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前门被缓缓地推开了,是那么沉重,似乎它还带着多大的委屈。
一名官府打扮的人和卢茂官出现了:
“谕知驻华商务监督义律阁下:
本大臣奉皇命来此禁烟……前已命令将鸦片全部缴官,……本大臣即将奏明请旨,永远封港,断其贸易……”
大厅里顿时一片哗然。
那官员对大厅里的一切熟视无睹,径直走到驻华商务监督跟前。
“义律先生,别来无恙吧!这份谕帖要不要再看一遍,哈哈哈!”
林则徐派的那位官员把谕帖交到义律的手上,便转身出了商馆的大门。
义律愣愣地站着,事情太突然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义律正呆呆地想着,一名黑奴又急匆匆跑了进来。
“不好了,义律先生,商馆已被官兵包围了。”
道光十九年三月二十四日,当义律和所有的外国商人被严密封锁就序,越华书院里一派热烈繁忙的景象,广州乡绅、书院教授、相继前来面贺钦差果断而有效的谋划指挥。
“林老弟,为兄对你真佩服得很呢,正如同你的棋技一样,想不到你却还有这一手。”
这时邓廷桢从门外走了进来。
“邓兄,快请坐。”
林则徐连忙迎了过去,一把抓牢邓廷桢的手,把他让进屋里。
“邓兄,小弟正要找你呢。”
“哦,林老弟找为兄有何事尽管直说,定然不会让老弟你失望。”
说着就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象在下保证书似的。
“邓兄不必如此,这件事并非难事。小弟前日曾到外查访,了解到在澳门不远处有艘英国军舰,伶什洋上也有一艘英国军舰。小弟估计这次围住商馆,那洋商恐怕会狗急跳墙,所以有一事要麻烦老兄你了,速去通知广东水师和各炮台加强戒备,防止英国兵船闯入内河。为防英兵的阻挠,同时还要命令将紧挨着商馆的民人迁移,以防他们对洋人任何可能的接济,邓兄你以为如何?这事可就全仗邓兄你了。”
“林老弟,请放心吧!此事还不难办,包在为兄的身上,为兄这就去办。”
十三行街,英人商馆。
洋商们又回到了原来的精神状态。
“义律先生,你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要不要交出鸦片。”
“义律先生,鸦片对于我们这些商人来说,可是我们的一半生命啊!”
“义律先生,依我看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那林则徐可能是早就安排好的,如若再不交出鸦片,我们生计岂不有了困难么?”
就连颠地这时对义律也深为不满,特别看不惯他那种自负的神情,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刚回到商馆时,就见他和别人吹嘘如何如何救出颠地又如何如何吓得林则徐不敢见他啦等等。那时颠地已憋了一肚子火气,只是当时不便发怒罢了,现在又出现这些出人意料的事,忍不住也上前挖苦他几句:
“义律先生,怎么啦,不是被吓呆了吧!”
自从听说商馆被官兵包围了,义律才恍然大悟,中了林则徐的计了。这不就是中国成语所说的瓮中捉鳖。
现在该怎么办呢?难道真的按林则徐所说的那样乖乖地交出鸦片么?这怎么可以呢,我毕竟还是驻华商务监督,这些无用的洋商们可都把希望寄在我的身上,我怎么能令他们失望呢,那么我个人的面子又往哪儿放呢?
义律只顾想着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对一些洋商的话充耳不闻。
这时他又抬起头来,四周已站满了洋商,都在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
“这真是一件棘手的事,我可千万不能让这帮家伙小瞧了。”
正想着,突然听到颠地所说的话,“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现在竟然也来挖苦我。”心里这样想,于是不假思索地说:
“颠地先生,这都是你惹出的麻烦,不是你又如何会搞成这样的结局,难道你又忘了被扣押的滋味了吗?”
