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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在30 年以前，大部分地质学家，包括加州理工学院几乎所有著名的地质学同事，还一直傲慢不恭地反对大陆漂移（continental drift）的思想。因为我那时经常与这些同事争论，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不管有多少证据有利于大陆漂移说，他们就是不相信。他们从学习时得知，大陆漂移说是胡说八道，其主要原因是地质学界还没有为这种学说找到一个可以认为是合理的机制。但是，一种现象虽然还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却完全可以是真的。特别是在那些复杂领域里，仅仅因为专家不能很快想出发生的原因，就驳回未经证实但已发现的现象，这是不明智的。例如，在一两个世纪以前，行星科学家们犯了一个可笑的错误，他们极力嘲笑有什么陨石。他们说：“天上又没有岩石，怎么会落下岩石？”
今天，在我的朋友中（包括物理界的一些同事），在怀疑运动中有一种强烈的倾向，即太急于驳回别人的一些看法。例如有些人提出，当某些人在60 赫兹交流电的比较弱的电磁场影响下，一些稀有恶性肿瘤的发病率会提高。对此表示怀疑的人的想法可能是正确的，即这种效应是虚假而不真实的，但并不像怀疑者中的一些人说的那么明显。虽然场太微弱，以致不可能产生肉眼看得见的效应，例如温度的实质上的上升，但是磁场仍然可以对某些高度专门化的人体细胞产生非常微妙的效应，这些细胞对磁有异乎寻常的敏感，这是由于它们包含有可察觉量的磁铁矿成分。加州理工学院的克尔斯芬英（Joseph Kirschvink，加州理工学院一位非常有趣的教授）正在用实验研究上述效应的可能性。他发现了一些初步的迹象，这些迹象表明磁场和这些罕见的恶性肿瘤的关系，很可能只是一种想入非非的空想。球状闪电
许多在大气层中发生的一些未能说明的现象，至今还残留在西印度群岛一种叫林勃（limbo）的特技舞蹈中。例如，kugel… blitz——球状闪电就在这种舞蹈中有所表现。有些观察者声称他们在暴风雨天气时，看见高空的闪电像一种球形。它可以穿过篱笆很宽的空隙，或者可以穿窗入室，在室内到处滚动，然后又突然消失，留下轻微的烧痕。各种各样有趣的报导多得很，但是没有明确和无可辩驳的证据，也没有真正令人满意的理论来解释这种奇异的现象。有一位物理学家，阿尔瓦雷兹（Luis Alvarez），他猜想这种kugelblitz 只是一种观察者眼球的反映。但这种解释和明确的事实不能很好地符合，例如，和一位科学家编纂的他与一个国家实验室的职员们的访问记就不能很好地符合。有些认真的科学家对这种现象进了研究。当伟大的俄罗斯物理学家卡皮查（Pyotr L。Kapitsa）由于违抗斯大林的秘密警察头子贝利亚的指令，拒绝研制热核武器而被软禁在家时，他和他的一个儿子写了一篇有关球形闪电假想机制的理论文章。还有一些科学家也曾经试图在实验室复制这种球形闪电。但我应该指出，这些结果仍然是不确定的，不能让人们信服。简而言之，还没有人知道球形闪电是如何产生的。
1951 年左右，在普林斯顿高级研究所的一个研究班上，当有人提到球形闪电时，引起了一种混乱。当时，刘易斯（HaroldW．Lewis，人们常称他“哈尔”，他现在是加利福尼亚大学圣芭芭拉分校的物理学教授）提到了他和罗伯特·奥本海默（RobertOppenheimer）共同研究的一项理论工作。我想，这是罗伯特在出任高级研究所主任之前最后的物理研究工作。当大家认真地听哈尔的讲述时，罗伯特显得十分焦急，这可能是因为哈尔讲的研究工作正是他、刘易斯和沃希森（Wouthuysen）对质子与质子在碰撞时产生介子的研究。在演讲结束后的讨论过程中，有人提到恩里科·费米曾经提出一个模型，在这个模型里两个质子由于还不清楚的原因粘在一起很长一段时间，并在一种静止状态下发射介子。