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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子,手思拿着一千法郎。“把这给太太。”戈迪萨尔说,“——再见了,我的好太太;
好好照顾那个可爱的人,转告他我一定去看他,明天或以后……
一有空就去。”
“他是没救了!”爱洛伊斯说。
“啊!先生,像您这样的好心人,只戏院里才有。愿上帝保佑您!”
“这钱怎么记帐?”出纳问。
“我这就给您签字,记在奖金那一项。”
出门前茜博太太向舞女行了个漂亮的屈膝礼,接着听见戈迪萨尔问旧日的情妇:
“加朗热能不能在十二天之内把我们的舞剧《莫希干人》的音乐赶出来?要是他能帮我
解决了这个难题,就让他接替邦斯的位置!”
女门房做了这么多坏事,反而得到了比做善事还更丰厚的酬报。万一邦斯病好了,那两
个朋友的所有收入和生计也就给她彻底断了。这一卑鄙的勾当恐怕几天之内就能使茜博太太
如愿以偿:把埃里·马古斯垂涎的那些画卖出去。为了实现这第一个抢掠计划,茜博太太首
先得让她自己招来的那个可怕的同谋弗莱齐埃蒙在鼓里,教埃里·马古斯和雷莫南克绝对保
守秘密。
至于奥弗涅人,他渐渐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欲望,就像那些从偏僻的外省来到巴黎的文盲
一样,由于过去住在乡村,与世隔绝,满脑子死疙瘩,加之原本愚昧无知,一旦产生什么欲
望,就会变成顽固不化的念头。茜博太太的雄浑之美,满身朝气和在中央菜市场养成的那种
性格,成了旧货商注意的目标,他想把她从茜博手中拐走,做他的姘妇,在下等阶层,这种
一妇二夫的情况在巴黎远比人们想象的要多。可是贪心像一个活结,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它越缩越小,最后终于扼杀了理智。雷莫南克估计自己和埃里·马古斯的佣金有四万法郎,
于是邪念变成了罪恶,他要把茜博太太弄到手做他的合法妻子。抱着这种纯粹投机性的爱,
雷莫南克经常抽着烟斗,倚在店门上胡思乱想,时间一长,产生了让小裁缝去死的念头。他
想象着自己的资本转眼间几乎扩大了三倍,茜博太太又是一个很棒的生意人,在大街上开个
漂亮的铺子,她往里面一坐,该多神气。这双重的贪欲使雷莫南克头脑发昏。他要在玛德莱
娜大街租个铺面,摆上故世的邦斯那套收藏品中最漂亮的古玩。等他躺在金子铺的床上,在
烟斗的缕缕青烟中看见了数百万法郎之后,不料一觉醒来,迎面碰见了小裁缝:奥弗涅人打
开店门,往货架上放商品,看见小裁缝正在打扫院子和门前的街面。自从邦斯病倒以后,茜
博便担起了他妻子的那些职责。在奥弗涅人的眼里,这个又矮又瘦,脸色发青,像铜的颜色
一般的小裁缝是他获得幸福的唯一障碍,他一直思忖着如何摆脱。这一越来越强烈的欲望使
茜博太太好不得意,因为她已经到了女人们开始意识到自己也会变老的那个年纪。
一天早晨,茜博太太起床之后,若有所思地看着雷莫南克往货架上摆他那些小玩艺儿,
很想知道他的爱情可能会达到哪一步。
“喂,”奥弗涅人走过来对她说,“情况怎么样,如您的愿吗?”
“就您让我担心。”茜博太太回答说,“您一定会连累了我。”她又添了一句,“街坊
们准会发觉您那两只鬼眼睛。”
她离开大门,钻进了奥弗涅人的小店。
“什么念头!”雷莫南克说。
“来,我有话跟您讲。”茜博太太说道,“邦斯先生的继承人马上就要动起来了,他们
肯定会让我们犯难。要是他们派一些吃公家饭的人来,像猎狗一样到处乱嗅,天知道我们会
出什么事。您得真心爱我,保守秘密,我才会去促动施穆克先生卖几幅画……啊!嘴巴一定
要严,即使脑袋架在断头台上,也什么都不要说……不要说出画是哪儿来的,是谁卖的。您
明白,等邦斯先生一死,人也埋了,即使发现只有五十三幅画,而不是六十七幅,谁也没有
办法弄清的!再说,那画是邦斯先生生前卖的,谁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好。”雷莫南克回答说,“对我来说,这不要紧;可埃里·马古斯先生想要正式的票
据。”
“票据也照样会给您的,哼!您以为我可以为您出票据!……得要施穆克先生来写。不
过,请您跟您那个犹太人说一声,”女门房继续说,“请他跟您一样,不要走露风声。”
“我们一定像鱼一样,决不吭声,干我们这一行都是这样。我嘛,我会读,可不会写,
所以我需要一个像您这样又有文化又能干的女人!……过去,我一心只想挣些钱以后好养
老,可我现在想要几个小雷莫南克……您给我把茜博甩了吧!”
