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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钱的主儿开心,不仅捉鬼捉得特别卖力,还往往会有些娱兴的曲艺节目。
时间一长,这种仪式逐渐演变成联欢晚会,驱鬼反而是次要的目的了。驱鬼活动的仪式色彩越来越浓厚,虽然大家都知道是驱鬼怪的,但是利用这个机会乐一乐也无伤大雅。像汉朝流行的大型惊险娱乐杂技节目蚩尤戏,就是表演者戴上牛头面具,进行摔跤比赛。演得好的,还有机会到首都长安进行汇报演出。这种文明健康安全的娱乐活动,比起古罗马凶残的角斗士“表演”,不知高雅多少!
鬼怪固然要赶,但生活也仍然要继续,也许这就是古人对待宗教信仰的基本态度。
◎ 怕黑
巫术这玩意儿乍一看好像特别复杂。千奇百怪的手势、咒语、道具、装束,再加上地域、民族、风俗的不同,本来就够头晕了;更要命的是,巫师们还尽量把这些把戏搞得神神秘秘的,圈外人当然摸不着头脑。
还好,有专家为我们把巫术梳理了一下——比如将巫术分成模拟巫术和接触巫术:在地里埋个木偶来作法,属于模拟巫术;剪下对方的头发来作法,则是接触巫术。如果这还不明白,还有更简单的:以保护自己为目的的,是白巫术;转移灾祸或危害他人的,是黑巫术。
曾经有人言之凿凿地说:我们中华堂堂礼仪之邦,怎么是那些茹毛饮血的洋鬼子们可比的,咱中国从来没有盛行过等而下之的黑巫术。我们的祖先宅心仁厚,只玩白巫术,洋鬼子们才爱用黑巫术害人。
理直气壮的话也未必全对。在周朝,搞黑巫术的就大有人在,而且往往是各诸侯国的高层身先士卒。就现在所知,那时大概有两种黑巫术——诅咒术和移祸术——比较盛行。诅咒其实就是骂人,比方“你这个杀千刀的老贼”、“你出门最好被车撞死”之类。但脱口而出的骂人不算巫术,只有配合特别举行的仪式,骂人才成为诅咒术。周朝专门主持诅咒仪式的官员,名称就叫“诅祝”,专门负责运用诅咒术除妖或诅咒他人,并且掌管各国际合作组织之间的誓词(当时的誓词不像现在这么斯文,对违反和约的一方是要恶毒诅咒的)。
西周初创时期,刚刚灭了殷商,自己来做老大,不服气的大有人在,比如丁侯就不懂礼数,迟迟不来给周王请安,至于进献土特产,更是想也别想。姜太公就作法,把丁侯的画像挂起来,对着画像射了三箭。几千里外的丁侯马上就病倒了,请来占卜的查看,占卜的说:这是周朝的老大在教训您呢,您赶紧去周朝拜山头吧!丁侯一听,急忙命令手下人给周王请安,土特产更是带了几大车。姜太公拔掉三只箭,丁侯立马身体就利索了。其他还没有归顺的诸侯一见这阵势,纷纷投降。
有姜太公做榜样,后来的也照样学。周灵王时,有一位巫师苌弘(就是传说中孔子的那位老师)担任了周朝巫术促进会理事长,率领群巫效忠周王。当时诸侯嫌周天子势力单薄,不把这个象征性的大佬放在眼里,逢年过节从不请安、送土特产。周王没实力收拾诸侯,苌弘只好也搞巫术诅咒诸侯,结果法术不灵,被晋人杀了。
春秋时的郑庄公也曾主持过一次大型的黑巫术活动。当时,他准备讨伐不知好歹的许国,手下大将颍考叔抢着要做先锋,当时郑国第一美男子——子都也想弄个先锋玩玩(子都可不是什么小角色,他也许是中国有文字记载以来的第一位帅哥。连天天叫嚷“以德服人”的孟子都曾说“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也”),没想到被颍考叔抢了先。心下闷闷:
“颍考叔是什么货色,能跟我比吗?咱出身名门望族,有多少漂亮MM哭着喊着要嫁我。他一个乡下曲辫子,竟然抢我的位置。靠,非收拾他不可!”