听到义律当着这么多洋商同行的面出言侮辱自己,颠地真是又气又羞,肥肿的脸膛顿时变得如同猴屁股一样,通红一片。
正准备反驳,在脑海里却又寻不到适当的字眼,无奈,说不过还躲不过,躲到一处墙角边去生闷气。
义律看一眼那个肥头大耳的矮胖子,不予理睬,然后强作镇定地对众人宣布: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都不要惊慌。”接着又故作深沉地说:“目前形势虽然不妙,但在我义律的眼里却还不屑一顾,你们放心,有我在这里,就能够能保证大家的安全。你们等着看好了,我将立刻写信给那个林则徐,我将以我们大英帝国的名义对他所作出的决定提出抗议,要他对他所做的一切负责。”
“此外我还将代表你们大家的利益,写信给我们的外交大臣巴麦尊先生,要他为了我们共同的利益对华实施武力手段。”
“情势虽令人焦虑,但还不是危急。感谢上帝,在外洋上我们还有一艘军舰,虽然不大,但就在门外,我们派人前去一定会得到它的帮助和支持。上帝会保佑我们的,因为我们都是大英帝国的子民!”
义律激情涌上了心头,越说越有劲,越有劲越兴奋,在他眼前好像已经看见前面道路上一片光明。
他的演讲式的长篇大论刚一讲完,立刻得到周围的洋商们如雷的掌声。
义律更加激动了,大声地说: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等着看好戏吧!我现在就去起草递呈,申请发牌让你们回到英国去。”
当晚,义律的办公处灯火通明。他与各重要商人详细地讨论了事件发展的可能性之后,又连夜以往常的方式起草直接呈交总督的申请发牌放行的信件。他在信中宣称:
“如不发给牌照……本监督将认为自己已被扣留,将以本国国王的名义宣布,对于这可能发生的后果不负责任。”
道光十九年三月二十五日晨,越华书院。
林则徐和邓廷桢坐在书院里的临时大堂上。
林则徐平静地看着那张驻华商务监督义律转交给两广总督邓廷桢的信件。
“林老弟,你看这封信件,以为如何?可要小心地对付这个义律才行呀!”
林则徐此刻也如同邓廷桢一样,心中一团顾虑。这封信意思已很明显,如若不发给牌照,他们将可能对华进行军事上的行动。林则徐仕途多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风浪没经历过他又怎么会怕行军作战呢?
可皇上的话时时索在心头,“不到不得已之时,切莫轻启边衅。”皇上当时的目光包含着对他的殷殷期待。
仕途多舛呀!
然而林则徐又知道在这些洋人面前,万万不可露出一丝软弱,一旦被他们看出你的弱点,那些没受过仁义道德教化的鸦片走私商们就会得寸进尺,那么禁烟之举又岂能有结果。
再说到广州禁烟许多日以来,能有这样的情势,不容易呀!一旦软了下来,那以前的努力岂不是全部都要付诸流水,我又以何面目去见皇上,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些关心禁烟的各层人士呢?
每行一步都是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禁烟更加不能例外。
林则徐不禁又想起幼年所读的孟子一篇:
“……故世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不错,在紧要关头我们还有什么犹豫的呢?
林则徐哈哈一笑,缓缓地说:
“生死不过朝夕事而矣,何况活了五十多年也应满足了,即使为了禁烟,我被砍了脑袋,那也无侮无怨了。”
“老弟,难道你真的不怕惹怒了皇上么?”
林则徐拿起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投,道:
“即使如同此杯,林某也绝无反悔之意。”
“那么此事……”
邓廷桢说着,拿起林则徐放在桌子上的那份信件,扬了扬。
“该如何处理呢?如果久不回信,恐怕那些洋鬼子会以为我们软了呢!”
林则徐沉思片刻,对侍立一旁的林升说:“拿笔来!如若这帮洋商不交出鸦片,任何人都休想在我的眼皮底下离开商馆!”
义律收到林则徐的信件一看,顿时如同泄了气的皮球无计可施了。
本来义律所渴望得到的帮助,在官兵的严密封锁下也成了泡影。
“看来,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了,只是不知此计能不能行得通?”
