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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金刚墙谜洞
石隧道的尽头,一座巨大的金刚墙突然出现在面前,地下玄宫只有一步之遥。隧道的轰然塌陷,金刚墙再度消失。面对神秘的巨墙,是进、是止,发掘人员陷入了深思——
石隧道的神秘文字
实现机械化出土运输,出土量较以前几十倍地增加。在挖开第三道探沟后的一个多月,终于在两侧发现了由大石条垒砌的墙壁痕迹,然后逐渐出现两道完整的大墙。考古队及时作出判断:这是帝后入葬的最后一段甬道,或曰“石隧道”。隧道由“砖砌”变成“石砌”,这是明显的升级,虽然隧道有些弯曲,但是他们没有走弯路,地宫就在前面。长期紧张的神经本可以稍稍松弛,然而打开地宫,进入地宫,文物的清理工作将会更复杂更艰巨,工作队又须作出各色各样的设想分析与推断:如果尸体未腐怎么办?器物半朽不朽怎么修整?有些迹象稍显即逝又如何及时记录拍照?……这不仅是对年轻的考古队的考验,也是对我国考古水平的考验,必须在乱麻中理出几条,每个人必须作具体准备,大会小会、人员、工具、药剂……白天宝顶上卷扬机、矿车轰叫,入夜来木板房内烛光通宵达旦……
几个月后,石隧道终于全部显露出来,它由南北两道大墙构成,呈东西走向。东端略向南弯曲,距砖隧道虽近,但并不衔接,也不完全相对。大墙除顶部及两端接近金刚墙部分,使用少量城砖外,其余为花斑石做成。这些花斑石都经过仔细地研磨和加工,光滑平整,色彩绚丽。整个隧道呈斜坡形,自东向西,由浅入深,隧道两壁花斑石,亦由一层递次增多至17层。全长为40米,两墙中距8米。发掘前全部由黄土填满,都经过夯打,夯面有极为细薄的石灰一层,夯土在填满隧道后,即高出墙壁而直达地面。在发掘中,隧道两侧发现了部分木柱残迹,这可能是棺椁入葬时的临时设备。
在开始计划使用机械化发掘时,曾引起不少人窃窃私议,即使学术界上层人士也有两种不同的意见。纵观世界以科学考古为内容的发掘古墓或遗址,都是用镐锨、锹等工具完成。从中国殷墟的发掘、山顶洞头盖骨、三角缘神兽镜的出土,到著名的叙利亚巴尔米拉罗马属州遗址、苏联阿尔泰山北侧的巴泽雷克墓群、巴比伦帝国遗址的伟大发掘,都是靠人力工具完成的。而定陵首次打破这一常规,会不会破坏墓道的遗迹?这是一种创造还是对文化的摧残?经过一阵纷纷扬扬的议论,最后还是夏鼐拍板:使用机械,仅仅用于向外运土,毫不损伤遗迹遗物。工业文明已经崛起,我们当然不能墨守成规。既然人类的今天又创造了工业文明,我们就应大胆而科学地利用。
事实证明这个决定是正确的。第三道探沟的出土,在毫不损伤墓道遗迹的同时,为加速打开地宫赢得了时间。若干年后,人们才明白起用机械化发掘的一个潜藏在心底的秘密,如同作战一样,他们是想把打开地宫后清理文物这一最为重要环节,抢在一个不冷不热又比较湿润的季节完成,这对保存、保护文物最有利。但是有一点却是他们没有料到的,那就是政治形势的急剧变化;如果地宫不能迅速打开,一年之后,就容不得他们这些人在此停留片刻了。无论是他们对此多么留恋甚至痛心疾首,命运注定要将这座地下宫殿交到另一班人的手中。是福是祸,只有凭这后一班人定夺了。
石隧道中也很有收获。在40米长、20米深的隧道里,赵其昌、白万玉仔细地察看着巨石的结构和一切可疑的迹象。在离沟底两米多高的花斑石条上,发现了墨书字迹,擦去上面的尘土,字迹清晰可辨。其内容多是记载月、日、姓名、籍贯、官职以及石质的优劣等。他们详细地记着上面的一切记载:
四月廿六日管队金虎下口
廿六日刘精
山东胡西儿
中都司金离西四月廿五日
五军八营三司二队王宝下
四月有七日
……
