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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人们进城到王府,见项伯报告说,“禀老王爷,我们把张先生接来了。”
“人哪?”
“在城外呢,他说黑天进城,叫我们先把后门打开了等他。〃
“这是为什么?”
“是呀,我们问他,他不让多问,只说是免得和陈平遇见。”
项伯一听,心说:子房呀,你这不是多余么,吩咐。“快去把后门开了。”
“是。”
差人前去开了后门,等着接张良。张良在快关城门时进了城,见街上没什么人了,来到王府的后门.差人见张良来了,忙说:“张先生,请进府吧,王爷在书房等您哪。”
张良进王府来到书房,见了项伯。 “老哥哥,我回来了。”
项伯见张良就是一愣。 “子房啊,你怎么穿了一身布衣呢?”
“老哥哥,布衣不也是人穿的吗?是衣就遮体,是棉就挡寒哪,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我是有点奇怪,兄弟,你先坐下。”
张良落了座,内侍端过茶来,项伯问。 “子房啊,你这身打扮,真叫我有点糊涂,是衣就遮体,是棉就挡寒,这倒是。可是,布衣毕竟是百姓们穿的呀,你是一国的丞相啊,应当穿绸裹缎才是呀,为什么要穿布衣呢?”
“老哥哥,我现在不作官了。”
“为什么呢?”
“唉,老哥哥,自从故主一死,贱躯又多病,我就不愿再作官了,不作官了,还穿什么绸缎,穿布衣也就行了。”
“你不作官想干什么呢?”
“我想效老子玄默之术,出家去参禅打坐。”
“什么?去参禅打坐,出家呀?”
“啊,我要学一学庄周放荡之游。”
“庄周是怎么回事?你学他干什么?”
“庄周字子休就是老子的徒弟,老子把《道德经》五千字的秘诀倾囊而授,庄周遂能分身隐形,出神变化。后来辞别了老子,周游访道。我将学一学他。”
“唉,我听说庄周曾娶过三个媳妇,出家人还娶媳妇吗?”
“出家人怎么就不娶媳妇呢,要不怎么叫放荡之游呢。”
“那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提起娶仨媳妇,那是这么回事。庄周虽宗清净之教,国田族之女,那田氏比先前两个妻子更有姿色。庄生不是好色之徒,却也十分相敬。楚威王闻庄生之贤,遣使持黄金百镒,彩缎千匹,安车驷马,欲聘为上相。庄生却之不受。带着田氏隐居于南华山。一日,庄生出游山下,见荒冢累累,耳闻有女子哭声,庄生顺着哭声来到近前,见一少妇穿孝扇坟。庄生上前一问,才知道,坟中埋的是她丈夫。生前,二人是恩爱夫妻。丈夫临死时叫她改嫁,她不干。丈夫说,我坟头土干了,你去改嫁,也就算对得起我了。丈夫死后,妻子急于出嫁,所以才来扇坟,叫坟土快干。庄周说你手无力,我来帮你。他使起法术,几下就把坟土扇干了。少妇道谢,并把扇子给了庄周,说你家也有扇坟的。庄周不要,回头再看,少妇已经没有了。庄周归家闷坐,田氏问及情由,庄周叙说一遍,田氏将扇撕碎,说:人类虽同,贤愚不等,你怎么把我看成是那种人!忠臣不事二主,烈女木嫁二夫,我不能吃两家茶,睡两家床。过了不几天,庄周忽然得病身死,田氏哭后,置办衣服棺椁停了起来。田氏穿孝守灵。第七天,忽有一少年秀士前来吊孝。田氏一见这少年长得很美,还带着一个老家人。问后,知道庄周生前有约,少年欲拜门下,不幸来时先生死去。田氏见少年人才标致,便动了春心,留其暂住,并托老家人去说媒。说妥之后,少年簪缨袍服,田氏锦袄绣裙,携手入了洞房。二人正吃合卺酒,少年忽然跌倒,脸色变白。经问老家人,知道少年有宿疾,要用活人脑子,热酒吞服,方能治愈。田氏说无处寻找,老家人说,死人不过七七四十九日者,也可食用。田氏说,庄先生才死二十几日,你快烫酒,我去取脑子。说着用斧子将庄周棺材盖劈为两半。正准备劈脑袋,忽见庄周坐起,问田氏,这是怎么回事?田氏说你死了。庄周说,我死了,你为何不穿孝服,反而锦袄绣裙?田氏说,我不仅穿了孝服,而且哭得死去活来。今日来个算命先生,说你没死,让我换吉服来开棺,你果然活了。庄周说,不是吧,你是开棺取我的脑子给那位少年。田氏说不是。庄周用手一指说,那不,他在那站着呢。田氏一回头,果然少年和老家人在那站着呢。田氏自觉无颜,一头撞在棺材上,呜呼哀哉了,这倒是真死了。这儿有现成的棺材,庄周把田氏尸体成殓起来。然后,右手托起一个瓦盆,左手敲着那瓦盆,口中唱道:
堪叹浮世事,犹如花开谢,妻死我必埋,我死妻必
嫁,我若真死时,一场大笑话,田被他人耕,马被他人
跨,妻被他人恋,子被他人骂,以此痛伤心,相看泪不
下,世人笑我不悲伤,我笑世人空断肠,世上若还哭得
出,我亦千愁泪万行。
唱罢右手向下一翻, ‘啪嚓’一声,把瓦盆摔个粉碎。大概摔丧盆子,就是由他这儿留下的。庄周葬埋了田氏以后,去云游天下,后来就成仙了。吾将效之。我也要学一学庄周放荡之游,不也就成仙了么。”
项伯听到这儿,只是摇头,心说。张良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竟想到成仙。其实张良并不信这个,这是麻痹项伯。项伯笑了笑问道。 “子房啊,你还想学谁?”
