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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慨良久。
小鱼是找到了,但宣传小鱼的计划却搁浅了。方主任安慰我,说目的达到了,
等于宣传计划也完成了。孙青顺利地开了第二刀,他的身体向着有好转的方向发展,
这是一条令人欢欣鼓舞的好消息。我们在替孙青高兴的同时,也如释重负,这总归
是一件不小的事。
我逐渐淡忘了小鱼,虽然我已知道她的原名叫张璇,可我还是愿意把她称作小
鱼。小鱼的生动性远远地超过了张璇。
小鱼跟我有什么相干呢?我很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恼火,当然我认为自己之所以
会产生这么一种纯属单相思的东西,责任在于郭姣,如果不是郭姣来刺激我,我早
就洗手不干了。
小鱼的冷漠叫我咬牙切齿,有什么了不起呢?不就是有一张艳丽的脸蛋么?不
就是有几个臭钱么?不就是爱盛气凌人地显摆显摆么?女人终究是女人,太浅薄了。
教委的宣传工作永远是那么的忙,我不可能老是惦记着这样的事,何况,我们
每天都有一些新鲜事物产生,使人容易分散注意力。值得一提的是:我不久前升了
正科长,代替了那位病休在家的吴科长。这一点尤叫我高兴,我的勤奋在很大程度
上就是为了升迁。
郭姣的态度较以前大为改变。在家里,我越来越少地听到她对我的训斥声了。
在某些时候我有些感激小鱼,没有小鱼,或许我和郭姣的关系还处于胶着状态。
那天,我在起草一份文件,是方主任拿到市里的一个什么会上去亮相的。我很
卖力地干着。这时候方主任电话通知我,让我马上到他办公室去。
我以为又有新任务交给我了,便兴冲冲地一步三跃跨进了主任室。
进去后,我大吃一惊,我发觉有好几个穿警服的人齐齐地站了起来。我一眼就
看到了陈刚。
陈刚走过来笑容可掬地说:国庆啊,还在生我的气吧。他跟我介绍了同来的几
个人。原来是公安局的几个主要领导。
杨局长握着我的手说:纪国庆同志,谢谢你提供的线索,为我们侦破了一个大
案……我目瞪口呆,我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是的,我的确没有想到寻找小鱼竟会带来那么多的曲折。我对那个案子的经过
是听陈刚后来向我复述的。陈刚说他也同样没料到会破这么一件案子,可以说是得
来全不费功夫。
陈刚通过出租车司机找到了小鱼,其实那是最简单不过的事。出租车径直地开
到了梅垅阁,那天小鱼还购置了几样东西让司机搬上去。
只要知道梅垅阁,一切就迎刃而解。陈刚原本只是想劝说小鱼配合我完成这个
宣传计划的,谁知小鱼一问三不知,她甚至矢口否认曾经捐过款。她为什么要否认
呢?当时陈刚的心里就格登了一下。后来他就想办法搞清了小鱼的来龙去脉,一个
外来打工者,毕业于某大学,现供职于一家大型丝绸服装公司,今年21岁……
一个外来打工者怎么会有那么多的钱呢?陈刚惑然不解,他的心里又是格登一
下。他决定好好地查一查。警察的仔细,使他一下子便抓到了一个对他来讲是千载
难逢的好机会。他了解到别人包着小鱼,尔后他知道包小鱼的是一个掌有大权的政
府部门的官员。原本陈刚的调查到此结束,但那个官员突然逃跑了。或许是小鱼告
诉他有警察来找过她了。这不能不引起别人的警惕。陈刚于是干了刑警的分外事。
一桩贪污案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下了。
陈刚被记了二等功,我得了一万元奖金。
我得奖的事没有向外公布,陈刚的事迹却叫新闻单位炒得热火朝天,陈刚的名
字在我们的这个城市已经家喻户晓,他成了英雄。
郭姣兴奋得像一头看见草原的小马,她马不停蹄地追踪着小鱼。她追踪小鱼我
自己一点也不知道,直到她得意洋洋地告诉我说:你想找的那个小鱼我找到了时,
我才清楚小鱼在劫难逃了。
纪国庆哎,你不知道那个小鱼,不,张璇苦命啊,大学毕业分在山沟沟里,因
为要替生病的弟弟筹钱,跑到我们这里来挣钱。找了个男人,又是有家小的。那人
是谁?是宫平啊。宫平宠她,什么都依她。你们下面的学生孙青生病,她可怜他,
捐了点钱,谁知……警察……哦,你那个同学陈刚的嗅觉真灵……宫平算是完了!
