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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是一个奇怪的孩子,她平时住校,周未回家也没什么话,一个静悄悄不爱说话的孩子。
〃胭脂,学校里怎么样?”
〃好。”
〃老师对你好不好?”
〃好。”
〃功课呢,功课怎么样?”
〃好。”
她眼睛始终盯着电视屏幕,把音量开得很大,但静薇看出她并未真的看电视,她脑子里在想自己的事。那孩子一回家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怀里抱个小熊,抱得紧紧的。问她什么话,只是敷衍。静薇伤心地想到,这孩子跟自己一点都不亲。
但如果仇永明来,胭脂就像变了个人,变得爱说爱笑。
他们三个一起去游泳,总是惹来别人好奇的目光。他们想,这三个人好奇怪啊,既不像两口子带一个孩子,也不像祖孙三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胭脂可不管别人对他们怎么看,她“扑嗵”一声跳进水里,对着岸上的两个大人又叫又笑。每当看到孩子这么高兴,静薇就很高兴。
聪明的仇永明似乎也看出了这一层,所以他就要有意夸大孩子对他的信任和依恋,他经常亲自驾车接送孩子,胭脂有一次说漏嘴里,说班里有同学问她,那人是不是她爸爸。
〃你是怎么说的?怎么回答的?”
仇永明抓住这个问题问了好几遍。
孩子腼腆地说道:“我没回答他。”
听了这话,仇永明似乎有些失望。
这些事点点滴滴都刺激着廖静薇,她想,不管感情如何,说不定有一天,她真的像刁小柔说的那样,会跟仇永明结婚,给胭脂找个爸。
游泳馆里人声喧闹,仿佛走进一个火车站的候车厅,所有人都大张着嘴说话,却听不到对方说的是什么。救生员坐在高高的铁椅上,不时冲着在水下打闹的半大孩子吼上几句。
游泳班的孩子,鱼一样地在水面穿梭,一不留神就“咚”地一声撞到身上来,他们说声“对不起”,继续懵头懵脑地往前游。没有方向,胡乱往前游,就像大多数的人生。
皮肤黝黑的大胖子教练站在岸上,“嘟嘟”吹着哨子,他身上是干的,一点都没有沾水。大概是厌倦了游泳生涯吧,除了动动嘴皮子,再不想亲自下水。胭脂在水底钻来钻去,总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远远地冲着静薇和仇永明挥动她的游泳帽。
每当这种时刻,仇永明都不失时机地来一句:“你看,孩子玩得多高兴啊。”
第十章突然事件
仇总家的小时工正在后面厨房忙碌着,静薇有时会听见碗筷之间发出的“当”的一声响,或者“哒哒哒”打鸡蛋的声音。下午,仇永明的电话打到静薇办公室里,要她晚上务必到家里来吃饭。
〃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咱们两个人过个生日。”
〃生日,给谁过呀?”
〃我呗,还能有谁?你是不是以为老头儿都不过生日?”
〃别一口一个老头老头的好不好,你也没那么老。”
〃这话我爱听。”
说着,他就挂了电话,吃饭的事就这么定下来。静薇下了班就直接打车过来了,坐了一会儿仇永明还没回来,倒是接到两个找“仇总”的电话。
〃仇总还没回来。”静薇用办公室那种语调说,说完自己还调皮地笑笑,吐吐舌头。她不知道就在这轻松愉快的时刻,单位里已经出了大事,编辑部主任杨霄正火急火燎给她拨电话。电话铃再次响起,静薇以为还是找“仇总”的,没想到对方却说“廖静薇在吗”。
原来,是单位里出事了。杨霄让她速速返回。
静薇逆着下班的车流往回走,许多车堵在路口,密密的一辆紧挨一辆,静薇索性步行一段,到前面不堵车的地方去打车。她心里很乱,刚才老杨在电话里简单说了几句,曹自立卷走200万巨款逃之夭夭,其中也包括《胭脂帝国》杂志社的20万元钱,警方正在通辑他。
静薇赶到办公室的时候已是晚上8点多了,编辑部的人全都面无表情地坐在那儿,等待警察挨个问话。警察说这是例行公事的调查,希望大家不要紧张,知道什么就尽量说出来。
可是,大家没法儿不紧张,谁都没见过这阵势,再加上逃犯又是编辑部的熟人,他代理的一种樱桃酒,在《胭脂帝国》杂志封三上连续做广告,因为这个原因,他和编辑部的每个人都很熟,外人甚至误以为他是这里的员工。轮到警察跟廖静薇谈话的时候,已接近夜里12点。
警察说罪犯很有可能给她打电话。如果有曹自立的任何消息,请立刻给警察局打电话。深夜1点,谈话才结束。静薇从单位的大门里出来的时候,看见门口停着一辆车。
〃静薇〃有人从车窗探出头来,叫了她一声。静薇这才认出那是仇永明的车,她真没想到这么晚了,仇永明还来接她,心里觉得十分感动。
〃到底出什么事了?”仇永明问。
〃工作上的事。”静薇故作轻松地说。
〃今天住我那儿吧。”
〃好。”
回到家静薇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很安静地躺在仇永明怀里,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第二天早晨,仇永明才告诉廖静薇,他要出国几天,到钮约去谈一个项目,连来带去估计10天左右。静薇想起警察说罪犯很有可能给她打电话,就问仇永明“不能不去吗?”
