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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壁-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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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这样做了,那就等于沾污了山,亵读了神圣的登山运动。任何登山者,只要他带有登山运动员这个头衔,他就不会干出这种傻事来。登山运动员为了山,甘愿在山上舍弃自己的生命,但决不会为了尘世间的乌七八糟的人事关系而轻生。 
  “我很苦闷!要是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呀。”美那子说。美那子也许还说了更多的话,可是鱼津的耳朵里只听见这一句。 
  “小坂不象别人,他是不会干你所担心的那种事的。肯定是绳子断了。” 
  “要那样就好啦。”美那子的表情却没有因此而发生一丝变化,“小坂先生的妹妹来了。” 
  鱼津顺着美那子的视线望过去,发现阿馨正快步穿过人群朝这边走来。 
  “话就说到这儿吧。绝不会有什么值得你担心的。”鱼津说。 
  美那子轻轻点了下头,然后仰起脸瞥了鱼津一眼,还想说什么,可没有说出来。 
  阿馨来到鱼津和美那子站立的地方,先朝着美那子说:“谢谢您,今天早上打来了电话,又在百忙中特地来送我们,实在过意不去。”道过谢后,又对着鱼津说:“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因为忙于应付不少事,所以……”她兴奋得脸上泛着红晕。 
  开车的时间快到了,三个人一起走进月台。鱼津把自己和阿馨的行李放进卧铺车里,然后回到正在月台上交谈的美那子和阿馨身边。 
  “以后请务必到酒田来玩,哥哥一定会高兴的。” 
  “嗯,我是想去的。东北那些地方,我一点也不熟悉。酒田一带,这时候恐怕雪很大了吧?” 
  “雪是每天都下的,不过,因为在海边,积雪倒不深。” 
  她俩就这么交谈着。 
  一见鱼津回到月台上来,阿馨就问:“行李不要紧吧?” 
  “不要紧的。” 
  “我还是到车厢里去吧。”阿馨还是不放心,便向美那子打了个招呼,一个人进车厢去,把他俩撂在月台上。 
  “我一和小坂的妹妹说话,心里就觉得难过。她误解了我和小坂的关系。我真想干脆把真实情况告诉她。”美那子说这话的时候,显出很难过的样子。 
  “那事还是不谈的好。”。 
  “是吗?可我觉得她在用另一种眼光看我尸 
  “让她另眼相看也没什么不好嘛。” 
  “可我觉得好象自己做了一件坏事,而且隐瞒着。” 
  这时开车的铃声响了。鱼津还想就刚才提到的问题谈谈自己的看法,但只好匆匆说了声“好,那么”,就上车了。 
  “总之,我不赞成你把它讲出来。你和小坂的事,除了我和你以外没人知道。为了小坂,为了你自己,都不该讲出去。你想讲,这是你的自私自利,讲出来后,也许你心里会平静些,可这是不受欢迎的。” 
  火车开动了。可能是鱼津的措词强硬点了吧,美那子的表情突然悲戚起来,但她马上转过身去,举起了手,大概是阿馨打开车窗探出头来了。 
  列车驶过鹤岗时,天开始亮了。鱼津从铺上下来,走到通道上,‘透过窗子望出去。火车行驶在铺有一层薄雪的平原上。 
  他在盥洗室马马虎虎地洗了脸,回进来。这时睡在对面下铺的阿馨也起来了。 
  “睡着了吗?”鱼津问。 
  “睡得很好。大约一小时前就醒了。再也睡不着,就去洗了脸,然后一直躺着。” 
  听她这么说,鱼津一看,确实象洗过了脸,脸上干干净净的,口红擦得比昨天还浓一些。 
  “再有一个小时不到就到了。我想妈妈会来车站接的。”阿馨这么说。 
  六点半,火车到达酒田站。下车后站在月台上,感到早晨的空气掠过脸颊时格外冷。剪票处周围人很拥挤,鱼津和阿馨便站在一旁,等人少一点时再走。 
  “妈妈来了。您认得出吗?” 
  听阿馨这么说,鱼津就朝剪票处那边的人群望去,寻找小坂的母亲。一位朝这边张望的六十来岁的妇女的身影很快映人了他的眼帘。妇女身旁还陪伴着一个二十来岁、脸颊红润的姑娘。 
  “是那位吧?和一个年轻姑娘在一起的。” 
  “是的。旁边那个姑娘是女佣。因为身边没有孩子,妈妈就把她当作自己的孩子一样喜爱她。您看,比起我来,妈妈是不是更象哥哥?” 
