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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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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上午,丁宗望已经将信背得烂熟于心。然后,学了通讯员榜样,吃掉了那张薄薄的毛边纸。午饭时候,突然冲进一伙日本军官,提了丁宗望出去,搜了身,剥下他全身衣服洗了个澡,澡毕给了他一套囚服,送到了另一间牢房。丁宗望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不住口地念“阿弥陀佛”,感谢菩萨有眼,让他又从死亡边缘逃了回来。
  新牢房比较整洁,同牢人也都有些礼貌。丁宗望一问,原来都是政治犯。送牢饭的是饶六指,两水镇的老厨子,饶三的叔祖父,一见丁宗望移到了政治犯牢房就抹起泪来,说:“这里的人都没活着出去的呀。”
  “不要紧的。”丁宗望说,“我家东西送到后他们就会放人了。”
  “送到了。丁少爷,你家粮食猪肉清早就拉来了。”
  丁宗望说:“那就耐心等一等吧,人家总得要办个手续。”
  日子过去了两天,看守哗啷啷打开大铁锁,叫道:“丁宗望出来。”
  丁宗望“哎”了一声,去收拾自己的小包裹。看守见了不耐烦,说:“提审一下带包裹干嘛!”
  一瓢凉水浇在头顶,丁宗望只好浑身乏力地去了审讯室。
  又过了两天,又提审一次。每次总是问他与共产党通信员及王腊狗的关系,最后总要问及信件在哪里?丁宗望也总是说:“信么?不是那人吃了么?”
  第三次提审是又等候了好几天的事。丁宗望已经气愤之极。不等龟本队长开口,他就质问起来。
  “请问龟本队长,我家的东西早就如数送来,为什么您还不放我回去?我家祖祖辈辈在沔水镇经商、种田,治家严谨,为人清白,从不与社会各色党派帮派有丁点瓜葛,这在沔水镇是尽人皆知的。为什么龟本队长还让我身囚黑牢,使我及我的全家人蒙受耻辱?”
  龟本就是刀挑通信员的那个日本军官。他戴副眼镜,胖墩墩脸庞,时常带点微笑,动作举止慢条斯理。丁宗望明知他是只笑面虎,但他实在太气愤,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怎么毫无凭据地囚禁百姓呢?
  龟本哈哈大笑,说:“问得好问得好!你一问我就明白了你还在按过去的观念过日子,还不知道现在的天下是谁的天下,现在的山河是谁的山河,现在的道理在谁手里。那是应该清醒一下的。”
  丁宗望当即就被带到刑讯室。刑讯室是间昏暗低矮的屋子,没有窗户。室内一只大炉子,炉火正红,上面烧着几只烙铁和铁签。另有一条大条椅十分醒目,上面血迹斑斑,搭着铁链和绳索,地上是一堆砖头,丁宗望理会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老虎凳了。皮鞭,木桩,木棍,几盆肮脏的辣椒水,散了一地的竹签。刑讯室原来是这般零乱不洁和简陋,丁宗望的屈辱感几乎不下于恐怖感。行刑手是中国人,外地口音,剃个青皮头。一边绑丁宗望一边吭吭吐痰,趁监督行刑的日本兵喝水的工夫,在丁宗望耳边说:“别怪我。我会里轻外重的。”
  行刑手的职责是打五十皮鞭。他若真打,五十鞭可以打死人,半真地打也要皮开肉绽全身翻花。正像他说的,他使用了打的技巧。皮鞭一下一下挥得劈拍脆响,落到身上却不重。日本兵只数次数,并不懂行。丁宗望又将学过的气功用了上来,尽量放软肌肉,泄尽皮肤下运行的阳气,耷拉着头,像个死人,让鞭子就像打在棉花上。
  五十下打完,丁宗望衣衫尽碎,遍体伤痕。不过伤都在外表,内里却无一点损害。这时龟本又来问他密信的事,丁宗望还是先前一套话。
  牢房里的难友替丁宗望分析,说这次用刑之后定然会放他了。一个少爷受这种苦哪有不说实话的?还不说那就真是无话可说了。
  难友中有一二八师三团的一个副官,陶家坝战斗中受伤之后被日本兵抓获的。还有一个教师,自称是共产党,老是编发印刷抗日小报,已多次坐牢了。这两人最有治疗鞭伤的经验,在饶六指送饭时托他带来一些野草树根,嚼碎了敷在丁宗望伤处,丁宗望又暗自运了气,伤势就迅速好转了。而这二人由此也看出了丁宗望是个会家子,对他又尊重了几分。
  丁宗望每天都以为牢门会为他打开。军人和一个老百姓较什么劲呢?
