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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雄一瘸一跛下了山岗,到了石秀面前:“俺的三兄弟啊,人说:耳听是虚,眼见是实。哥哥刚才亲目所睹,还代你数过数目,他一共撂你三个跟头,错不错啊?”“好了,好了,杨大哥,你废话少讲吧,现在燕青已经昏晕过去了,你看怎么办呀?”“三兄弟,不要急。你代我口对口,度他两口气。”“是。”石老三随即用自己的嘴对着燕青的嘴,度了两口气。燕青慢慢苏醒过来。“恩爹——啊——!”燕青哭什么事呢?啊呀!我家恩爹大概是命该逢绝。刚才在凤凰坡我跟官兵斗的时候,稍许延挨片刻就好了,碰上他们,三个人总可以把官兵打退了。你看,就差这么一点时间,我家恩爹被他们带到大名城去了。这种案子啊,身降梁山,叛字当头,再加上又是个逃犯,两颗头、三颗头都不够杀的呀!他是担心恩爹性命难保,所以哭起来了。杨雄、石秀看见燕青身上衣服刚才被撕掉了,直接是衣不蔽体,随即拿衣服给他换。长的,不能玩,因为他生得瘦小,杨雄、石秀两个人个子又大又高,长的给他穿在身上不合体。就从包裹里头拿短衣服给他穿。在他们说是短衣服,穿到燕青身上却象个中袄。只好将就将就,这总比没得衣服好一些。“孩子,你不要哭。刚才你说的话,有的听得清,有的还没有听得清,你能不能把你家父亲的事情再讲一遍?”“是。”燕青又由头至尾把经过情形说了一遍。石老三望望杨雄:“杨大哥,听见没有?”这话暗中是埋怨他;本来我们可以来得及救卢员外的,就因为你害了痨瘟的一场病,耽误了大事了。“唉!”杨雄叹了口气,心里也有苦衷:哪个吃了五谷不生灾?又不是我要害病的,耽误了时间,这能怪我吗?杨雄没有再开口。石秀就暗暗斟酌,如何救人。在梁山上临走的时候,军师发令叫我们两个人来暗保卢俊义,而且说得清清楚楚,员外活命我们就有命;员外如果送命,我们两个也要人头落地。我们现在等于跟卢俊义合的一颗头。如果卢俊义被官府杀掉了,不但我们两个人保不住性命,代晁寨主报仇也就没指望了。要把卢员外的命保住,不大容易哩!他现在是什么人啊?数罪并发,而且又在省城,只要把龙廷剑一请,行刑牌一下,就可以就地正法。现在最好是马上进城,能够把员外救出来更好,如果救不出来,也不要紧,等到员外上法场的时候,我就去劫法场,万一劫法场救不出卢员外,把条命送掉了,总算我拼命三郎拼了命了,对得起梁山了。章程想定,望望杨雄:“杨大哥!你把包裹解下来,让我来拿一点金银。你呐,就和燕青回奔自家的大队,队伍一定在路上,可能离大名城不远了。”“哎,三兄弟.你到哪里去?”“我啊?进城。进了城之后,先探听他们对卢员外怎么办,如果他们要把卢员外推到法场就地正法,我就准备劫法场。”“噫,三兄弟,你一个人不行啊!”“杨大哥,我想过了,此番如果能够把卢员外救出来,咱就同员外一起到梁山共聚大义;如果救不出来,咱跟卢员外不能同生,但愿同死。二十年以后,又是一条英雄好汉。我走啦!”踏踏踏踏……“三兄弟,你站住啊,我们再商量商量。”任凭杨雄把嗓子喊哑了,石老三头都没有回,直奔大名城而去。
燕青看着石秀越走越远,心里佩服。佩服哪一个?佩服梁山,象拼命三郎石秀这样的人,梁山上何止一个?为了救我家恩爹,把自己的性命都置于度外。这次我家恩爹如能得救,我就跟他一起上梁山去共聚大义;如果不能得救,我就再寻机会代我恩爹报仇。“杨大叔!照这一说,我们就走吧!”“唉!走啊?你看我这个腿,走路都走不起来啦。”“唉!”燕青心里有话:我要晓得你是梁山来的,我就不跟你玩这个痨瘟的神拿了。“杨大叔,我来帮你推拿,发散发散。”推拿过了,杨雄能走了,不过不象原先那么灵便。燕青代杨雄背起包裹,两个人一前一后,赶奔梁山来的大队人马。
