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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铺了一层,她喂的猪长起膘来没完没了。又如,小说结尾时提到的那场飓风是那样的猛烈,以致于把马孔多镇都席卷而去,什么也没有留下。诸如此类荒诞离奇、全然不可思议的描写在《百年孤独》中到处都是。这些现象一般都缺乏科学的依据,在现实生活中是不会发生的,即使发生了也是罕见的。这些都是作者想象、杜撰和幻想的产物,但是,这种想象都是有一定的现实基础,在艺术上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三是将现象或某种意念通过比拟、象征等手法间接地表现出来。这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所使用的重要手法。例如,马孔多镇的居民都被传染上了一种可怕的病症——不眠症,于是产生了集体失眠现象,而这种失眠的可怕之处并不在于人不能入睡,最重要的是由失眠而引起的遗忘症。果然,最初全镇的人几天几夜不能入睡,后来便把已经发生的事情都给忘记了,最后连眼前的东西也不知道其名称了。为了生活,他们不得不在物品上贴上标签。布恩蒂亚正是用小刷子蘸着墨水,给家中的每件东西都写上名字的:桌子、钟、门、墙壁、床、锅……然后到畜栏和田间去,也给牲口、家禽和植物都写上名字:牛、山羊、猪、鸡、木薯、香蕉。为了治疗遗忘症皮拉尔·特内拉用纸牌来占卜往事,布恩蒂亚试图制造一种记忆机器,把写着生平大事的卡片钉在一起,通过它的旋转来查询往事。
这种顽固而又可怕的遗忘症,正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用极端的艺术手法进行的充分想象,也正是通过这一奇特的叙述方式,告诉人们,民族的历史和现实已经正在被人们忘记。加西亚·马尔克斯也曾说过“布恩蒂亚家族的历史是拉丁美洲历史的一种解释,拉丁美洲历史也是一切巨大的却是徒劳的努力和预先注定将被人们遗忘的戏剧的总和。在我们中间也存在着健忘症。时代过去了,现在谁也不承认香蕉工人们所遭受的屠杀是确实的,也没有人记得奥雷连诺·布恩蒂亚上校了。”那场由自由党和保守党发生的内战,给人们带来的巨大灾难和日后的贫穷、落后,以及人民身上所有的那种愚昧和麻木,都是做为历史见证人的人民所不可以忘记的事实,现在,我们应当记住它,吸取这场灾难的教训,避免历史的重演。但就是这一点,却也正在被现代的人渐渐地遗忘着。因此,加西亚·马尔克斯在提醒着:不能够忘记!
此外,小说中还有一些象征隐喻的写法,比如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小说中描写了各种各样的黄色的东西;小黄花、黄蝴蝶、黄玫瑰、黄荞糊、金黄色的衣服、金黄色的马、金黄色的钱币、金黄色的小鱼。这种在小说中频繁出现的黄色的东西,是有深刻的象征意义的,因为黄色是印第安人视为凶兆的颜色,是根据有关虎神传说引伸而来的。加西亚·马尔克斯正是将黄色当作书中一切腐败没落、死亡、离散、苦难的象征的。在小说中,只要是出现了黄色的东西,就会伴随着发生一些不幸的灾难,如死亡、衰败和病患;或者反映人物的某种心境,如孤独、郁闷等等。比如小说曾三次写到小黄花。第一次写吉卜赛人梅尔基亚德斯把假牙放在水杯里,牙缝里便长出了开黄花的水生植物,不久这位吉卜塞人便死去了。第二次是当阿卡蒂奥·布恩蒂亚送葬那天,“黄色花朵像无声的暴雨,在市镇上空纷纷飘落,铺满了屋顶,堵住了房门,遮没了户外的牲口。”第三次写布恩蒂亚家里的水泥地的裂缝里长出了小黄花,从此这个家庭便日趋衰落,不久乌苏拉也就去逝了。
四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更多地运用了夸张手法。而这种夸张是以拉丁美洲神奇的现实为基础的,借助于艺术家的想象与幻想,抓住事物质的某些突出的特征加以夸张或渲染,造成一种离奇而又生动的感觉,来加强艺术效果。正如加西亚·马尔克斯自己所说的“到目前为止,我搞创作一直走着一条比较稳妥的道路,没有冒什么风险。现在我觉得我应该沿着边缘走了。你听听,我这本书里有一个挨了一枪死了。一股血水流过全镇,一直流到他母亲那儿”。加西亚·马尔克斯所说的这个例子就是在 《百年孤独》中写霍塞·阿卡蒂奥在外面中弹身亡,血流过客厅,流到街上,沿着凹凸不平的人行道向前,流到街角,然后横穿街道,流上对面的人行道,流到另一个街角,再流过街道,最后爬上台阶,从布恩蒂亚家关着的门下挤进去,绕过客厅,顺着墙角穿过起居室,在餐厅的桌边画了条曲线,沿着秋海棠长廊蜿蜒前进,悄悄从阿玛兰塔的椅子底下流过,流进了厨房。乌苏拉正在打鸡蛋做面包。血水又原路流回,乌苏拉跟着它来到出事地点,方知霍塞·阿卡蒂奥已经死了。他身上的火药味如此浓烈,马孔多人无论怎样也无法驱散,多年后他的坟墓依然散发着火药味。这是一种多么奇特而又大胆的夸张!
