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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3小五义-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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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我去看看我姐姐去罢。天气大晚,鲁老头子也会点本事,别是与我姐姐交了手了罢?”天保说:“不然我去。”
喜凤说:“不用,还是妾身前往。”说毕,脱去长大衣服,摘了簪簪环首饰,绢帕蒙头,汗巾束腰,换了弓鞋,背后勒
刀,跨上流星囊,蹿房跃出去,直奔鲁家而来。蹿上了东墙,“吧哒”,问路石往下一扔,一无人声,二无犬吠。飘身
下来,不先奔房屋,先找他姐姐。顺着东墙根,施展夜行术往前。早见打腰房之中蹿出一个人来,提着一口刀,扑奔喜
凤。就是鲁员外,回到他的屋中,那里能睡?不时把着窗户往外瞧,看见贴着东墙一条黑影,提刀追出。喜凤转头就走。
老头子追了个首尾相连,喜凤一扭身,撒手流星,“叭(口叉)”一声,鲁递“哎哟”,“噗(口甬)”栽倒在地。喜
凤回身,抽刀就剁。若问鲁员外生死,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回鲁员外被伤呕血范天保弃家逃生

    〔西江月〕曰:放目苍崖万丈,拂头红树千枝。云深猛虎出无时,也避人间弓矢。建业城啼夜鬼,维扬井贮秋尸。
    樵夫剩得命如丝,满肚南唐野史。
    且说喜凤本是卖艺出身,专会打流星,百发百中。一根绒绳上头,拴着个铁甜瓜头儿,打将出去,往回里一收,又
接在手中,百发百中。鲁递出来一追。论本领,鲁员外本会的是在马上使长家伙,冲锋打仗,对垒厮杀;要论平地高来
高去的能耐,本不甚佳。
    再说又是夜晚之间,眼光不大很足。对着喜凤一跑,他打算是喜凤不敢和他交手了。追到前院,将要叫蒋爷帮着拿
贼,只见喜凤一扭身。他本是弓着腰追,亏他把身子往上一挺,不然正中面门,这算正中胸膛之上,“哎哟”一声,撒
手扔刀,“噗咚”躺在地下。
    喜凤抽刀将要剁下,就听见他身背后“嗖”的一声,一阵冷风相似。别瞧喜凤是个女流之辈,工夫也算到家,没有
回头就看见了,往前一弯腰,就闪开了蒋爷的这一刀,然后两个人交手。此时柳爷也蹿上来了,两个人围住了喜凤。真
难为他,一口刀遮前挡后,究属不是柳爷、蒋爷二人的对手。看看天色微明,喜凤一想:“天已将亮,难以逃走。”
    又想:“姐姐大概凶多吉少。不料鲁家竟有防范,这个人是谁呢?”卖了个破绽,蹿出圈外,直奔垂花门跑。蒋爷
就追。女贼蹿出门外,蒋爷到门内“吧”
    一跺脚,打算追将过去,喜凤“嗖”就是一流星。可巧遇见机灵鬼了,蒋爷早就知道他要发暗器,将身往门旁一躲,
流星打出,蒋爷用刀一绕,往怀中一带,“噶嘣”一声,就把绒绳拉折,把喜凤吓了个胆裂魂飞,撒腿就跑。柳青往下
就追。
    蒋爷反身回来,先看了看鲁员外,来到跟前一瞧,见他闭目合睛,哼哼不止。
    蒋爷把他搀起来了。鲁员外负着痛,眼前一阵发黑,又觉口中发甜,“哇”声就是一口鲜血吐将出来。蒋爷喊叫他
们的家人快来呀,这才有人出来。众人一路乱喊,叫拿贼。蒋爷说:“你们不用嚷,有人拿贼。把你们老爷搀在屋中,
我去给你们拿贼。”
    蒋爷可就追去柳青来了。工夫虽然不算大,竟自不知他们往那方去了。忽然听见东边有犬吠的声音,就往正东追赶。
追来追去,就瞧见前边有点影色,尽力一追,就追在一处了。喜凤实无法了,往家中就跑,由西边墙儿进去。柳爷跟将
进去。蒋爷说:“小心点!”柳爷见蒋爷一来,更把胆子壮起来了。女贼进了他们院子,把嘴一捏,一声呼哨,嚷道:
“风紧!”忽然间,打上房屋中出来一人,手提着一口刀,迎将上来,挡住柳青。蒋爷也就上来,男女四人交手。闪电
手说:“好生大胆,爱夜入宅,是‘合字’么?”蒋爷说:“鹰爪。”范天保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自己问了一声“合字”,
问的是贼不是。蒋爷说“鹰爪”,是办案的官人。每是贼遇见官人,自来就惧怕三分。范天保要准知道蒋爷和柳青两个
人,还不至于十分的害怕,料着要是官人,绝不能就是两个,必有他们伙计。一来天色已然大亮,想走,可怕有些费事。
自己一想,三十六招,走为上策,告诉他妻子说:“扯滑。”喜凤也说:“扯滑。”蒋爷追喜凤,柳爷追范天保。
    出了他们的院子,不敢由平地跑,遇有住户人家的地方,蹿着房,越着墙,打算要逃蹿性命。自己跑着,回头一看,
柳爷是紧紧的追赶,死也不放。看看红日东升,就见前边白茫茫一带是水。柳爷一看蒋四爷不在,暗暗的着急,自己一
想:“又不会水,他必然奔水去。这一奔水,白白将他放走,岂不可惜?”追着就有些谢了劲了,可又不能不追。
    追到河边,见范天保也是顺着河沿直跑,心中暗一忖度:“莫不成他也不会水,也许有之的。要是他不会水,那可
是活该了。”又自己一高兴,把足下平生之力施展出来,紧紧一跟,死也不放。果然他不奔着水走,柳爷就得了主意了。
    忽然打芦苇当中出来一只小船,他高声嚷道:“那只小船,快把我渡过去罢,后边有人追我哪!快快把我渡过去!”
