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冰壁-第3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嗯,不要紧的。” 
  “现在几点钟?” 
  “三点半。” 
  “要去的话,这就走吧。慢慢地上去好啦。” 
  两人立即走进了客栈。 
  休息二十分钟左右,他们离开了客栈。阿幸说的不错,雨几乎全住了,有一半天空是碧蓝的。 
  甚爷送他们到门口时说:“回来的时候,住这儿吧。” 
  “嗳,明天晚上,可能来打扰您。” 
  说完,阿馨跟着阿幸走去。他们从登山屋所在的平地下到屋后开阔的积雪山谷。正前方屹立着穗高山。看得到山岭上有个低洼之处,德高山客栈就座落在那里。 
  穗高山群峰的大斜面,几乎全都覆盖着雪。有几处砾石地露出岩石,远看象个小黑点。 
  经阿幸说明,阿馨知道了他们将从靠近北穗高峰的地方迂回着穿过积雪的山谷上去,再从那里改变方向,走向一个被称作“重太郎山脊”的砾石地带,然后笔直登上去,再越过另一个积雪山谷,到达德高山客栈。乍一看,似乎不需要三个小时。 
  横穿登山客栈屋后的积雪山谷,走进第一个砾石地以后,每走两三分钟,阿幸便停下脚步。可能是由于精神紧张的缘故吧,阿馨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您看,多美。”每停一次步,阿幸就说。 
  第一次映人她眼帘的白皑皑的穗高山是雄伟的,但并不觉得美。人在大自然之中,太渺小了,而这一感觉正时时刻刻地在加剧着她内心的不安。 
  第一个砾石地带,有许多伏松。砾石地尽头是积雪谷。穿过积雪谷,到达重太郎山脊,这里岩石重叠。阿馨一丝不苟地重踏着阿幸踏过的岩石跟上去。刚走几步就气喘,好在阿幸稍登几步便歇歇。岩石上长着低矮的岳桦树。岩石缝的少量的泥土上的七度灶、桂树正在抽芽。这是小蒜、藜芦、黄石南花,那是白山金凤花、金梅草、猩猩草——阿幸——指点着这些高山小植物的名称。可是阿馨哪儿有心思去弄清楚那些花的名字呢,她只是匆匆朝着紫色小花、黄色小花掠一眼,只管喘着气还开脚步。 
  “您看!那是雷鸟。”阿幸喊叫一声。 
  这时候,阿馨才停下步子,朝那边看了看。一只半自半黑的小鸟,正在从一个岩石向另一个岩石话也似地飞过去。 
  “那叫岩云雀。”当阿幸第二次向她介绍时,她再也不屑一顾了。 
  走出了重太郎山脊的砾石坡,再次下到积雪谷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了。 
  下到雪谷后,阿幸作了长时间的休息。阿馨内心十分焦急,而阿幸却还不想动。再上去的积雪谷形成急陡坡,万一滑跌下来不好办,所以阿幸想让阿馨多歇歇脚。 
  阿馨却并不惧怕积雪谷,可能是滑雪练出来的吧,她善于保持身体的平衡,压根儿没有害怕的心理。尽管如此,她还是听从阿幸的吩咐,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踏着阿幸的脚印行进。 
  这样,又越过了另一个积雪谷。当越过第二个积雪谷时,眼前出现了德高山客栈。它那样子看起来是稳重、结实的。 
  阿馨在客栈前站住。 
  “大叔,请您先进去。”她没有勇气先进去。 
  阿幸进去后,马上又出来说。“鱼津先生没在这儿。” 
  一刹那间,阿馨感到眼前一黑,好象自己刚才走过的大山坡上的积雪摇晃起来,整个景色都蒙上了一层淡紫色,昏暗又阴森。 
  阿幸身后,走出了一位昔日久负盛名的登山向导——J。他岩石般坚实的身上裹着朴素的衣服,一看就象个山里人。 
  “是鱼津先生预定要到这儿来的吗?”J问道。 
  “是的。” 
  “什么时候?” 