书中还有一段描写霍塞·阿卡蒂奥是个畸型怪状的人,他的肩背方方正正,门口几乎都通不过。他挂上吊床,一连睡了三天,醒来吃了十六个鸡蛋,然后去酒店同时和五个汉子扳手腕,他们甘拜下风,直叫“不行、不行”。随后,他又把柜台一下子举过头顶,搬到大街上,用了十一个人才把它给抬回来,这些用来表现霍塞·阿卡蒂奥能吃能睡、力大无比、体形异常,性情刚烈而没有理性的性格特点的文字在这里使用的又是多么的生动!
五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在小说中运用了事先能预知事物的那样一种奇特描写手段。比如小说中描写奥雷连诺在刚满三岁的那一天,他的母亲把一锅滚沸的汤从炉子上端下来放在桌子上。小奥雷连诺站在门口惶恐不安地对母亲说“锅要掉下来了!”孩子的话音刚落,那个汤锅便自己移动起来,仿佛受到内力的推动,移向桌边,啪地掉在地上。成年后,奥雷连诺在外地打仗,忽然派人给家里送来一封信,说父亲快要死了,让母亲好好地照顾他。没过几天,他父亲果然去逝了。梅尔基亚德斯的预言更是高妙。他在一百年前就已经预知马孔多镇和布恩蒂亚家族的命运了:布恩蒂亚家族的第一人将被绑在树上,最后一个人将被蚂蚁吃掉,马孔多将被一场飓风卷走。他的预言在小说中都一一得到了验证,正如作者所说“为作品带来文学价值的因素是神秘性。”因此,对于那种具有神秘的预见性情节描述正是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高明所在。
最后一种手法,就是加西亚·马尔克斯在作品中对于阿拉伯神话与印第安民间传说的故事的移植,以及对于《圣经》故事典故的应用使他的小说更具魅力。
小说中,有一段描写由于阿卡蒂奥·布恩蒂亚和乌苏拉是表兄妹,所以乌苏拉与他结婚后怕生出带尾巴的孩子,而不与他同床,结果受到了邻居普罗登肖的嘲讽。阿卡蒂奥恼羞成怒,便把普罗登肖杀死了。不久,死者的灵魂便天天来纠缠,使他日夜不得安宁。这个故事是从印第安民间传说中移植过来的。而多年后,普罗登肖的鬼魂在阴间也感到了孤独,害怕另一种死亡向他逼进。于是,他便决定去找生前的邻居,一天凌晨在阿卡蒂奥的卧室里见到了他。这两个仇人终于化干戈为玉帛,一直谈到天亮,这是魔幻现实主义作家惯用的手法。
此外,《百年孤独》中还大量使用或模拟使用了《圣经》故事和《天方夜谭》中的神奇故事。如由于邻居嘲笑阿卡帝奥,怕生下猪尾巴的孩子而不该与表妹同床,而导致阿卡蒂奥将嘲笑者杀死,并出走他乡的故事描写就像
《圣经》里的《出埃及记》。小说中描写那场下了四年八个月零两天的大雨也酷似《创世纪》中的诺亚方舟和洪水洗劫的故事。还有,作品中关于俏姑娘雷麦黛丝抓着床单飞上天空的描写显然是从《天方夜谭》中的飞毯的故事来的,神话故事的运用无疑是使《百年孤独》生辉的一个重要原因。
然而,对于这些理论家们的研究效果,马尔克斯本人却似乎不太喜欢,他认为评论家不是在小说家的小说中去找他们能够找到的东西,而是去找他们乐意找的东西。他非常恼火评论家们这种给《百年孤独》作注般的牵强附会的作法。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孰对孰错之分,只是对作品理解的不同。或许思维方式的不同就是小说家和评论家难以沟通的重要原因吧。
加西亚·马尔克斯
其他作品评介
短篇小说评介