  阿馨虽然这样问了,可是这么远远地望过去,鱼津看不出小坂的母亲到底象儿子还是象女儿。 
  一走出剪票处,小坂的母亲就带着笑脸走过来。 
  “远道而来,难得啊!回头再慢慢谈,我先感谢您,这回多叫您操心啦!”她说着,轻轻地点了一下头。那个表情不象是来接一个报告儿子讣闻的人的。内心一定是悲伤的,可脸上丝毫不露出悲伤或沉痛。看她那恬淡的举止,好象是在迎接普通的远方来客。 
  “汽车呢?”阿馨问。 
  “喏,等在那儿。请吧!” 
  母亲领头往停车的方向走过去。站前广场上细雪纷飞,然而地上并没积雪。 
  鱼津、阿馨、母亲依次上了车。脸颊红润的姑娘坐在司机旁。 
  乘车从车站到小坂家只有五、六分钟路程,就在日和山公园的坡道脚下。从车站一带望过去,那儿的地势相当高。据说那一带是酒田市中靠近山岭的最清静的地方。 
  在家门口下了车。这是个用黑色院墙围着、气派相当大的邸宅,外观上难以相信里面只住着母亲和女佣。 
  “就是这里。乡下的老房子,挺怪相的。”阿馨这语气象是在预先打招呼。她先让母亲和女佣进去,然后作向导似地和鱼津并肩迈进墙门。 
  打开正面大门,有一条泥地通道伸向里面,鱼津跟在阿馨后面,顺着这条通道走进去。通道向左转弯,转弯尽头象是厨房间。 
  突然,朝着通道的几个房间当中的一扇拉窗打开了,小坂的母亲探出头来说:“请进来。” 
  “这房子气派真大!”鱼津不由得发出赞叹声。他站在泥地上仰望天花板上露在外面的屋梁。用的是又粗又硬的木料,这在东京一带是看不到的。一看就是世家邸宅的派头。可是屋外泥地宽大,使人感到冷飓飓的。 
  鱼津脱下鞋子,走进有火炉的饭厅模样的房间。 
  从厨房间进来的阿馨说:“隔壁房间里放着哥哥的照片。” 
  那意思大概是说:这里是小坂的老家,到了这里就请你和哥哥见见面吧。 
  鱼津、小圾的母亲。阿馨三个人一起走进了隔壁房间。这里光线不足,室内昏暗。等到眼睛适应后,才看到屋子角落里有个方台子,台上竖着一张放大的照片,照片上的小圾乙彦穿着登山服,手拿登山镐。照片前面的花瓶里插着两三朵蔷薇花。 
  一般是要设佛坛的,大概是因为小坂的尸体还没有找到,所以才这样摆设的吧。竖着的照片没有凄惨的气氛,不象是在纪念死者。 
  鱼津还记得小坂的这张照片,那是在大学三年级的夏天,两人一起攀登枪岳峰时拍摄的。是鱼津用小坂的照相机拍的。 
  “阿馨要我在您来的时候不要哭。其实,我一个人的时候也是不哭的。乙彦是凭着自己的爱好去做的。为了这个丢了生命,也是他心甘情愿的吧,真的,长期以来,承蒙您照顾了。我不知道听他叫过几千遍‘鱼津、鱼津的’啦。”小圾的母亲说这话时的语气是爽朗的。 
  大家回到饭厅后,鱼津郑重其事地向小坂的母亲说了些吊唁的话,又把遇难前后的情况详细叙说了一遍。说话时,他尽量避免刺激母亲的情绪。小坂的母亲频频点头,待他讲完便说:“这孩子,中学时代就常常半开玩笑地说:‘妈,我死也不死在炕头上。’现在这句话应验了。可是我这么想——男子汉嘛,应该凭自己的意志,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人生只有一次。乙彦是干了自己喜欢干的事而丢失生命的,凭这一点,我想他是心满意足的。” 
  小坂的母亲终究难免热泪盈眶,可是说话语调还是那么清晰。坐在旁边的阿馨看到母亲老泪横流,便提醒她:“妈,别哭呀!” 
