么也没动,女儿一夜没回家。
父亲约瑟夫听到妻子爱尔弗利德告诉他这事以后立即叫了起来:“她背后肯定有个小子!我要是抓到他,看我把他揍扁了!我的女儿一夜不回家!都怪你教育不好!你老说女儿已经17岁了,多给她点自由,去迪斯科舞厅有什么大不了的,别人不都去嘛……我的天哪!她居然跟那个小子过夜,不成了婊子了?等她回家看我收拾她!”
后来就来了两名刑警官员,出示证件后说,“我们带来了一个坏消息:你们的女儿死了。”
布隆迈尔夫妇各自瘫坐下来,看着赖伯和沃特克发愣,好像他们方才说的是外国话。爱尔弗利德先明白了,便双手掩脸大哭起来。约瑟夫却傻坐着,不住地摇头。
他问:“死了?什么死了?在哪儿?怎么死的?不可能!被人杀了,岂有此理!”
“不是他杀案,布隆迈尔先生。”沃特克边说边捅了一下赖伯,意思是该你说话了,“是她自杀了。”
“丽莎?不可能。”谁能相信,一个年轻快活的姑娘会自杀?她的父亲更不会相信。布隆迈尔还抱着一线希望。“真的是丽莎吗?没搞错?是不是认错人了?”
“您的女儿带着证件,证件上的照片和死者面容一致。我们还要请您去辨认,不过不是马上就去,而是在你们平静下来以后。布隆迈尔先生,您要照顾好您的太太。我去拿杯水。”
“丽莎……”布隆迈尔又摇起头来,还是坐着不动。沃特克走到厨房,拿着一杯水回来,递给爱尔弗利德。她摇摇头,继续嚎啕大哭,说:“丽莎没有理由自杀……”
“是个事故,布隆迈尔先生。”
“事故?那就不是自杀?”
“她死于自己酿成的事故。”
“在哪儿?”
“我们还不知道。”
“她是被汽车压死的吗?”布隆迈尔跳起来说:“你们在哪儿发现了我的女儿,这个你们总该知道吧!”
布隆迈尔花了好长时间才弄清楚丽莎的死是怎么回事,他还是说:“不可能。要真是那样,我们早该发觉了,这种事丽莎是不会干的!”当他终于明白女儿死于吸毒时,他茫然不知所措,用一种清醒得近乎冷酷的语调说:
“上帝啊,我们连自己的女儿都不了解,我们对她太不关心,我们也有责任。”
接着他也哭了。
这天上午赖伯和沃特克了解到了丽莎的成长过程:家庭情况正常,父亲是安装工,母亲结婚以前是一家超市的售货员。丽莎小时候患过一般的小儿疾病,如麻疹和水痘,没有心理负担,上完中学后当了理发学徒,一年前满师,到一家名叫“埃维塔”的理发店工作。丽莎喜欢摇滚乐,穿着随便,交些许性感、不固定的男友,经常去迪斯科舞厅,热衷于跳舞,爱喝加了酒的可乐或汽水,爱吃冰淇淋、土耳其烤肉或麦当劳汉堡包。她朋友不少,作为理发师交际甚广。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突然被摇头丸夺去了生命。
布隆迈尔夫妇在法医研究所认出了自己的女儿,爱尔弗利德当场昏了过去。
沃特克和赖伯回到第十三科以后,又研究了一遍初步调查的结果。
沃特克说:“这真叫做干草堆里找针!彼得,是谁提供的药丸?又是一个谜。你就四处跑去吧,得问上百个人……”
“我们要是走运的话,问少数几个人就够了。”赖伯又看了一看记录。“她在某个地方吃了药丸,然后死于心力衰竭,但不是孤身一人,至少有一个人和她在一起,把她架出去,送进了施坦豪森火车站的地下室。这里有一点要注意:哪个普通的公民会知道那个车站旁边有所破房子呢?通常只有圈内人才知道,这儿是他们的地下聚会点,可以买卖毒品,开技术音乐舞会,警察不会来查。可以说,丽莎同这些人有来往,而旁人不知道。从表面看她一直是个乖女儿,但天黑以后她就变了样。主要是在星期六或星期天,今天是星期一,昨天她可以有个漫长的夜晚可以享受,因为理发店星期一休息,只是这个漫长的夜晚成了永恒的夜晚。”
沃特克拿起赖伯写字台上的啤酒瓶,喝了一大口,他每逢跟死人打交道总是感到口渴。他说:“很有启发。从明天起我们要进到圈里去。要是个私人舞会怎么办?”
