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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尾龟-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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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越,毛骨悚然。久而久之,这位贝太史便不知不觉的做了重生的陈季堂,再世的裴御史。贝太史自从点了庶常,也放了一任主考,不知怎的,外间物议沸腾,声名甚是狼籍,都说他出卖举人。至于这件事儿的有无,在下做书的当时并不在场,隔着一个省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在下没有亲知灼见,却也不敢一定下什么断语。

只说贝太史的口碑传入都中,就被一个御史参了一本。那班京城里头的都老爷照例是这个样儿。若遇着那势焰薰天、威权炙手的人,凭着他怎样的卖官纳贿、枉法徇私,这班都老爷在一旁看着听着,都是袖手旁观,罚咒也不敢去动他一动。若有一个御史参动了头,还要窥测天颜的喜怒,要是皇上看了御史的参本果然震怒起来,免不得要传旨查办,这班都老爷得着了这个消息,一个个都发起狠来,你参一本,我参一本,大家都去射那死老虎。称想这个人既经参奏,已属是个待罪人员,何苦趁别人的热闹再去参他?这位贝太史就吃了这个苦头,给这班都老爷横参一本,竖参一本。那本上说的话儿,什么“似此败坏科场,贿通关节,若不从严查办,何以正士气而肃官方“。皇上看了这许多参本,从来说众口成城,自然也要震怒起来,便将原折发交浙江巡抚认真查办。

幸亏这位余中堂晓得这件事儿,心上虽然恨着女婿不该做出这样事儿,削他的颜面,却又看着女儿面上,不得不替他嘱托弥缝。这科场贿通关节的事儿,闹了出来不是顽的,就是从轻办理,也要问一个边远充军。余中堂无可奈何,只得替他上上嘱托,安顿了那几个原参的御史,又自己亲笔切切实实的写了一封信,托那浙江抚台替他辩护,方才把这一桩天字第一号的风波平了下来。浙江巡抚果然上了一个折子,替贝太史竭力辩护,无非是查无实据、合无仰恳天恩、免其议处的这些话头。

这个折子到了军机,又有余中堂在里头照应,方得从轻发落,把贝太史议了一个回籍闲住的处分。

贝太史回得苏州,刚刚进门,就被这位夫人指着脸儿痛骂了一顿,说:“你这样不要脸的东西,怎么竟敢这般大胆,连举人也卖起来?若不亏我父亲在京城里头同你竭力想法,这个时候只怕你这个狗头早已滚下来了。像你这样不争气的人儿受了王法,让我做了寡妇,到也干净些儿,省得你活在世上现眼!”把这位贝太史骂得满面羞惭,满心惶恐,低着头屏息而立,连哼都不敢哼一声。贝夫人骂了多时,见他不敢开口,也就消了几分怒气,到了晚间,贝太史少不得也要奴颜婢膝,陪着无数小心,方才哄得夫人欢喜。

自此之后,贝太史时常想起丈人的救命之恩,见了夫人越发怕得神出鬼入。更兼贝太史本来是个寒士出身,他封翁虽曾做过几年道台,家中却没有什么积蓄。你想一个当穷翰林的人,那里挣得起家产?刚刚巴得放了一任试差,又被那班不近人情的御史参了回来,依旧是两袖清风、一肩行李,渐渐的就有些支持不住起来。幸亏这位余中堂的小姐嫁过门来奁资丰富,足足的二三十万;他又善于居积,数年之内又赚了无数的利钱出来。他见贝太史手中竭蹶,金尽囊空,不免又要将他谩骂一场;骂过之后,索性不要他管了,自己拿出钱来供给贝太史的用度。

贝太史乐得坐享其成,随意挥霍。但是贝太史现在的身家性命都是从老婆身上得来,家庭之内不得不曲意承颜,格外又加了二十四分恭顺。贝夫人的性气一天狠是一天,贝太史的惧内却一日甚于一日,怕老婆怕到极处。这贝夫人自然就趾高气扬、飞扬跋扈起来。

贝夫人将近中年,止生了一个女儿,却生得似玉如花,千娇百媚。贝夫人溺爱这个女儿,一言难尽,总而言之,也和余中堂的溺爱贝夫人差不多。

贝小姐到十九岁上,就嫁了一个常熟人姓彭的,也是一位太史公,家道十分寒素,相貌又甚不扬,更兼生性不羁,疏狂放荡,骄态逼人。贝夫人听了贝太史的话儿,又被媒人撺掇,便把一个心爱的女儿轻轻易易的许了这位彭太史,说定招赘进门,择了吉期,就把彭太史赘了进来。