仇永明说:“飞机票都买好了。”
正说着话,公司的车已停在门外,嘀嘀地按着喇叭,仇永明就拎着他的旅行箱走了。
静薇觉得很孤单,害怕电话铃响。那几天小柔的老公正好也出差,小柔邀请静薇过去小住几天。两个女人聊了很多,甚至聊天那个卷走公款的在逃犯的一些情况。小柔说上个月她还在一个记者会上见到那人,那人是个自来熟,端着酒杯到处找人说话、套近乎,小柔说他好像还说了好多的话,可她一句也没记住,就记住了一句“我在新疆朋友,什么时候我带你去玩?”
没想到刁小柔无意间一句话,竟帮助警察把案子破了。
警察局深夜2点接到两个女人打来的电话,提供了“新疆”这个地名,3天后,他们果真在新疆的某个小城搜索到曹自立的行踪,又过了几天,案子破了,他们把案犯捉拿归案。为此,静薇和小柔还立了功。仇永明从美国回来,大摆宴席,说是要为两个女人庆功。
吃饭的时候,小柔悄悄告诉静薇:“哎,我觉得仇永明这人不错。”_
第十章少女怀孕,女作家作品引起争议
李锦/文
女作家赵凝的《胭脂帝国》是由作家出版社新近推出的一本新书,小说涉及到一个较为敏感的问题,少女青春期教育。书中的主人公廖静薇,由于对性的无知,懵懂之间怀上孩子。那一年,她只有16岁。《胭脂帝国》大胆地描写了一个16岁女孩怀孕生子的过程,这类题材的小说在以往的文学作品里并不多见。
在《胭脂帝国》里,总有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在回响,那就是婴儿的啼哭声,这具有象征意义的哭声,在《胭脂帝国》里随处可见,同时也引发了一个较为严肃的问题,那就是青春期该不该涉及性知识方面的问题。
有些人认为,过早地让少男少女明白自己的身体,对他们的成长发育是不利的。有的老师在讲青春期教育这门课的时候,闪烁期辞,遮遮掩掩,故意把一些关键性的词汇省去,使得少男少女愈加感到神秘和不安。
女作家的作品,总是不断地引起争议,特别是赵凝这部《胭脂帝国》涉及到的话题更为敏感少女怀孕,对于这个问题,我们文学作品是不是该回避?文学作品的感染力,远比青春期教育这门课要强得多,该不该把敏感问题放开桌面上来谈,是这场争论的焦点。
赵凝从《一个分成两瓣的女孩》到《胭脂帝国》,一直在写生活在动荡与矛盾之中的女孩,熟悉她小说的人都对她的“魔幻写法”非常欣赏,她的文字有一种特别的亲和力和感染力。有人提出像《胭脂帝国》这样的小说,会不会影响到少女的身心成长。赵凝却认为,“这根本就是素质教育问题”,不应该让孩子做井底之蛙,人的身体不是罪恶的,而是非常美丽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正视自己的身体,了解它,保护它。《胭脂帝国》中的廖静薇正是因为什么都不懂,才闯下如此大祸。
该不该对孩子进行青春期教育,作家该不该正面描写青春期出现的问题,教师该不该把我们身体上的器官和功能一五一十地讲出来。这场争论才刚刚开始,我们听惯了“花季少女”这样的语言,对“少女怀孕”这样的字眼儿,会不会感到很刺眼?看来,这场争论还得继续争下去。
作者地址:100089北京海淀闵庄南里9号赵凝转李锦
第十章纪念酒会
《胭脂帝国》为庆贺办刊三周年举办纪念酒会,静薇没想到自己在酒会上竟会喝醉。她记得酒会上来了许多朋友:刁小柔和她丈夫老甘、高胖子和女作家、小安和他女同事,邵伟涛和她妻子申思怡、霍雨晨和他美国女友。。。。。。