  一个晚饭时刻,饶六指送来了许多饭菜,菜里头还埋了几块炸排骨。饶六指在递给丁宗望时抓住了他的手,说:“丁少爷,多吃一点,好做个饱死鬼。”
  丁宗望一追问,饶六指便又眼泪潸潸,说是给龟本送饭时听他们说今晚枪毙全部政治犯。
  果然,天一黑,隔壁牢房的六个政治犯全部被带走了。这边牢房马上骚动起来,哭的笑的在墙上写遗言的乱成一团。丁宗望真不敢相信自己就要死了,他木然地坐着,认为自己死得毫无道理,大冤枉了:
  为他疗伤的两个人过来坐在他身边,鼓动他说:“你会武功,干嘛要等死?栅栏是木头的,试一试弄断它,警备大院也不大,路又熟,一冲不就冲出去了!”
  丁宗望说:“就是冲出去了怎么办?他们还不是知道我家。”
  “跟我们走嘛!到一二八师去嘛!日本人不敢惹王劲哉嘛!”
  一下子提醒了丁宗望。他可不是正要见王劲哉!
  处决了头批政治犯的行刑队还在回来的路上。这边丁宗望已经在发功。丁宗望学武功二十年,根基本来就不浅了,加之生死关头,全凭这一搏,所以他全神贯注,凝望着碗口粗的木栅栏,将一股股真气运输到双腿双脚上,当他“嗨”地一吼飞脚踢门的那一刻,一双赤脚竟是石头一般惨白发亮。
  木栅栏中间的两根应声而断。犯人一轰而出,哨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人撞倒,踩了个半死。
  沔水镇从没出现过越狱的事情,日军压根就没有一丝准备。一群亡命的犯人奔到警备司令部大院子门口时,院子门口的卫兵还觉得非常有趣,朝院子内的游动哨兵大声问道:“你们干嘛像轰牲口似?轰他们去哪儿?”
  10
  沔水镇对丁宗望来说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跑进小巷里头,日本人哪里找得着他。
  丁宗望领着一副官一个教师七弯八拐,转眼就到襄河边,跳上一条船,叫醒船老板。船老板一见是丁家少爷,二话没有,扯起锚,张开帆,顺风上路了。一路上没遇上任何波折,天刚蒙蒙亮,脉旺嘴就到了。
  船靠码头之后,副官坚决要请大家过个早。包括船老板一行四人就上了岸。岸边有个小集市,贩鲜鱼就是要赶个早,所以集市已经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了。地上到处是活蹦乱跳的鲜鱼,几家饭馆子挂着灯笼,酒铺子挑出了酒幌子,腾腾的热气从饭馆子一阵阵扑出,肉包子的香味和鱼腥味混成一团怪温馨的富裕渔家的味儿,闻着就叫人安稳乐和。
  丁宗望这才觉得脚疼,大家一看,右脚整个乌紫肿大了。丁宗望叫了声“疼”,走路都走不动了。
  副官安置大家坐在饭馆子里,要了四斤鲜肉大包,切了五斤透味烧腊,配了馆子里所有的几样小菜,如花生米啦,宝塔菜啦,酒也上了一壶,鳝糊米粉也上了几碗,花花绿绿,热气腾腾摆了一桌。
  大家举杯敬了丁宗望一盅,丁宗望到此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活着出来了!”
  “活着!”大家说。几个男人都抹了一把死里逃生的泪。
  王劲哉秘密接见了丁宗望。
  丁宗望一个细节一句话都不遗漏地回忆了这一段经历。整整讲了大半天。王劲哉自始至终声色不动。
  “你说你背会了那封信,还记得吗?”王劲哉问。
  “记得。好文章怎会不记得。”
  丁宗望不仅流利地背诵了一遍陶铸、杨学诚的信,还自告奋勇默写了出来。
  晚饭是王劲哉请的。在王劲哉卧室里,几碗好菜,两人对酌,月芽儿就挂在窗外的杨树梢头。王劲哉说:“我是极少极少请一个人在卧房吃饭的。丁先生,我佩服你。我赏识你。你是民族的英雄!”
  丁宗望说:“不敢当。将军过奖了。”
  但丁宗望心中的确万分激动。和王腊狗一样,他这一辈子是永远也忘不了与王劲哉见面的这一刻情景了。酒水镇的传说把王劲哉塑造成了一个嗜血成性的阎罗形象,这个神话一般的人忽地就活生生站到了自己面前,是个军仪威严整肃,字字重似千金的军官。丁宗望甚至有点庆幸这一次的遭遇,不然,他这一辈子哪能进到兵营,哪能与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共饮!哪能看到这千军万马领头人小窗边的月亮?兵营的月亮真是和沼水镇的不一样啊!那么孤高清亮冷冽。后来丁宗望在暗处观看了王劲哉对王腊狗的处理,就更加加深了对王劲哉的印象。原来男人还有这么个世界!