这一刻梁山的队伍正在路上向大名府进发,浩浩荡荡,就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在古时,行军都要敲行军鼓,鼓敲得慢,人就走得慢;鼓敲得快,人就走得快。这一次在路上,我一点不夸张,因为事情紧急,擂鼓的孩子就差要把鼓皮敲通了。寨主、军师跟头领们骑在马上正朝前头走。忽然听见前队“啊……”一阵嘈嚷,正预备吩咐孩子去查,用不着查,有个孩子匆匆忙忙到了中队:“禀寨主,军师,诸位爷!时迁跟戴宗戴爷回来了!”“啊?”吴加亮一听:奇怪。“他们两个人回来了,杨雄跟石秀二位爷,另外还有卢员外,可曾一起来?”“没有,就是他们二位。”“好的。来,命队伍暂停前进。把马扎子放下来。”手下孩子把马扎子朝下一放。寨主、军师下马,朝马扎子上一坐。这个马扎子就等于现在的折叠椅。是专门在行军时候用的。其他的马、步头领下马,站列两旁。吴加亮就入神望了。望哪一个?望时迁。军师对时迁的脾气是再熟悉不过,只要看看时迁的神色如何,他就晓得事情办得顺当或者不顺当了。如果事情顺当,你看他那个趣劲儿就不用说了,丁字步,八字脚,鼻子上头飞金,胸脯能挺了翻过来。如果事情不顺当,就曲背哈腰,也有胸脯子哩,胸脯不在前头,搬家了,玩到后头去了。军师等时迁跟戴宗到了马前,再入神把时迁的神情一望,噗笃!心放下来了。啊咦喂,罢了,罢了!只看见时迁走了几个俏步儿,就趣得很哩,胸脯挺挺的,鼻子上头飞金了。唔,吩咐他们的事情,一定是办成功了。时迁、戴宗到了他的面前:“小弟见寨主、军师销差!”“啊,二位贤弟少礼。请问二位贤弟,你们到了大名,卢员外怎么样了?”“军师不嫌絮烦,容小弟细察。”时迁抢先回话,如此如此,这等这样。时二爷就从他们动身说起,怎么样抄到卢员外前头到达大名,还是住在吴四房客栈,卢员外归家怎样被拿,一直说到狗男女买嘱蔡大呆子,准备把卢员外办监毙。后来时二爷想了个办法,叫戴宗去假说军师在山上心血来潮,掐指一算,算到了他们要把卢员外办监毙,要他们悬崖勒马,否则大兵进城就杀个鸡犬不留,就这样子把蔡氏弟兄吓住了,卢员外的命也保住了。吴加亮听到这个地方连连点头,暗暗称赞:哎,时迁人虽鬼祟,心眼玲珑,确实是聪明绝顶啊!这个办法想得好。时二爷又继续朝下说,一直说到卢员外起解,他们两个人绑金钱驾神行,直奔自家的队伍。吴加亮听到这个地方,不由眉头一皱:“哪个啊?卢员外起解了,你们就驾神行回奔自家队伍了?”“嗯,一点不错。”“啊——呀!”时二爷就被军师这一声“啊呀”一卟,鼻子上飞的金不见了,挺着的胸脯子也搬了家了,玩到脊背后头去了。“军师啊,你老因何惊慌?”“这就是你们二位贤弟的不是了。你们想想看,狗男女能买嘱蔡大呆子办卢员外的监毙,难道狗男女就不能买嘱二长解在中途结果他的性命吗?你们回来倒也不妨,但是不能两个人一起回来,要留一个人在路上暗保卢员外。假如他们在路上结果了卢员外的性命,我们不是功亏一篑了吗?这可是二位贤弟大——错——了!”时二爷跟戴宗一听:啊咦喂,军师的见识大了,这话一点不错。两个人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在这块发呆。唉!我们只想到其一,没想到其二,这一来怎么好?时迁晓得自己罪过大了:“军师啊。”“怎样?”“请军师赶快下令。”“下什么令?”“下令将老时绑起来开刀哇!卢员外已经没有命了嘛,老时当然要按山规枭首。”“哎,贤弟,你此言差矣,事情还未见底,我现在何能杀你?”“噢。”时二爷心里有话:现在不杀,不晓得什么时候杀哩。“因为刚才我只不过是度量。如果狗男女没有想到在中途把卢员外害死,我把兄弟你杀死了,岂不杀得冤枉?要等到把事情查明了之后我们才好按山规办事。但是我要跟你说清楚了,头暂存在你的脖项上,先借给你用。我什么时候要,就仟么时候取。”“啊!”时二爷心里话:咦,乖乖!这颗头在西瓜皮上滚着哪!他什么时候要,一刀头就下来了。唉!也不能怪军师哎,只怪自己想得不周到,如早想到这一步就好了。吴加亮随即吩咐孩子起队,向大名城趱赶。