  “他说过,按照预定计划,昨天早晨,从新温泉出发,攀登雌泷、雄拢,然后登上D浅谷,晚上来这里宿夜。” 
  说完,她一眼不眨地盯视着J的脸,不放过对方的任何一个细微的感情变化。 
  J一句话也不说,不知想着什么,他绷着脸,眼睛直盯着地面上的一点。过了一会儿,他说了声:“进去再说吧。” 
  屋里昏沉沉的。靠门口的泥地当中,放着一张长方形的大桌子,周围有几把木椅。这里已有四五个大学生模样的人在吸着烟。门右边有个小卖部,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站在那里,懒散地翻阅杂志。卖品不多,柜台上杂乱地放着几副扑克牌。 
  阿馨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可是心神不定。她跟姑娘要了一杯茶,喝完又走到屋门外。 
  屋前是一块场地,场地的一边是阿馨刚才登过的朝着涸泽方向的斜坡;反方向的另一边,按说就是鱼津要从那里登上来的飞(马单)方向的斜坡。 
  阿馨走到场地边缘,探视了飞(马单)方向的斜坡,它和涸泽方向的那一边不同,不能俯瞰。耳旁传来了轰轰的呼啸声,看风向似乎从下面吹上来,可能在斜坡的中腰出现了龙卷风。 
  阿馨心绪不宁地谛听着呼啸声。如今她不得不怀疑鱼津也许已经发生了什么问题。 
  阿馨什么也不看,只是一味地听着风啸声,场地上没有风,唯有飞蝉方向的斜坡上不时传来呼啸声。这在阿馨听起来,活象千百个魔鬼在呼叫、咒骂。 
  不知站立多久了,阿幸从屋门探出头来说:“洗澡水烧好了。” 
  阿馨哪里还想得到洗澡,可是被他一叫,却觉得全身冰冷,于是返回了屋里。 
  进屋一看,那里面的场面把阿馨惊呆了。J,学生们,还有阿幸,全都在忙着系钉靴的带子,或在卷着登山绳,有的把手电筒绑在头上,做着出发的准备,整个屋子充满着紧张的气氛。他们是为搜寻鱼津而离开这客栈。 
  “谢谢你们。”阿馨只简短地说了一句。除此,她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了。J也好,阿幸也好,学生们也好,话都不多,动作敏捷,做好准备工作就一个个走了出去。 
  在阿馨看来,眼前的这位阿幸,好象也和刚才给自己带路的那个阿幸判若两人。他那瘦削身材铿锵有劲,如同钢筋铁骨,表情也变得严肃了。 
  “去洗个澡,吃好饭,睡觉。我想,鱼津先生可能由于什么原因,没有从新德高温泉进山。不过,为慎重起见,我们都想到D浅谷的半路上去看看……是鱼津先生嘛,不比别人,用不着担心,没什么好担心的!”说完,阿幸最后一个离开客栈。 
  阿馨和客栈的姑娘一起送走了他们。夜幕已降临,天空上零零落落出现的几颗星星在闪闪发光。 
  一行人从客栈朝着涸泽备方向,笔直地登上斜坡,几个地方闪着手电筒的光亮。光点渐渐远去,不一会便隐没在漆黑的夜幕之中。这时,飞(马单)那边斜坡上的呼呼风啸声又传进了阿馨的耳朵。 
  “别看这会儿这么暗,不多一会儿,月亮就要出来的。昨天晚上也是八点钟左右就出月亮了。”姑娘说着,一句也没提到鱼津,看来她是有意识地要使阿馨分心。阿馨也不提鱼津的事。因为她知道,一旦提到鱼津,就会坐立不安的。 
  阿馨用雨水烧成的热水洗了澡,然后在门口的餐桌上吃了姑娘为她做的晚饭。 
  阿馨看着在油灯光映射下泥地上出现的自己的身影,感到阴森可怕。 
  姑娘说的不错,八点时分,月亮从屏风岩顶上升起来了。在月光照耀下,巨大的山峰清晰地显现了出来,一座座山都是黑黝黝的,而积雪的山谷却反射着青光。 
  “楼上已给您铺好床,请休息吧。”姑娘劝了她多次,可是她总回答:不困,想在门口呆着。她反而劝姑娘去睡。 
  十点钟,姑娘进了里屋,外间只剩下阿馨一个人。 
  阿馨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当她突然醒来的时候,油灯已经暗下来了。一看手表,是两点。她走出室外,月亮正在头顶上。高山顶深夜的静谧,一下子笼罩了阿馨的心头。 
  阿馨两点钟醒来以后就一直没有睡,靠在桌旁于坐着。寒气向她猛袭过来,可是她心里抗御着:寒气算得了什么!当她意识到自己已冻得全身发抖时,才站起身在桌边走动。 
  她把背囊里的所有衣服全都穿上了,显得臃肿难看。 
  昨夜出去搜寻的一个学生回来时,已是凌晨四点钟,破晓时的白光开始射向周围一带了。 
  阿馨听到有人拉开门,便站起身来。学生一进屋,就在门边站住了,说声:“我回来了。”他的语调是平静的。这平静的语调使阿馨脸上失去了血色。 
  “大伙儿呢?” 