“我要把她的朋友过一遍筛。”赖伯捶了一下桌子说,“我要找出慕尼黑摇头丸的来源,丽莎是第一个摇头丸的牺牲品,也应该是最后一个。我不许慕尼黑成为阿姆斯特丹那种样子!”
“彼得,你的口气不小。”沃特克走向窗口,从窗口望出去,慕尼黑的火车总站就在对面。“要是运气好,你可以抓到运尸体的人,甚至当地的毒贩子,但你无法找到药丸的供货者和生产者。你别抱什么幻想了。你自己说过:这是个国际问题。见鬼!这样束手无策真让我受不了……”
就在星期一的夜里,警察搜查了有关的迪斯科舞厅和技术音乐俱乐部,讯问了上百人,主要是青年人,没收了折叠刀、包了钢丝的橡皮棍、棒球棍、两枚手枪、10克可卡因、6克纯海洛因、1,000克大麻、12张吸满了LSD的吸水纸、340粒摇头丸,其中有“笑脸”牌,有“花花公子”牌,也有“小矮子”牌。“小矮子”牌很纯,没有杂质,最受欢迎,也最贵,一粒卖到70马克,年轻人几乎买不起。一粒“笑脸”40马克就能买到。还有一种无名的药丸,最最不纯,只卖10马克一粒。而在欧洲毒品中心阿姆斯特丹的黑市上,花72芬尼就能买100粒这种丸子。多赚钱的生意啊!
尽管这次搜查收获不小,但赖伯仍不满意。被抓的24个人没有提供什么情况。谁也不认识丽莎,谁也没见过或听说过,看了死者的照片谁都是耸耸肩。关于药丸的来源,他们也是三缄其口,只有一个人说:
“有一个人在各家舞厅来回地串,身上挂个木箱,打开来从针剂到药片什么都有,随便你挑,就像卖花的一样。”
赖伯不再问他,让人把他带走。赖伯丧气地说:“这小子在骗我们。明天主管拘捕的法官便会释放他,接着问下一个。”
六
正如赖伯所预料,就丽莎·布隆迈尔一案而言,这次行动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即便是丽莎父母提供名字的、丽莎比较接近的朋友,也只知道她爱跳舞,爱笑,一个总是快快活活的好伙伴。吸毒?从来不吸!摇头丸?不知道!她常去哪几家迪斯科舞厅?有这么三家吧,那儿有摇头丸?从未见过。我们是清白的,探长先生。
赖伯到处碰壁。后来再次交流情况时,他对沃特克说:“这都在意料之中。我们查了所有已知的迪斯科舞厅和俱乐部,但慕尼黑还有多少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这就说不清了。我还得实施我的老计划:到技术音乐圈里去争取举报人,争取年轻人当我们的钉子。”
沃特克说:“你永远不会得到批准。”
“那我就不要批准,自己干!”
“彼得,你多大年纪了?”1“33岁。”
“这点年纪就回家养花了此余生,也太早了吧。要是上面知道了,马上就革你的职。”
“要是我成功了呢?”
“成功会被肯定,但你还得下台。成功并不能抵消越权!伙计,别忘了我们是公务员。”沃特克从公文包里拿出两页纸,摊在赖伯的写字台上。“我这两页纸倒更有现实意义,是解剖报告。我把它先抄下来了;正式文件明天出来。你听着:这个小丽莎在死之前还有过性交,虽然她挎包里有三个避孕套,却没有用。为什么?”
“因为她已经彻底醉了,无法控制自己。”
“不错,死亡是窒息造成的,由于超剂量的MDMA,即亚甲二氧基苯异丙胺,再加引起幻觉的MDEA和少许海洛因。”
“真是魔鬼的毒药!”赖伯看了沃特克的记录后说,“做这种玩意儿的人是杀人犯!”
沃特克点了点赖伯拿着的纸,说,“按我们的法律,只是触犯了药品法。有意思的是女孩的性交,她不能在一家公开营业的迪斯科舞厅里干这事吧?”
“为什么不能?有的是地方,阴暗的角落,后院,走廊,门背后。”
“这都有可能。但问题是,丽莎在性交后还活着?还是过于激动,加上摇头丸的作用,当时就死于心力衰竭了?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么她的性伙伴在运走尸体的时候不会不被人看见,因此我想……”
“她是在一个私人舞会上死的,也许只有她和她的伙伴两个人,是在住宅里,一间房间里,在某个地下活动场所。”
“反正是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有好多可能性。”
“真他妈的!”