1947年,加西亚·马尔克斯二十岁在读大学期间,由于不堪忍受前一辈文坛人物轻视他们一代“没有出息”而写出第一篇短篇小说《第三次忍耐》开始,一直到他获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加西亚·马尔克斯都没有停止过短篇小说的创作。因此,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短篇小说创作在他整个写作历程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并且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可以这样说,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短篇小说创作是他中长篇小说创作的基础,他后来的许多长篇的写作,都是从短篇小说开始的。 《百年孤独》中对马孔多镇的描写,其实在他的短篇小说中早已多次描述过了。
加西亚·马尔克斯发表的第一篇文学作品即《第三次忍耐》就受到了好评,那位曾经对哥伦比亚文学青年十分失望的评论家爱德华多·萨梅亚·博尔达当即对加西亚·马尔克斯这篇小说大加赞扬,同时声称“这一个精彩的短篇证实,哥伦比亚文学一代天才已经出现。”
由此,在这样一种形势下,本来只想替当时的文学青年出口气,证实一下他们那一代人并非不成器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就不得不继续创作下去了。
于是,在以后的一段时期内,加西亚·马尔克斯创作出了许多短篇小说。1954年,加西亚·马尔克斯以自己的名篇《周末后的一天》这个短篇小说获得了哥伦比亚全国作家与艺术家联合会奖,那时,他二十七岁。这篇作品,最早是登在哥伦比亚的《神话》杂志上。这个时期,他又运用内心独白的方式创作出另一个短篇《伊萨贝尔在马孔多观雨时的独白》成为这一类型小说的杰出典范作品并获得了成功。
1962年,加西亚·马尔克斯出版了他的第一本,也是最重要的一本短篇小说集《格兰德大妈的葬礼》。这部小说集收入了马尔克斯的八篇短篇小说作品,题材都取材于马孔多镇的社会生活。在这些作品中,马孔多居民的心理状态和性格以及一系列令人烦恼的事件和离奇的情节交织在一起,表现了一个小镇复杂的社会生活。其中的一个短篇小说《这个镇上没有小偷》于1965年被搬上银幕,在瑞士的洛迦诺电影节上映后得到了好评。《最近的一天》是这部小说集中最富有戏剧性的作品,小说具体而生动地描写了马孔多镇以牙科医师和军人为代表的两种社会力量之间的矛盾冲突,故事情节非常紧凑,读起来非常吸引人。《星期二的午休时刻》所表现的矛盾在失去儿子的母亲和整个小镇之间展开,神父多疑的心态与母亲那庄重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人物性格刻画的栩栩如生。《巴尔塔萨尔的奇妙黄昏》的冲突发生在慷慨的木匠和贪婪的蒙铁尔之间,蒙铁尔没有把为儿子做鸟笼的工钱付给木匠,但从慷慨而又宽容的木匠身上我们却找不到灰心的影子。集子中的其他短篇小说,如《格兰德大妈的葬礼》、《蒙铁尔的寡妻》、《纸做的玫瑰花》、《这个镇上没有小偷》和《周末后的最后一天》,表现的也都是这一类人物,矛盾和气氛。1972年,加西亚·马尔克斯出版了另一本短篇小说集《埃伦蒂拉和祖母的悲惨遭遇》。
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短篇小说的创作风格不断地变化、出新,他高度娴熟地运用各种创作手法,使他小说的风格亲奇,幻想的或虚构的题材,离奇的情节,深刻的心理描写和精心的结构安排以及富有魔幻现实主义色彩的手法都在他的小说中展现出来。加西亚·马尔克斯在谈到自己这种大胆的创作手法也曾说过“我始终在进行试验。小说创作的乐趣就是探索、成功和革新。所以,我的文学理论每天都在变化。我没有什么固定的公式。我要是按照一个固定不变的公式写作,我就完蛋了。我是自相矛盾的。谁要是不自相矛盾,他就是教条主义者。教条主义是反动的,我不愿意成为教条主义者。”在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所有文学创作中我们可以体会到他最大的特点,就是手法与写作风格的不断翻新。同样的情节或细节,在他的小说中,绝不会用同一种手法来写,而是要寻找一种新的角度和新的方法,发生在同一个人物生活中的故事,他的描述也不用同一种方法。