“瞧,您的犹太人来了。”女门房说,“我们可以把事情安排妥了。”
“喂,我亲爱的太太。”埃里·马古斯隔三天就起大早来这儿一次,想知道什么时候可
以买那些画。“现在情况到哪一步了?”
“没有人跟您谈起邦斯先生和他那些小玩艺吗?”茜博太太问。
“我收到一封信,”埃里·马古斯回答说,“是一位律师写来的;可我觉得那家伙挺可
笑,准是个专门揽案子做的小人,我就信不过这种人,所以没有回信。过了三天,他来见
我,留了一张名片:我已经跟门房说过,要是他来,就说我不在……”
“您真是个好犹太人。”茜博太太说道,她不太了解埃里·马古斯处事向来谨慎。
“好,我的小子们,这几天,我就设法让施穆克先生卖给你们七八幅画,最多十幅。可我有
两个条件。第一,绝对保守秘密。是施穆克让您来的对不对,先生?是雷莫南克把您介绍给
施穆克先生来买画的。总之,不管怎么说,事情与我无关。您出四万六千法郎买四幅画,对
不对?”
“行。”犹太人叹了口气说。
“很好。”女门房继续说,“第二个条件,您得给我四万三千,只给施穆克先生三千法
郎,算是买价;雷莫南克买四幅画给施穆克两千,其余都归我……另外,您知道,我亲爱的
马古斯先生,这事成了之后,我要设法跟您和雷莫南克做成一笔好买卖,条件是赚到的钱我
们三人平均分。以后我带您上那个律师家去,或者他会到这儿来。您给邦斯先生家的东西全
都估个价,您出个买价,好让弗莱齐埃先生对遗产的价值有个数。只是我们这笔交易还没有
做成之前,不能让他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犹太人说道,“不过,要仔细看那些东西,估个价钱,需要很长时间。”
“到时给您半天时间。得了,这是我的事……孩子,你们俩把这事商量一下;后天就可
以成交。我要到弗莱齐埃家去跟他谈谈,因为他通过布朗大夫,对这里发生的事了解得一清
二楚。要稳住这家伙,可不容易啦。”
茜博太太从诺曼底街去珍珠街,走到半路,碰到弗莱齐埃,他正上她家里来。照他的说
法,他急于了解案子的详细情况。
“噢!我正上您家去呢。”她说。
弗莱齐埃抱怨埃里·马古斯没有见他;可女门房告诉他马古斯刚刚旅行回来,最迟两天
后就安排他跟马古斯在邦斯的住处见面,确定那套收藏的价值。这一说,很快消除了律师眼
中闪现出的疑惑神气。
“您跟我办事要实实在在。”弗莱齐埃对她说,“我很可能要代办邦斯先生继承人的
事,处于这种位置,就不仅仅是只为您效劳了!