……
我的脑袋晕兮兮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怎么会啊!
我开始夜夜做梦,梦的内容无一不跟河水和鱼儿有关。
有一天,我看见一条小鱼被水草缠住了,小鱼急得呀呀乱叫,我游不动了我游
不动了。我大汗淋漓醒来,旁边郭姣正香甜地磨着牙齿,格格格格,格格……我定
了定神,心里一阵发慌。我打算第二天去看看小鱼。不管怎么说,我有点内疚感,
我打算第二天把那一万元钱送给小鱼。我盘算着如何说服她把钱收下。想着想着,
一阵倦意袭来,我又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我忙着上班,单位里事情特多,我抽不出身子去梅垅阁看望小鱼,
于是便把这事搁下来。如此又过去了好几天。终于有一天,我找到了小鱼所在的公
司。但公司里告诉我,张璇走了,问到什么地方去了,都说不知道。往回走的路上,
我的心里就一点也不内疚了。我想我这是在工作,并不是我要这样的,是工作叫我
这样的。
我把带来的那一万元钱替自己买了一件风衣,替郭姣买了一套高级的进口化妆
品,多余中的一部分,我汇给了孙青,汇款人一栏里,我郑重其事地填上了我纪国
庆的名字,再多余的,让我存进了银行,是定活两便的那种。
作者简介:詹政伟,男,1965年生于上海。1984年开始创作并发表作品,迄今
已在《中国作家》、《钟山》、《青年文学》等发表小说300 多万字。出版有多部
文学作品集,有部分作品被译介到法国、美国、日本等地。主要作品有《斑斓》、
《数年一现》、《老风掠过》、《木框格剪碎黑窗户》等。现供职于浙江某新闻单
位。
与你随风同行
斯尘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主题,也成为别人的主题。
中秋节晚上,集团总部组织了一次员工联欢活动,公关部主管郁溪兴致勃勃地
参加了这个节日盛会。大家团团围坐的时候,郁溪伸长脖子寻找自己的好朋友——
集团办公室的楚涵,目光在广阔的演播厅里泼了两个来回,却没能见着楚涵的人影。
楚涵是个无需人去搜寻、挖掘的女孩,不像郁溪走到哪儿都带着清泠泠的风声水声,
闻者回头,但深远绵长。
公司为了提高企业形象和亲和力,着实为这次活动花费了一番心思。在深圳乃
至全国小有名气的二十一世纪演艺中心,被公司公关部费尽口舌说动,联合举办
“汇名集团‘员工有家’中秋联欢晚会”。“员工有家”是郁溪的创意,她把这个
小小的主意告诉楚涵的时候,楚涵正酝酿着一种丝缕绵长的情绪,此时的她,让姗
姗来迟的爱情捉弄得几乎丢失了自己。楚涵没有告诉郁溪她在谈恋爱,但爱情的甜
蜜和忧伤是世界上最难装盛的液体,怎么封藏都要溢出来。楚涵的甜蜜和忧伤,就
像一杯冒着淡淡水雾的清茶,在郁溪的眼睛里闪着琥珀的光泽。可是楚涵没有告诉
郁溪什么,只说了一句,唉,中秋节他也不愿和我在一起。郁溪费尽心机,也没套
出这个“他”是谁。在女孩的细腻、丰富上面,郁溪是逊楚涵一筹的。
但是郁溪没有想到楚涵会不参加联欢会。公关部的一名营销策划吴维已再三宣
称,联欢会的时候,他一定要坐在楚涵身边,并以元回寿司或比萨饼的优厚条件引
诱郁溪为自己和楚涵牵线搭桥。郁溪在饱餐一顿精美的生鱼片后,语气委婉,口音
动听地讥刺传统青年吴维只适合站在楚涵的窗前装饰风景。现在,这位像小白兔一
样纯洁胆小的吴维只好坐在郁溪旁边,呆呆地盯着女演员出神。演艺中心的演员们
果然身手不凡,表演美妙绝伦。郁溪中途去洗手间的时候,不忍放过精彩的瞬间,
一边走着一边回头看舞池中的双人舞。男舞者把女舞伴一百八十度旋转甩向空中的
时候,郁溪仿佛自己也在空中飞舞,一个趔趄差点歪倒。一双手有力地扶住了她的
双肩,郁溪定神一看,自己差那么几个厘米就倒在集团副总江潇的怀里。郁溪脸一
红,站直身子挣脱了公司领导掌握着自己的手,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就闪入盥洗