于是,在郑军攻城时,子都从后面放冷箭,射死了颍考叔。
战后尸检报告出来,法医一致认定是被自己人暗害的。至于凶手,众人自然心中雪亮。
郑庄公又不好当场杀了子都,于是命令全军集合搞巫术,自己亲自主持,杀了些鸡狗猪诅咒暗害颍考叔的内奸,就这么风风光光地算是为颍考叔报了仇。还好,那时刚进入春秋时代,不少诸侯搞巫术的本事还没全忘,诅咒好像真的有效,据说子都被颍考叔的鬼魂上了身,精神失常,自己把自己掐死了。
转移灾祸的活动在春秋时也很流行。公元前489年,楚国出了件怪事,楚人看到太阳边上有一大团红云,像飞鸟一样,绕着太阳转悠了三天才散。楚昭王身体正好有点问题,担心这是不是预示着自己要上西天,于是赶紧派人到周朝首都请教高级学者。当时周朝虽然军事实力被诸侯们瞧不起,但文化还是领先得很多。
周太史说:
“估计是昭王老哥要出事了吧。我竭诚推荐我朝黑巫术的不传之秘,把这些毛病都转移到他手下的大臣身上,他就没事了。”
楚昭王真是条汉子,拒绝转嫁灾祸,说:
“这不是挖肉补疮吗?我没犯什么错,老天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要是我有罪,又能转给谁呢?”
其实,有意思的不是楚昭王宁死不屈,倒是周太史明目张胆地使用黑巫术的态度。太史在周朝是意识形态领域的最高主管,居然也极力推荐使用黑巫术。
到了汉代,做皇帝的一面加强法制管理,一面也要强调意识形态。黑巫术这种害人的东西,虽然大家都认为挺灵验的,但是终究不怎么合乎礼法,所以做起来也有点偷偷摸摸了。
到汉武帝当政时,情况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汉武帝自己爱搞点求仙的事,但对搞黑巫术的却特别痛恨(因为身边王子、后妃们为了争权夺利,搞起黑巫术来特别起劲)。到了晚年,他总是精神恍惚,怀疑有人要谋害他。下面的小人也投其所好,把巫蛊的东西传得神乎其神。
有个叫江充的,特别卖力,自告奋勇,说要在皇宫里查找搞巫蛊术的人。江充的办法很简单,看谁不顺眼,就偷偷地在他的床下埋个小木偶,诬陷他在诅咒别人。江充很得汉武帝信任,弄得皇宫里人人自危。江充原本与太子有点小过节,担心太子登基后对自己不利,这次索性下狠心,把太子也诬陷了。结果太子起兵杀了江充,却被汉武帝当成造反,又派兵杀了太子,连皇后也受连累自杀了,前前后后死了几万人。事后汉武帝追悔不已,但惨剧已经发生,后果无法弥补。
黑巫术卷进宫廷斗争中,导致政府的态度急转直下。从此,历代王朝都对黑巫术严厉禁止。无论是否害死人,只要施行巫蛊术,一律按照谋杀论处。不仅如此,处死的方式还要带有克制巫术的作用。南朝宋文帝时,女巫严道育和东阳公主的丫鬟鹦鹉勾结,在玉石上刻了文帝的样子,埋在含章殿前,事发后,被判处用鞭子抽死,而且要焚尸扬灰。焚尸扬灰并不仅仅表示严惩,还具有仪式制裁的意义,因为火化含有祛除灾祸的意思。
不过,黑巫术的诱惑力实在是大,在很多人看来,黑巫术简直是宫廷争斗的必杀技。所以即使重刑威吓,宫廷斗争中还是经常出现它的身影。
隋炀帝杨广做太子的时候,为了扳倒亲兄弟,做了两个木偶,在木偶的心脏处用钉子钉上,再捆上手,戴上枷锁,分别写上隋文帝杨坚和汉王杨谅的名字和咒语。给杨坚的咒语是“西岳神兵收杨坚魂魄”,给杨谅的咒语是“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收神兵九亿万骑,收杨谅魂魄闭在华山下,勿令散荡”。他把两只木偶一起埋在华山下,然后让自己的心腹杨素去告发,诬陷弟弟杨秀,结果一举成功,除掉了所有的竞争对手。
更搞笑的是南朝陈国长沙王陈叔坚,他诅咒哥哥陈后主陈叔宝用的木偶竟然是有机关的,可以昼夜不停地跪拜,全天候地诅咒。后来被人告发,陈叔宝本打算杀了他,可在行刑前夜,叔坚痛诉革命家史,大谈自己对叔宝的救命之恩,这才勉强保住了脑袋。
总之,只要黑巫术在宫廷出现,一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虽然官方严厉禁止,但是民间对黑巫术需求还是不少,所以很多巫师甘冒奇险,用黑巫术骗口饭吃。但是,黑巫术就像邪派武功,本身也很危险,如果害人不成,往往会害到自己头上。
