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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02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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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演员能够扮演多种角色,原是一种求之不得的机会,可以拓宽自己的戏路子。但林下风拒绝这个角色的态度却很坚决。她在电话里没有说明原因,陈火林是可以想象得到的,不外这么几种:
  一是她不想改戏路子。作为旦角,她一向演的是女书记、女团员、女模范,总之是淑女之类。若是换一个完全相反的角色,搞不好就损害了她在人们心目中的既定形象。在 一个小地方,这种担心不是没有理由的。
  二是祖品成因为林下风在市人大提的意见而直接拨给剧团几十万维修小礼堂的专款,已经有了关于祖品成与林下风的种种难听的议论,在这些议论里林下风是主动的一方。而《七彩路》中正面形象的市长又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祖品成。这岂不坐实了那些谣言?
  三是林下风的家庭生活正陷于危机。她丈夫是她上戏校时的老师,年纪大她很多,二贯喜欢拈花惹草,都快退休了,还跟几个早年的老情人黏糊得满城风雨。政治和专业荣誉一大堆的林下风,却只能忍气吞声。她是名人,一旦闹起来,社会的谴责肯定只会指向她。这样一种状况,哪有心思演戏,而且是演那样一个坏女人。
  最后一种可能,那就是,林下风希望由此让陈火林了解她。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常常会有许多非理性的念头,那些念头却又往往是极敏锐极准确的直觉。她一定从他对她的那个眼神的捕捉中发现了什么,或者想要发现什么。
  这种可能,陈火林不敢往下想。忽然记起乡下的一句俗话:“盐(言)多生卤”,就是话多了惹出卤水那样涩乎乎黏糊糊很不是味道的麻烦。
  第三章
  七
  常务副市长这个职务,有时候简直让人觉得是个收破烂的。市长讨嫌又可以推掉的人和事都推到你这儿来了。
  整整一上午,陈火林给缠得不胜其烦。
  先是市文联的一个所谓作家,尊姓大名陈火林没有听清,对方递的名片他随手放在桌上,没有看。只看来人那副自命不凡的神气,他就觉得倒胃口。他小时候是把作家看得极伟大的,长大了发现原来到处都是作家,而且大都是让诺贝尔奖有遗珠之憾的大师,也就不免麻木了。面前的这位,听他自己的口气无疑是本地的泰斗。他最大的成就是写作并出版了几百万字的新型企业家的传记。就凭这种传记写作,他买了房买了车,有了大把的股票,换了两任太太。是本市惟一进入了中产阶级的自由撰稿人。他一再强调他的“自由撰稿人”身份,强调他的“民间化写作”,强调他的“并不作兴当官的”,“即便写当官的”,也仅仅是在尽一个有良知的文化人对国家社会进步的责任。
  对这位泰斗,陈火林多少还是有些耳闻。那些传记都是传主所在的企业掏钱出版的,那家出版社的老总是泰斗的亲戚。他们赚的就是实际出版费用同企业掏的钱之间的差价。这种“合作出版”在当时刚刚出现,只要你敢开口,急于出名的企业老总就敢答应。许多国企老总都是极有魄力的,慷慨是这魄力的最起码的标志。即便这样,这位从不上班的“自由撰稿人”还是一分不少地到市文联领工资、领福利、报差旅费、医药费,甚至有可能是捡来的出租车票。因为财政拮据,当然也因为眼红,市文联人人切齿,却不敢声张。泰斗当时的巨著是给李庭芳写的传记。李庭芳大会小会凡是发表跟宣传、文化和人才有关的意见,都必定提到市文联的这位作家,“泰斗”这个定位,就是他作出来的:“论思想,论才华,论贡献,市里作家没有能跟他比的吧?那不是泰山北斗是什么?”针对种种风言风语,李庭芳拍案道:“文人相轻,妒贤忌能,出一个灭一个,我看,危险!”
