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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5年第2期-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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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忠(首都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圣天门口》是一部有多种蕴涵的作品。90 年代以来,文学一直在寻找精神力量。在怀疑、拒绝、颠覆之外,一批作品转向了 宗教。《圣天门口》让我想起雨果的《九三年》和《悲惨世界》,写出了新的东西 。从巴黎公社开始的一条线索出现得晚了些,但丰富了这部作品,增加了新的思想 线索。
汪政(江苏省文联):我个人是比较喜欢多卷本作品的。我认为《圣天门口》开创 了历史书写的第三个阶段,与传统的历史叙事相比,新历史主义是第二个阶段。但 新历史主义没有对认识历史提供新的东西。新历史主义只是对历史进行消解,在对 历史重新编码后新历史主义并没有回答历史是什么的问题,《花腔》是这方面的代 表。刘醒龙是有勇气的,他不是停留在编码上,而是通过繁复的人物和结构,通过 对历史中的家族、个人到历史动机、历史理想与选择等回答了历史是什么。这就是 超越。
胡平(鲁迅文学院副院长):关于历史有一种写法,就是你都能读明白,但不知道 作者要写什么。这种写法很安全,但读者不会满意。但如果要对所写的加以判断就 要冒风险,这需要勇气。刘醒龙是有勇气的,这样写作让人肯定和敬畏。他有自己 的信念和判断,他从不回避历史与现实所面临的问题,能够直面社会与人生。刘醒 龙通过几个家族的男人女人在历史变化中的恩怨情仇把历史的、生活的、政治的等 等都表现出来,概括反映了20世纪的中国社会。并且由于他把握得比较稳,所以作 品达到了一定的永恒。
牛玉秋(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写长篇小说是要气力的,之所以有半部长篇的说 法,正是因为有的长篇气力不够,《圣天门口》读到最后一页给人的感觉是气力贯 底的。作家不仅有气力、耐力,同样也有胆识和智慧。我认为这部作品是三糠值挠 谢岷希蠢贰⒃⒀院退凳椤0颜馊侄鹘岷显谝黄鹗且恢痔粽剑绾问迪肿骷业拿蜗胧且 桓鼍窠ㄉ栉侍猓唤鍪亲骷伊跣蚜桓鋈说脑鹑危钦鑫幕绲闹厝巍?/DIV》 
张柠(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对长篇小说惯常的认识是“市民社会的史诗” ,20世纪最好的小说都是家族小说,那么醒龙写的是什么?我认为《圣天门口》写 的是乡绅文化,不是农耕文化。市民社会在中国没有形成,在西方也已经碎片化, 因此,中国家族颓败是因为乡绅文化不能应对外来文化,当它不能应对时,天门口 的那些悲剧就会发生。《圣天门口》为认识和理解中国家族颓败提供了一个新思路 。
郜元宝(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圣天门口》是对作家实力的考验,即对作家对 方言、民俗、风情的把握的考验。没有这种把握能力是不可想象的。应该说刘醒龙 在这方面做得非常成功。从作品中看不出来作家是站在梅外婆的立场上或者说基督 教文化的立场上来进入历史叙述,对历史的把握是很难的,用历史理性把握都不容 易,更不用说用其他的方式。因此,作家事实上写了中国社会生活的本体或者说是 呈现心灵。我不赞成把历史加在作家或作品身上,要一个作家对百年中国历史做出 条分缕析是很困难的,也是过分的,当然我们不能回避历史。
洪治纲(浙江省作家协会):我也不赞成把《圣天门口》与基督文化联系在一起。 《圣天门口》所强调的扶弱济困、友爱互助等都是中华民族的优秀伦理传统,我也 感觉不出作者是要用基督文化解决暴力问题。作者实际上要解决的是暴力之后应该 怎么办的问题,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构建和谐社会。这是这部作品的一个很大的 跨越。
