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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明宗北伐契丹,取魏铠仗以给军,有细铠五百,宪遂给之而不以闻。庄宗至魏,大怒,责宪驰自取之,左右谏之乃止。又问宪库钱几何。宪上库簿有钱三万缗,庄宗益怒,谓其嬖伶史彦琼曰:「我与群臣饮博,须钱十余万,而宪以故纸给我。我未渡河时,库钱常百万缗,今复何在?」彦琼为宪解之乃已。
郭崇韬伐蜀,荐宪可任为相,而宦官、伶人不欲宪在朝廷,枢密承旨段徊曰:「宰相在天子面前,事有非是,尚可改作,一方之任,苟非其人,则为患不细。宪材诚可用,不如任以一方。」乃以为太原尹、北京留守。
赵在礼作乱,宪家在魏州,在礼善待其家,遣人以书招宪,宪斩其使,不发其书而上之。庄宗遇弑,明宗入京师,太原犹未知,而永王存霸奔于太原。左右告宪曰:「今魏兵南向,主上存亡未可知,存霸之来无诏书,而所乘马断其鞦,岂非战败者乎!宜拘之以俟命。」宪曰:「吾本书生,无尺寸之功,而人主遇我甚厚,岂有怀二心以幸变,第可与之俱死尔!」宪从事张昭远教宪奉表明宗以劝进,宪涕泣拒之。已而存霸削发,见北京巡检符彦超,愿为僧以求生,彦超麾下兵大噪,杀存霸。宪出奔沂州,亦见杀。
呜呼!予于死节之士,得三人而失三人焉。巩廷美、杨温之死,予既已哀之。至于张宪之事,尤为之痛惜也。予于旧史考宪事实,而永王存霸、符彦超与宪传所书始末皆不同,莫得而考正。盖方其变故仓卒之时。传者失之尔。然要其大节,亦可以见也,宪之志诚可谓忠矣。当其不顾其家,绝在礼而斩其使,涕泣以拒昭远之说,其志甚明。至其欲与存霸俱死,及存霸被杀,反弃太原而出奔,然犹不知其心果欲何为也。而旧史书宪坐弃城而赐死,予亦以为不然。予之于宪固欲成其美志,而要在宪失其官守而其死不明,故不得列于死节也。
○萧希甫
萧希甫,宋州人也。为人有机辩,多矫激,少举进士,为梁开封尹袁象先掌书记。象先为青州节度使,以希甫为巡官。希甫不乐,乃弃其母妻,变姓名,亡之镇州,自称青州掌书记,谒赵王王镕。镕以希甫为参军,尤不乐,居岁余,又亡之易州,削发为僧,居百丈山。庄宗将建国于魏,置百官,求天下隐逸之士,幽州李绍宏荐希甫为魏州推官。
庄宗即帝位,欲以知制诰,有诏定内宴仪,问希甫:「枢密使得坐否?」希甫以为不可。枢密使张居翰闻之怒,谓希甫曰:「老夫历事三朝天子,见内宴数百,子本田舍兒,安知宫禁事?」希甫不能对。由是宦官用事者皆切齿。宰相豆卢革等希宦官旨,共排斥之,以为驾部郎中,希甫失志,尤怏怏。
庄宗灭梁,遣希甫宣慰青齐,希甫始知其母已死,而妻袁氏亦改嫁矣。希甫乃发哀服丧,居于魏州,人有引汉李陵书以讥之曰:「老母终堂,生妻去室。」时皆传以为笑。