一个念头终于在这位灰心沮丧的驻华商务监督的头脑中产生了。
二十五晚,义律企图将处境最危险的颠地亲自送上江边的小船,但还未到岸边,就被成群手持大刀的士兵轰了回来。结果是江中的小船全部被拖上岸来。近旁房屋上架起了突出数米的“天桥”,以监视商馆中的任何举动。
二十六日上午,林则徐又大书谕帖四条,命行商贴在中和行的墙壁上。这篇分论“天理”、“国法”、“人情”、“事势”的谕帖,以天朝特有的道义、仁爱和“天意”的魅力,吸引了成千上万的广州民众和在粤洋商们。
包围商馆,撤走员工,断绝饮食,已经三天了。
义律这时已经处于完全无能为力的境地。这时商馆里的洋商们呆在商馆里,或在自己的房间里或在大厅里,个个没有好脸色,人人没有好神情。
他看着他们,又想着自己,心头涌上伤感的情怀,实在没有想到会弄成这个样子,面对洋商们的不断咒骂,不断的埋怨,义律也无计可施了。
义律此次来广州,本望能成为挽救事件的英雄,结果却似乎是因他而发生了不可理喻的变化。更为糟糕的是,商馆与外界的联系被彻底断绝了,他那只“就在门外”的军舰以及“肯定会得到”的英国军舰也没有可能帮他什么忙。
他今天才深深体会到沮丧是什么滋味,在记忆中,他这一生中可还没有碰到过如此令人无计可施的事情。
“这个林则徐实在太可恶了,等到这里一切正常后,一定要让他知道我的手段。”
义律自言自语,带着满腹的仇恨。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呢?已经几日没有正常地吃过一顿正餐了,一旦那些侍役们全部离开,在整个商馆里面竟然找不到一个会做饭的人。
一想起饭来,义律又觉得满嘴不大自在,又想到那位金先生,那个无用的东西自告奋勇地要承担煮饭的工作,结果却煮出一堆啃不动的胶状物,又有什么办法,结果吃得他直到现在还觉得嘴里不大对劲。
哎!那又怎样?没办法的事呀!
林则徐的目的不就是交出鸦片么?看来现在不交出来是不行的了,即使被这些无用的洋商小视,也无法可想了。只是不知那些洋商们答不答应。只要他们答应交出鸦片也就行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先交出鸦片然后再找姓林的算账。
义律这时从躺椅上站直身子,把洋商都召了过来。
道光十九年三月二十七日,义律经洋商们的同意后,通过行商禀报钦差:同意交出全部鸦片。
道光十九年三月二十八日。
“英吉利国领事义律具禀钦差大人,为恭敬遵谕禀复事:
转奉钧谕大皇帝特命示令通职即将本英国人等经手之鸦片悉数缴清,一俟大人派委官宪立即呈送,如数查收也。义律一奉此谕,不得不遵,自必刻即认真,一体顺照。缘此恭维禀请明示,现令装载鸦片之英国各船,应赴何处缴出。至所载鸦片若干,缮写清单,求俟通职一经查明,当即呈阅也。谨此禀赴大人台前查察施行。”
望着这份义律同意缴烟的禀帖,林则徐打心眼儿里高兴。十几日的功夫,不分昼夜地忙着,果然都没有白费。
才刚刚十八天的时间呀!就取得了如此的成效,即使是林则徐,心中也不能不翻起兴奋激动的浪潮。
林则徐越想越兴奋,忍不住大声吟咏起来:
“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岗。
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会执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念着念着,林则徐顿时热血沸腾。
何日遣冯唐,不正是对挚友龚自珍而言的么?
正想着,耳鼓里马上又响起如雷般的喊声:
“好!好一个‘西北望,射天狼’!豪气干云,除了林老弟,恐怕再也无人有此气魄了吧!”
林则徐扭头一看,两广总督邓廷桢偕同广东巡抚怡良缓缓地走了过来。
“两位快请进屋歇息!”
一行人进屋坐定,邓廷桢就急不可待地说出他心里话:
“林老弟,这次我可要向你道贺了!”