  母亲说:“我没哭。你看,我一点儿也没哭啊。眼泪要流出来,那有什么办法,它自己流出来的。”说着就笑起来了。然后笑着拿手绢擦了眼睛,“你们俩肚子饿了吧。”说完就站起来,好象是为了结束这个悲伤场面似的。她的动作是那么敏捷,不象六十来岁的人。 
  鱼津觉得阿馨说得对,她和小坂比较起来,母亲更象小坂,脸形一模一样,性格也象。也许阿馨象十年前去世的父亲,据说他是在本地一家银行当过经理的。她似乎比母亲和哥哥都更坚强,能够克制自己的感情,不让它流露出来。 
  吃过早饭后,鱼津想起了十万元奠仪,把它拿出来递到母女俩面前。 
  “您这是干什么呀!乙彦要吃一惊的。”母亲不肯收。可是不收的话,鱼津心里不好过。于是说:“那就这样吧,请您把这份奠仪充当挖掘乙彦遗体费用的一部分吧。反正为了乙彦,还得请您往山里跑几趟的。” 
  “那不用操心,这样的旅费,要多少公司都会给的。” 
  “别说大话啦,难道您身上背着银行!” 
  “不,真的。我们的分公司经理是个通情达理的人。”鱼津说着,硬把奠仪塞给了小坂的母亲。 
  “好吧,您一定要这样。我就听您的,由我暂时保管吧。”母亲走进邻室,把它放到乙彦的像前。 
  下午,鱼津跟着阿馨来到屋后山风上的公园。和早上一样,外面仍然飘着羽绒般的小雪。 
  沿着屋前坡度不大的小道走上去,右边有石阶,石阶尽头就是小山顶。 
  “早春是宜人的,可是现在光有一个冷。”阿馨这么说。确实还冷。从公园可以了望到海港一带,可惜海面被迷茫的飞雪遮住了,不能远眺。 
  “还可以看到最上川的河口呐。” 
  阿馨把鱼津带到可以望到最上川河口的地方。可是那儿同样由于飞雪遮掩,视野展不开。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面。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片似乎是河滩的地方。 
  由于海面上有风刮过来,这里很冷。丘陵上松树林立;背海那面的树干上沾满着白雪。 
  两个人从小山上斜穿过去,走进了日枝神社的庭院。刚才在公园里没看到一个人,此刻本地人叫它“山王”的这个神社里也不见人影。院子里有积雪。 
  两人踏着雪,朝楼门那边走去。 
  “这里是哥哥常来玩的地方。” 
  鱼津想,这里一定是小坂童年时每天来玩的地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双目炯炯有神、动作异常敏捷的少年,在欢蹦乱跳。 
  正殿周围围着防雪的帘子,只露出正面的一部分来。 
  “我记得哥哥曾经验过那个狮子狗。他大概是为了这受到了惩罚吧。” 
  这个狮子狗身上现在也积满了雪。 
  “明天要是天晴了,我还要带您去看一个地方。” 
  “不,我明天得回去了。”鱼津说。 
  “哎呀!您明天就走啊!” 
  “要上班的,不能老呆在这里。” 
  “您只住一夜,怎么办呢!您一走,我和妈妈一定会寂寞得哭出来的呀。求求您,再多住一个晚上,好吗?” 
  阿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很认真的。鱼津也觉得要是自己一离开这里,她们母女俩可能真的会一下子感到寂寞的。 
  鱼津还是决定只在小坂家里住一夜,次日就乘下午的火车离开酒田。阿馨和她母亲都劝他:难得来,多宿一夜再走。可是住在失去了小坂的小坂家里,对鱼津来说是极为痛苦的,而且一想到自己已经见到小坂的母亲,尽了应尽的义务,事故发生以来积累的疲劳一下子都袭来,鱼津很想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鱼津打算先赴山形,在那里下车宿一夜,访问一下也和小坂很要好的大学时代的同学、现在高中执教的寺田。应该告诉他小坂的死讯,鱼津认为,这样做,故友也会高兴的。 
  出发的时候,阿馨和她母亲送他到火车站。阿馨说:“我打算过一个星期回东京去。回到东京再来向您道谢吧。” 
  鱼津来的时候,小坂的母亲没有流眼泪,可是现在送他回去时却哭了。 
  鱼津从车窗里探出头,她把身子凑近车窗说:“昨天早晨在月台上看见您和阿馨的时候,我真以为是乙彦和阿馨回来了。真的,我真有那样的感觉。现在您这么一走,我会一下子感到很寂寞的。” 