室。江潇今天心情颇好,朝郁溪笑了笑,看着这个害羞女孩淡紫色的背影,心中突
然一动。
晚会的高潮部分是员工大联唱,老总在前面起了个头,唱出歌曲的第一句,然
后指定谁接下去唱就谁唱。尽管五音不全,被点到的人也鼓大嗓门吼出来,节目俗
套但是热闹,会场里歌声此起彼伏,气氛活跃得像一个超级大牛市。郁溪呼吸着欢
腾的人气,感慨老板经营管理有方。郁溪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决不甘心打工过白领
日子,她的目标是拥有自己的企业实体。郁溪正在联想着与晚会格格不入的东西的
时候,听到有人高声叫着她的名字。
江潇是有名的靓仔加美喉,虽然不在舞台灯光的范围内,但一起身一亮喉便光
彩照人。“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郁溪!”江潇圆润磁性的声音像会场
中升起了一串焰火,照亮每一个人的耳朵,所有的目光涨潮一般扑向郁溪。猝不及
防的郁溪没有露怯,她深吸了一口气,目光远远地越过江潇,不徐不疾地接道:
“每当人们走过她的帐篷……”
回到与楚涵合租的公寓,已是深夜一时多。床头的台灯像一只胖胖的萤火虫照
着楚涵,她正蜷缩在床上看着池莉的《来来往往》,一床薄毯搭盖着曲线玲珑的身
体,遮掩不住丰满的胸和圆圆的臀,年轻的肌肤在台灯下演绎着珠圆玉润。郁溪扔
下手袋,一屁股坐到楚涵床上,摸着楚涵凉凉的脸问道:
“你怎么不参加这次联欢?”
楚涵懒懒地答道:
“我在等家里的电话。”
楚涵的嘴角微微翘着,嘟哝了一句,一丝慵懒从她的眉间唇角弥漫开来。郁溪
禁不住涌上一种爱怜:
“哎呀,早知这样,我怎么也要把你拉去。”
“没什么,我想一个人呆一下。”
“言不由衷!”
郁溪刮了一下楚涵小巧的鼻子:“你一定是想两个人呆一下!说,是不是?”
郁溪恶作剧似地逼问。看着好友明媚的笑脸,楚涵也笑了起来:
“一个人也是过,两个人也是过,你想你都不陪我,还有谁愿意理我呀?”
楚涵比郁溪大两个多月,两人性格迥异,却从大学起就形影不离。比起像精美
时尚新版杂志的郁溪,楚涵更像一本鸳鸯蝴蝶派的言情小说。郁溪的青春活力扑面
而来,楚涵的丰润细腻耐人寻味。
第二天,快要下班的时候,郁溪接到了江潇的电话:
“你好,我是江潇。”
“江潇?”郁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顺口问道。
“噢,是,江水的江,潇潇雨歇的潇。”
郁溪笑了,很少人用潇潇雨歇来组词,如果江潇用潇洒的潇来说自己,郁溪可
能会把他降一个档次。江潇邀请郁溪下班后到清吧坐坐,郁溪答应了。
虽然中秋已过,傍晚的闷热还是令人觉得夏日苦长。被江潇带到盎音清吧的郁
溪,让清凉的菊花茶浸润着自己的喉咙和心绪,觉得江潇这个主意是蛮合适的。有
时候做一件事,不能要求好,但要求合适,就像购物,就像选择自己的另一半。郁
溪觉得此时和江潇坐在一起是合适的,尽管明天公司就会飞短流长。
后来江潇又邀请了郁溪几次,郁溪大多数拒绝了。郁溪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满
满的,她的心思几乎全放在事业上。郁溪和楚涵心里都充满想家的苦涩,但郁溪比
楚涵更多了一份衣锦还乡的虚荣幻想。郁溪的在职研究生读得如火如荼,每晚听课
到十点钟,回宿舍后还要自学两个小时。楚涵有时候在宿舍静静地等她,煲一碗甜
品给她宵夜;有时候比郁溪还回来得迟,躲进房间写日记,独自把温馨的回味藏在
眉间眼角。
在课程和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郁溪接受江潇的邀请,到小梅沙玩了一回“蹦
极跳”。郁溪不像别的女孩闭眼尖叫,她瞪着大眼睛飞身一跃,世界一瞬间消失殆
尽,山岩和海水在眼前无声地爆炸。郁溪解下绳索,看见江潇的嘴还在张着,不禁