明宗即位,召为谏议大夫。是时,复置匦函,以希甫为使,希甫建言:「自兵乱相乘,王纲大坏,侵欺凌夺,有力者胜。凡略人之妻女,占人之田宅,奸脏之吏,刑狱之冤者,何可胜纪?而匦函一出,投诉必多,至于功臣贵戚,有不得绳之以法者。」乃自天成元年四月二十八日昧爽已前,大辟已上,皆赦除之,然后出匦函以示众。初,明宗欲以希甫为谏议大夫,豆卢革、韦说颇沮难之。其后革、说为安重诲所恶,希甫希旨,诬奏:「革纵田客杀人,而说与邻人争井,井有宝货。」有司推劾,井中惟破釜而已,革、说终皆贬死。明宗赐希甫帛百匹、粟麦三百石,拜左散骑常侍。
希甫性褊而躁进,尝遣人夜叩宫门上变,言河堰牙官李筠告本军谋反,诘旦,追问无状,斩筠,军士诣安重诲求希甫啖之。是时,明宗将有事于南郊,前斋一日,群臣习仪于殿廷,宰相冯道、赵凤,河南尹秦王从荣,枢密使安重诲候班于月华门外。希甫与两省班先入,道等坐廓下不起,既出,希甫召堂头直省朝堂驱使官,责问宰相、枢密见两省官何得不起,因大诟詈。是夜,托疾还第。月余,坐告李筠事动摇军众,贬岚州司户参军,卒于贬所。
○刘赞
刘赞,魏州人也。父玭为县令,赞始就学,衣以青布衫襦,每食则玭自肉食,而别以蔬食食赞于床下,谓之曰:「肉食,君之禄也,尔欲之,则勤学问以干禄;吾肉非尔之食也。」由是赞益力学,举进士,为罗绍威判官,去为租庸使赵岩巡官,又为孔谦盐铁判官。明宗时,累迁中书舍人、御史中丞、刑部侍郎。守官以法,权豪不可干以私。
是时,秦王从荣握兵而骄,多过失,言事者请置师傅以辅道之。大臣畏王,不敢决其事,因请王得自择,秦王即请赞,乃拜赞秘书监,为秦王傅。赞泣曰:「祸将至矣!」秦王所请王府元帅官属十余人,类多浮薄倾险之徒,日献谀谄以骄王,独赞从容讽谏,率以正道。秦王尝命宾客作文于坐中,赞自以师傅,耻与群小比伍,虽操笔勉强,有不悦之色。秦王恶之,后戒左右赞来不得通,赞亦不往,月一至府而已,退则杜门不交人事。
已而秦王果败死,唐大臣议王属官当坐者,冯道曰:「元帅判官任赞与秦王非素好,而在职不逾月,詹事王居敏及刘赞皆以正直为王所恶,河南府判官司徒诩病告家居久,皆宜不与其谋。而谘议参军高辇与王最厚,辇法当死,其余可次第原减。」硃弘昭曰:「诸公不知其意尔,使秦王得入光政门,当待赞等如何?吾徒复有家族邪!且法有首从,今秦王夫妇男女皆死,而赞等止其一身幸矣!」道等难之。而冯赟亦争不可,赞等乃免死。于是论高辇死,而任赞等十七人皆长流。
初,赞闻秦王败,即白衣驾驴以俟,人有告赞夺官而已,赞曰:「岂有天子冢嗣见杀,而宾僚夺官者乎,不死幸矣!」已而赞长流岚州百姓。清泰二年,诏归田里,行至石会关,病卒。
○何瓚
何瓚,闽人也,唐末举进士及第。庄宗为太原节度使,辟为判官。庄宗每出征伐,留张承业守太原,承业卒,瓚代知留守事。瓚为人明敏,通于吏事,外若疏简而内颇周密。庄宗建大号于鄴都,拜瓚谏议大夫,瓚虑庄宗事不成,求留守北京。瓚与明宗有旧,明宗即位,召还,见于内殿,劳问久之,已而以瓚为西川节度副使。是时,孟知祥已有二志,方以副使赵季良为心腹,闻瓚代之,亟奏留季良,遂改瓚行军司马。瓚耻于自辞,不得已而往,明宗赐予甚厚。初,知祥在北京为马步军都虞候,而瓚留守太原,知祥以军礼事瓚,瓚常绳以法,知祥初不乐,及瓚为司马,犹勉待之甚厚。知祥反,罢瓚司马,置之私第,瓚饮恨而卒。