贝夫人只道彭太史少年翰苑,定是个风流佳婿,蕴藉才郎。

不料新郎官进得门来,贝夫人见他面目不扬,身材短校说也奇怪,贝小姐倒还没有什么,把一个做丈母的贝夫人气得个发昏,默默无言。当夜就使出他那一种野蛮手段,硬硬的把贝小姐叫了进来,和自己同床睡觉,不许他出去和彭太史成婚。一连三天都是如此,把彭太史气得目瞪口呆。待要和他讲个明白,却又是已觉得有些碍口,说不出来,只得放在心中隐忍不发。

那贝小姐年幼娇痴,毕竟和彭太史有些夫妻的情愫,也只好偷寒送暖,暗地关情。见贝夫人这样作为,不晓得他究竟是怎么一个意见,又不好意思去问他。久而久之,这贝小姐受了专制的压力,不知不觉把从前心上的夫妇爱情都消入东洋大海去了。

看官且住,从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做父母的见那女儿出阁,自然要指望他“琴瑟和鸣,夫妻好合”才是道理,怎么这位贝夫人用着野蛮手段禁制了自己的女儿,不许他夫妇合婚成礼,天地之内那有这样诧怪的事情?若果然竟有这样人儿,那也可算得宇宙之大,无所不有的了。你们试想,贝夫人究竟是怎样一个心思?原来他仗着自己是中堂之女、翰苑之妻,更兼门第清华,家财百万,女儿的面貌又生得珠圆玉润,柳媚花娇,算计自家这样的女儿,那般的声势,一定要配一个风流熨贴的如意郎君,方不辜负他女儿的才貌。见了彭太史这般模样,气到极处,便想出一个极糊涂的主见来,忘了那“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两句俗语,倚着那一往无前的气势,竟想替贝小姐于正门之外另辟一个便门,好任他拣选入才,评量面目,差不多有那山阴公主面首三十人的样子。你想这贝夫人的意见,糊涂到怎么一个田地!而且贝夫人虽然将近中年,却是意气飞扬,神情荡越,绝不像贵家命妇的规模。贝太史虽然晓得,心中也有些不以为然,却那里敢来问他一问?随着这贝夫人带领了小姐各处烧香随喜,看戏游园,渐渐的风声不雅起来。贝太史也只好眼开眼闭,装作痴聋。贝小姐更是个少年女子,有什么定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贝夫人这样的一个尤物,今天看戏,明日烧香,到处卖弄风骚,招蜂引蝶。贝小姐看了这种样子,慢慢也便乐此不疲。那苏州城内,贝家太太的名声,却是通国皆知的了。

有一天,贝夫人带了贝小姐到城外丽华戏馆包了一个包厢,一同看戏。恰恰的霍春荣新自上海到苏,演得不多几日。那一天霍春荣排的戏正是《白水滩》。霍春荣的面貌本来不错,加以浑身结束伶俏非常,衣服鲜明,声情激越。那几步抬步的身段,更觉得气概高华,丰仪出众。刚刚出得场门,只听得一片喝彩之声轰然震耳。到得打翻青面虎的一场,霍春荣本来武功纯熟,一路棍法,使得旋转如风,虽然傀儡登场,却也有些惊心动目。

贝夫人仔细看那霍春荣时,只见他蜂腰猿臂,英武过人,而眼媚横波,眉含黛色,眉目之间却又有些媚态。贝夫人看得出神,贝小姐也眼波澄澄,只注在霍春荣一人身上。那霍春荣是个著名吊膀子的都头,一见了标致些儿的女人,便要百计千方钻头觅缝的谋他到手,何况今夜是送上门的买卖?又见贝夫人等衣装炫耀,仆从如云,料想是个大家内眷,吊上了他们的膀子一定有些好处,不比寻常,便也越发的在台上卖弄精神,把眼光注定在贝夫人包厢之内,一连飞了他们几个眼风,把贝夫人母女二人看得心旌摇摇,六神无主。

贝夫人忽然想出一个主意,叫了包厢的案目上来,指名要点霍春荣的戏,点了一出《义旗令》。霍春荣见他们点戏,晓得已经入彀,甚是欢喜,便进去换了衣服,重扮了黄天霸出来。

这一出戏唱得更是认真。贝夫人叫家人放了一封赏洋,只听得“锵啷啷”一声,那雪白的洋钱就如雨点一般在台上四周乱滚。

霍春荣见了十分得意,做到吃紧之际,贝夫人放出那绝娇必脆的喉咙高叫一声:“好呀!”这一声喝彩,惊动了合园看戏的人,一个个回头张望。有分教:狼腰猿臂,惊回蝴蝶之魂;燕颔虎头,飞入鸳鸯之队。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回 巧姻缘良夜渡银河 杀风景三更飞黑索