对史诗品格的追求
吴义勤(山东师范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圣天门口》是一部能够满足我们对于 长篇小说这个巨型文体的传统期待而又在艺术上有耳目一新之感的作品。作家在思 想艺术领域进行的大胆探索,既表征了当下长篇小说写作的某种高度,又似乎代表 了长篇小说的又一次重新苏醒,代表了当代中国作家重回长篇小说“正途”并再现 长篇小说文体魅力的一种自觉努力。《圣天门口》对史诗品格的追求可以说毫不隐 讳。作家的艺术理想是建立一个独立自足的世界并对之进行阐释。《圣天门口》还 是一部在艺术格调上极其大气的长篇小说。思想的大胆,艺术的敏锐,才气的奇诡 ,以及生活和文化底蕴的厚实,都使小说呈现出难得的大作品才有的魅力。
施战军(山东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圣天门口》的贡献是对中国式叙事的贡献 。这部煞费苦心的作品试图通过对历史的综合、反思和重建某种信念,表现了中国 精神支柱建构的过程及艰难。
吴秉杰(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圣天门口》里面有许多超越性的东西,这种东 西如善良、仁慈、友爱等不能理解为是宗教文化,这是人类美好的品质,是人类的 理想。准确地说这是一种道德情感和道德情怀。
王春林(山西大学中文系副教授):在我看来,《圣天门口》如同《秦腔》《平原 》一样,不仅是2005年度具有年度标高意味的一部长篇小说,而且也可视为新世纪 以来出现的最优秀的长篇小说之一。与“革命历史小说”相比较,《圣天门口》值 得肯定的是它摆脱了一种狭隘的叙事立场,与“新历史小说”相比较,《圣天门口 》没有走向历史虚无主义,而是积极地进行着一种艰难的建设工作,作家通过自己 对于历史的个性化叙述过程而最终确立了一种终极的精神价值立场。因此,《圣天 门口》实际上是一部含纳、融会了革命历史小说与新历史小说的艺术优势,然而同 时又突出体现着刘醒龙巨大创造性的集大成之作。
李俊国(华中科技大学文学院教授):一般而言,刘醒龙所面对的是书写对象,是 现代中国相当厚重而浩漫的历史,极容易处理为“宏大”而“壮阔”的历史“史诗 ”的社会革命编年史。但是《圣天门口》的视角却死死盯在天门口这个掩隐于大别 山区一个乡间小镇。相对于宏阔而浩荡的中国政治、革命、战争、经济、文化的历 史风云而言,它只是一个特写,一个碎片,然而,正是立足于天门口这方寸间的弹 丸之地,刘醒龙却展现这厚重历史的精气神。
评论由李鲁平记录整理



 


  
  一、坏分子师傅

  吴满好年轻,年轻得如许多老人说的:在冬天将他扔进湘江,能烧开湘江水。
  那时,这儿还是一座不高但却颇大的山峦。山上有树,有草,有蜻蜓,有蝴蝶,有蛇,有野兔。那年那月那日,吴满和许多青年男女,排着队,唱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进了厂,成了为社会主义建设添砖加瓦的工人。只是那时的厂,还没有影子,还得吴满们将绿油油的山峦,弄成半边是没有生命的黄土,半边仍是树木葱茏、杂草丛生的山野。然后,在晴天四处是黄色尘幕、雨天则泥泞得稍不小心便会摔倒的黄土地上,砌出一栋栋厂房,一栋栋办公楼。
  进厂那天,虽然其他青工与吴满一样,车间准备暂时全当基建小工使,但个个在名义上有了师傅,成了名义上的车工、焊工、铣工之类。只有吴满,因为满脸麻子,没有师傅。好像干活不是凭手和脑子,而是凭脸。那些师傅对领导说:“那么难看的一张脸,拜托你分给别人吧。我胆子小。”半个月过去了,吴满仍没有师傅。偏那些青工好像有了师傅,一生都有了依靠一般,个个将师傅叫得山响。吴满听着看着,生出许多嫉妒,心上一急,找着班长,问:“我为什么没师傅?”班长忍住笑,心说:“照照镜子不就清楚了。”嘴里说:“是呀,怎么你没有师傅?这事儿得问车间主任。”吴满找着车间那个瘦高个的王主任问:“别人都有师傅,为什么我没有?什么意思,不是说招的全是技术工人吗?难道独有我是当作普工招的?”王主任看了吴满的脸半天,叹口气,点点头说:“你跟我来吧。”
