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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本·穆加发
国王大布沙林对哲学家白得巴说：“这个情况我听明白了。请你举例说
明这种情况：一个人对恶人行善施恩，还希望这人对他感恩报德。”
哲学家说：“陛下，万物的品质不完全一样，世界上所有的走兽飞禽鱼
虾，没有再比人高贵的。但是人类当中有好人也有坏人。有些坏人不如禽兽
讲信义。因此要行善施恩，必须有所选择，必须认清对方是否感恩戴德，勿
向忘恩负义言行善，勿向不识好坏的亲近讲友谊。不要忽略远路的义气人。
交朋友要交义气人，正如精明的医师治病前必须切脉考察病根，交朋友也必
须考查对方的品德，否则是危险的。哲学家曾经做过比喻。”
国王说：“那是怎么一个比喻？”
哲学家说：
某地有一口深井，行人不留心，往往会跌落到井里去。
有一天，一个巡礼者路过这口深井，忽然听到井里一片杂乱的喊声。他
伸头一看，原来有一个金匠，一只雄狮，一条白蛇，和一个猴子，都跌落在
这口深井里，逃不出来。
这个巡札者为恻隐心所驱使，找来一根长绳，把它垂到深井底下，想把
那金匠救上来。不料，猴子敏捷，先抓着长绳，捷足先登，立刻就翻上岸来
了。巡礼者只好再次把长绳子放下去。用力一拖，把白蛇拖上来了；第三次，
又把雄狮救出来了。
被救出来的这三十动物，倒有一些情谊，再三感谢这位巡礼者，并且同
声说道：“这种再生之恩，必定要报答的，只是，我们还有一言相劝，希望
你不必搭救这个金匠。因为，人类都是忘恩负义的，何况这个金匠，更是心
术最坏不过的了。请你留意吧！”
猴子继续说道：“我就住在附近山上，随时有需要我的地方，我立刻可
以来帮忙。”
雄狮又说道：“我就住在本城东边，那远远的森林里面。凡有机会，我
当尽力报答恩人。”
白蛇又说道，“我的家住得最近，就是本城的城墙里。不论什么时候，
你由这里经过，需要我做什么事，只要能力所及，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巡礼者心想：“这些动物，成见太深，所以劝我不必救这个金匠。不是
同类的，都救出来了，同类的人，为什么反而不救呢？若不施救，于心何忍？”
于是，他不听它们的后，也把金匠救了出来。
金匠也感激他救命之恩，向他下拜，说道：“我的家，离此不远。就认
在那城里。我是本地有名的金匠。你到城里来的时候，就请到我家里来，我
当尽力报答你。”
谈了一会，各自东西地分手了。
过了很久，巡礼者有事，要到那个城里去。
走到途中，忽然夹了一只猴子，向他下拜，并且，很抱歉地说道：“我
们住在山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敬奉。请你在此稍稍的休息一会，我马上就
转回来。”
①
选自《卡里来和笛木乃》。
… Page 128…
猴子去了一会，带来一些鲜甜可口的水果，送给巡礼者。巡礼者吃了一
顿；便告辞走了。
正走着时，只见前面来了一头雄狮，向巡礼者致敬说道：“再生之恩，
不可不报。请你在这棵树下稍坐片刻，我去拿样东西来奉敬你。”
雄狮同巡礼者约定以后，便翻进城墙，跳到皇宫里，把公主杀死，取了
公主颈上的金链和宝石，立刻转回来；也不说明来历，只把金链和宝石奉敬
给巡礼者。巡礼者接收了它的东西，谈了一会，便彼此告辞分手了。
巡礼者来到城里，举目无亲，也没有一个相识的人。独自思忖道：“毒
蛇猛兽，尚且有这样的义气，不忘当日一救的恩情。倘使我去到那个金匠家
里，他对于我的谢意，必定胜过那般野兽万倍。即使万一他已经落魄穷困，
手无分文，自顾不暇，我也有金链出卖来相救。他既是金匠，最能知道金价