林则徐摆了摆手,道:“此次若没有邓兄和几位大人的帮助,我林则徐即使施出浑身解数,那也是孤掌难呜呀!小弟其实应该多谢你和怡大人才是!”
“林老弟言之差矣,我邓某在广东已四年之久,却对鸦片无能为力,而林老弟一到广州,那些鸦片走私商们就无可奈何的交出鸦片,由此可见林老弟的威名并非虚传呀!”
林则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徐徐地说了起来。
“皇上既然委臣使命,由此可见皇上对臣子信任有加,有此恩德,我林则徐便当效忠于皇上,帮皇上分忧解难才是,那才是为人臣者所必须。”
“这次义律偕洋商们同意交出鸦片,实乃万幸。一旦全部缴清,那么这海口禁烟事件也算得上完成了一大半任务。现在我所担心的,就是怕缴烟过程出现什么漏洞,致使鸦片仍然危害黎民百姓,所以在收缴过程中可要仔细一些,以防洋商们在中间掺假捣鬼。邓兄、怡大人,这件事就要麻烦你们二人了。”
“大人客气了,只要能用得着我二人,招呼一声就行了。”
“据我所知,停泊在洋面上二十二艘亘船,约有二万多箱鸦片,即使收缴清也还需要许多时日,责任重大,任务艰巨,要小心谨慎为妙。对那些洋商们万不可放松警惕,可命令他们呈报缴鸦片的准确数目。而且如若两位大人无事的话,今晚我们就共同商讨具体事宜可好?”
上面只要说一句话,那下面一个个还不得乖乖地照办。
紧张的收缴工作,一直进行了一个月又十八天。这段日子里,林则徐常驻虎门,亲自督查一切。
五月十八日,鸦片全部缴清,总计一万八千一百九十七箱又二千一百一十九袋鸦片,堆满了水师提督府和近旁的民房寺院,又堆满了十数间临时加盖的棚房。
望着这长城一般的胜利品,林则徐已经又在考虑如何处置这如山的鸦片了。
鸦片收缴完后,邓廷桢欣喜若狂。
想不到花甲之龄,又为朝廷立此一功,心里顿感欣慰。
邓廷桢回到府里,还未来得及换下官服,就有仆人进来禀报:钦差大臣的幕僚梁廷前来拜见。
邓廷桢愕然:“我前脚未到,他后脚就跟了过来,难道林则徐有事?”
正疑惑着,梁廷已进了院子。
“梁先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邓某真是三生有幸呀!——快请进屋坐。”
两人坐定以后,梁廷份便直言了。
“邓大人,梁某有礼了。你我在广州多年,却从未来府里拜访,还请恕罪。”
“哪里,哪里!”
邓廷桢连连摆手推辞说:“邓某在广州几年素闻先生大名,却不曾前去问候,乃是邓某的过错,先生客气了。这次先生前来,莫非林大人有事找我相商么?”
邓廷桢看到梁廷双眉不展,似有急事,所以有此一问。
“梁某也知邓大人是个爽快的人,所以梁某就不再绕圈子了,此次前来,梁某有一事相求大人。”
邓廷桢用怀疑的目光看了梁廷一眼。素闻这人才识不同一般,故而才被林则徐召为幕僚,想来不该有自己办不到而来求我的必要呀。难道是…
他心里虽然想着,嘴里已说了起来:“梁先生才识过人,还有需要邓某帮忙的地方?”
“这件事除了邓大人也许能帮上忙,别人便无办法了。”
“什么事竟然这样难办?”
邓廷桢用询问的眼光看着梁廷。
“梁某乃为林大人上次要求洋人具结一事而来。”
“具结之事?那会有什么问题呢?”
让洋商们具结已是好几日以前的事。
当初林则徐南来奉差禁烟,主要有两个目标:一是尽收现存鸦片,二是断绝鸦片继续运来。那尽收现存鸦片的目标,眼下已通过包围洋人商馆迫使他们全部缴清了。那下一个目标就是断绝鸦片继续运来,所以就在几天前对洋商出具结,至今洋商还迟迟未给予答复,然而具结的事都是由林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