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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然录 作者:费尔南多·佩索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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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想起这些事情,我的意识便渐入困惑。我感觉到这一切往事中出了差错,尽管我木知道这个错误在什么地方。就像我正在观看一种魔术,我已经察觉了这是一场骗局,已经感觉到自己正在受骗,只是一时无法弄明白骗招的技术和机关何在。

  接下来,我的脑子里闪念纷呈,虽然荒谬却让我无法全部拒绝。我很想知道,一个人在速行的汽车上缓缓地沉思,他是在速行还是在缓行?我很想知道,一位技海自杀者,与一位仅仅是在海边跳水者,实际上是否以同样的速度下落?我很想知道,这三件事是否同时发生——我抽烟,写这些片断,还有思考这些荒诞不稽的念头——真是同步进行的吗?

  一个人可以想象,同一个轴上的两个转轮总有一个转在另一个的前面,即使它们只有毫发之差。一架显微镜会将这一错位放大到难以置信和似无可能的程度,亦即不真实的程度。为什么显微镜不能证明出比我们虚弱视力所见更为真实的东西?这些仅仅是胡思乱想?它们当然是。这些仅仅是些思想的迷幻?它们当然是,它们确实是迷幻。

  那一个没有尺度却测定着我们的东西,甚至并不存在却灭杀着我们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在这样的一些时刻,在这样一些我甚至不能确定其存在着的时刻,我体验着拟人化的时间,然后感到自己昏昏欲睡。

  (1932,5,乃)

  荒谬的怀恋

  假如有一天,我碰巧有了一种无忧无虑的生活,有世界上写作的所有时间和发表的所有机会,我知道我会怀恋眼下这种飘摇不定的生活,这种几乎没有写作而且从不发表什么的日子。我的怀恋不仅仅是因为这种普通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不再为我所有,而且是因为在各种各样的生活中,都有各自特别的品质和特别的愉悦,一旦我们走向另一种生活,哪怕是走向更好的一种,那特别的愉悦就会混灭,特别的品质就会枯竭。它们总是在人们感到失去它们的时候消亡_假如有一天,我扛着自己意愿的十字架,走向最后受难之地,我知道自己还会发现另一种受难寓予其中,我会深深怀恋自己以往无所作为、黯然无色、不无缺憾的日子。我将以某种方式灰飞烟灭。

  我感到无精打采,过着乏味的一天,在一个L乎空旷的办公室里身陷于特别荒唐的事务。两位同事病了,而另一位今天刚好不在。我身边也没有那个办公室的小伙计,他在房间远远的对面那一端。我在怀恋着将来某一天感受到怀恋的可能性,却不在意这种怀恋着上去会多么的荒谬。

  我几乎要祈祷上帝,让我呆在这里,就像把我锁在保险箱里,以逃避生活的苦难和欢欣。我是自己的伪装自上一次动笔,我又过了这么长一段时光!在这些日子里,我在犹豫的放弃之中度日如年。像一个荒芜的湖泊,在虚拟不实的风景里纹丝不动。

  这一段时光中各各不同的单调里,在~成不变的岁月中纷坛多变的过程里,简单地说,生活在身边流逝,在身边欢快地流逝。我对这种流逝的感受,与我睡觉时的感受并无二致。我像一个荒芜的湖泊,在虚拟不实的风景里纹丝不动。

  我经常无能认识自己,我是那些自知自明者当中的一个偶然……我观察自己生活其中的各种伪装,这些外形变来变去,而我依然故我,我做的很多事情都毫无成效。

  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像是卷入了一次内向的旅行,我记得乡间房屋那变化着的单调……我就是在那里度过自己的童年,但是即便我想说,我也不能说,那时的生活是否比今天的生活更多或者更少一些快乐。生活在那里的那个人际环表挥两件是/封不活者而是另外一个:这两个人是不同的生相干,不可比较。但从内质来看,从两。富于凝)的两相异趣来看,他们共同的单调似乎倒是有些相似。他却是同一种单调。