清朝时,湖南有个叫张奇神的,能用法术摄人魂魄,手下马仔众多。可是有位姓吴的书生偏不信邪,当众问候了张奇神的十八代祖宗。马仔们纷纷上前要痛扁书生,张奇神手一伸,拦住众人,冷笑而去。吴书生知道张奇神肯定要来报复,于是晚上睡觉时总是拿着本《易经》。到晚上,果然有个金甲神来杀书生,吴书生把《易经》扔过去,金甲神应声倒地,变成一个小纸人。接着,又有两个青面獠牙的恶鬼来挑衅,书生如法炮制,也抓住了两个小纸人。不久,张奇神的老婆来求饶,原来,那些纸人都是张奇神和他的两个儿子的魂魄所附,如果鸡叫前他们不能回去,那就必死无疑。吴书生只还给她一个纸人。第二天,张奇神和他的大儿子都死了,只有小儿子活下来。
也是清朝时,广西曾流传捉生替死的习俗,每当有人病重时,就请巫师作法,招徕熟睡人的魂魄来接替病人的魂,称作“接火”。这样,病人痊愈而被招魂的人就做了替死鬼。说说很简单,但是操作起来还有复杂的程序。要先倒一杯水,用纸蒙住杯口,倒过来悬挂在病人床头,如果第二天水还没有漏出来,说明病人有救,巫师才肯接活。就这样还会出岔子,有一次,一个姓陈的巫师正在招魂,结果招来自己的女儿,他赶紧作法把女儿喊醒,这才避免了一场家庭悲剧。
黑巫术在官方严厉禁止、自身危险重重之下,始终很难绝迹,这固然是受到利益的驱动,但是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巫术和宗教不同,它本身属于技术活,人们在使用时只考虑到它的效果,并不牵涉到道德评价。所以,在早期官方也是积极参与的,如果不是统治者出于对宫廷斗争的恐惧,也未必会这么严厉地处置黑巫术。事实上,白巫术在中国就一直没有受到什么迫害。
◎ 烧了你;好吗
巫师能够通天,所以能做很多常人做不到的事,享受常人得不到的待遇;但他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有时甚至是生命。
商朝的开国之君商汤登基之后,没过几天舒坦日子,就碰上连续七年大旱,什么求雨方法都用过了,还是不管用。商汤找来首席占卜师,占卜师折腾半天,说:
“皇上,没辙了,只有用求雨必杀技了。”
这时,商汤的脑海中狠斗私字一闪念,仿佛看见炎帝、黄帝、尧、舜、禹等无数英雄前辈的形象,于是坚决地说:
“好,为了求雨,那就烧我吧!”
汤是国君,也是全国第一巫师,那通天的本事比一般的巫师可强多了。不过,烧人祭天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即便是汤这样的一国之君,也要理发、剪指甲,洗剥干净,才好放在柴火上。汤还要来几句真心告白:
“老天爷有什么不高兴的,就拿我出气吧!老百姓们可没什么错。”
正准备点火时,突然天降暴雨,商汤的命也因此保住了。
人们之所以喜欢用烧巫师的方法来求雨,并不是出于伦理道德的考虑,而是基于这样的理由:巫师和天有心灵感应,烧了巫师,天就能感受烈焰烧烤的滋味,就有可能下雨。他们管这叫“焚巫”。对“”的解释说法不一,有的说是长鸡胸的人,有的说是瘸腿的,还有一种说法最神奇,说是指鼻孔朝天的人,因为这样可以接雨水,有感应作用……
商汤自焚求雨,原本是典型的巫术,但是越传越悬乎,情节也越来越紧凑,简直有点大卫·格里菲斯创造的“最后一分钟营救”的味道。而且,在道学家眼中,这个故事的意义更在于求雨仪式被赋予的道德意义。商汤舍生取义,其仁义、圣明的君主形象越发高大了起来。不过,从实际情况看,商汤不过是做了场“政治秀”,就算点火时不下雨,相信他也有办法解脱。类似做秀的事情在周代也有,比如做天子每年春天都要象征性地在田里刨两下土,叫做“籍田礼”,以纪念从前实行“井田制”时大家共同劳动的景象,同时也表明做天子的也不是白吃白喝。即使到了今天,这类故事也没少上演。
不管怎么说,商汤是“秀”成功了。到了商朝中后期,王室基本上一求雨就要求烧人。当然,因为是真烧,做天子的不会再亲自出马了,被烧的都是专职巫师。在后来发掘出的商代甲骨文中,记载了很多这样的情形,而且我们还知道他们的名字。这么多国家的精英,就这样葬身在熊熊烈火之中。