   泰斗后来也牵扯进了李庭芳的案子。那之前他常用两个指头夹着一张信用卡在人前炫耀,说李庭芳为了给他提供收集写作索 材的方便,每次给他的卡都在六位数。凭这张卡,他差不多天天要做按摩,而且还不能是同一个小姐。查的结果,很难定案。那些钱,李庭芳都是让企业从广告费里开支的,人家也确实为企业做了宣传。
  重新神气活现起来的泰斗这回是从一家“有全国影响的”报纸领了任务回来,那家报纸有个专栏,专门以访谈形式推出当代风云人物,新近选中了此地的市长祖品成。泰斗跟万仁保——市政府秘书长那个职位还空着,那个职位的工作则是万仁保在做——联系过,祖品成坚辞谢绝。万仁保理解,市长是不便直接接待,便让泰斗来找陈火林。上那个专栏是要付一大笔版面费的,没有市领导批准,事情就办不成。
  这种事是最难办的。办,明显违规;不办,天晓得祖品成心里真正是怎么想的?想想,陈火林说:“宣传方面的事,你还是去找市委。政府不好作决定。”
  “我是想知道你的意见。”泰斗居然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意思。
  陈火林本想说“你哪来的权力这样跟我说话”,终是忍住了,“我个人能有什么意见。”
  “同意,还是不同意旷
  “请你把脚从茶几上放下去。”陈火林差一点把手上的茶杯向泰斗的脸上泼过去。
  幸好又有人突然撞开了门。
  进来的是李庭芳的小舅子。他在省城开着一家装潢公司。双金路开工后,他承包了整条路的照明工程。李庭芳当时在讲到双金路建设的时候,曾经特别强调了照明。说要通过照明,把双金路建成全省最明亮最多彩的一条路。“赤橙黄绿青蓝紫,谁持彩练当空舞?双金路就必须是这样一条彩练!”在市文联那位泰斗为李庭芳作的传和新闻媒体的报道里,这条路是最有激情的一个亮点。泰斗心潮澎湃地写的一首诗,把李庭芳称作是造福一方的光明使者,被广泛引用。最火的时候李庭芳曾经提议把“双金路”改为“七彩路”。只是更多的人觉得那是他李某人的七彩路,对众人来说再花哨也是伤心路,积极响应的不多。加上两县合并的方案上面已经批下来了,再去改动很麻烦,只好作罢。后来的双金路果然才隔几步就是一个灯柱,像是给双金路上了栅栏。上面的灯五花八门,什么形状、什么颜色、什么年代、什么档次的货色都有。据说清空了好多家已经倒闭了的乡镇企业根本就卖不掉的存货。因为有李庭芳小舅子的关系,几百万的货款都先欠着,由地区城建局打欠条。李庭芳向来主张超前消费,不但要敢用儿子的钱,还要敢用孙子的钱!当时地区财政的底子早已挖地三尺。祖品成接手的完全是一个讨饭财政,哪里顾得上为前人擦屁股。双金路耗电巨大的照明——即使夜里连个鬼影子也见不到,李庭芳也要求那些灯必须彻夜亮着——留下的一大笔电费至今还挂着账。好在那些不伦不类的“彩练”没有多久就先先后后地残缺了,剩下几盏灯凄凄惨惨回忆往日的辉煌,也耗不了几度电。
  李庭芳两口子都进去了,按说这位小舅子不会没有干系,却不知为什么仍这样逍遥。不过他的生意显然也大不如前了。他已经来纠缠过无数次,脸上一次比一次多了杀气,有一点穷途末路的劲头:“我这是最后一次求你们了。回头你转告祖品成,是打算走白道,还是走黑道。走白道,我跟他法院见;走黑道,莫怪我不认得人!”
  陈火林冷冷地说:“为你好,还是走白道。”
  那个货款欠条并没有注明还款的最后时限。当时的李庭芳气焰万丈,这单生意某种程度上就是李庭芳本人的,还怕哪个不还 款?没有想到盛极而衰只在转瞬之间。另外,上面只写了一个总金额,那显然是一个比真实的货款放大了多少倍的数字。因为当事人几乎已经完全变更,一旦起诉,现在的被告必然要求原告提供原始货单。原告要么拿不出,拿出的也一定是伪造的。这样的官司就好有一打了。如果找来当事人,就更有热闹看了。一旦调查,又不晓得要牵扯出什么要人命的猫儿屎来。岂不是屎不臭挑起来臭?
  一直隔着桌子站在对面的李庭芳的小舅子朝前一步,两只手支住桌沿,上身直向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的陈火林逼下来:“你叫陈火林?”