“我还羡慕箕山上的巢父、许由;爱首阳山的伯夷、叔齐。”
“你又羡慕他们什么呢?”
“我羡慕他们的清高。许由洗耳不听王国音。”
“怎么洗耳不听王国音呢?”
“您知道尧舜吧?”
“知道啊。”
“尧访贤,见许由在河边那玩,以手指拨着一个瓢在水上转,口中唱着歌。尧觉得这个人是个大贤,问了姓名之后,就请许由代替他掌管天下。许由一听要他去掌管天下,去为王,当时就把那瓢由水上捞了出来,放到岸上,一脚把瓢踩了个粉碎,然后到河边去洗耳朵。这时候有个放牛的叫巢父,赶着牛到河边想饮牛,见许由在那儿洗耳朵,就问。‘你耳朵怎么了?’许由一看是巢父来饮牛,忙说。 ‘我耳朵脏了。’ ‘怎么脏的?’ ‘听了一句话把耳朵脏了。’‘听了什么话?’ ‘尧说要让我去为王,代他管理天下,这话听到我耳朵里去了,故此把耳朵弄脏了,我得好好洗一洗。’ ‘噢,那你就洗吧,我到上游去饮牛去。’ ‘干嘛到上游去饮牛去,在这儿饮不就得了么。’ ‘那可不行,你洗过耳朵的水,要叫牛喝了,岂不把牛嘴也脏了。’老哥哥,这俩人有多么清高。这叫洗耳不听王国音。那许由洗耳朵的水,那牛都不喝。”
项伯笑了笑说: “这两个人叫清高吗?”
“清高呀。”
“那伯夷、叔齐又有什么可爱呢?〃
“那是两位大贤。”量,伯夷当时就答应了,唯父命是从。后来孤竹君死了,国家不可一日无君,既然伯夷已把君位让给了弟弟,当然叔齐继承君位了,可是叔齐不于,他说。家有长子,国有大臣,当立伯夷。我是弟弟,岂能为君。伯夷也不肯继位,他说:‘有父命在先,当立叔齐。哥两个互相谦让,僵持不下,哥俩一商量,这么办,先把先君安葬以后再说吧,赶大家安葬完了国君,再找这哥俩,这哥俩一个都不见了,全跑了。后来,哥俩在首阳山见面了,叔齐问: ‘哥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伯夷说: ‘为了让弟弟为君,我逃到这里。你怎么也来到这里呢?’ ‘我想,我逃走后,剩下哥哥你自己,不就自然继位了么,故此来到这里。’这哥俩想到一起去了。后来人称他二人为二大贤。我很爱喜这两个人。”
项伯问, “那么,你以后想学他们,就不作官了?”
“是呀,从此以后,罢名利,喜观云水,避是非,乐处山林。倘若遇到高人,得闻妙语,使我的性学复明,身心无病,这就是我的本心,也是我张良的志愿,还作什么官呢。至于佩玉鸣銮,乘轩衣冕,宰正百官,仪行四海,折冲于樽俎之上,却敢于谈笑之间,今日赐冠獬豸,轰轰烈烈,他时图画麒麟,万古流芳。老哥哥,这些都打不动我的心了。既然不作官了,穿一身布衣也就行了。”
项伯心想: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张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了,一定是在他们韩王被杀之后受了刺激,我得劝导劝导他· “子房啊,你年轻轻的为什么非想出家呢。你这一身的能耐不是白学了吗?”