有些得意。平静下来之后,江潇搂着郁溪柔软的细腰,让郁溪把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此举有些过分,但郁溪还是照着做了。和江潇在一起,她很放松。江潇是个凭着自
身才能而不是钻营,奋斗到了一定位置的男人,他把享受感情作为对自己的奖赏和
回报,因此获得江潇邀请的女孩不在少数。郁溪不一样,骨子里还是把感情尊崇在
一个较高的位置,她知道自己不会爱上这个相对完美的男人,自己掌握着主动权。
江潇的翩翩绅士风度也不惹人厌,他恰到好处的温柔体贴会使女性得到蓬勃和盛开
的享受,这种享受可以当作生活的点缀。郁溪多次拒绝了江潇的礼物和进一步的要
求,但也没有停止和他的交往。她告诉江潇,他们俩,像脸上的两道眉毛可以在一
块,但连不到一起。听到这个比喻,江潇惊奇得眼睛都要顶穿自己的两道浓眉,恨
不得取下来拿胶水粘在一块。江潇可以作一个很好的休闲工具而不是一个有意味的
男人,时间长了,郁溪为自己的想法对江潇有些内疚,但没有采取其他温柔的补偿
行动,她的感情被她给自己的责任密封在深山老林。而江潇只愿做美食家,不想去
狩猎。
有一天江潇到公关部办事,他是分管技术的副总,越职来公关部,引起了一阵
议论。几位女职员的眼波随着江副总的身影一亮一闪像星星。
“他和集团公司办公室的楚涵很好的。”
“瞎说,我看见他和风远集团老板的女儿魏萍拍拖。”
郁溪的头开始嗡嗡作响。电脑屏幕上的文字像一群黑蚂蚁咬她的眼睛。一个身
影朝她罩过来,还带着她有时也为之沉迷的气息。
“在忙什么呢?”
他的语气总是这么发腻。如果普通的问候,就应该去掉后面这个“呢”字。郁
溪恶狠狠地想着,躲了一下俯冲着向她压过来的身影,屏住了呼吸。
江潇毫不在意,就像来时那么自然,走得也像风一样洒脱。江潇江潇,果然是
潇洒的潇。
办公室静了下来,郁溪用了很大的力量来平静自己。她拿起电话,要通了楚涵。
“郁溪,什么事?”
软软的声音,更让郁溪心痛。
郁溪思索着措词,原本打算直截了当地向楚涵问清楚。话筒里,楚涵依然温柔
地等待着,轻微的呼吸像小鸟的羽毛拨弄着郁溪的耳膜。郁溪顿了好久,才淡淡地
说道:
“没什么,今天想请你去泡吧。”
“好啊!我也正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到哪里?”
楚涵的答应带着对好朋友的欢快、对朋友的依倚:“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郁溪告诉了地点,想了想又说:
“下班后你先去,我可能要迟一会儿。你一定得在那儿等着我!”
她在心情平静以前不想面对风雨飘摇的女友。
“不见不散!”
楚涵回答得很肯定,她也的确是个凡事都很肯定的女孩。听着这些和往常没有
区别的话,郁溪的眼睛一阵潮热,她逼着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深呼吸。
可是,郁溪赶到酒吧,却没寻着楚涵。坐在吧台前,郁溪不耐烦地喝完一支伏
特加加苏打,又把自己移到靠窗的座位边。几个风度翩翩气质有加的男士在郁溪的
冷眼中变成这个时令的苍蝇败下阵去,郁溪更加烦躁。夜色中的霓虹灯和沙哑的萨
克斯管音乐,像一块厚重的抹布,在郁溪的心上来回擦拭。楚涵楚涵,你怎么还不
来?如果楚涵来,不管郁溪坐在哪个角落,她都能一眼就看见,然后像一只小猫一
样轻柔无声地溜到郁溪身边,歉意地笑笑,要一份和郁溪同样的饮料;如果楚涵来,
她会坐在郁溪身边,听郁溪讲着一桩又一桩的趣事,也把自己知道的趣事告诉郁溪,
两个女孩声调各异的笑声,是吧中最好的咖啡伴侣;如果楚涵来,她会和郁溪同时
喝完杯中的饮料,在众多BAR…BOY 探寻的眼光中同时离去,顿时吧中就像失去两面
旗帜一样黯然失色。两个女孩坐在酒吧,是酒吧的一道风景,更是酒吧的主题和灵
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