我们许多人加入了讨论，猜想这种行为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著名的瑞士理论物理学家菲尔茨（MarkusFierz）突然插话说，事物为什么粘在一起的原因并不总是清楚的。他说：“例如，kugelblitz，球形闪电就至今也弄不清楚。”（奥本海默由于愤怒脸色开始发紫。这是他将发表的最后一篇论文，但菲尔茨却用球形闪电转变了讨论的注意力。）菲尔茨接着说，他有一个朋友受雇于瑞士政府，这朋友给他一个特别的铁路上用的卡，使他可以在全国到处旅行，以追踪球状闪电有趣的报导。最终，罗伯特实在忍不住了，低声咕哝说：“火球，火球！”从那时到今天，我并不认为我们对于这一现象的认识有什么进步（即使哈尔·刘易斯曾就球形闪电写了一篇有趣的文章）。天空落下了鱼
关于神秘现象我最喜欢引用的例子，是从天空落下鱼和青蛙。很多有关这方面的报告十分详细，而且由可以信赖的观察者提供。下面的报告就是其中之一，它由巴伊柯夫（A．B．Ba…jkov）提供，描述了1947 年10月23 日发生在路易斯安那州马克斯菲尔（Marksville）的一次落鱼事件：我现在为野生生物和渔业部负责生物研究。在12 月23 日早晨7 点到8 点之间，有2～9 英寸长的鱼落到街上和庭院里，使城市南部的公民们大惑不解。当饭店服务员告诉我天上落下了鱼的时候，我和我的妻子正在饭店吃早饭。我们立即收集了一些落下的鱼。城市的人们都非常激动。马克斯菲尔银行的经理巴赫姆（J．M．Barham）说，他起床后发现他家和邻家约弗里昂（J．W．Joffrion）夫人的院子里落下几百条鱼。这家银行的出纳员格里米里昂（ J ． E ． Gremillion ） 和两位商人布兰查德（E．A．Blanchard）、布鲁伊勒特（J．M．Brouillette）在他们于7∶45 上班时，被落下的鱼击中？？〔柯利斯（William R ．Corliss）引自《科学》（Science）109，402，April22，1949〕。所有与我讨论过的气象学家们都极力使我相信，他们从事的科学不能提供任何明确的意见以否定这种可能性，即由于气象的骚扰使这些动物上升到天空后，又经相当长距离的转运，最后落下来。虽然人们仅仅可以猜想有一种特别的机制，如龙卷风，完全可以使这种现象发生。
更有甚者，如果鱼，或至少是它们的卵在落下来时是活的，那就会对动物地理学（zoogeography，研究动物物种的分布）造成一种严重的争议。梅伊尔（Ernst Mayr），伟大的鸟类学家和动物地理学家，在他的一篇论文中具体提到这种事件，他指出，如果这些动物能够被非常规的方法转运，如像鱼从空中落下，那么淡水鱼的分布中的许多谜，就可能得以解释。前面的讨论弄清楚了，如果鱼真的是从天上落下来的，那么，它的过程一点也不会危及已被人们接受的科学定律，事实上也许还会有益于这些定律。同样，如果这些“隐生动物”（cryp…tozoological）中的一种，例如想像中的亚马逊森林巨大的地面生活的树獭，被证明是真的，这也可能不会危害科学的定律，这正如50 年以前在南非水中发现古代生物空棘鱼一样，虽然人们曾认为这种鱼早已灭绝。但是，有些未被证实的现象似乎向我们知道的科学基本定律发起了挑战，我们又如何解释呢？向已知科学定律挑战的未被证实的现象
虽然这些现象不能因为未被证实而认为它们不存在，但必须对它们有高度的怀疑。不过，如果它们中的一些被证明是真实的，科学定律将进行修改，以包容这些现象。