柳青嚷叫:“别渡他!千万可别渡他!他是个贼,我们这里正拿他呢。”范天保说:“我是个好人,他是个歹人,他抢
了我的东西去,他还要结果我的性命。”船家也并不理论,冲着前来。离码头不远,范天保“蹭”一个箭步,就蹿上船
去。柳爷干着急,又嚷说:“船家,千万可别渡他!要渡他,连你都是一例同罪。”船家说:“我们为的是钱,不管什
么贼不贼。只要有钱给我们,就渡他。”柳爷也就没了主意了,站在岸上发怔。见那只船到河心不走了,说:“有句俗
言,你可知道?
    船家不打过河钱,拿船钱来。“范天保说:”船钱是有,到那边还能短的下你的?你只管把我渡过去,短不下你的
船钱。“船家说:”你不给钱,我把你渡回去。“范天保说:”可别渡回我去。到了那边,我要没有钱,把我这衣服都
给你,难道还不值吗?“船户说:”你这等等。“放下竹篙,进了船舱。少刻出来说:”怪不得岸上有人说你是贼呢!
    过河你都不给钱。到了那边,你准把我们杀了,你自己一跑。活该!这可是到了你的地方了。大概你久处有案,你
不定害过多少人呢。我打发了你罢。“见船家一抬腿,一兜范天保的腿,”噗(口甬)“一声,范天保就躺在船上。船
家并没费事,打腰间取出一根绳子来。原来进船舱里,就是取绳子去了。这范天保也不急忙的起来与船家交手。船家不
慌不忙,把他捆了个四马倒攒蹄,拿起他的刀来就要杀。天保苦苦的央求。柳爷看了个挺真,高声嚷道:”船家,你别
杀他,把他给我罢。我把他交在当官,也省得你杀他,也给本地原原案。“船家说:”
    我不管那些事。你若是要他,你替他给我船钱。“
    柳青说:“你太小气了。我不但给你钱,还是给你银子呢。”船家往回就撑船。柳爷在码头这等着。船临切近,柳
爷上船,见船家拿竹篙一点,“嗤”的一声,这就出去了多远。柳爷说:“你往那里去?”船户并不答言,将船直往西
撑。
    柳爷说:“你是要怎么着哇?”只顾跟船家说话。范天保把柳爷连节骨揝住,往怀里一带。柳爷不提防,“噗(口
甬)”一声,摔倒船头。就用那根绳子,把柳爷四马倒攒蹄捆上。柳爷方知中他们计了。
    原来这个船家是范天保的弟子,叫范天佑。皆因他生了一脑袋的黄头发,他本是个水贼,也不是海岛中的江洋大盗,
冲着他这个头发,外号人称他金毛海犬。
    就在这里安着个摆渡,遇着有倒运的,或早或晚,也作些零星散碎的买卖,不能糊口。又好吃喝嫖赌,无所不为,
常常净找范天保去。本范天保来的财也不正,倒是常常周济他兄弟。今日自己一想无处可跑,就直奔这道河来了。看看
快到芦苇之处,范天佑早就看见。这作贼的两只眼睛鸾铃相仿,早已瞧见范天保让人追赶。故此把船就撑出来了,把他
哥哥接上船来。虽然高声的说话,低声的调坎儿,这个叫作舍身诓骗。不然,怎么说拿绳子捆,并没费事?他也没起来
与船家较量,就老老实实的被捆上了。其实他爬在船头,把手脚凑在一处,拿手揝着绳头,并没系扣,净等着把柳爷诓
上来好拿他。果然真把柳爷诓上去了,船家直撑船。柳爷和船家说话,就是那根绳子预备捆柳青的,把柳爷拉倒,范天
保把柳爷四马倒攒蹄捆上。范天佑这才问范天保:“是怎么个情由,让他追的这般光景?”范天保就将大狼儿叫鲁士杰
打了,喜鸾怎么去的,喜凤怎么找的,鲁家有防备,让人追下来,从头至尾把话学说了一遍。范天佑不听则可,一听气
往上一壮,说:“我大嫂嫂准让他们祸害了。先拿他给我大嫂嫂抵偿!”说毕,就将柳爷的刀拿起来要剁。
    范天保说:“兄弟略等片刻,问问他你嫂嫂的下落再杀。我问你是何人?”