且说贝夫人看到得意之时,不觉一声喝彩,早惊动了合园看戏的人。大家回过头看时,早看见贝夫人母女二人坐在包厢看戏,看得眉飞色舞,壹志凝神,如承丈人之蜩,如射大夫之雉。看的人也有认得的,也有不认得的,见了这个样儿,免不得一个个暗中好笑,却也不去管他。

这贝夫人坐在包厢,只顾和台上的霍春荣眉来眼去,及至《义旗令》做完之后,霍春荣换了一身簇新的纱罗衣服,故意走到包厢,向着贝夫人请安谢赏。贝夫人眉花眼笑,慌忙叫他不要多礼,便搭讪着和霍春荣问答起来,那一对眼光就如电光石火一般,忽来忽往,飘疾如风。贝小姐坐在贝夫人背后,羞怯怯的低下头去,再也抬不起来,红晕腮痕,绿凝眉妩,却时时在暗中飞过眼风,偷看霍春荣的面貌,一汪秋水,漠漠含情。

一班仆婢侍立在旁,虽然也都看见,只是素来畏惧这位夫人,连贝太史尚且怕他,不敢去管他的帐,何况这班小人?可想而知是怕他的了。当下贝夫人和霍春荣缠绵情话,直到散了戏场,方才回去。

自这一天之后,贝夫人每夜带着小姐出来看戏,又时常把霍春荣叫到公馆中去。每每晚上十二点钟进去,直至明天午后方才出来,也不晓得他们在内干的什么事儿,这却在下没有看见,不敢乱说。但是霍春荣有时拿出绝精致的扇袋荷包给旁人观看,说是贝夫人母女亲手制造送给他的。这样去看起来,只怕霍春荣在贝府中一箭双雕,恩情美满,也未可知。只苦了两位太史公,担了惧内的名头,还要受这般的糟蹋,在下虽然是个旁人,却也免不得有些气愤。

这一件事儿,苏州省内把他当作新闻,茶坊酒肆,三三两两,谈的都是贝府的新闻。方小松久在苏州,那有不知之理?

恰值章秋谷同贡春树到了苏州,要到丽华去看霍春荣的戏,方小松同着秋谷、春树走进戏园,一眼先看见了贝夫人母女二人早已端端正正的坐在包厢里面,不觉暗中好笑,方向秋谷说出一句顽话儿来,说:“你不要轻看了霍春荣,他还是中堂的门婿呢!”章秋谷听了十分疑怪,似信不信的追问他,究竟这里头怎么一回事儿,方小松方才把贝夫人和霍春荣的故事一一的演说出来。

秋谷听了甚是气愤,道:“不信天下竟有这般奇事,这贝太史难道是没有血气的么?怎么任着老婆这样的出来胡闹!”

小松大笑道:“岂敢。他果然有了血气,也不至于怕老婆怕到这种样儿。我们多是旁人,何必去管他们的闲事?落得看看他们的情形。”正在说话,台上早换了筱荣祥的《文昭关》上来。

这筱荣祥台容甚好,嗓音也还不差,唱过了《文昭关》,就是霍春荣的《花蝴蝶》了。

霍春荣出得台来,秋谷定睛凝视,只见他穿一件织金云缎玄色夹衣,内衬绣花短袄,绣花叉裤,浑身钉着水钻,行动时光华照目,映着那台上保险灯的影儿,分外精莹。品貌果然甚好,丰姿不减当年,更兼口白清亮,身段圆融,煞是可爱。只见包厢内的贝夫人母女,两双眼睛钉在霍春荣身上,目不转睛只顾呆呆的观看。到了交手的一场,霍春荣的一把单刀旋转如飞,满身围绕,但觉得刀光闪烁,灯影迷离,浑身上下,但见一线寒光,丝毫不漏。连秋谷在台下看着,也不觉高声喝起彩来。再做到《水战鸳鸯桥》的一场,霍春荣扑那两交斤斗,更是十分快捷。台下看戏诸人,叫好之声哄然不绝。

秋谷暗想:霍春荣的面貌着实不差,又有这一身本领,也算得梨园角色之内一个出色的人材,怪不得这班妇女见了他就要把持不定。正在心中转念,霍春荣早已走进戏房,换了衣服走下台来,竟到贝夫人坐的包厢里面,坐在贝夫人背后,贝夫人和他说说笑笑,甚是亲热。章秋谷看了,气愤非常,向方小松道:“怎么如今世上竟有这样无耻的妇人!”小松笑道:“你真是少见多怪,可晓得如今风气不比从前,还有什么讲究么?”秋谷听了不觉一声太息,默默无言。又坐了一会,因看不惯贝夫人和霍春荣那种肉麻样子,便拉了方小松和贡春树先自走了出来,高桂宝也同出戏园,方小松同着秋谷、春树仍到桂宝院中。