新五代史卷二十九
晋臣传第十七
○桑维翰
桑维翰,字国侨,河南人也。为人丑怪,身短而面长,常临鉴以自奇曰:「七尺之身,不如一尺之面。」慨然有志于公辅。初举进士,主司恶其姓,以「桑」「丧」同音。人有劝其不必举进士,可以从佗求仕者,维翰慨然,乃著《日出扶桑赋》以见志。又铸铁砚以示人曰:「砚弊则改而佗仕。」卒以进士及第。晋高祖辟为河阳节度掌书记,其后常以自从。
高祖自太原徙天平,不受命,而有异谋,以问将佐,将佐皆恐惧不敢言,独维翰与刘知远赞成之,因使维翰为书求援于契丹。耶律德光已许诺,而赵德钧亦以重赂啖德光,求助己以篡唐。高祖惧事不果,乃遣维翰往见德光,为陈利害甚辩,德光意乃决,卒以灭唐而兴晋,维翰之力也。高祖即位,以维翰为翰林学士、礼部侍郎、知枢密院事,迁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天福四年,出为相州节度使,岁余,徙镇泰宁。
吐浑白承福为契丹所迫,附镇州安重荣以归晋,重荣因请与契丹绝好,用吐浑以攻之。高祖重违重荣,意未决。维翰上疏言契丹未可与争者七,高祖召维翰使者至卧内,谓曰:「北面之事,方挠吾胸中,得卿此疏,计已决矣,可无忧也。」维翰又劝高祖幸鄴都。七年,高祖在鄴,维翰来朝,徙镇晋昌。
出帝即位,召拜侍中。而景延广用事,与契丹绝盟,维翰言不能入,乃阴使人说帝曰:「制契丹而安天下,非用维翰不可。」乃出延广于河南,拜维翰中书令,复为枢密使,封魏国公,事无巨细,一以委之。数月之间,百度浸理。初,李瀚为翰林学士,好饮而多酒过,高祖以为浮薄。天福五年九月,诏废翰林学士,按《唐六典》归其职于中书舍人,而端明殿学士、枢密院学士皆废。及维翰为枢密使,复奏置学士,而悉用亲旧为之。
维翰权势既盛,四方赂遗,岁积巨万。内客省使李彦韬、端明殿学士冯玉用事,共谗之。帝欲骤黜维翰,大臣刘昫、李崧皆以为不可,卒以玉为枢密使,既而以为相,维翰日益见疏。帝饮酒过度得疾,维翰遣人阴白太后,请为皇弟重睿置师傅。帝疾愈,知之,怒,乃罢维翰以为开封尹。维翰遂称足疾,稀复朝见。
契丹屯中渡,破栾城,杜重威等大军隔绝,维翰曰:「事急矣!」乃见冯玉等计事,而谋不合。又求见帝,帝方调鹰于苑中,不暇见,维翰退而叹曰:「晋不血食矣!」
自契丹与晋盟,始成于维翰,而终败于景延广,故自兵兴,契丹凡所书檄,未尝不以此两人为言。耶律德光犯京师,遣张彦泽遗太后书,问此两人在否,可使先来。而帝以继翰尝议毋绝盟而己违之也,不欲使维翰见德光,因讽彦泽图之,而彦泽亦利其赀产。维翰状貌既异,素以威严自持,晋之老将大臣,见者无不屈服,彦泽以骁捍自矜,每往候之,虽冬月未尝不流汗。初,彦泽入京师,左右劝维翰避祸,维翰曰:「吾为大臣,国家至此,安所逃死邪!」安坐府中不动。彦泽以兵入,问:「维翰何在?」维翰厉声曰:「吾,晋大臣,自当死国,安得无礼邪!」彦泽股栗不敢仰视,退而谓人曰:「吾不知桑维翰何如人,今日见之,犹使人恐惧如此,其可再见乎?」乃以帝命召维翰。维翰行,遇李崧,立马而语,军吏前白维翰,请赴侍卫司狱。维翰知不免,顾崧曰:「相公当国,使维翰独死?」崧惭不能对。是夜,彦泽使人缢杀之,以帛加颈,告德光曰:「维翰自缢。」德光曰:「我本无心杀维翰,维翰何必自致。」德光至京师,使人检其尸,信为缢死,乃以尸赐其家,而赀财悉为彦泽所掠。