我们现在来考查两个人之间的心灵感应术这一未经证实的现象（顺便说一下，我不相信这种现象），即两个血缘很近的人（如母与子或同卵双胞胎）之间可以出现心灵感应。几乎每一个听说过这种有趣故事的人都知道，其中一个人在非常紧张的一刹那，另一个人即使相距很远，也会立即惊叫起来。大部分类似这样的报导都伴有许多巧合事件，如选择的记忆（把那些毫无意义的惊呼忘记了），歪曲对环境的回忆（包括过分夸大同时性），等等。除此以外，要想科学地考查这些现象，在原则上不是不可能，但非常困难。例如，我们可以想像一个实验，这个实验有点残酷，因此从伦理学考虑将禁止这种实验，但用别的方法也不是不能实现。在这个实验里，可以雇用很多对同卵双胞胎，把他们分离开很远，然后使每一对中的一个非常紧张，再看另一个有什么反应。（有很多人易于受骗上当，包括埃斯彭《新时代》杂志社的许多熟人，他们相信这种实验可以用动物进行实际表演：把兔妈妈放到《鹦鹉螺》号潜艇之中，然后潜艇潜入极地冰层之下；兔妈妈的行为可以在潜艇里用监听器监听，当兔妈妈的一个兔宝宝在荷兰受到折磨时，兔妈妈会发出愤怒的信号！）
假定这样一种心灵感应（例如人类的同卵双胞胎）真的被证明是真实无误的，这与我的预料虽然相反，但基本的科学定律就必须进行深刻的改变；但毫无疑问的是，我们仍然可以找到一种解释。例如，理论物理学家可能最终还是要假定某种性质尚不清楚的限制，这种限制、束缚很可能导致对现在描述的物理学定律作重大修正。这样一种联系两个双胞胎的限制，可能在其中一个遇到严重麻烦时，会将信号传递给另一个。这种方式的效应可能与很多有趣的猜测一样，与距离多半没有关系。让我再次强调，我引用这个例子并非由于我相信心灵感应术，而仅仅是因为想借此说明科学理论如何有可能修正自己以容纳哪怕是非常不可思议的现象，这些现象初看起来不可能是真实的，但后来却证明的确真实无误。一种真实的能力——从唱片的凹槽获知信息
有时候CSICOP 发现，一种似乎是疯狂的说法被证明是正确的。这些案例在《怀疑的探询者》杂志上时有报导，在会议上也常有讨论，但我个人的意见认为，还应该引起更多的关注。现在十分清楚的是，我们的目的是把真实的断言从虚假的断言中区分出来，而不是简单地贬低这些断言。从整体上说，科学家在调查可疑的欺骗者时，成功的记录少得可怜。有时甚至连很著名的学者都支持那些应该予以揭露的江湖骗子，这种情形实在太多见了。CSICOP 主要依靠一个叫兰迪（James Randi）的魔术家为那些声称有超常功能的人，设计了一些测试方法。兰迪知道如何欺骗观众，而且他也同样善于指出别人如何试图欺骗他。每当他揭穿别人的欺骗行为并指出他们如何取得诈骗效果时，他就十分兴奋、激动。
当有一个人声称他能从留声机唱片上的凹槽获知记录的信息时，这件事引起了《发现》（Discover）杂志社的注意。杂志社立即派兰迪去查明这件事。要考查的人是宾夕法尼亚的林特根博士（Dr．Arthur Lintgen），他说他只要盯着一张灌满了后莫扎特（post…Mozart）经典交响乐的唱片，就可以知道作曲者、乐曲，有时还能知道表演的艺术家。兰迪对林特根博士进行了他通常使用的严格的测试，结果发现林特根博士的回答完全正确。这位医生正确地认出了两张不同的唱片，其中包括斯特拉芬斯基（I．F．Stravinsky）的《春的礼仪》（Rite of Spring），拉维尔（M．J．Ravel）的《西班牙舞曲》（Bolero），霍尔斯特（Holst）的《行星》（Planets）和贝多芬的《第六交响乐》（Sixth Symphony）。兰迪按照常规又把另一些唱片作为对照物给林特根博士看。第一张，他说是“含糊不清的讲话”，的确如此，是库柏（Alice Cooper）的讲话；第二张，他说“根本不是器乐，我猜想是独唱之类的东西”，结果这张唱片灌的是一个人的讲话，题目是“所以你想成为一个魔术师”。
这一古怪的能力后来被证明是真实的，也并不违背什么重要的原理。在唱片的凹槽中有必须的信息，问题在于人们是否能在审视中提取这些信息。兰迪证实，的确有人有这种能力。第十九章 适应和不适应的图式
《怀疑的探询者》曾经成功地揭露了“第一百只猴子”这一虚构的故事。这个记事的前一部分是真实的。在日本一个岛上，一群猴子中的几个猴子学会了在岛四周的湖里洗净食物上的沙子。它们把这种技术传授给这群猴子中的其他一些猴子。到此为止，一切正常。但是《新时代》的一个神话故事中，却把偶然得知的这个故事继续往下推演，说当100 个猴子学会洗去食物上的沙子这一技巧后，突然，由于一种神秘的手段，各地的猴子都知道了这种技巧，并开始应用它。到这儿，已没有任何可以信赖的证据了。