酒会上,玻璃杯不断发出“丁丁”的响声,静薇脸上挂着恍惚的笑,和所有人碰了一圈杯,然后她就倒下了。
她看到他们成双成对表面看起来都很完美,但内部似乎充满细微裂纹,她仿佛进入了一个显微世界,从瓶子的内部往外看,她看到了不和谐的裂纹。
静薇在酒会上好像并没有看到仇永明,但她喝醉后却发现自己上了仇永明的车,昏沉沉地躺在汽车后座上,嗓子里直冒火。
大家是从廖静薇认错人的表情上发现她喝醉的。喝酒时,她忽然指着远处的一个人影尖叫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追出去。邵伟涛怕她出事,就把手中的酒杯放在铺满白桌布的长条桌上,三步并作两步跟了出去。他看到静薇站一个高大的拱门下面,背影看上去十分落寞,一边的裙子吊带有些掉了,露着光光的肩膀。
走近她时,邵伟涛才发现她的表情看上去很怪,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再也找不回来。邵伟涛从没见过她这种表情。
静薇,你丢了什么东西?
我把我的魂儿丢了。
魂儿丢了?
我的魂儿就是你。
静薇伏在邵伟涛身上,无声地恸哭起来。
过了一会儿,邵伟涛推推她说:“别这样,让人看见。”
静薇说:“你知道吗?我刚才看见阮黎了,我真的看见她了。”
〃不可能,阮黎已经死了。”
〃我真的看见她了。。。。。。〃
她说她看见了阮黎,喝酒时她忽然尖叫,她肯定是喝醉了。邵伟涛正在犯愁,他该拿肩头这个沉甸甸的女人怎么办,抬头时,忽然看到另一个男人站在旁边。
〃仇总,您送她回去吧。”
〃她喝醉了?”
〃看样子是醉了。”
两个男人一起把廖静薇掺扶上车,又简单聊了几句,邵伟涛的意思是让仇永明好好照顾静薇。仇永明说,我会的。车子开动起来,把酒会和酒会上的男女统统甩在后面,仇永明一边开车一边听静薇在后面断断续续地说:“我看见了。。。。。。真的看见了。。。。。。〃
静薇坐在汽车后座上,酒后的眩晕使她感到身体特别轻,仿佛每一下颠簸她都可以乘机飞起来一般。她眼前晃动着不同的人影,一会儿是为爱自杀女友阮黎,一会儿是为爱曾经动过杀人念头的小柔,又过了一会儿,为爱疯狂的女人苗影也来了。
阮黎的告别电话,至今犹在耳边。
那天晚上,邵伟涛和她正在缠绵,电话响了。阮黎说她要离开一段时间。
〃离开?你是指离开北京吗?”
〃。。。。。。就算是吧。”
〃怎么,你有什么心事?”
〃没有。好了,不跟你聊了,你男朋友是不是在你那儿。。。。。。我知道你们又和好了。我得走了。。。。。。〃
静薇眼前出现了大片的血,像花朵一般浓艳的血,美不胜收。
静薇看到了奇怪的景象,就在她推开病房门那一刹那,她以为自己走错门了,她看到父亲和母亲并排坐在一起的背影,长这么大她从来没看到过父亲和母亲并排坐在一起。
苗影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她头发蓬乱,脸白得像纸。
母亲说:“我们准备把苗影阿姨接回家去住。”
母亲又说:“最近你要常回家帮妈干活,家里有病人。”
父亲见静薇愣愣站在那儿,好像没听懂母亲的话,就把她叫到楼道里,对她谈起苗影的病情,他说癌细胞已经扩散了,医生说她最多只能活3个月。他们打算把她接到家里去住。
〃是我妈的主意?”