    柳爷说:“我也不必隐瞒,我姓柳名青,人称白面判官。你妻子如今被捉,现在鲁家。你要肯放了我,我去与你妻
子讲情,两罢干戈。你若不肯,就速求一死。”
    天佑说:“谁听你这一套。”摆刀就剁,“嘣”的一声,红光崩现。若问柳爷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六回娃娃谷柳青寻师母  婆婆店蒋平遇胡七

    诗曰:
    年年垂钓鬓如银,爱此江山胜富春。
    歌舞丛中征战里,渔翁都是过来人。
    且说柳爷还想着说出喜鸾的事情来,打算人家把他放了,那知道天佑非杀了他不可,刚一举刀,在他的腿上“嘣”
就是一刀,“哎哟”一声,“噗(口甬)”
    掉在水中去了。
    “呼泷”的一声,蒋爷一扶船板,就着往上一跃身躯,冲着天保“嗖”的一声,刀就砍下来了。范天保瞧着打水中
蹿上一个人来,对着天佑掉下水去,再看蒋爷已蹿上船来,迎面用刀砍来。天保一歪身,“噗(口甬)”也就沉落水中
去了。蒋爷这才过来把刀放下,给柳青解了绳子,说:“柳贤弟受惊!你怎么到船上了?”柳爷把他自己事说了一番,
就着问:“四哥,你从何处而来?你要不来,我命休矣!”蒋爷说:“我追那个妇人来着,我看着你们往这里来了,走
在此处就瞧不见你们了,我也顾不得追那个女的了。
    后来我看见你在船上让人家把你捆上,我有心下水,又怕叫他们瞧见,我打那边蹿下水去,慢慢到了这里。我贴着
船帮上来,给了那厮一刀,便宜那两个东西罢。有心要追他们去,你在船上比不得旱地,怕你吃了他们苦子,故此便宜
他去罢。“柳爷说:”别追他们,这三面朝水,一面朝天的地方,我可是真怕。
    “说毕,蒋爷撑船仍然又回码头。
    下了船,蒋爷把身上的水拧了一拧,也就不管那只船飘在何处,听他自去罢。
    两个人回奔鲁家,看看的临近,有鲁府上家人远远的招呼说:“我们在这里寻找你老人家哪!
    你老人家怎么落了这么一身水?“蒋爷把自己的事说了一遍。到了鲁员外家中,来至庭房,鲁爷先拿出衣服来让蒋
爷换上,不合身躯,衣服太长,先将就而已。打脸水献茶,吩咐摆酒。酒过三巡,鲁员外与蒋爷讲论这个女贼怎么个办
法。
    蒋爷教了鲁爷一套主意:“先摆布他,把地方找来,让他们把女贼押解送在当官,然后自己亲身到衙署把他告将下
来,必要拿人。索性到他家中,先把他儿子连家人一并拿住,以为见证。左近地面既有无头案,这赃证必在他的家中,
只要找着一个人头,这算行了。你要不行,我替你去办。”鲁员外说:“四弟,稍在我这里住三五日,我要办不了的时
节,四弟还得帮着办理。”蒋爷点头。比及找了地方的伙计,约了乡长,找了里长,派人去先拿了大狼儿,拿了几个家
人,送在当官。说到此处,就不再重絮了。
    县官升堂审讯,派人下来抄家,后院搜出六个人头。家宅作为抄产,抄出来的物件入库,六颗人头传报苦主前来识
认。重刑拷问喜鸾。重责大狼儿八十板,一夹棍全招了。
    质对他母亲。喜鸾无法,全推在闪电手范天保、喜凤身上。让他们画供,大狼儿、喜鸾暂为待质。出签票,赏限期,
捉拿范天保、喜凤,连拿范天佑,待等拿获之时,一并按例治罪。家人雇工人氏,当堂责罚,鲁员外拿女寇有功,暂且
回家。后来本县县太爷赏赐鲁家一块匾额——“急公好义”四个字。本县留鲁员外住了一宿。
    次日回家,见蒋四爷,一一告明此事。蒋爷说:“还有要事,意欲告辞,我又放心不下。”鲁员外说:“所为何事
放心不下?”蒋四爷说:“我们走后,怕范天保去而复转。”鲁员外说:“四弟公事在身,我这里自有主意,多派家下