  “妈,别难过,我还会带他一起来的。”阿馨从一旁说。 
  “我会常来的。”鱼津也说了。 
  鱼津心想:不知道是不是能常来。但现实的问题是,找到小坂尸体的时候是非来不可的,此外,总还得来慰问这个故友的母亲吧。 
  列车驶出站台,就看到一望无际的庄内平原上雪花在飞舞。绵延辽阔的平原,过了几个车站还望不到边。 
  驶近山边的时候,原先还只是绒毛般的细雪变成了湿漉漉的雪片,纷纷打在玻璃窗上。 
  过了狩州站以后,庄内平原逐渐变窄,原先在平原边上的雪山现在渐渐靠近了。不多一会儿,车窗左面出现了最上川的墨青色的河流。 
  过了下一个站,列车就行驶在最上川河岸上了。蒙盖着一层白雪、长着杂树的山岚呈现出一片银灰色。山脚下的墨青色的河水懒洋洋地流着,看不到一点波纹。 
  鱼津望着最上川河流,想着亡友小坂,心痛如绞,一股难以忍受的寂寞感涌上心头。发生事故以来已经过了十多天了。直到这时候他才痛感到这个事实,亲密的朋友——此刻他心底里的小坂已不再是登山运动员,也不再是遇难的同伴,而是单纯的朋友——小坂乙彦已经离开人世,这对他是多么悲拗的事。直到津谷站附近,列车驶离最上川之前,鱼津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墨青色的河流。 
  一路上经过的几个小车站,几乎都让大雪埋掉了一半,而且在每个车站附近都能看到寒风中拉着雪橇的马匹。 
  离开酒田时,事先打了个电报,所以到山形站的时候,寺田已经等候在那里迎接他了。 
  “这次可遭罪了。小坂这家伙也真可怜,唉!这也是天命吧。所以嘛,我向来就不喜欢山。” 
  寺田是将近六尺身材的高个子。在剪票处一看到鱼津,就说出了这番只有知心朋友才说得出的贴心话。 
  “我看你是精疲力竭了吧。” 
  “不,现在好了。不过,在来这里的一路上,我才第一次感到小坂这家伙真的已经不在人间了。” 
  “好,先到旅馆吧,到那儿再谈。” 
  两人乘车到市中心的一家在本市也算数一数二的老旅馆去。街道上虽然没有雪,然而到底是北方城市,在暮霭沉沉的街巷中仍然飘着细细的雪花。 
  这天晚上,在旅馆的一个房间里,鱼津和离别了两年的大学时代的朋友喝了酒。 
  “小坂也是喜欢喝酒的。咱们喝酒,他也会为我们高兴的吧。” 
  寺田说着这些话,频频给鱼津斟酒。自从发生事故以来。今晚是第一次喝酒。在小坂家吃晚饭时,她们招待了酒,但鱼津不好意思,没碰过酒杯。 
  喝到桌上已有了三、四个空酒壶的时候,鱼津感到全身都醉了。一看寺田,尽管他说大话,吹嘘启己的酒量比以前大了,可是实际上早已满脸通红,嗓子也粗了。 
  “有个叫什么制绳公司的,说是要试验一下登山绳,看看会不会断。他妈的,不干好事!” 
  听到寺田这句话,鱼津把端到嘴边的酒杯放回到桌上,然后慢吞吞地问道:“报上登着这样的消息吗?” 
  寺田说:“你还没看过?登在今天的晨报上。是那家尼龙登山绳公司的经理或董事之类的家伙在说。尼龙登山绳绝对不会断,说它断了,恐怕有问题。还说要好好调查情况,必要的话就公开做试验,看看绳子会不会断。” 
  “唔……”鱼津不由得这么哼了一声。 
  “要不要看看?这个旅馆总该有报纸的吧。”寺田要叫女招待。 
  鱼津赶紧说:“算了。回到东京再慢慢看吧。’”说完又“唔”了一声。自己一直在处理小坂的后事,还没能完全摆脱悲伤,就在这期间,事情已经在朝着自己根本预想不到的方向发展了。这种预兆早在下山时,从松本返回东京的火车里看到的报纸上,已经开始出现了。可是鱼津并不十分留意。与其说不留意,倒不如说小板的死亡给他的打击太大了,以致他来不及顾及其他事情。 
  “不过,”寺田一边给鱼津斟酒一边说;“他们说登山绳不会断,我想这样一来,你的处境就不妙了。登山绳不会断,反过来不就等于说,是你把登山绳割断的吗?” 
  “可以这么说。” 
  “可别掉以轻心啊!这次回到东京,你应该清楚,详尽地声明登山绳是怎么断的。” 
  “当然要声明。” 
  “要不然会产生各种各样的臆测。管它报纸,杂志都行,要尽快公开发表遇难经过。” 
  “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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