这话冷冰冰的,茜博太太听了不禁浑身哆嗦。这个吃法律饭的,像是饿鬼,肯定跟她一
样在暗中活动;她决定赶紧动手,尽早把画卖了。茜博太太的这番猜测并没有错。确实,律
师和医生出了一笔钱,给弗莱齐埃做一套新衣服,好让他穿得体体面面的上卡缪佐·德·玛
维尔庭长太太家去。这次见面无疑决定着那两位朋友的命运,只是因为做衣服需要时间,才
推迟了。弗莱齐埃原来计划跟茜博太太见了面后,去试一试他的上衣、背心和裤子。可他发
现衣服全都已经做好了。他回到家里,换了一顶新假发,雇了一辆马车,在上午十点钟光景
去了汉诺威街,希望能见庭长太太一面。弗莱齐埃系着白色领带,手戴黄色手套,头顶崭新
的假发,身上洒了葡萄牙香水,那模样,就像用水晶瓶包装的毒药,那白色的封皮,标签,
以及标签的细线,都很俏丽,因此而显得格外危险。他那说一不二的神气,尽是小肉刺的脸
膛,得病的皮肤,发绿的眼睛和邪恶的趣味,好似蓝天上的乌云一般显眼。在办公室里,他
在茜博太太的眼中,是杀人凶手用的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可在庭长太太门前,他便成了少妇
的小摆设中的一把漂亮的匕首。
邦斯舅舅
第二十一章 心花怒放的弗莱齐埃
汉诺威街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博比诺子爵夫妇和前部长夫妇都不愿意庭长夫妇把房子作
为陪嫁送给女儿之后,离开家到外面租房子住。三楼原来住着一位老太太,她想到乡下去养
老,把房子给退了,于是庭长夫妇搬进了三楼腾出的屋子。卡缪佐太太还留着玛德莱娜·威
维、厨娘和一个仆人,可生活变得像以前那样拮据,幸好这套租金为四千法郎的房子,用不
着他们交房租,另外还有一万法郎的年俸,日子才稍微松快一些。这种平平的家境,德·玛
维尔太太自然很不满意,她想拥有足够的财产,以满足她的勃勃野心,可惜自从他们把所有
财产让与女儿之后,庭长的被选举资格也就跟着丧失了。不过,阿梅莉是不会轻易放弃原来
的计划的,她一心要使丈夫当上议员,想方设法要让庭长在玛维尔田庄所在的区里当选,不
达目的,决不罢休。因此,两个月来,她死死缠着卡缪佐男爵——老卡缪佐新进了贵族院,
受封为男爵——要他在生前先赠与十万法郎的遗产,她说,要用这笔钱把玛维尔田庄中间那
块属于别人的地买下来,这样,除了捐税之后,每年差不多还有两千法郎的收益。将来,她
和丈夫就到那儿去安家,离儿女也近。玛维尔田庄也就更完整,面积也就更大了。为此,庭
长太太使劲在公公面前表白,说为了把女儿嫁给博比诺子爵,她自己落得个家底空空;她还
一再追问老人是否愿意堵住他长子的路,因为要是在议会中得不到举足轻重的一席之地,那
决不可能得到法界的最高位置,而她丈夫是有能力当上议员,让那些部长们敬畏的。
“那些家伙,要不使劲地拉他们的领带,勒得他们吐舌头,他们决不会给你任何东
西。”她说道,“都是些忘恩负义的家伙!……他们什么不是靠卡缪佐得到的!是卡缪佐促
成七月法案,奥尔良家族才上了台!……”
老人说他已经被铁路的投资套住了,已经力不从心,他承认是应该给一笔钱,可得等股
票涨了再说。
几天前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个承诺,可还是说不准的,这让庭长太太感到很扫兴。看来玛
维尔田庄的原主人是不可能参加下届议会的改选了,因为被选举人必须拥有一年以上的地产
权。
弗莱齐埃轻而易举便见到了玛德莱娜·威维。这两个蝰蛇一样狠毒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同
一货色。
“小姐,”弗莱齐埃声音甜得肉麻地说,“我想跟庭长太太见一面,有件事跟她个人有
关,涉及到她的财产问题;请转告她,关系到一笔遗产……我跟庭长太太不熟,没有这份荣
幸,对她来说,我的名字无关紧要……我平常很少离开办公室,可我知道应该如何敬重庭长
太太,所以我就自己来了,再说这事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以如此措辞提出的请求,经女仆添油加醋一说,自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此时此刻,对
弗莱齐埃抱有的两种野心来说,都是个关键。因此,尽管这个在外省呆过的小律师有着不屈
不挠的性格,脾气暴烈,凶狠,而且刁钻,但也不免像决战前的统帅,有着成败在此一举的