到了周朝,很多有文化的巫师都改行从事文字工作,做技工巫师的人不多了。随便抓个人来烧,又不能感天动地,烧人之风也就不太盛行了。当然,对这活动有兴趣的人还是存在的,比如鲁僖公。有一年鲁国大旱,鲁僖公就准备烧几个巫师来求雨。幸亏手下有见识的大臣出来劝谏,说:
“烧了他们也没用,还是早储备点救灾款、救灾粮,才是上策。”
烧巫师求雨就像做名菜一样,时间一久,味道也就不那么纯正了。搞了几百年的求雨仪式,离古人越来越远,一方面大家已经不怎么信服,另一方面,操作的基本规程也已经忘得七七八八,而且动不动上烧烤架,谁还肯从事巫师这一原本很有前途的职业呢?于是,人们想出了变通的方法,改成在太阳下曝晒,虽然辛苦了点,但心意基本到位,而且性命无忧,做国君的有时也有兴趣参与了。有一年齐国大旱,晏子对齐景公说:
“这是显示您与百姓同甘共苦的最好时机,您也别在皇宫里乘凉了,出来到太阳下晒个把时辰,以示与山灵河伯共患难,到时下了雨,功劳可不就全归了您。”
于是齐景公也到郊外去晒了两天,果然大雨滂沱。
这种不会丧命、又显示诚心的事当然比纯粹烧人要好多了,于是官府纷纷效仿,只要一干旱,地方官就率领百姓去晒太阳,这几乎成了政绩考核的一项重要指标。东汉章帝时,有一年夏天大旱,朝廷百官都习惯性地去太阳下曝晒,不久,下了点小雨,于是大家轰然散去。只有太尉郑弘觉得还不够,一个人又足足晒了一天,果然下了场倾盆大雨。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态度决定一切。
由于狡猾官僚的存在,求雨很快就成了表达忠心、收买民心的手段。东汉时,有一个郡大旱,太守出去晒了两天,头晕眼花,也没什么效果。手下有个叫谅辅的小官,索性玩狠点,说:
“再不下雨我就自焚,老天爷别再折磨我们太守了,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吧。”
又是正要点火时,大雨瓢泼,既保住了性命,又表了忠心。
有时,曝晒求雨也被用来作为惩罚措施。三国时有个著名的道士于吉,参加了东吴孙策的智囊团。本来,孙策只是让于吉给自己看看八字、手相什么的,但他手下的人却把于吉当神仙看,崇拜得不得了。有一年要渡江作战,正赶上大旱,本来孙策让士兵们好好做纤夫,可是大家一有空闲就到于吉那里讨论手相问题。孙策大怒,你一个小小幕僚,魅力指数竟然会超过我,今天正好趁天旱收拾你。于是命令人把于吉捆起来,扔到太阳底下曝晒,而且传出命令,如果中午之前不下雨,就叫你死翘翘。没想到,中午还真下了场雨,将士们纷纷给于吉道喜。孙策心里更不是滋味,索性食言杀了于吉。
比起官员们假惺惺地表忠心式求雨法,老百姓求雨的方法要直截了当得多。他们除了晒巫师,还要晒负责降雨的龙王。董仲舒在他的《春秋繁露》里,就详细地介绍了做土龙求雨的方法:春天求雨,要先晒几个巫师,再派口齿伶俐的巫师去向上天祷告,选择恰当的日子设立祭坛,造一大七小八条龙,往水池里扔几只蛤蟆,杀两只公猪,找几个小孩跳起娱神的舞蹈……生动鲜活,丝毫没有官场的道学气息。
老百姓求雨不是为了表忠心,其目标单一明确,就是为了雨水,所以,在一些民风淳朴的地方,采用的方法更为激烈。在广东一带,每逢要求雨,老百姓就给龙王庙里的龙王时间限定,比如说十天内一定要下雨,时间到了还没雨,就是你龙王爷没用,把你抬到太阳下晒个十天,再不下雨是吧,还有招,就是把龙王的塑像砸了,我们改信别的神仙,不再给龙王送冷猪肉。威逼利诱,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从根本上说,无论烧人还是烤龙王爷,都是巫术,但其中的进步至少说明了人类对自己的尊重。
◎ 摇啊摇
古人有一种说法叫“卜以决疑”,意思是遇到什么拿不准的事情就去求神问卜。占卜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占梦、星象、术数、风水等等。其中体现中国特色而又最具互动色彩的,大概要算扶箕了。
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