队伍又走了一天。第二天,一直走到天黑,准备再放个夜站,忽然听见:“啊……!”前头一阵嘈嚷。军师一听:糟了!又有了事了。正要命人去查问,有个孩子来报了:“禀军师,杨雄杨爷回来了,另外还带了个少年人。”“哦?”吴加亮觉得奇怪:来的这个少年人是谁?“石秀头领可曾回来?”“没有。”“好。叫杨爷赶快到中队来见。”“是。”孩子走了。吴加亮他们就入神望了。只看见杨雄渐来渐近。“唉!”军师叹了一口气。叹气做什么?一肚子的话哪:俗话说得不错啊,人到八十八,不知瘸和瞎。杨雄领令下山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哪晓得就到大名去了一趟,不对头了,大概是被坏风刮过了。怎么晓得的呢?走路一瘸一跛的,嘴歪着,鼻子这么皱啊皱的,恐怕是得了干风了。他以为杨雄得了干风,其实并不是的,是中了燕青的神拿。再望望旁边的这个少年人,生得不丑,虽然身躯瘦弱矮小一点,有点象个小孩子,但是五官端正。就是脸上的皮肤比较憔悴,如果皮肤的颜色转过来,倒是一个绝色的美男子。不晓得是个什么人?“杨雄贤弟!”“唷,小弟见寨主、军师请安!”“且慢。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石秀贤弟在哪里?卢员外现在何处?”“是。小弟现在讲话不大方便。这样吧,还是让浪子燕青过来讲。告诉你老,他就是卢员外的义子——浪子燕青。燕小乙赶快过来见寨主、军师和诸位头领请安。”大家一听,恍然大悟,啊呀!原来来人就是浪子燕青。那次在忠义堂吃酒的时候,就听卢员外谈到过他家这个儿子,仪表怎么漂亮,拳棒功夫如何精通,为人又精明。不过现在脸上憔悴得很,身体又比较虚弱,穿的衣服又很不合体,象穿了别人的个中袄。众人正在看着燕青,燕青赶快抢步上前:“晚生见诸位伯父请安!”怎么喊伯父的?晓得他家恩爹跟梁山上的诸位头领拜过的,自己当然就是个晚辈了。寨主、军师和诸位头领都以礼相还,特为叫人摆了个马扎子下来,让燕青坐住马扎子上。燕青就由八月十五晚上在总路口父子相逢说起,一直说到在凤凰坡恩爹二次被捕,自己要想上梁山报信,身上没有分文,只好短路,碰到杨、石二公,如何跟杨、石二公交手,先用神拿把杨雄拿倒,接着又把石秀掼了三个跟头不同样,最后石秀见到他身上的花绣,才言归于好。大家听了他的话,开始有些将信将疑,看他身体瘦弱矮小,拼命三郎石秀身高个大,是山上有名的一员虎将,怎么会给他掼三个跟头不同样?再看看旁边的杨雄嘴歪着,腿一瘸一跛的,又不得不相信他的话是真的。人家这才明白,杨雄不是得的干风。而是中了燕青的神拿。燕青把这番经过说完之后,最后说,他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他家恩爹。军师随即安慰他;“侄儿放心。你不要以为官兵把你恩爹又抓了去,就凶多吉少,只要有石秀贤弟去了,包管令尊油皮不少一块,汗毛不差一根,”燕青点点头,心里有话:听说梁山军师吴用的学问大哩,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向言不乱发,话说出来还就不得走样,灵得很哩。他既然这么说了,恐怕都有几分把握哩。我趁此交代:燕青从此就在队伍里头了,衣食无忧,人也慢慢的复原了,随后跟队伍一起上梁山。他的话暂且摆着。
军师安慰燕青之后,就对着宋江的耳朵,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宋江连连点头,认为军师的章程很妙。吩咐孩子:“来啊!把纸墨笔砚拿来,把桌子搭来。”虽说是行军,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有孩子把墨磨浓,军师把笔掭饱,一挥而就,写了一封书信。自己看了一遍,然后递了给宋江。宋江望过书信,点点头。军师就把这封书信朝手上一抓,脸朝过一掉:“时迁”喊了一声时迁。时二爷一听:“嗯!”吓了一大跳,恐怕这颗头靠不住了!我这一颗头是他借了给我的,他说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大概他这一刻要要了。“寨主,军师啊。”“啊,时迁贤弟。”“请军师赶快下令开刀!”“哦?开刀做什么?”“小弟知罪。”