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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第12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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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车没有耳朵。火车是聋子。它听不见我的喊声,就是听见了,也不理睬像我这样的穷孩子。多年以后,我在俄罗斯诗人的作品中,读到这样一个句子:“我撵着货车在公路上飞奔”,这个追着货车飞奔的诗人,也生长在像我一样贫穷的乡村吗?
  有时在深夜,我睡着了,一列夜行火车来了。四野阒寂无声,火车的叫声更响,那声音随风钻人我的窗棂,仿佛一只手揪紧我的耳朵,我猛然梦醒,黑暗中,感觉头顶的瓦片在震动。火车从山那边过来了,它已经跑下那片褚黄的山坡,进入高粱地,很快将掠过村外的道口。我推开木窗,瞪着窗外,尖冷的星光下,隐约可以看见一长串昏黄的灯光像一条长满眼睛的游龙贴地游走。夜色如同黑铁,可多少向往在这黑夜中诞生,我看着闪烁的灯火,看着灯火后面发出忧郁的呼唤的远方,忍不住梦呓般喊出:火车,火车。我羡慕那些坐火车的人,他们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啊。片刻间,火车的影子消失在无边的夜色里,巨大的轰鸣也渐渐在风中飞逝。我趴在窗口,依然傻乎乎地朝火车开走的方向张望,直到被尿憋醒的父亲恼怒地将我扔回床上。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如今,我当然坐过火车,那份从前的梦想也被许多庸常的事物磨灭,但我每次出远门,还是愿坐火车,愿在微微摇晃的车厢里,让火车带我走向大地的尽头。
  
  乡间小道
  
  
  在乡下,人像牲口一样醒得早。天蒙蒙亮,小鸟就满村庄叫。我推开柴门,去河边用河水洗了脸,漫无目的地往村外走去。
  不觉走人乡间小道。来自田野的风,送来清洌的空气,我贪婪地大口大口呼吸。远处,太阳还未升起,微暗的麦田浮着一层薄雾,仿佛冒起了青灰的烟霭,并随风向我晃悠着飘来。而在我周围呢,湿漉漉的草叶上,多少亮晶晶的露珠在闪烁。这些昨夜星辰,在天上点灯,灯灭了,留下光的灰烬不肯在晨风中飘散。
  前些天,色彩纷呈的迎春花开过了,在那些低矮的草木间,金钟花接着开了,我常常奇怪,大片的金钟花开在山上,多么闹暖。为什么一两株要走下山冈,来到这乡间小道?而这些,是花的秘密,我怎么知道呢。我只看见菱形的金钟花小朵小朵挂在细茎的顶端,那深黄色的花朵,如同许多微型吊钟,就这么在路边敲着,轻轻地敲,一直敲到麦田深处。有时,村头的大樟树上,那只百年古钟被人敲响,钟声传到麦田上空,恍惚间,我相信亮亮的小花真的就是钟的碎片,闪着红铜的光。
  天放亮了。路边出现果园,绿色的枝头,果子要等到秋天才会长出,但枝头站着肥肥的鸟,与果子很相似。说起来,鸟比果子可爱,鸟会叫,会飞。走在乡间小道,我最希望听见的就是鸟语,叽喳叽喳,嘟噜嘟噜一长串挂在枝头。这样的鸟语不是人能叫出来的。清晨的野地里,小鸟越叫越响,我在想,这是天堂的早餐啊,被美好的早晨端到人间,只有有福的人才能品尝。如果没有这些小鸟的欢鸣,小道终归像城里的小巷,是寂寞清冷的。
  太阳跳出云头,蓝宝石的晨空变得水晶一样流光溢彩。啊,炊烟升起了,在风中,缕缕乳白色的炊烟像刚挤下的牛奶,在村庄上空流泻。如果我能飞起来,摸到炊烟,手上一定热乎乎,又粘又稠。在鸟声里眺望炊烟,一切那么亲切,那么熟稔,又那么散漫祥和。
  望到痴迷的时候,我傻站着,仿佛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的稻草人。晨光中下地的村民慢慢从身边走过,一天的生活就开始忙碌起来。
  薄雾已经散去,乡间小道像一条细长的脉搏在阳光下跳动。如果村庄是土地的心脏,这条细长的脉搏跳动着通往村外,最终不知通往何方。
  