  但是,我为什么要回忆?是两种生活出于疲乏。

  回忆是休息性的,因为它不卷入任何行动。为获得一种深层的休息之感,我是多么愿意经常回忆从来也没有的事情……我如此彻底地成为了自己的一个虚构。在这样的时刻,任何自然的感觉一旦产生(我应当体验这样的事情),立刻就成为了想象性的感觉——回忆成为了梦幻,梦幻成为了梦的一种遗忘,自我认识成为了自我审视的一种缺乏。

  我已经如此彻底地脱除了自己所拥有的存在,这种存在是自己的衣装。我只是自己的《装而已。当环抱着我的一切渐渐消失,那是Z从未见过的金色霞光洗涤着我从不知晓的z日。

  (1934,3,31)

  可怕的少作

  有一次,我发现自己大约十五年前用法文写的一段文章。我从来没有到过法国,与法语也从来没有什么密切联系,因为我从来不曾操作自己用不来的语言,所以法语于我渐渐有些生疏。今天,我像从前一样读了很多法语,我已经老了,阅历已深;我想必有所进步。但眼前这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段落,在法语的用法上,竟有一种我今天已经缺乏的真切有力,风格上也有一种我现在造语时已经没有的流畅。整个章节,整个句子以及词组的转折,都显示出一种我丢失了甚至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过的浩浩荡荡;如何解释这一点?我在什么地方被自己盗用了名义?

  我知道,提出一种使写物和写意如何流被起来的理论,让我们理解我们是生活的内在济动,想象我们是多重人格,想象世界正在流经a们的身体,想象我们一直有多形多面的性员……这一切都足够的容易。但是,还有另外冲问题,总是在这里继续让人不解:不仅是什么个性都有它自己的两面;问题是这里有一个绝对的他者,有一个异己的存在,居然属于我。

  随着老之将至,我将要失去想象、情感、一种特型的智识、一种感觉的方式,所有这一切痛感都可以让我见多不怪。但是,当我读着自己写下的东西,居然觉得这是陌生人所写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能够站在什么样的海岸,让自己俯瞰沉在海底的自己?

  在另外的情境里,我发现了一些自己无法回忆其写作过程的章节,这些章节并不太让我惊讶,但是连我也无法回忆出写下它们的可能,倒是足以惊吓我。某些特定的词组完全属于另一种思维方式。就像我发现了一幅旧的肖像,明明是我自己,却显示出另外一个人完全不同的身材,那诸多不忍辨认的特征,竟然无可置疑地并且可怕他一直属于我。








新作原是旧作

  有关我的一切都正在消失。我整个的生活,我的记忆,我的想象及其内涵,我的个性,一切都正在消失。我持续地感觉到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就是说我像另外一个人那样感觉和思考。我在一出戏剧里出演于不同的场景之中,而我正在看着的这一出戏就是我。

  有时候,在自己一些文学作品的平庸堆积之中,在各种抽屉中胡乱堆放的纸片里,我把自己十年或者十五年前写下的东西扫上一眼。它们中的一部分,对于我来说似乎是出自一个陌生人之手古典唯心主义的创始人。出生于东普鲁士的哥尼斯堡(现属,我无法从中认出自己的当年。有一个人写下了它们,而这个人就是我。一个是我的人在另一种生活中感受着它们,而我现在从这种生活里苏醒,就像从另一个人的梦里醒来我经常找到自己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写下的东西,一些自己年方十七或者二十岁时写下的短章。其中一些有一种表达的力量,我无法回忆起当年何以能够这样。还有一些特定的词组,特定的句子,写就于我完全乳臭求干的时候,看上去却像我眼下的手笔,得到过岁月流逝和人生历练的指教。我认识到自己依然故我,而且还经常想到,从我的现在来看,我较之过去的我想必已今非昔比,但我困惑于这种进步包含着另一点,即当年的我与现在的我居然并无二致。

  这当中有一种神秘,在蚀灭和压迫着我。

  仅仅是在几天之前,我把几年前写的一篇短文看了一眼,自己着实吓了一跳。我知道得太清楚了,我关于语言(相对的)的反复打磨仅仅从几年前才开始,然而我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一段自己很久以前写下的纸片,它竟然标记着同样的语言审慎。我真是无法理解过去的自己了。我总是争当一个我早就如此的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样才能在今天知道我在昨天所不能知道的自己?