“你尽管大声说!如果只有一个人在场,没有别的见证人,那我们就毫无办法。”
“我就不信!”赖伯把沃特克的记录往桌上一扔,说:“丽莎的周围肯定有知情人,我们要逐个讯问,两次不行三次,三次不行四次,直到有人说漏了嘴。特奥,你我都知道,人人都会说漏嘴,只是早晚的问题,所以我们要耐心,要像钻孔似地问,我就不信有钻不透的木板。”
“后天丽莎的遗体下葬。检察院已经准许了。”
“我知道。”
“你去参加落葬吗?”
“去,你呢?”
“我去,站在一边观察。我曾多次遇到凶手向死者墓里扔鲜花的事。”
“你遇到的凶手是另一种人!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只是运走和掩藏了一具尸体,他害怕,但不是凶手,真正的凶手在别处,我要抓的是真正的凶手。”
赖伯把解剖报告的抄件揉成一团使劲扔进了字纸篓,流露出他心中的无可奈何。
冯·格来欣又让人把乌丽克叫去。他说:“我们还得谈一次。”他的面前又摆着不可缺少的干邑酒,讲话声音很低沉,预示着这将是一场危险的谈话。“对罗伯特·哈比希我考虑了很久,还作了调查。他父亲是巴伐利亚州政府的官员,典型的俗吏,有养老保险,有自己的住宅,没有负债。他的儿子罗伯特,也就是你的相好,是个乖孩子,在读高中,弹一手好钢琴,参加童子军活动,除了音乐以外没有别的抱负,他受到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是个宝贝儿子。而您偏偏把这么一个人拉到床上去了,乌丽克,您这是变态!”
“冯·格来欣先生,您看错了。”乌丽克自负地笑了。她想,你知道的这点情况只是表面现象……我比你更了解他,是我唤醒了真正的罗伯特·哈比希。“每个人都是可以发展的。”
“您有什么好办法吗?”
“我想,您是信任我的。”
“我相信您什么都能办到。但我认为,这孩子太敏感,太脆弱。”
“这您已说过。可他已经变了。”
“变成什么了?”
“变成了男子汉,和以前的罗伯特·哈比希完全不同,只不过还用着原来的名字而已。”
“您真应该当个专门改衣服的女裁缝。”冯·格来欣的冷嘲热讽对乌丽克不起作用,她对他动辄以格言警句教训人已习以为常了。“这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他要跟我一块儿做生意。”
“哦?这事可得商量商量。”
“他吃过一粒摇头丸,从此再也离不开这药丸了。”
“您这么肯定?”
“他已经失去主见,我让他干啥他就干啥。他对我说过:‘我就活在你身上,没有你,我是个空壳子。’”
冯·格来欣笑了:“这孩子还在读言情小说吗?乌丽克,依我看,您是真的爱上他了,您使他服从您了。可是有朝一日他会醒悟过来,那时怎么办?”
“这我想都不想。”
“可是我得想到!他的醒悟关系到成百万马克的生意,关系到蹲几年监牢!乌丽克,您很不谨慎。干我们这行要用头脑思考,而不是用下身思考。昨天我琢磨了一整天:我们拿这个罗伯特怎么办?”
“他将为我们工作。”
“乌丽克,您这是拿自己脑袋开玩笑!”
“我不怕丢脑袋。”她好斗地望着冯·格来欣。她想,你对他了解什么呀,他不是孩子了,他走进了一个只有我才能给他提供的天地。我和他一起做生意,一两年后我们发了财,就去马约卡岛或马德拉岛享福。是的,我爱他……但他也是我的工具,我可以利用他到街上去捡钱。往后呢……别想以后的事了,我即使老了,他也是爱我的。
冯·格来欣对乌丽克说:“您别忘了,我们活得很危险。昨天夜里死了一个人,因为超剂量吃了我们出售的摇头丸。我这才发现,可恶的波兰人提供给我们的药丸不纯,有杂质,我们必须立即换掉。凡是‘花花公子’牌的,全部收回。”
“向谁收回?买主有好几百人,您都认识?而且绝大部分药丸都已经吃掉了。”
“要是死人越来越多怎么办?不是所有的死人都能悄悄运走的!”
“对失去理智的消费者我们不能负责。一个人要是冰淇淋吃撑了,喝酒喝醉了,不也会得病吗?”
“可是就这件事,警察会找到我们头上。”
“警察从哪儿下手?”
“别看您是个职业老手,有时候您也天真得可笑。一个人吸毒致死,有许多知情人,说不定什么时候有某个知情人就顶不住了。”冯·格来欣一开始进入毒品圈,就考虑到了一旦与警察发生麻烦时所应采取的一切防范措施。一个案件的证人总是最危险的,尽管闭口不说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