  王腊狗在岁月的流逝中渐渐恢复了平静。他又与往日一样开始勤学苦练,完全是个好兵好军官的典范。王劲哉传他传得很随意,王腊狗一丝戒备也没有。
  “报告。”
  “进来。”
  侦察处的一个侦察员在屋内。王劲哉说:“让他告诉你一个消息。”
  侦察员说:“我在沔水镇活动了一个礼拜。了解到共产党新四军鄂豫边区党委派出的通信员,在接头后被出卖,日寇剖肚开膛杀害了他。”
  “他死了。”王腊狗沉重地说。
  接下来是沉默。王劲哉抽烟,侦察员及屋子里其他人都将手按在手枪柄上,沉默地望着王腊狗。
  王腊狗嗅出了危险,“师长!”他说,“师长,还有事吩咐吗?”
  “有。”王劲哉说,“记得我的训条吗?”
  “记得师长!”
  “大声背一遍。”
  “是,师长。”
  王腊狗立正挺胸,目光平视前方,背道:
  “我是爱国人,爱国人是我。
  我是良心人,良心人是我。
  我是劳动人,劳动人是我。
  我是勤苦人,勤苦人是我。
  杀少人,救多人。
  杀坏人,救好人。
  实行勤苦,绝对听命令。
  吃饭不做事的人,是国家的罪人。
  营私舞弊的人,是国家的敌人。
  抗战四年,失国土大半,羞愧万分。
  王劲哉宁死不当亡国奴!
  当了汉好的人,儿子儿孙不能在人前说话。
  听我们师长的话,服从我们师长的命令。
  绝对能打胜仗,绝对能打敌人。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掀起全民抗战,争取最后胜利!”
  王腊狗背完,大汗淋漓,惊惶不安紧盯着师长。
  王劲哉说:“背是背得不错,做到了没有呢?”
  王腊狗何等聪明一个人,顿时明白事已败露,连忙跪下求饶。说自己确实是尽了全力想拿信回来,可共产党的通信员就是不给。陷害丁宗望是故意的,因为他和丁家有世仇。王腊狗又一字一泪讲叙了与丁家的恩恩怨怨。王劲哉一支接一支抽烟,以少有的耐心听着王腊狗的故事。王劲哉的耐心使王腊狗胆大起来。最后说:“用一个共产党的通信员做饵子报我的深仇大恨有什么要紧?我想师长不也讨厌共产党吗?我就只恨没能诳出信来。”
  王劲哉喝道:“狗屁胡说!来人掌嘴!”
  王腊狗的脸颊顿时像发面一般,在两个彪形大汉的巴掌下一点一点红肿起来。直到鼻孔嘴角都流出了血,王劲哉才抬手示意停下。
  王劲哉走近王腊狗,端详他一会儿,叹息说:“都说你聪明,其实你好愚蠢!做了汉奸害死同胞的人理应处死,我念你救过我的命,给你一条生路:三天之内,你去杀一个日本小鬼,提头来见,让他替你抵一条人命。否则,你就抵命。”
  王腊狗匍伏在地,后悔得不行,他为什么回来?这么傻!他怎么是王劲哉的对手呢?
  丁宗望在厢房里看着这一幕,内里三层衣服都汗湿透了。
  11
  离脉旺嘴八十多里地有个龙家湾。孤零零一座小村庄却花木繁茂,六畜兴旺,五谷丰登,女人生得个个水灵。这种情形持续有百来年了。江汉平原这一带有句话,就是:脉旺的棉花酒水的鱼,红潭的稻米龙家的女;吃红潭的饭,咽沔水的鱼,穿脉旺的衣,搂龙家的女,要当皇帝(我)也不去。日本鬼子侵入江汉平原之后,当然也就知道了这段典故。经常就有三三两两日本小鬼偷偷离开据点来龙家湾找花姑娘。
  王腊狗在龙家湾湾前的芦苇丛中潜伏了两天两夜,挨冻受饿,终于在第三天杀了一个日本小鬼。前来龙家湾的日本小鬼一行四个人,王腊狗不敢动手,他跟踪着他们,瞅准有一个独自进了一户人家,他便从后门摸进去。王腊狗非常有运气,这个日本小鬼正在后面厨房劈柴。王腊狗拨开厨房后门时看见了一张十分年轻的日本脸,日本脸上居然洋溢着爱意,笨拙而又殷勤地在中国农家劈木柴。王腊狗等到他转成背面时,一个饿虎扑食,三下两下干净利索地割下了日本小鬼的头,包袱裹巴裹巴,溜回了芦苇丛。
  当王腊狗潜伏在芦苇丛中受苦的时候,丁宗望终于鼓起了勇气找王劲哉替王腊狗求情。
  “王师长,打他骂他一顿就行了,让他一个人去杀日本小鬼太危险了。让他回来吧。”
  王劲哉说:“你一个堂堂男子,哪来的妇人之仁?况且他一直要杀你呀。”
  丁宗望说:“咳,没念书的庄稼莽汉一动脾气就说杀呀砍,哪能呢,再说,他要杀我,我要杀他,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以仁服人的好,我们待他一家都不错,这他心中还是有数的。”
  王劲哉摇头苦笑,军人的悲哀由衷而生:“我们国家的男人就是这种样子,希望在哪里呢?我在为谁打仗啊!”