人晚间打更。晚间叫你侄子跟着我那里睡觉,若有动静,我把他叫将起来。”蒋爷说:“等着我们襄阳之事办完,我再
把我这个徒弟带去。”员外说:“我是难为四弟一件事,这孩子可是不好教哇。”蒋爷说:“我能教,交给我罢,你别
管。”
    用完早饭,告辞起身。鲁员外送路仪,再三不受,连徒弟都送将出来。由此作别,与鲁员外打听道路,那里是奔武
昌府的道路,那里是奔娃娃谷的道路。“鲁员外一一指告明白。傻小子与蒋、柳二位又磕了一路头,这才分手。蒋、柳
二位直奔娃娃谷来了,路上无话。
    至娃娃谷,直到甘婆店,柳爷一瞧,果然墙上写着“婆婆店”三个字。蒋爷说:“走哇。”柳爷说:“不可,你先
把我师母找出来,我才进去呢。”蒋老爷说:“老柳,你这个人性实在少有,你师母开的店,你还拘泥不进去。瞧我叫
他‘亲家呀,小亲家子’。”随说随往里就走,随叫“小亲家子”。柳青瞧了个挺真,打旁边来了个人,拿着长把条帚
在那里扫地,听着蒋爷叫“小亲家子”,未免得无明火起,把条帚冲上,拿着那个条帚把,望着蒋爷后脊背就是一条帚
把。
    亏了蒋爷是个大行家,就听见后脊背“叭”一声,往旁边一闪身,一低头,“嗖嗖”的就是几条帚把儿,蒋爷左右
闪躲。柳爷说:“该!幸亏我没进去。”蒋爷连连的说:“等等打我,有话说。”看那人的样儿,青衣小帽,四十多岁,
是个买卖人的打扮,气得脸是焦黄,仍是追着蒋爷打,他一下也没打着。蒋爷这里紧说:“别打了”,那人终是有气。
蒋爷蹿出院子来了,问道:“因为何故打我?”
    那人说:“你反来问我?你是野人哪!”蒋爷说:“你才是野人呢!”
    那人说:“你不是野人,为什么跑的我们院子里撒野来?”蒋爷说:“怎么上你们院内撒野?”那人说:“你认的
我们是谁,跑的我们院子里叫小亲家子?”
    蒋爷说:“谁的院子?你再说。”那人说:“我们的院子。这算你们的院子?”
    蒋爷说:“谁的院子?
    你们的院子,凭什么是你们的院子?“那人说:”你们亲家姓什么?“蒋爷说:”我们亲家姓甘。“那人说:”姓
甘?姓甘的是你们亲家?姓甘的早不在这住了。我们住着就是我们的地方,你不是上我们这撒野吗?“蒋爷说:”你说
的可倒有理。无奈可有一件,你们要搬将过来,为什么不贴房帖?再说你是个爷们,为什么还写‘甘婆痁’?“那人说
:”我们刚过来拾夺房子哪,还没有用灰将他抹上呢。“蒋爷说:”也有你们这一说。
    就不会先拿点青灰把他涂抹了吗?倒是嘴强争一半,没有理倒有了理了。
    “那人气的是乱战。
    柳爷实瞧不过眼了,过来一劝说:“这位尊兄不用理他,他是个疯子。”连连给那人作揖。那人终是气的乱战,说
:“他又不是孩子,过于矫诈。”柳爷说:“瞧我罢,我还有件事跟你打听打听,到底这个姓甘的是搬了家了?”那人
说:“实是搬了家了。”
    柳青说:“请问你老人家,他们搬在什么所在?”那人说:“那我可是不知。”
    柳爷复反又给他行礼,深深一躬到地,说:“向你老人家讨教讨教,实不相瞒,那是我的师母。
    我找了几年的工夫也没找着,你老人家要知道,行一个方便。“那人说:”
    我要但知分晓,我绝不能不告诉你。我是实系不知。“柳青听说不知,柳青也就无法了,又问了问:”他们因为何
故搬家,尊公可知?“那人说:”那我倒知晓。
    因为他们在这住着闹鬼,本来就是母女二人,胆子小,也是有之的。“柳爷暗道:”他们娘两个胆小,没有胆大之
人了。“柳爷说:”尊公贵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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