在加西亚·马尔克斯的小说中,多次地重复地写到过马孔多镇,但每一次的描写给读者的感受都是新奇的。在马尔克斯的短篇小说《最后的一天》和《恶时辰》中,曾两次写过同一个情节,即马孔多镇的镇长去找镇上的牙医去治疗牙痛,两次都写到镇长的牙疼得难以忍受,忍了好几天,再也不能忍了,才不得不提心吊胆地到牙医那里去看病。他半个脸浮肿,牙医说他的牙齿必须拔掉,镇长只好同意。细节虽然是同一个,加西亚·马尔克斯在描写时的角度却不同。在《最近的一天》中,加西亚·马尔克斯首先写的是牙医堂奥雷利奥·埃斯科瓦尔:他独自坐在治疗室里磨光一颗牙齿。一开始就把重心放在医牙身上。镇长到来后,牙医若无其事,只顾做他的活儿,一眼也不看镇长。但是镇长却心情紧张地盯着看他。牙医的冷漠同镇长的紧张形成对比,镇长多疑而恐惧的心理暗示:他认为牙医是反对派的同情者,甚至相信他的住处藏着武器弹药,他是镇长,有权有势,此刻有病来到牙医这里,受牙医的支配和左右。自然会感到紧张不安。在《恶时辰》中,加西亚·马尔克斯却又改变了一种写法:先写镇长,把重点放在镇长身上。当镇长出场时,已经是三天三夜不能入睡。虽然吃了许多药片,但是毫无作用。做为一个有钱的人物当了镇长,有了权力和势力,但是得不到人民的同情。在他的心目中,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甚至要求从国外为他购买药品,因为他担心镇上的药剂师会害他。直到发现对上帝的祈祷和乞怜为他带来的只是更大的痛苦时,他才接受被他拒绝过的建议。他答应去看牙医,但是必须由三个警察陪同,免得牙医趁机将他杀死。为了安全起见,他先派警察进牙医的诊所搜查武器,并要求他们监视牙医为他治疗时的一举一动。这一次,在为自己的人身安全高度担心的时刻,镇长竟对自己的疼痛毫不介意。但是,“他生命中最可怕的时刻”一旦过去,他对政治的担心又加重了。他马上警告牙医说,有人告诉他,在他家里准能搜到武器、弹药和文件。文件的内容是关于一次全国性的阴谋的。不难看出,同一个细节,运用了前后两种不同方法的描写,一个戏剧性的故事具有了政治色彩和很显然的隐喻意义了。
加西亚·马尔克斯曾说过“我不关心历史事件。我的兴趣是研制使读者感兴趣的历史、真实的历史。它们当然不是来自历史文献,然而它们是从我的亲身经验中产生的。在探索的过程中,我发现拉丁美洲的社会现实,我们生活在其中,养育在其中,成长在其中的现实,天天都和幻想交织在一起。”因此,准确地表现历史并不是加西亚·马尔克斯所关注的,他所感兴趣的是幻想、虚构、夸张了的现实。
因此,加西亚·马尔克斯所描述的马孔多镇不仅代表了哥伦比亚人民的某些特性,而且它几乎是整个拉丁美洲的缩影。加西亚·马尔克斯所反映的现实是一个“神奇的现实”这一现实的最大特点就是有浓厚的“魔幻”意味,而哥伦比亚和拉丁美洲的现实,经过这种虚幻的处理,在他的小说中也反映了出来。短篇小说《蒙铁尔的寡妻》中写的那个男子汉,每天穿着内衣坐在他的春米机前,这就是他的生活。但是有一天,他突然掌握了政权,跟着大权在握,他的势力和金钱也就来了,他同镇长和警察勾结起来,对反对派进行了镇压。同时继续恐吓豪门巨富,强迫他们把财产按照他规定的价格去出卖。格兰德大妈的权势还要大。由于她的财富和特权,她活着的时候已经很令人新奇了,祭献时她可以不屈膝膜拜,她是旅长,每年都要收取巨额的租税和贡品。在她的详细财产清单中,连同族的颜色、人的固有权力、自由的贵妇、共产主义的危险和生活的高昂代价都包括在内。这一切的描述,正是马尔克斯在他的小说世界里将拉丁美洲现实的统治者的形象加以“魔幻”化了。
在加西亚·马尔克斯的短篇领域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