  “好了好了,就当我没说。”丁宗望无法理解王劲哉,但他不愿意惹他不愉快。丁宗望说:“王师长啊,您又没有派人押着王腊狗,他一个人还不早就跑掉了。”
  “他敢!”王劲哉说,“他动了逃跑的念头也不敢跑!三天之后非回到我面前不可,除非他要死不要活。丁先生,我莽撞地给你一句预言如何?”
  丁宗望忙说:“请讲请讲。”
  王劲哉说:“你虽家道殷实,虽勤俭勋劳,虽文才武略,可你保不住你的家业。”
  “为什么?”丁宗望到底年少气盛,很是不服气。
  “为什么?凭你这个性格就保不住,况且时下外侮内战,国家前途莫测,国不立,安有家?”
  “恕我不相信您的话。我持家理事已有三年,家事一切都顺当。”
  “好。那就记住我王劲哉今天的话吧。”
  丁宗望又觉心里虚落落的,说:“斗胆请王师长指条路。”
  王劲哉爽快地说:“你就此留在军中,抗日保国。你的家小日后必逢凶化吉。”
  原来是王劲哉想留住自己,丁宗望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我还没想到过要当兵呢。”丁宗望一笑,以为此事就算一笔带过去了。
  第三天清晨,王腊狗回到驻地,手里拧着一颗日本小鬼的人头。王腊狗不是没闪过要逃跑的念头,但他不能再一次弄巧成拙。他坚信王劲哉在他周围布下了看不见的罗网,只要他逃,一粒子弹就会穿透他的心脏。王腊狗还年轻,大仇未报,奶奶还在日夜等待他,他决不能此刻就死。
  不过事实上王劲哉根本没派人照看王腊狗。他对王腊狗的心理掌握得一清二楚,用不着派人。
  王劲哉看也没看人头一眼,唤过狼狗叼了出去。
  “那么,王腊狗,你的一条命就算保住了。”
  王腊狗“啪”地行军礼,振作精神,说道:“谢师长大恩。”
  “不过,就这样了事,也未免太简单,军中将士会对我心生不满,说我姑息养奸。”
  王腊狗身子一矮,跪下去再也立不直身,只是不住气叩头。他又一次后悔,后悔自己没趁机远走高飞,又自投了罗网。
  王劲哉踢了王腊狗两脚,说:“你好歹不分,认敌为友,卖身投靠,害死我同胞,这简直就是瞎了眼,既然瞎了眼,就该挖掉。好在你还认得路,回到了我一二八师,那就留一只眼吧。”
  马上就上来两个人,拉出王腊狗绑在树干上。王腊狗最后用完整的双眼扫视了一周连天的茅草和耀眼的太阳,扫视了几年前的那个血红黄昏,他在这块地方仰望着王劲哉的情景。他怕极了王劲哉,他还痴心妄想学习王劲哉,王劲哉是你能学到的么——王腊狗!王腊狗在失去一只眼睛的前一刻终于认输了,懂人事了,明白人是有高低贵贱的了。他的眼中凸出一珠很大很圆的泪。
  一柄雪亮的匕首在王腊狗脸上飞快扭了一扭身子,一颗噙泪的眼珠“嗒”地掉在地上。王腊狗惨嚎一声,就晕了过去。军医立即包扎了王腊狗的伤处。在担架抬离师部时,王劲哉拦住担架。他在王腊狗头上抚摸了片刻,吩咐军医说:“好好照顾他。”
  一个月后,独眼王腊狗出勤了,他被调到军需处做副处长。王腊狗从此寡言少语,锋芒全无,见了王劲哉就打颤。但他把所有的帐都算到了丁宗望身上。
  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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