的，一定可以得到重价。那时，我同他二人平分，每人一半，岂不是一件最
痛快的事么？”
巡札者来到金匠家里，同金匠会了面，彼此寒暄了一阵。巡礼者由怀里
取出了金链，递给金匠看。金匠看了，大吃一惊。因为，他知道这串金链是
公主所佩带的东西，是他亲手所制。他心里便起了恶念，想借此升官发财，
因对巡礼者说道：“舍间虽然有些食品，不足以款待故人，请你休息一会，
待我到街上去，再买点鲜味和肥肉来。”
金匠才出门来，便自言自语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可以放
过。现在，让我快去报告国王，说明杀死公主的凶手，已经被我捉到家里来
了。国王得到这个人，雪了杀女之恨，又何愁我不能升官发财呢？”
他一面说，一面跑，便到了皇宫门口。他高声喊道：“杀公主的凶手，
已经捉到我家里来了！”
国王立刻下令递解凶手到宫。犯人解到以后，国王看见金链和宝石果然
是公主所佩带的东西，便不问情由，令人先行拷打，然后将他示众，处以死
刑。
巡礼者一任拷打，丝毫不加分辩。临受刑时，放声大叫道：“倘使我当
日不固执，听从雄狮、猴子、白蛇的话，不搭救这个无情无义的金匠，怎么
会有今天的灾难，受到这忘恩负义者的陷害呢？”这样一连说了几遍。
白蛇听了这席话，知道他的恩人受害了。立刻由洞里跑出来，设法救他。
白蛇先爬到太子脚上，咬了他一口。马上又跑夫见它的朋友某医师，说
道：“我有一个朋友，遭了人家的陷害，命在旦夕。因此，特来求你帮助。”
白蛇和医师商议妥当以后，便按照计划分头进行。
医师来到太子宫里，对太子说道：“被毒蛇咬伤了，没有药可以医治，
只有那无享受害的人，才能医治。”
同时，白蛇也立刻跑进监狱去，对巡礼者说道：“昔日救命的恩情，我
无以报答。现在，恩人受难了，所以，特用一个小计相救。刻下，诸事已经
就绪，请你不必焦愁。这几片树叶，可以医治毒疮，请你收下吧，一会儿，
必定有人来请你去医治太子。你可以用这些树叶熬汤，给太子喝下，他的毒
疮，便会立时消去。倘若国王问到你的来历，你可以全盘照实说出。这样一
来，必然可以救了你的命。”
国王见了太子，太子说道：“我听见医师说，被毒蛇咬伤了，只有那无
辜受害的人，才可以治疗。”
于是国王召见巡礼者，命令他医治太子的毒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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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礼者带了药上去，说道：“我本是不精干医术的人，但是，如若把这
种药草熬汤服下，真可以治好毒疮。”
太子把药服了。转瞬之间，痛也止了，毒也消了。
国王非常高兴，便询问巡札者的来历。巡礼者丝毫不隐讳的，把始始末
末都禀告了国王。国王重赏巡礼者。
同时，又下了一道命令：把那金匠处以死刑示众，以作忘恩负义，受恩
不报反为仇的警戒。
哲学家说：“金匠对巡礼者以德报怨，畜生却能以德报德。这是值得我
们思考的，这里边有亲近贤良、远避恶人、招致幸福。防避灾害的道理。”
（林兴华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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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和旅伴 ①
伊本·穆加发
国王大布沙林对哲学家白得巴说：“这个情况我听明白了。据说要善于
思考，事事慎重才能把事情办得好。那么，庸凡的人为什么能取得高位和幸
福呢？为什么精明强干的人反倒会遭到灾难呢？”