感觉。他皮肤患有可怕的毛病,毛孔闭塞,哪怕最强烈的发汗药,都起不到任何作用,但
是,当他踏进阿梅莉在里边等着他的小客厅的时刻,他感到脊背和脑门渗出了些许冷汗。
“即使我发不了财,”他暗自想道,“我也有救了,布朗向我保证过,只要我皮肤能出
汗,就可治好我的病。——太太……”他见庭长太太穿着便服走来,连忙叫了一声。
弗莱齐埃打住话,行了个礼,毕恭毕敬的,这在司法界中,是承认对方高于自己一等的
表示。
“请坐,先生。”庭长太太说,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个法律界的人。
“庭长太太,我之所以不揣冒昧,前来求见,跟您商谈与庭长先生利益有关事,是因为
我认为,由于德·玛维尔有着很高的地位,他也许会听其自然,对事情不闻不问,这样,他
就会白白失去七八十万法郎,依我之见,做太太的对这些私下的事,远要比最优秀的法官高
明,因为他们对这种事从来是不屑一顾……”
“您刚才谈到遗产的事……”庭长太太打断了对方的话。
阿梅莉听到这么一大笔钱,心中一惊,她试图掩饰住自己惊诧和幸福的神情,装出一副
模样,像是性急的读者,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小说的结局。
“是的,太太,是一笔对你们已经失去的遗产。啊!已经彻底失去了,不过,我有办
法,我有能力为你们再争取回来……”
“说吧,先生!”德·玛维尔太太冷冷地说,以锐利的目光轻蔑地打量着弗莱齐埃。
“太太,我知道您有着杰出的才能,我是从芒特来的。德·玛维尔先生的好友勒勃夫院
长先生可以向他提供有关我的情况……”
庭长太太不禁身子一摇,这动作是那么残酷而意味深长,弗莱齐埃不得不赶紧作一解释。
“像您这样非凡的女性,您肯定马上就会明白我为什么先要谈我自己。这是尽快谈及遗
产问题的捷径。”
对这一巧妙的解释,庭长太太没有答腔,只做了个手势。
“太太,”弗莱齐埃获准继续往下说道,“我在芒特当过诉讼代理人,我的那个事务所
可以说是我的全部家产,因为那是我从勒弗鲁先生那儿盘下来的,您肯定认识他吧?……”
庭长太太点了点头。
“盘事务所的钱是我借来的,还有我自己的万把法郎;我离开了代斯洛舍,那可是巴黎
最有能力的诉讼代理人之一,我在他手下干了六年的一等书记,不幸的是,我得罪了芒特的
检察官,名字叫……”
“奥利维埃·维纳。”
“对,总检察长的儿子,太太。他当时在追着一位可爱的太太……”
“他?”
“追着瓦蒂纳尔太太……”
“啊!瓦蒂纳尔太太……她可真漂亮,真的……在我那个时候……”
“她对我很好:Indeirae①。”弗莱齐埃继续说,“我很努力,想把欠朋友的钱全还
清,然后结婚;我需要案子,到处招揽;没有过多久,我一人承接的案子比其他同行的加起
来还多。唉!这一下,我把芒特的诉讼代理人,包括公证人,甚至执达史,都得罪了。他们
找我的碴子。您知道,太太,在我们这可怕的行当中,要想害一个人,是很容易办到的。他
们发觉我在一件案子中接受了当事双方的诉讼代理委托,这事是有点轻率;可有的事情,在
巴黎是允许的,比如诉讼代理人之间的互相帮助。可在芒特就行不通了。我给布约纳先生帮
过类似的小忙,可他在同行的逼迫下,特别是在检察官的怂恿下,把我给出卖了……您瞧,
我对您毫无隐瞒。这下可激起了公愤。我成了个无赖小人,他们把我说得比马拉还黑,逼我
把事务所给卖了,从而失去了一切。我来到巴黎,想方设法要再办一个事务所,可我的身体
给毁了,每天二十四小时没有两个小时是好的。今天,我只有一个愿望,一个很小很小的愿
望。您有朝一日也许能当上掌玺大臣或首席院长的太太;我这个病怏怏的可怜虫,只想求个
差事做做,平平安安地混日子,与人无争。我想在巴黎当个治安法官。对您和庭长先生来
说,为我谋这么一个差事,是不会费事的,因为连现任的掌玺大臣恐怕都怕你们三分,巴不
得为你们效劳……不,太太,还没有说完呢。”弗莱齐埃见庭长太太给他做了个手势,想要
开口,便赶紧说道,“我有个朋友,他是一位老人的医生,庭长先生应该是那位老人的继承
者。您瞧,我们谈到正事了……这位医生的合作是不可缺少的,他的情况跟我现在的处境一
样,有才能,但没有运气!我从他那儿得知,你们的利益受到很大损害,因为就在我跟您谈
话的这一刻,很可能一切都完了,可能立了一张遗嘱,剥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