  吴满跟着王主任走进一个简易工棚。一个戴着眼镜,瘦得一身找不到肉的半老男子,站在楼梯上,给墙壁安装着槽板。王主任将那半老男子从楼梯上叫了下来,对吴满说:“你跟他学电工吧。”王主任将吴满和半老男子相互介绍了后,将吴满叫到一边说:“他是坏分子,是那种地富反坏右的坏。你不一定要管他叫师傅,跟他学技术就成。他技术好,原来是电器工程师,又干了十多年电工。记住,政治上得跟他划清界限。”王主任想了想,又说:“他比你大许多,生活上可以多照顾他些。学技术吧,有些话我不好说,你如果聪明,会懂我的意思。”又分明省了许多话地说:“你想叫师傅,就叫师傅,不想叫师傅,就别叫。”
  吴满就这样有了师傅。
  从此,吴满不用和那些青工一起,每天一身泥巴地做着基建工人。他只须拎着电工工具,跟着坏分子干着没法儿干完的电工活就成。青工们羡慕起吴满来,说:“一个麻子,命还好些,真正地学技术,哪像我们玩泥巴。”他们的师傅说:“羡慕吴麻子是吗?你们知道吴麻子的师傅是什么人?坏分子。你们愿意给坏分子做徒弟?”青工们又觉得比“吴麻子”幸运多了。
  那天,和吴满一起进厂的两个顶多十六七岁的女孩,见吴满跟着坏分子屁股后面来了,四只眼睛对视了一霎,扔了锄头和铲子,跳着唱着“大的像月亮,小的像烧饼,最小最小的还有两寸半”,“师傅坏分子,徒弟是麻子,合在一起坏麻子”。吴满听着看着,一脸白麻子渐渐地气成红麻子,再渐渐地气成黑麻子。吴满怒不可遏了,跑过去举起一把铲子要往两个女孩头上拍。坏分子一声大吼:“吴满,别。”两个女孩一声尖叫,蹲下来,手护着头,一身瑟瑟地抖。吴满铲子没砸下去,只说了一句至理名言:“六十岁别笑人残疾。”
  吴满这才发现,坏分子中气充沛。坏分子说话一直秀气得怕吓死蚊子。
  待吴满脾气消了,坏分子望了四周没人,对吴满说:“由着人去叫,你装聋就成。拿着铲子,人家唱那些话,你不打也不好,打更不好。不打,丢了自己的威风,丢了自己的脸;打了,犯法。再说,人家喊你吴麻子,你就受不了,喊我坏分子,我岂不要自杀。”
  那年那月,吴满他们五车间的厂房早建好了,并且已经投产,六车间、七车间还在杂草丛生中没有影子。那天,推土机忽然又响了,在后来成了六车间的那块还有着狗尾草和蒲公英的土坡上,轰隆隆地碾着。眼见着碾过一片茅草,便要轧在一株小指粗的苦楝树上。
  坏分子两眼做贼一般,望着几步开外的同事,压低声音,却分明急迫地对吴满说:“吴满,快去救那株苦楝树。它有个苦字,我一生都苦着。冲着这个苦字,你去救它。我不敢去,我去了,轧死了,也是轧死坏分子。”
  吴满跑了过去,挡住推土机,在挨了推土机司机“你这杂种,臭麻子,不要命了”的骂声后,将苦楝树小心翼翼地挖了出来。
  晚上,月色极好,风声飒飒。师徒俩一人一把锄头走出简易工棚,在车间门前挖了一个半米深的坑。坏分子说:“吴满,师傅这时撒不出尿,你撒泡尿做底肥吧。”吴满对着土坑撒了泡尿。土培了一半时,坏分子拿来一瓶酒,一口喝了三分之一,将酒瓶递给吴满,吴满喝了一大口,将酒瓶递给坏分子。坏分子望着余下的半瓶酒,叹口好长的气,有着几分仙风道骨地抬着头,望着皎洁的月说:“人苦时,喝酒足以消愁,对着月亮喝酒,心里只余下了恬淡,更是丝毫愁也没了。你是苦楝树,你也该对着月亮喝酒,不然会苦死的,会长不大。喝吧,苦楝,对着月亮喝吧,苦楝。”坏分子将半瓶酒全依着苦楝树倒了下去。
  那天,吴满和那些一起进厂的青工三年学徒期满,都出师了。依着规矩,徒弟都得在那天中午请自己师傅喝酒。只有吴满,中午没请坏分子。坏分子对吴满说过,有别人在场,不要吴满喊师傅。于是,只有吴满和坏分子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吴满才会每说一句话之前,叫一声“师傅”。有别人在场,吴满什么话也不对坏分子说,只是跟着坏分子的屁股转。
  夜深人静了,吴满提着一瓶酒,买了些花生米,跑到坏分子一个人住的工棚。
  坏分子在工棚内熄了灯地等着吴满。坏分子因为是坏分子,没人愿意和坏分子住在一起。因此,他反而一个人一间工棚。吴满到了后,两个也不扯亮电灯,借着窗里透进的如水月光,一瓶酒依着坏分子往日定下的规矩,吴满喝三两,坏分子喝七两。坏分子说过,他是师傅,当然喝酒得多喝一些,不然不像个师傅的样子。
  酒至半酣,坏分子说:“吴满,你知道我为什么是坏分子吗?”吴满从来没想过要知道这些事儿。吴满摇摇头。坏分子说:“我都告诉你吧。”喝一口酒,又说:“罢了,坏分子就是坏分子,还说什么为什么!”