墨书的位置和结构极不工整,颇似顺手涂抹而成,有的地方还出现“画押”字样。经分析认为,这些墨迹当是石料的验收人员所书,从墨迹所示官职看,大部分属于军职人员。文献记载:“万历十八年正月癸丑,巡视京科道官洪有复等奏言,寿宫做工班军,人多工少……”可见当时的陵工大都用班军,隧道石上所留墨书字迹,证明了这一点,文献与遗迹吻合。
发现圭字墙
作为一个考古工作者其研究能力是一方面,最值得珍视的是在调查发掘上的丰富经验与对工作的责任感。田野调查发掘有一套系统的、严密的方法论。只有严格地按照科学的方法调查发掘,才能算是真正的考古工作。“考古工作者的水平和成绩如何,主要不是看他发掘出什么东西,而是要看他用什么方法发掘出这些东西而定。”这是夏鼐大师的名言,也是他从事考古学事业所遵循的一贯准则。1944年他在甘肃宁定阳洼湾发掘“齐家文化”墓葬时,整天像土拨鼠一样蹲在掘开的墓坑里,用一把小铲子轻轻地拨开墓坑里的填土,细心寻找着陶器碎片,仔细观察土层色泽的细微变化,终于发现和辨认出“仰韶文化”的彩陶片,从地层学上确认了仰韶文化的年代比“齐家文化”为早,从而纠正了瑞典考古学家安特生关于甘肃新石器时代文化分期的错误说法。同时打破了英国的东方学者拉克伯里关于中国文明来自美索布达米亚的迦勒底和西方的埃及、巴比伦的错误论断。夏鼐的论文《齐家期墓葬的新发现及其年代的改订》在英国皇家人类学会会志上一发表,顿时轰动了英国和欧洲学术界。阳洼湾出现的第一缕曙光,不仅标志着外国学者主宰中国考古学的时代从此结束,同样也标志着中国史前考古学新的起点。1950年冬,夏鼐在河南省辉县琉璃阁主持战国时代车马坑的发掘,每天手执小铲,在风雪中操作,终于成功地剔掘出19辆大型木车的遗存。琉璃阁的发掘,第一次显示了新中国田野考古工作的高超技术与水平。这种拼搏和求实精神,使夏鼐成就了与斯文·赫定、安特生、格林·丹尼尔、亨利·弗克福特、波提埃、李希霍芬等一代宗师齐名的辉煌伟业。正如日本著名考古学家通口隆康在他后来所著的《夏鼐先生与中国考古学》中所指出的:
夏鼐氏担任中国考古研究所所长历20年。其间,虽然也经历了“文化大革命”的考验时期,而他之所以保持了中国考古学界顶峰的地位,是由于他高尚的人品以及专心一致力求学问上的精进。他不仅对于国内考古学,而且对国际考古学方面的知识之渊博,涉猎范围之广泛,作为一个考古学者来讲,也是无人可与之匹敌的。他研究的范围,重点之一是西域考古学。考古工作者要研究西域,仅仅具备中国考古学的知识是不够的,而必须是通晓西方的学问。例如对于新疆所产丝织品以及中国国内出土的东罗马金币和萨珊朝银币的研究。我想,大约除他之外没有人可以胜任的吧。他不仅是中国考古学界中最有威望的人,在国际方面也是享有很高声望的、少有的考古学家。
正是有了拥有如此渊博学识和成熟经验的指导者,使这支年轻的考古队在新中国首次主动发掘帝王陵墓的重大工程中几乎没走什么弯路。不久,赵其昌就在石隧道西部的宝顶下,探到了金刚墙的上部。
金刚墙埋在距地面1.3米深处,高出石隧道有1.2米的距离。它们虽然还埋在地下,但从探铲下土质不同的变化已经弄清了它的准确位置与石隧道的相互关系,并作出了图示。这一段无法使用机械化出土,只有靠人工一锨一锹地向外抛运。通过近一年的发掘,民工们懂得了如何按照考古的要求进行发掘和分辨各种可疑迹象,而且发掘技术日益成熟。把金刚墙位置与石隧道的联结关系告诉他们后,他们认为这是未卜先知,都想尽快一睹这道埋藏已久的大墙的风采。于是干劲大增,加班加点,出土量成倍增加。经过一周的发掘,终于穿透土层,到达了金刚墙。
金刚墙通高8.8米,厚1.6米,确像是一个魁梧慓悍的金刚大力士把守着地下玄宫的大门。厚厚的墙基由4层石条铺成,石基上方用56层城砖和灰浆砌成。顶部由黄色琉璃瓦做成坚固的飞檐,像是一幅黄金铸就的头盔。斜阳西照,整座墙壁放射出灿烂的光辉,扑朔迷离,夺人二目。华美的工料和独特的艺术造型,无疑是在向世人显示一种威武和坚不可摧的力量。