  一切正在消失于我失落自己的一个迷宫里。

  我让自己的思绪漂流,说服自己相信我正在写的东西,其实早已由我写就。与柏拉图有关感知的看法没有关系,我回忆,我请求装扮成我以前的那一部分我,还给我另一种更加闪闪烁烁的回忆,另一种关于先前生活的印象,而那一切事实上就是我现在的生活……亲爱的主,我充当的这个人是谁?我身上到底有多少个人?我是谁?在我和我自己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沟壑?罗马王高于语法今天,在一个感觉的空隙,我把自己使用的散文形式想了一会儿,简单地说,我想一想自己如何写作。像很多其他人,我有不当的欲望,企图建立一个系统和一套准则,使自己区别于任何他人——尽管直到现在,我的写作总是还没有达到需要这样一些系统和准则的程度。

  然而,当我在这个下午分析自己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踪随一些古典作家的足迹,风格系统基于两个原则,使这两个原则成为所有风格的一般基础:首先,所言必须准确地表达所感——如果事情清楚,就必须说得清楚;如果事情模糊,就必须说得模糊;如果事情混乱,就必须说得混乱。第二点,明白语法是一个工具而不是一种法律。

  让我们假定一下,我看见眼前一个相当男孩子气的姑娘。一个普通的人会这样说她:“这姑娘看起来像一个小伙子。”另一个普通人,对口语和言语的区别更为在意,则会有另一种说法:“这个姑娘是一个小伙子。”再换一个人,同样对表达的规则颇为在意,但是对简洁更有所好,便会说:“他是一个小伙子。”至于站在另一立场的我,则会说:“她是一个小伙子。”在这里,我就违犯了语法规则的要素,违犯了人称代词和名词在性属上应该统一的要求。然而,我应该是对的。我说得直截了当,直观如视,超乎常规,冲破了一切平庸的准则。我不仅仅是在造出词语,而是在说话。

  用于界定规范的语法,造成的分割有时候是合理的,有时候是错误的。比方说,它把动词分割成及物和不及物的两种,然而,一个明白此理的人一旦进人口语,常常不得不把及物动词作不及物地使用,反之亦然——如果他要准确传达他的感受,而不是像大多数人形动物仅仅是含糊其辞了事。如果我想要把自己的存在,作为一种个别的心灵来谈一谈,我会说:“我是我。”但是如果我想要把自己的存在,当作一个导引和建构自己的统一体,要谈一谈这个统一体内部的演进和自我创造的神性功效,我就不得不发明一种及物的形式,非语法、然而有成效地说出这至高之象:“我存在我。”我在这三个小词里表达了一整套哲学。这不是比那些滔滔不绝的空话更为可取么?一个人舍此还能对哲学和语言有更多的要求?

  只有那些对自己所感无法思考的人才会严守语法规则。而一些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人,可以把这些规则用得轻松快意。曾经有一个故事,是说西格蒙德的。他是罗马帝王,在一次公共演讲时犯了一个语法错误。在旁人给他指出来以后,他对这个人说:“我是罗马之三,因此高于语法。”在历史的传说中,他后来便以“语法之上的”西格蒙德而闻名。

  这是一个多么精彩的象征!任何人,只要他懂得如何言说自己真心想说之事,以他特有的方式,都是一个罗马王。这是一个不坏的称号,而且是实现“存在你自己”的唯一之道。

  (1930,4,25)

  语言政治

  我乐于运用词语。或者说,我乐于制造词语的工作。对于我来说,词语是可以触抚的身体,是可以看见的美女,是肉体的色情。也许,因为我对实际的、甚至到梦幻或思想中的色情无所兴趣——欲望便质变为我对语言韵律的创造,或者对别人言说中语言韵律的倾听。我听到有些人精彩言说的时候,我会发抖。弗阿尔荷(19至对世纪葡萄牙自然主义小说家——译者注)或者复多布里昂笔下的特定章节,使生命在我的血管里震颤,以一种不可企及却已备于我的愉悦,使我静静地、哆噱地发狂。更有甚者,维埃拉(17世纪葡萄牙著名作家,见前注——译者注)写下的某些片断,以他符号关系工程的全部惊人的完美性,使我如风中的树枝般战栗,经历某种情绪的眩晕错乱。