方小松摆酒接风,荐了两个倌人给秋谷、春树二人,一个叫金媛媛,一个叫朱素卿。秋谷便叫了金媛媛,春树便叫了朱素卿。不多时,两人一齐到了。秋谷看金媛媛时,身材袅娜,骨格轻盈,虽然赶不上陈文仙,也还罢了。再看朱素卿,面貌也和金媛媛仿佛,都是中上之材。秋谷虽叫了金媛媛的局,却并不在意,倒是金媛媛和朱素卿见他们举止豪华,风仪秀美,格外的巴结起来,秋谷也只得略略应酬。这一席直到了三点多钟方才散席。秋谷同春树一起回到船上歇息,方小松不必说起,自然就是住在高桂宝家的了。

按下秋谷一边,只说丽华戏园。那一天章秋谷等走后,闹了一场风波,你道是什么事情?原来贝夫人在丽华看戏,恰好包厢对面另有一个看戏客人,这人姓郭,是个广东的候补道,苏州人氏,和贝太史狠有交情,为人任侠,喜抱不平,气概高华,性情慷爽。只是有一桩坏处,性如烈火,急躁非常,向和贝太史诗酒往来,互相爱敬。这贝太史原是一个诗酒名家,风流才子,若单看他的表面,那里晓得他是个惧内的都头、怕老婆的领袖!这位郭观察虽是和他要好,却一向不晓得他的家事,只道贝夫人是个名门闺秀,自然是贝太史的内助,三从俱备、四德兼全的了。

有一天,郭观察在亲戚家中听见了贝夫人这些笑话,郭观察那里肯信!反说那亲戚不该污蔑闺门。那亲戚向他力辨道:“这件事儿并不是我一人知道,苏州城内到处皆知,你只顾去细加察访就是了。我和贝府上又没有什么仇恨,为什么要捏造这些说话呢!”郭道台听了,觉得他亲戚的话甚是有理,然而终是半疑半信的,不肯当真。隔了几天,郭道台自家出去细细的打听了一回,果然众口相同,大家都把贝夫人姘戏子的事儿当作新闻传说。

郭道台打听得实,直气得他气涌心头,双眉倒竖,一时忍耐不住,一口气直走到贝太史家来,要见了贝太史和他当面说明,叫他以后当心防范。那知事有凑巧,贝太史刚刚不知为了什么事情,两天之前往上海去了。郭道台见不着贝太史,恨得他擦掌摩拳,气无可出。暗想:“贝太史这样一个人,也算有些名气,怎么娶着这般妇女?怎不叫人和他代抱不平?”气了一会,忽又转一个念头,想道:“天下的事情,眼见是实,耳闻是虚。虽然众口一辞,我却究竟没有看见,难保不是他人捏造的话儿。我何不到丽华去看几天戏,一则解了自家的疑惑,二则看看他们情形,岂不是好?”主意已定,便到丽华戏馆一连看了几天,把贝夫人和霍春荣的情事一齐看在心上,十分愤恨,无计可施。

这郭道台和江苏臬台朱竹君交情极好,并且是结拜弟兄。

这一天见了朱臬台,偶然提起这件事情,还气得咬牙切齿的,问朱臬台可有什么法儿?朱臬台也诧异道:“天下竟有这般恶棍,难道贝太史竟是丝毫不觉,也不约束约束的么?”郭道台又把贝太史家事,怎样的惧内,如何的情形,把近来听见的话儿和盘托出。朱臬台想了一回道:“这件事儿,要办他也甚容易,只要办他个外来流棍,把贝府的这些事情隐过不提,料想贝夫人也没有什么法子庇护着他,你道这个办法如何?”郭道台听了大喜,道:“这样办法果然甚好。像这样的淫棍,把他留在苏州,真是害人不浅的东西,办掉了他,也是你的一件德政。”说着,立起来打了一躬,朱臬台笑道:“究竟你和他有什么冤仇,要你这般着急?”当下又谈了一回,定了主意,郭道台就走了。

朱臬台次日上院,把这件事细细的禀了抚台,抚台勃然大怒,便叫他下去立刻饬县提人,从严究办。朱臬台答应下来,恐怕饬县提人漏了信息,被他逃走;或者霍春荣得了这个消息,竟去躲在贝府里头,又不好去派人搜捉,岂不便宜了这个棍徒?当下不露风声,密密的下了一个密札给那马路工程局的委员李兰生,札内还附了一个访牌,话头说得十分利害,叫他立刻会同捕房连夜拿人。

原来苏州马路止有一个捕房,没有会审公廨。凡有马路讼案以及华洋交涉这些事情,都是工程局委员兼管,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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