  
  山的南边
  
  
   山的南边,草那么多,比北边多,北边的草常常黄着,南边就绿了。每当村子刮过几阵春风,下过几场春雨,南边的山坡率先亮了,仿佛被一种神奇的力量,一夜间涂上绿油油的漆,那么突然,却叫人在心底里说不出无限喜悦。
  如果草花开了,扎眼的花在草尖一朵比一朵开得野。风吹过,野花跑起来,这时,整个山坡响着野野的笑声,听了,人变得筋骨舒坦。而北边依然冷风飕飕,春天了,阳光还是很少照到这里,如同村里那个瞎婆婆,终日坐在幽暗的屋檐下,脸色阴冷。
  而南边的天空似乎特别高远,明亮,浅蓝的底色打得如此清逸,均匀,给人更多的遐想。一只飞翔的鹰,像从天外飞来,那君临一切的气度将多少刺破云天的山脉踩在脚下。鹰在飞翔,用翅膀带动天空飞,比我的梦想飞得更远,更高。
  春光融融的山色里,草长高了,许多秘密在那里深藏。一群雏鸟在草窠里探出细毛的脑袋,看见我,张开嫩黄的嘴,这些小东西似乎找我要虫子吃。在密密的草深处,那天,我还看见城里来山村教书的一对男女,嘴贴着嘴抱在一起。青草遮去了他们的身子,但嘴巴发出的声音是遮不住的。那微响却又浓烈的声音在草叶上传来,长时间不肯停息,有些撩人。
  我躲在岩坡后面,心像蚱蜢一样跳,想屏住呼吸,但呼吸却越来越粗浊。怕被老师发现,后来我就贼一样溜了。
  走到另一片草地,燥热的身体才慢慢被山风吹凉。我躺下来,看见鹰已经变成一个小黑点正向辽阔的天际飞去。风一阵一阵绿绿地吹动,不知为什么,我躺着躺着就想起村里最美的女孩张翠花,我闭着眼儿乱想,想累了,在漂浮的阳光和草香里睡着了。
  梦里,风还在绿绿地吹,草深处,我仿佛躺在一支谣曲中……


天使们就在榆树上歌唱(外六则)
■  鲁西西
  这是诗人痖弦在诗歌《盐》中写下的:“天使们就在榆树上歌唱……”。紧接着他还写:“那年豌豆差不多完全没有开花。”
  痖弦的名字不像余光中的名字那样温软,能够舀起黄河、长江里的一小杯,也不像郑愁予,带给那一代人小花、小草、小卵石。
  痖弦是不一样的,他的不一样在于:当汉语诗歌在贫瘠中不知道该撒下什么样的种子的时候,他就已经钻出了自己的芽。的确因为痖弦,才有了我对台湾诗人普遍的尊重。
  我一点也没有故意夸大他,让我们看看痖弦1956年写的《葬曲》:
  啊,我们抬着棺木
  啊,一个灰蝴蝶领路……  1959年的《深渊》:
  在鼠哭的夜晚,早巳被杀的人再被杀掉。
  他们用墓草打着领结……
  痖弦有他自己的一个整体,而且这个整体仍在延续。
  七十有余的痖弦如今生活在加拿大。他本名王庆麟,河南省南阳县乡间的人。后加入国民党,去往台湾。他影剧系毕业,擅长演话剧,曾经获得最佳男演员奖。
  丹麦哲学家索伦·克尔凯戈尔曾说:做一位诗人意味着他的个人生活、他的现实处在一个和他的诗歌创作完全不同的领域。用这句话来解读痖弦,的确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我们很少能够从他的诗歌里找到他在台上演出的影子。
  他的诗,与和他同时代的美国诗人詹姆斯·赖特的“它们苍白地躺着,像蛛丝一样浮游”异曲同工。
  
  
  寻 找
  
  
  
  有一段时间,我常想遇见一个人。
  如果我某天开门就遇见他(或她),这是最好的,免得我走远路,或拐弯抹角地到处寻找。
  这个人真不好找啊。他(或她)或许就是我。
  我看到很多小说,整篇整篇地写着寻找,有的写着:寻找小红、小白、小方、小圆,有的寻找谁自己根本不知道。
  这使我想到了现今的作家,他们找啊找,我亲眼看见他们骑在马上找马,穿着马靴找靴子,找得很不幸。
  有一段时间我就是这样在找。
  我要找的东西就在我身边,可我穿着小说的外衣到处找,找得很不幸。
  