这个故事的真实部分本身就十分有趣，它是在动物中而不是在人类中进行学习行为的一个文化传播的例子。某种大山雀（与北美一种山雀有血缘关系的鸟）的行为提供了另一个例子，这种大山雀在几十年前居住在英国。这种小鸟学会了打开牛奶瓶。后来，越来越多的大山雀学会了这种技巧，甚至一些其他种属的鸟也学会了。这种由于需要而进行的体力活动已经成了这种鸟的传统技能；它们所需要的仅仅是知道牛奶瓶里装有合适的回报。还有很多其他已知的例子表明，一些罕见的动物行为就是这样传播开来的。文化的DNA
人类文化的传播当然就更加复杂微妙。这其间的原因也许不仅仅由于人类卓越的智力，恐怕也与人类的语言有关，因为人类中的每一个都有任意复杂的语调。利用这种语言，人类社会显现出的群体学习（或群体适应，或文化进化）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水平，比起一群灵长类动物，或一群野狗、一群鸟，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种集体行为可以简化到作为复杂适应系统的个体层次来进行分析，这种分析可以得到一些结果。但是，如通常情形一样，这种简化将会失去一些有价值的信息，而这种信息在按原来层次不作简化时本可获得的。特别是过分简单地简化到心理学层次，可能在除去人类个体一般特征之外，不足以显示在系统中出现的额外信息，包括特殊的传统、风俗习惯、法律和群体的神话等等。为了利用亨德森（HazelHenderson）形象而生动的语汇，以上这些可以称之为“文化的DNA”（curtural DNA）。这个词汇把许多代共享的经验压缩进去，并为社会构成图式，而社会自身也作为一个复杂适应系统而发挥作用。事实上，英国生物学家道金斯（Richard Dawkins）造了一个新的词汇“meme”，用来表示传播文化信息的单位，类似于生物进化中的1 个基因（gene）。
适应至少具体发生在3 个不同的层次上，因此有时在应用这个词时会引起混乱。首先，有些直接适应（direct adaption）是作为在一特定时期占优势的图式在操作时的一个结果而发生。当气候变得比较暖和、干燥时，一个社会集体可能会习惯地搬到高山上的新村子去；当然，也可能是为了求雨而举行宗教的祭典，在僧侣监督下搬到高山上。当领土被敌人侵占时，这个社会集体可能自动地退守到一个设防完备的城市，那儿有充足的粮食、饮用水储备，可以长期抵抗敌人的围攻。当人们因日月蚀而惊恐时，祭司们已经准备好适当的咒语。但所有这些行为不会对当时占优势的图式有任何改变。
另一个层次涉及图式的改变。在不同图式的竞争中，一个图式的优或劣取决于现实世界选择压力的作用。如果在旱灾时祈雨的舞蹈不能缓解旱情，那么有关的僧侣、法师就会失宠，而新的宗教便会取而代之了。对气候变化的传统应对办法是向更高的地方移动，当这种图式起不了什么作用时，人们就会采取其他一些办法，如新的耕种方法或种植新的谷物。如果向森林撤退不能成功地对付敌人一系列的进攻，在下一次敌人入侵时就会刺激被侵的一方派遣一支远征军进入敌人的腹地。
适应的第三个层次，是达尔文的“适者生存”（the survivalof thefittest）。一个社会不能生存下去，也许就是因为它的图式不能应付各种事件这一简单的原因。这个社会中的人不必都死掉，剩下的个体可以加入到其他社会集体中去，但原来的那个社会自身将消失，带着它的图式一起消失。于是，一种自然选择的形式在社会层次上发生了。
图式导致毁灭的例子并不难于找到。有些公社（muni…ties，如古巴勒斯坦的苦修教派教徒和19 世纪美国的震教徒）据说实行戒绝性行为。公社的所有成员（不仅是几个修士和修女）都被告诫禁止性活动。有了这样一个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