  坏分子不说他的故事,端着盛着酒的茶杯,望着窗外的月,嘴里慢慢地迸出几句话来:“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不管是谁的诗,吴满都不喜欢。吴满也懒得记这些诗。吴满聪明,知道诗不如电工技术。电工技术可以赚工资,背几首诗,没人给工资。吴满当然一门心思学技术。坏分子望着吴满说:“你知道这是谁的诗吗?”吴满摇摇头。坏分子没说是谁的诗,他走到门口,左手撑着腰,右手指着北斗星说:“那是北斗星。北方有我的老家。我老家在河北,隔湖南远着呢。家里没人了。吴满,中国有句老话,远望可以当归。只是山重水复,望不了多远。只得望着北斗星当归了。”坏分子就那么望着北斗星,望了好久。坏分子叹口气,说:“吴满,报纸上批林批孔了,我又要挨斗了。他们要你喊打倒我,你喊着打倒坏分子就是。”
  坏分子预料的没错,半个月后,坏分子就被推上台接受批斗。几个青工要将坏分子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王主任挡在坏分子前面,说:“毛主席教导我们说,要文斗,不要武斗。”坏分子因此只挨了文斗,没挨武斗。
  不知道是谁,要吴满批斗坏分子。吴满立马捂着肚子,蹙着眉头,“哎唷”喊得山响地去医院了。医生问吴满,哪儿不舒服。吴满说,头痛,腰痛,一身都痛。医生开了些红的黄的白的药丸子给吴满。吴满当着同住一个工棚的同事,断断续续喊了两天“哎唷”。将那些药丸按照医嘱,一天丢三次,每次每种药丸丢三片,全丢进了厕所。
  那天深夜,吴满提着一瓶酒,溜进了坏分子的工棚。师徒俩按照坏分子定下的三七开规矩,喝完那瓶酒,都要撒尿了。坏分子说:“肥料,尿是肥料,撒到苦楝树下去吧。”于是,两个到了苦楝树下。
  撒完尿,坏分子忽然声音凄凉地说:“吴满,我还要跟你说几句话。”吴满跟着坏分子回到了坏分子的工棚。坏分子说:“吴满,我快死了。”吴满望着骨瘦的坏分子,摇摇头,说:“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师傅你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三年多了,也不见老。”坏分子说:“五十知天命。我离五十只差两年了,也知了。”吴满要说什么,坏分子打着手势叫吴满听他说。坏分子说,他那些电工书都给吴满,说基本的东西他都教给吴满了,以后要多看几遍这些书。又说,吴满还有哪里不懂的,趁着他坏分子还没死,赶紧问。又说,王主任是好人,有什么事,可以向王主任请教。
  几天后,坏分子病了。坏分子在医院住了三天,第四天时,一个纺织厂的四百多工人吃食堂集体中毒。为了抢救阶级兄弟,医院当然不能让坏分子占着床位。坏分子便在吴满撑扶下回到工棚等死。吴满说,他去找土郎中给坏分子治。坏分子说,不用了,他已知他的生,也知他的死了。说他知道他的病,已是好几年,治不好了。吴满瞒着坏分子,找了几个土郎中。土郎中们听了病情,都说那病只有大医院能治。吴满他们家那个巷子里的白胡子老头,在那天深夜,也跟着吴满到了坏分子的工棚。白胡子老头瞧了坏分子两眼,摇摇头,对坏分子说:“也不用治,病不了多久了,你明天就会大好了。”吴满请白胡子老头给他师傅开几味药。白胡子老头说:“吴满,你就放心吧,我已和你师傅说了,明天就会大好。”吴满继续缠着白胡子老头不放。白胡子老头叹一口长气,说:“吴满,你不蠢,为什么老问些蠢话?好吧,开丹方吧,开吧。烛三支,香一把,钱纸一捆,鞭炮随意。明天就要用。”吴满都懂了,回头坐在坏分子床边,不吭声地望着坏分子。坏分子说:“吴满,我想回去呢。只是回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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