经过仔细勘查,新的奇迹出现了。金刚墙有一个隐约可见的开口,开口上窄下宽,呈“圭”字形,由墙的顶部延伸下来,原用23层城砖加灰浆砌封,封口不露任何痕迹。但是,由于隧道内填土的长期挤压,致使封砖略向内倾,封口渐渐显露出来。可以断定,这封口里面就是埋葬帝后的玄宫大门了。这一天是1957年5月19日。
“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赵其昌激动地大声叫喊起来。民工们也呼啦围上来,观看这神秘的封口,20米深处,顿时回响起嗡嗡的欢腾之音。刘精义望着封口,突然回转身,“噌”地扑到白万玉老人背上,大喊一声:“我们——胜利了!”话音未落,白老“扑腾”一声被压倒在地。刘精义一见,撒腿便跑,白老爬起来坐在地上,哭笑不得:“看你这孩子,这孩子……”探沟里又轰地爆发出一阵笑声。
望着金刚墙的封口,赵其昌突然想起在第二道探沟中挖出的那块小石碑所镌刻的文字:“此石至金刚墙前皮十六丈深三丈五尺”。急忙找来绳尺从小石碑出土的地点进行测量,果如石碑所指,把现在的米数换算成明朝的数量单位,正好是16丈。赵其昌点点头,望着坚固的大墙,轻轻说道:“天助我也!”
从1956年5月19日,发掘队在定陵挖下第一锹土,到1957年5月19日找到金刚墙的封口,正好一年。这是历史的巧合,还是上帝的安排?定陵发掘三十年后,我们在一份简报中查到了工作人员当年发掘的线路图。
金刚墙的发现及简报的介绍,立即在文化界引起轰动。大批的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学者及政界要人,纷纷赶到定陵一睹金刚墙的雄姿风采。敏感的新闻界立即做出反映,手持采访本,照相机也随之涌来。针对这种情况,长陵发掘委员会作出决定:“除中央新闻记录电影制片厂在定陵现场拍摄外,其他新闻单位的采访一律谢绝。尤其禁止外国人入定陵现场……做好一切保密工作,防止阶级敌人搞破坏活动。”由于这个决定和当时中国的政治状况,定陵发掘的消息直到1958年9月6日,才由新华社首次向国内公布。
受到特别关照的中央新闻纪录电影制片厂,不失时机地快速运来了三辆发电车、摄影机及两大车拍摄设备,并抽调张庆鸿、沈杰、牟森等几位导演、摄影师前来定陵拍摄。这个摄制组从此定居发掘工地,拍完了地下玄宫洞开前后的全部过程。30年后的今天,人们在长陵大殿看到的影片《定陵地下宫殿发掘记》,就是这个摄制组拍摄的实况。
5月21日下午,在定陵明楼前的松柏树下,召开了发掘工作一周年庆祝大会,长陵发掘委员会的郭沫若、沈雁冰、吴晗、邓拓、范文澜、张苏、郑振铎、夏鼐、王昆仑等文化界名流出席了会议。会上,由吴晗给民工颁发了奖品:
头奖10名,每人发一双蓝帮解放鞋。
中奖20人,每人发一条白毛巾。
末奖36人,每人发一条北京牌肥皂。
民工们望着手中的奖品,每个人的脸上都泛起淡淡的红晕。一年的艰苦,一年的辛劳,一年的风风雨雨、严寒酷暑、欢笑悲歌……都融进这奖品之中。对他们来说,这是一种荣誉,一种奖赏,更是一种承认。对于长年伏卧在土地上,背负着共和国一步步艰难前行的中国农民来说,只要祖国母亲承认他为社会主义建设事业“参加工作”,那么,他心里也就满足了。
然而,要想得到这个承认并非易事。且不说共和国正处在童年时期,即是在它已到不惑之年的九十年代的今天,作为一个农民,无论他在土地上劳作多少岁月,要想在履历表上填写为祖国建设“参加工作”四个字,也必须从他走出土地加入“非农业”这个无形而又无处不在的行列之后开始。
封口消失何处
就在金刚墙刚刚出现的同时,发掘队便派出专人做搭棚的工作了。