  “还要晚一点回来。” 
  “为什么?” 
  对方没作回答,径自走进屋内,把登山衣的头罩往背后一推,叼上一支烟,然后从登山衣胸口的口袋里摸出一本笔记本,一声不响地递给了阿馨。 
  阿馨用颤抖的双手接过来。笔记本是湿的。 
  “当中夹着空烟盒吧。本来就是这样打开着的。” 
  确实笔记本里夹着和平牌的空烟盒。她翻开了那一页。笔记本有一半被雨淋湿,但用铅笔写着的大字,还能看得清清楚楚: 
  三点半进入D浅谷。坠石频频。雾甚浓。 
  四点三十五分左右,在塔状岩峰附近遇到大型石,负伤。 
  躲避在涸泽岳伸出的无名山脊中的岩石背后,昏迷。 
  七时苏醒,腿部大量出血。 
  下半身麻木,不疼。 
  浓雾依然。 
  时而神志不清。 
  遇难原因显然——不顾浓雾冒进。坠石频频,不顾体况异常,一言以蔽之,轻率也。 
  以往都有著名登山运动员丧生于可以避免的危难。吾亦重蹈其覆辙矣。 
  雾已散尽,月光皎洁,两点十五分。 
  毫无痛苦,不觉寒冷。 
  寂静。极为寂静。 
  笔记到此结束。 
   
    第十一章
  常盘大作中午时分离开办公室以后,就一直不见人影,当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是五点钟快到下班的时间了。 
  常盘把抱在手里的西装上衣搁在自己的椅子背上后,边卷袖子边说:“大家停下工作吧。”照例是那个沉重的低音。 
  这时候,办公室的内勤、外勤总共二十来人。听到他这一句掷地有声的话后,一瞬间鸦雀无声,都把脸转向常盘。常盘朝大家扫视了一下,然后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以郑重的语调说: 
  “诸位都可能已经在报上看到了吧。我们的好友鱼津君在D浅谷遇难了。虽然报上早登过,但因为一时难辨真伪,所以暂时没有公布。昨天早晨急忙派山谷和佐伯二位赶到现场。刚才接到他们两人的报告,肯定了鱼津君确已遇难,并且发现了尸体。请各位为鱼津君默哀吧。” 
  常盘等大家起立以后,喊了一声“默哀!”随着他的喊声,大家垂下了头。过了一会儿,等大家坐下以后,常盘又讲起话来:“如果有人问我,鱼津君是不是优秀的职员,我不敢立即无条件地说他是优秀职员。至少对我来说,他不是理想的好部下。他说要去休假旅行,向我请了暑假,然而却登山去了。他瞒着我去登山。难道山那么要紧吗!难道山比公司、比我都重要吗!如果山是那么重要的话,为什么不照实说!难道不是吗?这就是他的不是之处,是个不成熟的毛孩子,半吊子……”常盘边说边用毛巾不停地擦着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擦了又擦。实际上,他是不得不那么擦,因为脸上、颈上都冒出了汗珠。大概太激动了,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但一会儿又接着说下去:“为什么——为什么不踉我直说!我,我什么时候采取过不让人家说话的态度!”说到这里,已经成了吆喝之声了。但他立即改变语气:“算了,原谅他吧。不应该鞭挞死者。鱼津君作为一名登山运动员来说,是个好登山运动员,是优秀的登山运动员。作为新东亚贸易的职员,怎么也不能说他是善始善终的!但作为登山运动员,他是一丝不苟地作好了结尾工作的。他直到临终前还详细、正确地把遇难情况记了下来。这恐怕你们也罢,我也罢,都学不到的。” 
  汗水又从他的所有毛孔里涌出来了。 
  夕阳从窗口射进办公室,正好从背后照着常盘的上身,看那样子他是够热的。 
  “鱼津恭太君为什么会遇难?这,他写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这件事我是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还不能准确地向大家报告,所以暂时还不能向大家转达。我想,过几天你们也能看到的。现在我要说的是稍微不同的另一个问题。鱼津君为什么会死?这是明摆着的。因为他是个勇敢的登山运动员。所谓勇敢的登山运动员,说得极端点,都是注定要死的。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死,不是理所当然吗。