○景延广
景延广,字航川,陕州人也。父建善射,尝教延广曰:「射不入铁,不如不发。」由是延广以挽强见称。事梁邵王友诲,友诲谋反被幽,延广亡去。后从王彦章战中都,彦章败,延广身被数创,仅以身免。
明宗时,硃守殷以汴州反,晋高祖为六军副使,主诛从守殷反者。延广为汴州军校当诛,高祖惜其才,阴纵之使亡,后录以为客将。高祖即位,以为侍卫步军都指挥使,领果州团练使,从领宁江军节度使。天福四年,出镇义成,又徙保义,复召为侍卫马步军都虞候,徙镇河阳三城,迁马步军都指挥使,领天平。
高祖崩,出帝立,延广有力,颇伐其功。初,出帝立,晋大臣议告契丹,致表称臣,延广独不肯,但致书称孙而已,大臣皆知其不可而不能夺。契丹果怒,数以责晋,延广谓契丹使者乔莹曰:「先皇帝北朝所立,今卫子中国自册,可以为孙,而不可为臣。且晋有横磨大剑十万口,翁要战则来,佗日不禁孙子,取笑天下。」莹知其言必起两国之争,惧后无以取信也,因请载于纸,以备遗忘。延广敕吏具载以授莹,莹藏其书衣领中以归,具以延广语告契丹,契丹益怒。
天福八年秋,出帝幸大年庄还,置酒延广第。延广所进器服、鞍马、茶床、椅榻皆裹金银,饰以龙凤。又进帛五千匹,绵一千四百两,马二十二匹,玉鞍、衣袭、犀玉、金带等,请赐从官,自皇弟重睿,下至伴食刺史、重睿从者各有差。帝亦赐延广及其母、妻、从事、押衙、孔目官等称是。时天下旱、蝗,民饿死者岁十数万,而君臣穷极奢侈以相夸尚如此。
明年春,契丹入寇,延广从出帝北征为御营使,相拒澶、魏之间。先锋石公霸遇虏于戚城,高行周、符彦卿兵少不能救,驰骑促延广益兵,延广按兵不动。三将被围数重,帝自御军救之,三将得出,皆泣诉。然延广方握亲兵,恃功恣横,诸将皆由其节度,帝亦不能制也。契丹尝呼晋人曰:「景延广唤我来,何不速战?」是时,诸将皆力战,而延广未尝见敌。契丹已去,延广独闭壁不敢出。自延广一言而契丹与晋交恶,凡号令征伐一出延广,晋大臣皆不得与,故契丹凡所书檄,未尝不以延广为言。契丹去,出帝还京师,乃出延广为河南尹,留守西京。明年,出帝幸澶渊,以延广从,皆无功。
延广居洛阳,郁郁不得志。见晋日削,度必不能支契丹,乃为长夜之饮,大治第宅,园置妓乐,惟意所为。后帝亦追悔,遣供奉官张晖奉表称臣以求和,德光报曰:「使桑维翰、景延广来,而割镇、定与我,乃可和。」晋知其不可,乃止。契丹至中渡,延广屯河阳,闻杜重威降,乃还。