  陈火林凛然迎着对方凶光毕露的眼睛,沉默着,直到好一阵之后他忽然一转身走出去,消失在门外面。
  遇上一两个这样的货色,再好的心情也会坏透了。桌上还积压着一大堆公文等着签阅,里面多半也不会有几件省心的事。陈火林搬过一摞,刚看了几页,手机响了,是一个短信:“家里有个做饭的,外面有个热恋的,办公室有个发贱的,远方有个思念的。”也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倒发得是地方。承蒙这帮人高看,好像当官的都是情种。不由让人苦笑。等陈火林重新在公文上埋下头,却又见谈楚玉来了。
  谈楚玉是来送新改过的剧本。修改稿自然吸收了陈火林上次看走台后发表的高见。最重要的改动是根据达老师的意见增加了市长拒绝拉拢的一场戏,差不多照搬了力霸网球场发生的那个场景。早几天,他已经把这个修改稿给了祖市长。他现在刚从祖市长那里听了意见过来。祖市长说艺术上的事他不懂,他只是坚决要求把戏里那个正面形象的“市长”换成“市委书记”。
  “那为什么?”陈火林问。
  “他没有具体说明。我想是避嫌。
  “避什么嫌?”
  “担心别人把戏里的市长跟他对号。”
  陈火林其实是明知故问。如此看来祖品成实在有点小家子气,清醒的时候把自己封闭得这样严实,倒不如喝了酒失态。这样活也未免太辛苦:“都什么年头了,有这样对号入座的吗?艺术的真实不等于生活的真实,这是小学生都晓得的常识。谁对号只能说明谁无知。哪怕再怎样纪实,再怎样逼真,只要是编成了戏,就不再是生活本身。”
  “这些道理我也晓得的。只是祖市长那里怎么办?”谈楚玉愁眉苦脸。
  “我来负责。”陈火林说。
  “那就好。”谈楚玉一下松了口气,“说起负责,还真有件事要你定夺。”
  那件事是让陈火林当《七彩路》的总策划,谈楚玉自己当总导演。谈楚玉并且暗示,这些职务都有报酬而且是最高那一档的。
  说完,谈楚玉站起来,端着茶杯去房门后面的饮水器续水。幸好他有这点聪明,要不会给陈火林弄得很难堪。
  陈火林厉声说:“行政领导就是行政领导,当什么‘总策划’!不疼不痒地胡诌几句,就叫‘策划’?就是真的出了几个用得着的点子,不也是理所应当的吗?拿报酬更纯粹是混账!”
  谈楚玉续了水回到沙发上,也很坚决地附和道:“是,我也觉得不妥当。只是惯例如此,改不改,我得请示。”
  “莫讲‘请示’。我是指我不配当什么‘策划’,别的我管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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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火林的心情越来越恶劣,话说得越来越生硬,像是吃了枪药。
  谈楚玉好像没有感觉,依旧笑眯眯地接着往下汇报,说起林下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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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下风已经好几天没有参加排戏了,递了个报告,说是要提高理论素养,北京有个 大学办了个戏剧大专班,学期三年,她已经报了名。
  说到林下风,陈火林一下冷静下来:“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死了张屠夫,不吃混毛猪。”谈楚玉愤愤然,“她走了,自会有新人出来。团里找不到,就外请。”  “你是真这样想吗?”  “我不这样想又能怎样y她前面的一个业务尖子也是这样,我们把什么好处都给了她,结果也说是去学习提高,不到半年,人家在电视剧里出现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这帮人都是吃狼奶长大的,一点良心不讲。说穿了,就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
  陈火林的耳边又响起林下风似有若无的气息,他怔怔地看着谈楚玉,一时无话。
  桌上的电话很及时地响起来,是龚腊梅打来的,问他中午回不回去吃饭。
  “回,回。”陈火林连说,莫名其妙地很有些感激。
  八
  龚腊梅对家庭生活有了越来越多的抱怨。回想起来也真是,她嫁给陈火林还真没有过几天电视剧里那样的热乎日子。