“唉!贤弟,我刚才就跟你说过了,现在卢员外还不知生死存亡,他如果活着,我把你杀掉了,你岂不变成无头冤鬼了吗?我已答应把这颗头暂借给你,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咦,乖乖!时二爷心里有话:危险危险,他还把这颗头借给我哩,还没有要我还哩。“啊。”“我现在有件事情要你去办一办。”“军师尽管吩咐。”马上我让戴宗贤弟绑金钱甲马把你到大名城。我估计卢员外这一案决不会耽停,抓回去之后,一定很快过堂,过了堂接着就定案,定了案之后,恐怕在明天午正三刻,就要请龙廷剑就地正法了。”“啊——?”“你不要吃惊,这个并不要紧,有石秀贤弟在城里头,到了那一刻,他一定会设法救卢员外。”“啊。”“但是,在我的估计,石秀即使能把卢员外救出法场,恐怕还是不得出城。什么原因?我来讲给你听,因为在大名城里有一员虎将,这员虎将叫急先锋索超,他一定要出来阻挡。”“啊。”“他如果出来阻挡,石秀贤弟就要跟他斗了。因为石秀贤弟要保护卢员外,或许打不过他,至多也只能打个平手,还是出不了城。”“啊。”“你呐,在城里头要暗保他们,要把个底给石秀,打到一定的时候,如不能取胜,就叫他睡下来,让他们捉拿。”“是!请问军师,这是干什么?”“这叫光棍不吃眼前亏。在我估计,这一次把他们抓住以后,官府不会等到第二天午正三刻才开刀。因为省城的武职衙门有行刑牌,有了行刑牌,就不需要等龙廷剑,就可以随时开刀。”“啊!”“行刑牌随时随地都可以下。他不下行刑牌便罢,如果下行刑牌,这以后的一切就在你贤弟了。”“请问军师,他们如果下行刑牌,老时怎么办?”“你呀,直接就代我到梁中书衙门,把本军师这封书信送到大堂上,还要递到梁中书手上,要代卢员外和石秀讲情。”“啊?”时迁心里有话:促到你这种样子,没得再促了。我跟梁中书对面撞个跟头都认不得,你叫我去跟他讲情!你嘴说现在不杀我,骨里是把我送给梁中书去杀啊!“你把信递到他手上,不能马上就走啊!你要等梁中书把这封书信看完了,要等他把行刑牌调回头,把卢员外跟石秀贤弟收进了府牢,你才能走。不过,你办这件事一定要注意,他堂上文武官员和当差的决不在少数,你兄弟还决不能给他们抓住啊!”“嘿——!这个你老尽管放心,他们想抓也抓不住老时。”“这个我相信。不过到了那一刻,他们抓不住你,你兄弟也不能出城,你还要蹲在城里头。”“还蹲在城里头做什么?”“你还要暗保他们,日后还要里应外合。等我们的大队一到,打进大名府,把他们救出龙潭虎穴。”“啊,遵命!”时二爷心里有话:只好遵命啊,要是不去,违抗军令,他马上眼睛一翻,把我推出去斩首。戴宗跟时迁随即离开中队,绑起金钱甲马,赶奔大名。大队也不耽搁,继续向大名进发。
二、时、石夜会
卢俊义现在怎么样了?我要交代。都监张奎带着五百兵丁——其实只有四百多人了,被燕青砍伤了二三十个,砍死了也有一二十个,押着卢俊义,推推搡搡,进了东门,一脚到了梁中书的辕门。到了门口,有手下人代卢俊义上家伙。都监张奎下了坐马。马有人拴扣。门口当差的随即报外中军,外中军接着就告诉内中军,内中军到书房来禀报梁中书。
梁中书坐在书案面前,正在品茗看着闲书,忽然内中军进来禀报:“都监张奎,已经把要犯卢俊义抓回头了。”梁中书一听,暗暗跺了一脚:啊呀!我的张奎啊!你这个样子还能做官吗?做官的嘛,就玩的个心领神会。我为什么叫你去追,你没得数吗?城里头不是没得名将哎,比你高十倍的都有,象急先锋索超。我如存心追捕卢俊义,我就叫急先锋索超去追。叫你去追,因为你的本事我心里有数,追,不过是个名目帐,实实在在是叫你去送送客罢了。你逍个百把里追不到嘛,你就该放漂亮些回头了,就算咧!你回来告诉我,追了百把里,没有追得到。我这块就可以禀报部里头,部里就是查问下来,我也有话回了。好说:我不是没有派人去追啊,追了百把里没有追得到,我难道还要追到梁山去吗?你现在好象立了功,把卢俊义抓回头了,实实在在是把个祸根儿带回头了。梁山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