因为他要挺身于死亡率最高的场所,所以,不死才是怪事。鱼津君即使这一次不出事,只要他保持着现在这个勇气,迟早一定会死的。他以技术和意志为武器,向充满死亡的地方,向着大自然阻挡人们的地方挑战,这确是人们用以考验自己能力的伟大工作。自古以来,人类就是这样征服大自然过来的。科学和文化也是这样进步起来的。人类的幸福就是这样取得的。从这个意义上说,登山是了不起的事。可是这个活动却常常和死亡连在一起。——如果鱼津恭太君是个道道地地的公司职员的话,即使上山也不一定会死。他可以爱山,可以以登山为乐,但不会冒险。遗憾的是,尽管他靠着新东亚贸易给的工资生活,却不是公司职员,而是登山运动员。他不是为了爱山,也不是为了以登山为乐而去上山的。他是为了征服山,或者为了验证一下自己这个人所具有的某种东西,而以一个登山运动员的身份去上山的。” 
  说到这里,他叫一个女职员:“喂,给我水!”然后好象为了趁水还没有端来以前歇口气似地,绷着脸说:“我还有话要说。”这句话,好似鱼津就在眼前,是对着鱼津说的。常盘喝完了女职员端来的一杯水,用手帕再擦了擦颈上的汗,接着说:“有人认为登山不是以生命为赌注,而是一种现代化的运动,可是我不同意。登山的本质决不是运动。人们征服喜马拉雅山,不是运动吧,怎么会是运动呢。把登山看做运动就是错误的根源。年年都有许多人在山上被夺去生命。那是由于把登山看做运动而产生的悲剧。可不是吗?所有运动都有个规则。如果要把登山作为体育运动,那就给我订个登山规则好了!若是有个规则,遇难事件多少会少一点吧。没有规则的运动,这还了得!还有一层,所有体育运动,都有专职和业余之分。可是登山却没有。业余的登了一两次山,就都自以为是专职的了。什么叫专职的?那就是象鱼津恭太那样的登山运动员。可是这个专职的鱼津不是也死了吗!” 
  长时间的演说,或者说是吼叫之后,常盘末了以“混帐!”作为结束语。 
  “混帐!”这一句话,给二十多个职员以极为异乎寻常的感觉。好象是自己被叱为“混帐!”又好象不是。 
  难怪职员们弄不懂。就连说出这句话的常盘本人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用这句话来结束演讲。是对准可以不在山上丧生而偏去丢掉生命的鱼津讲的呢,还是对准由于鱼津的死亡而受到难以形容的沉痛打击的自己和自己的心情讲的呢——这一点不清楚。唯一清楚的是,他受到了难以控制的感情上的袭击,以致不能不说出这种骂人的话来。 
  讲完了话,常盘一动不动就地站着,紧闭着嘴,瞪大眼睛,注视着比自己的眼睛略高一些的空间某一点上。从这个彪形大汉的脸上、颈上和卷起的衬衫袖子中露出来的粗壮手臂上,依然冒出汗水来。 
  再也没有什么话好讲了,一阵空虚感突然涌上常盘的心头。啊!要是鱼津在这里该多好。如果鱼津还活着在这里,他一定会用那梭而不舍的独特方式对自己刚才的话加以反驳——“有道理,不过,经理!” 
  鱼津可能会这么说:“登山还是有规则的。乍看,似乎没有规则,其实,它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然后,为了驳倒我,鱼津可能会不慌不忙地,把他那一贯充满自信的眼光转向我。混帐! 
  “混帐!”常盘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与此同时,他想:鱼津恭太那双眼睛多美!他带着这思绪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 
  然后,他把两三本新出版的书收进抽屉,从椅子上拿起西装上衣,抱在左手里,傲然地稍挺着胸,走出了如今已荒芜得象沙漠一样的办公室。没有了鱼津的办公室,在常盘眼里,真的象沙漠那么荒芜。 
  街道上洒着薄暮时的阳光。常盘想:上哪儿去好呢?觉得没什么地方可去。他觉得口干了。 
  常盘大作下意识地从有乐町乘电车,在傍晚杂沓的街道上,朝着日比谷的叉道方向走去。 
  他从未有过在下班以后,带着这么空虚的心情走路。大概失去儿子的父亲的心情就是这样的吧。现在自己为了回家,朝着电车的停车站走去——这一点是没问题的。可是又觉得无处可去——这算什么心情呢? 
  穿过日比谷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