  起先是一股劲相帮丈夫上进,陈火林好不容易当上县长,出人头地了,家里却从此不得安生。应付不完的人事,担不完的心。然后是陈火林参加副厅级干部的公开考核选拔,当上省学总副主席,进了省城,夫妻又两地分居。而今陈火林当了地级市的常务副市长,家也总算重新安定下来,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的时候却那么难得。陈火林成天泡在没完没了的会议、汇报、公文、检查和应酬里,三顿饭很少跟家里人一块吃。一大早出去,回来总是半夜,儿子早睡着了。龚腊梅一个人在电视前熬着,熬回来的却是一个精疲力竭站也站不稳当的人,让你只有怜惜的份儿。
  有一回龚腊梅百无聊赖地翻一堆旧报,看到一条八卦新闻,说是普京当上俄国总统,记者去采访他夫人,以为她会因为无比的幸福感谢上帝,她却悲伤地哭道:俄国有了总统,我失去了丈夫。乍听起来似乎危言耸听,却是女人都能体会的实情。龚腊梅不禁对着孤灯垂了半夜眼泪。
  龚腊梅并不是一个太脆弱的女人,从一开始她也并不指望丈夫只是一个居家过小日子的平庸男人。她像大多数传统妇女一样,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做贤妻良母,从不因此有什么委屈。如今却不晓得怎么搞的忽然有了缺失感,忽然有了对丈夫的更多的要求。或是因为日复一日的单调寂寞?或是因为性生理和性心理的完全成熟?或是——这是最要命的——因为对生命流逝的恐慌?四十岁!这是一个所有正在向它走近的女人都害怕正视的年龄。
  但陈火林对此却毫无觉察。他也没有时间甚至没有心思来觉察。他已经早不像习惯的那样,不论行不行房都跟龚腊梅裸着身子拥睡。这个习惯他差不多保持到当副市长。不记得从哪天起开始懈怠了,偶一为之,也是勉强,像是尽什么义务,终至于放弃。现在他常常还没有脱衣服就打起呼噜来了。龚腊梅静静地听着他近在耳边的鼾声,觉得丈夫离自己从来没有这样远。
  碰到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时候,陈火林还是会记得问起儿子的功课。
  “真难得。”龚腊梅不知是高兴还是酸楚。
  “爸爸,我们交流太少了。”上初中的儿子郑重地说。
  
  “你有些早熟嘛。”陈火林好像忽然发现。 “这是单亲家庭的一个特点。”龚腊梅说。
  “怎么是单亲家庭?”陈火林愕然。
  “怎么不是?”龚腊梅一下站起来。她不想让陈火林看到眼泪。
  有一次,市里的一个据说是在全省都有些名气的书法家随谈楚玉到家里来找陈火林请示什么事,坐下来,发现四壁空空,就主动说要写幅字给陈市长补壁。如今字画不论卖不卖得出,都是有价钱的。陈火林分管文化后给自己定了个规矩:决不收藏当地名人字画也不让下面帮他求名人字画,免得惹闲话。再说他于此道也没有兴趣。却又不好当面驳书法家的面子,搞不好误解自己看不起人。正想着怎样谢绝,龚腊梅忽然插话说:“那再好不过。你不说,我还想开口求字呢。
  龚腊梅请书法家写的是王昌龄的《闺怨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装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书法家听罢,哈哈一笑,说:“我写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话得先说清楚,夫人好像是对市长有意见呢。”  谈楚玉眨着亮亮的细眼,说:“你错了,弟妹是在表扬我们火林市长,不过是有些曲折就是。弟妹说对不对?”
  谈楚玉称龚腊梅“弟妹”,显着格外的亲热。  龚腊梅淡淡说:“就算是吧。”  这在龚腊梅是破天荒的事情。对陈火林人情来往上的自我约束,她从来只有加倍的提醒,决不会有这样非分的举动。陈火林看着龚腊梅,似有所悟。当着外人的面,不好说什么,就凑兴似的说:“若说埋怨丈夫当官,李商隐的《为有》写得更具体真切:‘为有云屏无限娇,风城寒尽怕春宵。无端嫁得金龟婿,辜负香衾事早朝。’心情和场景都勾画得一清二楚,简直可以让你感觉到那两夫妇的气息了。”
  陈火林拿李商隐这首诗来凑兴,骨子里其实含着委屈。这首诗里,妻子的苦恼,又何尝不是丈夫的苦恼?妻子怪丈夫“辜负”,丈夫又何尝愿意“辜负”?问题是“怕春宵”岂只是因为辜负了那点闺房之乐?看起来是男欢女爱,怕是另有苦衷。作为一个朋党之争的受害者,以绝世之才,终老幕职,晨人暮出,簿书无暇,与嫁贵婿、负香衾何异?这才是诗人最大的痛啊。
  睡觉的时候,陈火林满心歉意,像往常一样,先是脱光了自己,再脱龚腊梅。龚腊梅紧紧抓住自己衣服的领口,把身子背过去。陈火林从后面搂上去,咬着龚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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