    细 节
  
  
  我越来越着迷于细节。
  我觉得细节是魅惑人的,甚至是扣人心弦的。
  我之所以对细节感兴趣,因为它像一个人身体的小关节。譬如:手指关节,脚趾关节。
  谁会认为脚趾会有关节呢?它的确有关节,它的关节就在微微凸起的地方。
  我还想提到:头发的关节。
  很多人认为头发是没有关节的,她们将头发任意地拉、烫、卷,使它们变形,将它们弄伤。
  多年来我都爱惜我的头发,我甚至认为,我这样的直发,黑颜色的直发,在像我这样的身体造型的人身上是最美的。
  我这里所说的其实是细节,细节比关节还要柔顺,还要花极大的时间和耐心去保护。
  
  
    结 尾
  
  
  很多事情都要有个像样的结尾。
  不仅小说,诗歌的结尾也变得越来越不可忽视。
  我以前喜欢写着写着就结尾,也就是平淡结尾。现在也是。
  可有一段时间,我觉得平淡的事情吸引不了观众(或读者),就故意让结尾戏剧化,故意让结尾像翘翘板一样翘起来,变成悲剧,或喜剧。
  后来我发现,不好的结尾不仅影响我的作品,还影响我的生活。
  那一段时间,我生活中的家务事越来越杂,越来越多。
  一天忙下来,当我正准备睡觉时,却发现碗还没有洗,或者阳台上的花草没有浇水,或者洗了的衣服没有晒……。那段时间,死掉的花草特别多。
  好的结尾是一件十分锻炼人韧性的平常事情,正如一餐饭后的洗碗。
  
  
   错误爱情
  
  
  我实在不该提起我以前所做的错事、蠢事,但我要提起这样一首诗:
  他们把目光套在我身上束缚我,把笑印在我背上指责我,他们把法律放在你我之间……那本书上到处都是这样的誓言,我写给别人的誓言。
  明明我是一个不喜欢发誓的人,也是一个没有勇气的人,可那段错误的爱情竟把我折腾得变了样。
  后来,我丈夫帮助我出这本书,帮助校对,印刷。
  当时,我认为,婚前拼命爱一个不能成为自己丈夫的人,这没什么了不起。很多女孩都好像是这样。
  我们的先祖亚当和夏娃就不是这样。他们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夏娃不可能去爱另外的男人,因为没有另外的男人。
  亚当也不必为妻子的一个错误爱情出书。
  说起我的错误爱情,那的确是存在过的。当然,并不因为存在过的就是真实的,是非如此不可的。错误的东西一旦存活,比真实还要真实。
  是的,1987年,我爱过一个人,爱得轰轰烈烈,仿佛里面藏着真理,仿佛只有通过爱才能将这个真理显明出来。
  我当时的确是这样做的。
  十多年过去,待我安静下来,才知道自己弄错了。那时候,我爱一点,记下一点,直到把这个过程写成了一本书。
  这本书叫《纪念叶子》,出版了。
  这本书出版得非常艰难。后来,我就开始写小说。
  写了四年小说,打出来后,烧了。连电脑软盘也扔进了火炉。
  但已经出版的书就没有办法这样做了——即使通篇写的都是一个错误的爱情,而且还放在了很多人的书架上。
  之后,我又开始写诗。
  都是烧掉的多,比保存下来的还多。
  
  
  
  底格里斯河
  
  
  底格里斯河是伊甸园里的第三条河。
  伊甸园里有四条河:第一条叫比逊,第二条叫基训,第三条就是底格里斯河,第四条叫幼发拉底河。它们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有的流到了现在。如:底格里斯河。
  不仅创世时存在,至今仍然存在。它从亚述的东边,一直流到现今的土耳其、伊拉克。
  它是一路从伊甸园流过来的。
  它带着伊甸园的金子、银子,带着伊甸园清洁的空气流动的响声。
  令我感到惊异的是,底格里斯河还在,伊甸园却不见了。
  曾经在那里生活过的人也死了。
  当然,全世界也只有亚当和夏娃在那里生活过。也只有他们夫妇俩可以给我们描述:
  伊甸园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底格里斯河,他们住在那里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只有他们能告诉我们:那里的金子是怎样的发亮,那里的空气和水是怎样发出伊甸园独有的清洁响声。
  