白得巴说：“正如人们必须有眼睛才能看，有耳朵才能听，做事也同样
必须用理智思考，慎重小心才能办得好。但是命运注定却超过了这些，正如
王于和他的旅伴一样。”
国王说：“那是怎么一回事？”
哲学家说：
有一个太子，一个商人，一个美少年，一个农夫，四个人一同旅行到一
个地方去。因为旅途遥远，他们所带的盘费，中途上就用得差不多了，又没
有方法再去筹措。于是，一路上四人日夜商议，想谋一个妥善的办法。议论
纷纭，各执己见，都想以自己性情相近的工作，来做大家谋生的途径。
太子说道：“凡事都逃不出‘命运’二字。命运好的，自然会得到快乐、
幸福，用不着操劳。所以，大家应该静候命运的到来。”
商人说道：“才智是生活的泉源。要想谋求优善的生活，必须运用才智。”
美少年说道：“世上最高贵的，就是美貌。有了美貌，又何愁无谋生的
道路。”
那个农夫说道：“最神圣的，就是劳动。除了用劳力工作而外，其他的
办法，都是不可靠的。”
四个人来到米得里城附近，又经过了一番计仪。最后才推出农夫先去显
本领。
农夫起身，一个人走到城里去调查市情。调查结果，知道本城木柴缺乏，
价格高涨，又知道离这城十乡里外的地方，可以伐得到木柴。于是，农夫不
怕吃苦，就去到城外十多里路的地方，挑了一担木柴回来，以一元钱的代价
出售了。然后，买了一些食物，带去给他的朋友。他路过城门口时，便在城
门上写了一行字：“勤劳一天，可以得代价一元。”
第二天，轮到美少年出马，大家要他显一显美丽的神通。那美少年不便
推辞，只好出发，向城里走去。沿途上想道：“我是不善于工作的，到了城
里，不能做事赚钱。若是空手回去见朋友，是最难为情不过的。倒不如从此
就和他们脱离关系。”于是，改变路向，决心逃走。途中遇见一棵大树，他
便在这大树下休息，他身子靠着树干，一会儿，便入了梦乡。
正巧有一个贵族路过树旁，看见了这个少年的美丽，心里揣度：“这个
少年，必然是王孙贵胃，流落到这个地方。”因此，把他喊醒，给他五百元
钱，做他一时的费用。
美少年得了金钱，非常高兴，便跑到城门口，在城门上写了一行字：“一
天的美丽，值钱五百元。”于是打消了逃走的念头，洋洋得意地带赚得的钱，
来见他的朋友。
第三天，商人自告奋勇，愿意去施展他的才智。他走到海边，看见一只
商船靠岸，船里满载着货物。同时，听见几个贩子，暗地里在计议，要购买
①
选自《卡里来和笛木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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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上所载的货物。当中一个人说道：“我们虽然决心购买这些货物，但是今
天可以不必下手。货主看见没有人购买，必然把价钱压低，待明天再来购买
廉价的货物。”贩子们决议以后，都回去了。
商人得悉这种情况，便去见船主。把所有的货物统统订购了，价值一万
元。并且扬言：“不日就要把这些货物运到某处去卖。”
贩子们得知货物已经落到外人手里，急忙去见那个商人，愿意给他一千
元的赚帐，把货物买过来。商人收了一千元，便叫贩子把一万元的货价，直
接交付给船主。自己却心满意足的回来，在城门上写了一行字：“运用一天
的智力，得了代价一千元。”然后带着钱去向朋友夸耀。
第四天，剩下太子。这时，只有太子的主张还没有实现，所以，他也不
推辞地出发服务去了。他来到城门口，便坐着等待命运的降临。恰巧本地的
国王死了，这个国王，既没有皇子，也没有可以继位的皇族贵胄。国葬的那
一日。举国上下，齐声哀悼。殡仪到了城门口，送殡的人们看见那个太子既
不带孝，也下悲哀。众人都责骂他，叫他从速走开。等送殡的群众转回来时，
依旧看见他坐在城门口，当事的人，便把他捉到监狱里去。