〃是你妈的主意。”
静薇就不再问什么了,跟在父亲后面进了病房。病房里由于长期封闭,有一股焐了的难闻气味,虽然表面上一尘不染,可是,有病的空气已经浸入到墙壁内部,永难驱散。
静薇帮着父亲把病人弄回家。她发现老刘已经不见了,父亲宣布他从此搬回来跟母亲一起住。他们当初因为这个女人分开,现在又为这个女人住到一起,活了一圈又活回来了,生活就是如此奇妙。
第十章玻璃时钟
在母亲家留宿的那一晚,静薇失眠了。
她睡在小时候睡过的那张小床上,头顶悬挂着一只玻璃时钟。那小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走动的声音异常骇人,“嘀哒”、“嘀哒”、“嘀哒”,走得过于铿锵,仿佛有人在卧房里放置了一颗定时炸弹,以“嘀哒”、“嘀哒”倒计时的方式正在接近引爆点。
静薇躺在床上一直听那只钟走动的声音,她回想起那天酒会上发生的事,她先是看见有个人影一闪,觉得那人很像阮黎,可他们告诉她,阮黎已经死了。他们说她喝醉了。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将她扶上汽车。
隔着玻璃她看见那两个男人站在车边说话。
她忽然想不起他俩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也许他们根本不认识,他们之所以交谈是为了她。她躺在汽车后座上,感到天旋地转,她看到小柔和丈夫、高胖子和女作家、小安和女同事、父亲和母亲、邵伟涛和妻子、霍雨晨和女友。。。。。。他们成双成对地在静薇眼前转,从黑暗中冒出来,又重新回到黑暗中去,他们的脸变成了路边的景物,路边的景物又很快地变成了他们的脸。
苗影大概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她把自己的一部分手稿交给静薇,“你替我保存吧,只是不要让你母亲看到。”
那是母亲决定把苗影接回家的前一天发生的事。
静薇睡不着觉,想起那些手稿来,就很想把它们拿出来看看。玻璃时钟依然“嘀哒”、“嘀哒”响个不停,声音一下下压迫着她的耳膜,就像一只看不见的鼓椎。光束照在旧的纸页上,有一种很奇异的效果,苗影的文字将静薇带入另一重时空,那是属于苗影和父亲的80年代:
我多么爱他啊!可他却并不属于我,他有妻子和女儿,可我还是爱他!
那天看完电影他送我回宿舍,已经12点多了,他说我一个人骑车回去,他不放心,于是他就陪我骑车。
车速极快,快得好像就要飞起来。我们肩并着肩,马路上几乎没人。他表演单手扶把,另一只手潇洒地插进裤子口袋,还吹起了口哨。没过一会儿,他就说,看呀,我一吹口哨,就把月亮给吹出来了。我果然看到路的尽头有一轮又大又圆的月亮。
。。。。。。
静薇仿佛看见许多年前一个春天的夜晚,一对情人在街上骑飞车、有说有笑的样子,而另一个女人却在苦苦等待丈夫归来。
现在,这三个人就住在隔壁,他们出奇地安静,其中的一个人很快就要离开这世界了。
一切喧嚣都已过去,恩怨情仇一笔钩消。
第十章身体在左边,心在右边
苗影住在母亲家,家务活儿重了许多,衣服要洗,被褥要晾,一日三餐,买菜做饭,都是细碎琐屑的工作,父亲基本上不做家务,看报,坐在写字台前发愣,就是他的主要工作。
母亲总是说:“苗影太可怜了,无依无靠,没儿没女,自己又是个孤儿,你爸爸就算是她的惟一亲人了。”母亲的话使静薇觉得鼻子酸酸的,她感受到母性的豁达、宽厚和仁慈。
苗影每天躺在朝阳的房间里,表情看上去淡然而又平静,如果静薇在家,母亲就让静薇多陪病人聊天,聊聊外面发生的事。静薇每次看到苗影,都尽量装出快乐的样子。父亲过生日那天,全家还举办了一个烛光晚会,苗影在晚会上唱了一首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唱得凄楚而又美丽。
烛影晃动,歌声飘渺,让人感到生命无常。
仇永明的电话就是在这种时刻打来的。
手机铃声在宁静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刺耳而又怪异,“叽叽叽叽”、“叽叽叽叽”,“静薇,你怎么不接电话?”母亲说。静薇拿着电话到外面去接了。
〃这几天你上哪儿了?”
〃在我妈这儿。”
〃你明天来一趟好不好?”仇永明说,“想你了。”
静薇在父母和苗影充满疑问的目光中回到原位。“这孩子又恋爱了。”三个人当中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