  
  
    买 书
  
  
  
    我书柜里的这些书差不多都是我从二十到三十三岁之间买的。
  有一年,我就突然停止不买书了。仿佛我不再需要书。
  我关在家里读了十三年书,边工作边读,最后把工作辞掉了读。
  我很想把大学的图书馆搬到我家里来。图书馆的书差不多也一本一本地被我读了。
  的确,整整一个房间,上上下下的墙上都是书。
  三十三岁的时候,我就突然停下来不买书了,写作也停下来了。
  我的视力渐渐从书上移开了。因我突然觉得,不能单靠书活着,不能靠买书活着,更不能靠写作活着……我看我不读书,不写作是否可以活下去。
  我发现我活得很好。
  我活得很好就像我从来没有买过它们,从来没有读过它们。
  我就像窗前的那棵梧桐树:不读书,不买书,不写作,依然活着,并且活得很好。
  我整天像看老朋友似地盯着它,用我三十三岁的手抚摸它,用我呼出的二氧化碳天天交换它释放出来的氧气……
  我的写作从此活了起来,我的生命也活了。


女儿(外二首)
■  郑德宏
   女儿八岁,小学三年
   级百位数的计算,偶尔有差错
   她魔幻的脑子里想象着怎样把一
   千个阿拉伯数,装上一千只
   彩色的翅膀飞翔。忘记了功课
  
   她告诉她写诗的父亲
   嘘——这是诗意的世界
   不要破坏她!把一棵树植
   在风中把一棵树植在风中
   让她成为风中的风景
   让她在呼啸中睡眠  醒
   来  然后梳理羽毛
   让她把绿色的空气塞
   进我的呼吸让她把暴
   力变成轻声耳语
  
   让她使风声有片刻的停
   留让她把我的好消息带向远方
  
   让江南和塞北的树都保持
   安静和肃穆让她把屋脊上
   被揭去的瓦片重新盖起
  
  让风在风中接受教育
  
   一块玻璃纳瞬间
   
   隔着一块玻璃我
   看见一个少女  朝
   这边走来她一定也看
   见了我喝牛奶的样
   子  很可笑
  
   她走过来她本可以推
   开玻璃门  进来却站
   住了和一名男子说话。
   那块玻璃肯定听得一
   清二楚而我一无所知
  
   一会儿,她走了她先
   消失在玻璃的视线里
   再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泥石琉(外—首)
■  虫 儿
   台起头,抬起头,
   我亲爱的庄稼啊
   尔就从泥石流中抬
   起头来吧去看一眼,
   哭肿了鼻子的父老乡亲
   
   这些黄土不说话这些
   石头不说话它们冲垮的
   房子不说话时头的百年
   古榕也不说话而后的山风
   走过去碰碰它乞哗哗流
   下藏也藏不了的泪水
  
   顺着泥石流的方向你
   看到了什么波砍光树木
   的山裸着光秃秃的身子
   人们啊,想明白了吗为
   什么黄土要离开大山为
   什么石头也想逃离大地
  
        暴雨
  
    不要,不要,
   不要去看江水把眼睛闭上,
   不要张开暴雨要把它全部带走
  
   把滚滚黄沙带走把
   上游小纸厂的废水带
   走把这座小城排放的污水带走
  
   感激暴雨吧,
   感激它感激它那
   撼天动地的激情
   无所畏惧,勇往直前
   洪峰经过你的血脉了
   吗它将抵达你的灵魂
   把所有灰色的东西带走
  
   不要,不要,不要
   去看江水把眼睛闭上,
   不要张开用心去聆听
   大自然最愤怒的呐喊


方向(外二首)
■  凌 翼
   最先是陈杰敏带着
   一半醉意走了小阿
   郎和蔡勋骑摩托走了
   叶传光一个人打了辆面
   的走了我和曹卫平沿着南湖
   边走边聊其实每个人都分到
   一片黑夜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
  
    筹  持
    
   她终究要出场的
   何必急躁呢兄弟  喝吧
   
   朋友唾沫纷飞说她
   如何如何的动人美丽
   大家等待着啤酒桶干涸了
  
   直到一个人靠着椅子
   睡了两个人点着了烟
   还有一个人哼起了小调
   星星在空洞的宇宙里眨
   着第一千零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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