第二天，国民开大会讨论，如何产生王位的继承者，议论纷纭，莫衷一
是。而且，互相攻击，彼此猜忌。当中有的人发言道：“昨日送殡的时候，
城门口坐着一个少年，行动可疑，恐怕是个奸细，现在关在监狱里。”众人
都说要把这个少年带来，询问他的来历。
王子答道：“我本是法维兰王的太子，父王逝世以后，王位被我的胞弟
夺去了。胞弟为人残酷，常常存心害我，因此，四海漂流，无容身之地。现
流浪到此，暂且安身。”
众人当中有许多游历过法维兰国的人，便齐声说道：“他的父亲是一位
非常圣明的君王。他既然是太子，我们何不拥戴他做我们的国王呢？”众人
一致赞同。太子也接受了他们的要求，便登了皇位，做了本国的国王。
按照当地的风俗，凡是新王登极，必须乘着白象四处巡游。这位新国王，
也照例要骑象巡游。
新国王骑在白象背上，在那万人空巷，呼声如雷的热烈情况中，一面向
民众还礼，一面就观察城中的情景。到达城门口时，忽然看见城门上的几行
字，都是他的几位朋友写的，反省自身的成就，何止千倍于他的朋友，心里
非常高兴，就令人去城门上，加上一行字：
勤劳、美丽和才智的成就，以及一切的吉凶，没有一样不是定命的。”
新国王巡游以后，转回皇宫，坐在宝座上，召见他的三个朋友。召见以
后，就拜足智多谋的商人朋友为宰相；委任刻苦劳作的农夫朋友管理农务；
送给美少年朋友许多财帛，请他到别的地方去，免得人们受他的美丽的诱惑。
同时，新国王又召见当地的学者名流，对他们说道：“我的这三位朋友，
从今以后，都认识清楚，所有的吉凶福祸，都是定命的。因此，我希望你们
诸位，也切实的了解，定命是无所不包的。现在，我所得到的这些幸福，都
是定命如此。决不是才智和奋斗所营谋得到的，更不是用美丽而得来的。当
我的胞弟驱逐我出国时，我已成了无以为生的流落者，哪里会想到来做另一
个国家的国王。有美丽的人，有苦斗的人，有才智的人，在世界上是车载斗
量的；但是，定命却专使一人做了国王。”
听众中有一人说道：“陛下这一番议论，极有哲理。陛下今天的茉华富
贵，就是陛下的信仰坚固，思想超凡所得到的。陛下所说的这层哲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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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认清楚，并且，确切地相信。我们感谢真宰，赏赐我们这位贤明的君王，
世上最幸福的人民，就是拥戴着贤明的君王的人民。”
另有一个人立起来说道：“我幼小的时候，在某贵族家里做工。过了许
久，还没有什么发展，心想去谋别的事业。临别时，那贵族给我两金镑的工
资。我不愿意自己独享，于是，立下志愿，以一半去周济穷困的人，以一半
拿来自己享受，后来，我在街上看见一个猎人，手里拿着一对戴胜鸟，一时
动了恻隐之心，想买这对戴胜鸟放生，因而问猎人道： ‘这对鸟要多少价钱
尸猎人答道。 ‘实价两金镑。’我给了他一金镑，他始终不肯卖。我想只买
一只呢，又恐怕这两只乌，原是一对夫妇，拆散了它们的姻缘，于心不忍。
便决意以两镑的价钱买过来，买了以后，正想释放，忽然又想到，这两只鸟
已经被猎人囚禁过，恐怕不能高飞远走，放了出去，也许又会落在别人手中。
于是，便带着它们走到深山丛林里去，恢复了它们的自由。眼看着它们飞到
一棵大树上，向我致谢。
“当中一个说道：‘这位游历家，对我们有再生的恩情，不可不报答，
这树下不是有一瓮黄金么？我们可以指示他来取去。，
“我听了，便诧异地问道，‘为什么你们能看见地里面的东西？而猎人
捉拿你们的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