  像所有伟大的恋人,我享受到失落自己的愉悦,一个人可以在这种愉悦里全身心地承受屈服的开心。而这就是我经常写作甚至不假思索的原因。在一种外化的白日梦里,让词语把我当作一个坐在它们膝头的小姑娘抚慰。它们仅仅是无意义的句子,是水流的缓缓漂移,如同一缕细流忘我地混同和消失于波涛,又一次次再生,永无止境地后浪推着前浪。观念和意象,表达的颤抖,就是这样从我身上流过,一束丝绸瑟瑟作响飘逝的过程,月光中一片闪烁不定的观念碎片,斑驳而微弱。

  我不会为自己在生活中的得失而哭,但某些散文的章节可以让我怆然下泪。我记得,仿佛就是在昨天的夜里,我挑出维埃拉的选集,第一次读到他关于所罗门国王的著名一节:“所罗门建造了一座宫殿……”我一直读到结尾,浑身颤抖并且神思恍格,然后,突然欢欣地大哭起来。没有任何现实的快乐也没有任何生活中的悲伤,可以激发我这样的泪流。我们清晰而尊严的语言具有神圣的韵律,以言达义的浩浩荡荡,像惊涛裂岸一样不可阻挡,每一个声音都以惊心的韵律获得了自己理想的色彩:所有这一切,像某种伟大的政治激情一样使我本能地陶醉。就像我说过的,我哭了。今天,我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还在哭泣。这不是对童年岁月的怀旧,我对童年没有怀旧:这是对瞬间情感的怀旧,是我第一次能够阅读伟大的交响式精湛之作时不可重复的痛楚。

  我没有政治感或社会感。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有一种渐趋高昂的爱国情感。我的祖国就是葡萄牙语言。如果有人侵占和夺走了葡萄牙语言,即便他们与此同时对我个人并无侵扰,这件事依然会令我伤心。我满腔仇恨所向,并非那些写不好葡萄牙文的人,或者那些不知葡萄牙语法的人,或者写作中使用新式简化词法的人。我所憎恨的是,一纸葡萄牙文的贫乏写作本身,就像它是一个活人;我所憎恨的,是糟糕的语法本身,就像它是一个值得痛打的家伙;如同憎恨一个恶棍无所忌惮射出的一个痰块,我所憎恨的,是偏爱“丫’甚于“广的现代词法本身P

  词法就像我们一样,是一个生命物。一个词在人们看到和听到时候才得以完成。而对于我来说,希腊\罗马拼写语的壮丽,给这个词披上一件真正的皇家斗篷,使这个词成为我们的女士和我们的女王。假面世界如果有一件生活赐予我们的东西,是生活以外的东西,是我们因此而必须感谢上帝的东西,那么这件礼物就是我们的无知:对我们自己的无知,还有互相的无知。人的心灵是一个波黑的地狱,是一口从世界的地表怎么也探不到底的深井。没有人在把他们自己真正弄明白以后,还能生出对自己的爱意,因此,如果没有虚荣这种精神的生命之血,我们的灵魂便要死于贫血症。也没有人对他人真正知根知底,因为假如我们一旦这样做了,如同成为这些他人的母亲、妻子或者儿子,我们就会发现,在我们面前的每一个对象里,形而上之敌正深藏其中。

  我们聚到一起来的唯一原因,是我们相互之间一无所知。对于所有那些快乐的夫妻来说,如果他们能够看透彼此的灵魂,如果他们能够相互理解,一如罗曼蒂克的说法,在他们的世界里安全地相依相靠(虽然是无效废话),事情会怎么样?这世界上的每一对婚配伴侣其实都是一种错配,因为每个女人在属于魔鬼的灵魂隐秘部分,都隐匿着她们所欲求之人的模糊形象,而那不是她们的丈夫;每个男人都隐匿着佳配女子的依稀情影,但那从来不是他们的妻子。最快乐的事情,当然是对这些内心向往的受挫麻木不仁。次一点的快乐,是对此既无感觉,又非全无感觉,只是偶有郁闷的冲动,有一种对待他人的粗糙方式,在行动和言词的层面,隐藏着的魔鬼,古老的夏娃,还有女神或者夜神偶尔醒来作乱。

  一个人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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