德光犯京师,行至相州,遣骑兵数千杂晋军渡河趋洛,以取延广,戒曰:「延广南奔吴,西走蜀,必追而取之。」而延广顾虑其家,未能引决,虏骑奄至,乃与从事阎丕驰骑见德光于封丘,并丕见锁。延广曰:「丕,臣从事也,以职相随,何罪而见锁?」丕乃得释。德光责延广曰:「南北失欢,皆因尔也。」召乔莹质其前言,延广初不服,莹从衣领中出所藏书,延广乃服。因以十事责延广,每服一事,授一牙筹,授至八筹,延广以面伏地,不能仰视,遂叱而锁之。将送之北行,至陈桥,止民家。夜分,延广伺守者殆,引手扼吭而死,时年五十六。汉高祖时,赠侍中。
呜呼,自古祸福成败之理,未有如晋氏之明验也!其始以契丹而兴,终为契丹所灭。然方其以逆抗顺,大事未集,孤城被围,外无救援,而徒将一介之命,持片舌之强,能使契丹空国兴师,应若符契,出危解难,遂成晋氏,当是之时,维翰之力为多。及少主新立,衅结兵连,败约起争,发自延广。然则晋氏之事,维翰成之,延广坏之,二人之用心者异,而其受祸也同,其故何哉?盖夫本末不顺而与夷狄共事者,常见其祸,未见其福也。可不戒哉!可不戒哉!
○吴峦
吴峦,字宝川,郓州卢县人也。少举明经不中,清泰中为大同沙彦珣节度判官。晋高祖起太原,召契丹为援,契丹过云州,彦珣出城迎谒,为契丹所虏。城中推峦主州事,峦即闭门拒守,契丹以兵围之。高祖入立,以云州入于契丹,而峦犹守城不下,契丹围之凡七月。高祖义峦所为,乃以书告契丹,使解兵去。高祖召峦,以为武宁军节度副使、谏议大夫、复州防御使。
出帝即位,与契丹绝盟,河北诸州皆警,以谓贝州水陆之冲,缓急可以转饷,乃积刍粟数十万,以王令温为永清军节度使。令温牙将邵珂,素骄很难制,令温夺其职。珂闲居无憀,乃阴使人亡入契丹,言贝州积粟多而无兵守,可取。令温以事朝京师,心颇疑珂,乃质其子崇范以自随。晋大臣以峦前守云州七月,契丹不能下,乃遣峦驰驿代令温守贝州。峦善抚士卒,会天大寒,裂其帷幄以衣士卒,士卒皆爱之。珂因求见蛮,愿自效,峦推心信之。开运元年正月,契丹南寇,围贝州,峦命珂守南门。契丹围三日,四面急攻之,峦从城上投薪草焚其梯冲殆尽。已而珂自南门引契丹入,峦守东门方战,而左右报珂反,峦顾城中已乱,即投井死。而令温家属为契丹所虏,出帝悯之,以令温为武胜军节度使,后累历方镇,周显德中卒。令温,瀛州河间人也。
新五代史卷三十
汉臣传第十八
○苏逢吉
苏逢吉,京兆长安人也。汉高祖镇河东,父悦为高祖从事,逢吉常代悦作奏记,悦乃言之高祖。高祖召见逢吉,精神爽秀,怜之,乃以为节度判官。高祖性素刚严,宾佐稀得请见,逢吉独入,终日侍立高祖书阁中。两使文簿盈积,莫敢通,逢吉辄取内之怀中,伺高祖色可犯时以进之,高祖多以为可,以故甚爱之。然逢吉为人贪诈无行,喜为杀戮。高祖尝以生日遣逢吉疏理狱囚以祈福,谓之「静狱。」逢吉入狱中阅囚,无轻重曲直悉杀之,以报曰:「狱静矣。」
高祖建号,拜逢吉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是时,制度草创,朝廷大事皆出逢吉,逢吉以为己任。然素不学问,随事裁决,出其意见,是故汉世尤无法度,而不施德政,民莫有所称焉。高祖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