北京市东单区席棚科的技术人员来到定陵发掘现场,研究搭棚的设计方案。接着,11辆满载竹竿、竹席、木料、油毡、麻绳、铁丝的汽车开赴定陵,20名工匠开始了搭棚工程。大棚先用杉篙为架,再以麻绳配合铁丝扎绑,顶部铺一层苇箔,上面覆盖两层竹席,竹席中间夹一层油毡。工匠多是解放前私营棚铺的老师傅,专以搭盖红白喜事用的棚帐为业,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和娴熟的技能。很快,一座长60米、跨度直径26米的大型席棚得以完工,席棚的出现,为这古老的定陵陵园注进了强烈的现代气息。远远望去,如同一座巨型桥梁横跨江河深川,气势磅礴,巍峨壮观。有这样一座坚实的大棚作屏障,对保护石隧道和金刚墙,以及地下宫殿的大门,当是万无一失。
事实并非如此,8月3日深夜,狂风刮过之后,大雨伴着隆隆的雷声倾盆而下,密集的雨点敲打着木板房砰砰作响。发掘队人员被雷声惊醒,一个个趴在小窗上向外窥视。漆黑的夜幕裹住了一切,只有雷电闪过的刹那间,才见雨帘已把天地连为一体,形成一片混浊的世界。“怕是探沟要出事。”白万玉老人望着夜空的雨柱轻声说。
“怕什么,有那么牢靠的席棚,再大的风雨也能抵挡。”刘精义伸出白嫩的手,调皮地拍拍白老肩膀满不在乎地说。
“你这孩子,真浑帐……”白万玉刚要对刘精义耍威风,“轰隆”一声巨响,众人立即警觉起来。
白老大叫一声:“不好,工地出事了!”根据多年的田野考古经验,他第一个分辨出响声来自工地的土层塌方。
几乎每个人都是赤条条地冲向工地。几道手电光在雨帘中闪耀,他们沿工棚两侧自东向西寻找塌方的位置。赵其昌在石隧道尽头停住,他大喊一声:“白老,在这里!”众人闻声而来,只见金刚墙顶部的宝顶上大片土方已经塌陷。正在这时,席棚内传出人的呼喊,由于风雨阻隔,喊声显得细小无力。
“坏了,探沟内有人!”眼尖耳聪的刘精义第一个说道。
没有人再说话,大家不约而同地沿着探沟的台阶下到隧道底部。这时大家听清了,确实有人在金刚墙下呼喊:“塌方了,你们快来呀……”
队员们迅疾跑到金刚墙下,只见是两名公安人员被埋在土中。为保证地下宫殿的安全和防止文物被盗,公安部队15名战士已于5月30日进驻定陵,日夜看守。
非常幸运,塌下的土方只把两名战士的腿部埋住,没有伤害其他部位。队员们爬上塌下的土层顶部,将两名战士腿部的泥土扒开,搀扶着走了下来。
“伤着了没有?”白万玉老人问着,两战士活动了一下腿部,没有发现大的伤痛。众人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
“你们是怎么下来的?”赵其昌问。
“我们两个怕雨天有事,就来这里察看。想不到刚到这里,土层就呼隆一声塌下来,我们也就跟着下来了。”一个战士摸着腿,惊魂未定地回答。
“看来你们命够大的,差一点你们就完了。”白老说着,把手电光射向塌下的土层。这时大家才发现,金刚墙已被土层掩没,刚才两个战士差不多是站在金刚墙的上方。如果再向外延伸半米,那就不再是现在的情景了。
几只手电光对准大棚察看,终于发现是大棚一角漏雨所致。赵其昌急忙带人拖来油毡和竹席,把漏水的地方盖好。当他们回到木板房时,身上都沾满了泥水,大家相互对望着,不禁大笑起来。
第二天清晨,风雨停息,陵园格外清新。赵其昌带人来到塌方的工棚前仔细检查漏水原因,终于从油毡上找到答案。原来工棚所用油毡质地粗糙,有的已出现破裂痕迹,在暴雨的击打和水流的压力下,开始出现一块块裂痕,雨水顺缝而下,终于酿成塌方事故。若干天后,赵其昌才知道是工作队一个后勤人员,在昌平县私下收买了一个厂家的处理品,油毡价格便宜,但质量低劣。正因为他图了便宜,才差点害了两条人命,并使民工又费了十二天时间,才把塌陷的土方清出探沟。
金字塔与中国皇陵
埃及人把古代皇帝称为法老。
金字塔是古代埃及的一种王陵建筑。相传古埃及人称这种建筑为“穆尔”或“梅尔”,意即升起的地方。今天世界上金字塔的通称“庇拉米得”一词似乎起源于希腊语“庇拉米斯”。这是古希腊一种三角形面包,由于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