“唉,老哥哥,现在我明白了,人生如白驹过隙,一晃就过去了,争名夺利有什么用呢。家趁黄金过百斗,临危两手攥空拳。人生下来的时候,都是空着手来的。死的时候也是空着手走,眼睛一闭就完了,什么也拿不走,争什么呢。”
项伯不以为然地摇摇头。 “子房啊,你既然明白了,人生如白驹过隙,一晃就过去了,就更应当在这短短的一生当中做一番事业才是呀。”
“老哥哥,那不还是争名夺利吗。富贵对我来说,早把它抛开了,富贵有什么用呢。老哥哥,就拿您住的这王府来说吧,这王府是您修建的吗?”
“不是呀。”
“那您怎么住着呢?”
“这不是赵高的丞相府么。”
“这府是赵高修建的吗?”
“恐怕也不是他修建的。”
“那他为什么在这儿住呢?”
“他不是秦国的丞相么,他死了,秦国也亡了,我才能住在这儿了。”
“老哥哥,您想想,这就是前人田地后人收,争名夺利有什么用呢,秦始皇灭了六国,把天下夺到他的手里,叫天下的人都为他的享乐去耕种。锱铢必征,闹得民不聊生。为巩固他的统治,实行愚民政策,焚书坑儒,结果怎么样呢,短命得很,群起而攻之,秦国很快就灭亡了。泰国亡了,您才能住在这几。可是您在这儿能住多久呢?”
张良心说;将来霸王一迁都,你不也得跟着走么。项伯说。 “这是将来的事,谁能知道呢。”
“所以呀,争什么呢?我已经看破红尘了,我将去访道求仙。”
项伯一看和张良怎么说也说不到一起去,也说不过他。认为张良是受了刺激,慢慢地再劝导他吧,这才说。 “子房啊,你一路疲乏,先歇息歇息,以后咱们慢慢再谈吧。”
“好吧,老哥哥您也歇息吧。”
项伯真以为张良是看破红尘了,还要慢慢地劝导他。其实,张良说的这一套,什么欲效老子玄默之术,学庄周放荡之游;又什么羡慕箕山之巢许,爱首阳山之夷齐啦,他才不这样做呢。说这些是为了麻痹项伯,为让项伯不怀疑他,他好暗中活动去为汉王办那三件大事。
项伯走后,张良也就歇息了。
第二天早晨,项伯上朝走了,张良起来,梳洗完毕,在书房中正考虑给汉王办的那三件大事,从哪儿插手呢?事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想着想着不由地叹了口气: “唉。”
正这时,侍候张良的差人笑着进来了,见张良叹了口气,忙说;“张先生,老王爷上朝了,您要闷得慌,何不到花园走走呢,花园里不少的花都开了。”
“好,头前引路。〃
“您随我来。” .
差人引张良来到后花园,说道:“张先生,您看这花开得不错吧,您看吧,王爷回府后我来接您。”
“好,你去吧。”
张良自己走进花园,信步闲游,穿过假山,绕过养鱼池,花园虽不甚大,倒是很雅致。张良走来走去,看见在树丛之中有一座楼。到近前一看,楼门上方有一匾,’黑匾金字,上书“万卷书楼”四个大字。心想:书楼自然是藏书的地方,秦始皇焚书坑儒,把天下的书都烧啦,这儿还能有书吗!又一想,能有,这是赵高的丞相府。焚书是焚天下百姓家的书,赵高府的书能烧么。张良迈步上台阶,来到楼门前,见楼门关着,用手推了一下,门开了。张良很高兴,“欲穷千古事,朝暮伴书楼。”进去看看。进楼一看,见一排排的架子上都是书,张良顺着架子边走边看,每卷书上都有书签,什么经、史、子、集,样样都有。后来走到一个架子跟前一看,这架子上尽是文策,有各国来的奏章,还有文武百官上的本章。心想:这些东西怎么放在这里呢?噢,明白了,这是项伯办公的地方。项伯是高尚书令,进来的文策,项伯看过之后,封上正本,副本项伯就留档了。架子旁边有张桌子,桌旁边还有把椅子。张良一想。何不看看这些本章,或许可以从中发现人才,想着伸手搬过一摞放在桌上,往椅子上一坐,一册册地翻看。其中有偏颇之见的,有文理不通的,有私相标榜的;有嫉妒害人的,有迎合上意的……张良看着看着就有点烦了,觉得没什么意思,想不看了。换一摞别的瞧瞧。正在把看过的文策往没看的文策上摞的时候,看见下面有“执戟郎书”四个字的书签。一想,执戟郎上的什么书呢?由于好奇,就把它抽出来了。一看,是个单篇,一看内容,张良是大吃一惊。唉呀!这一摞里,哪一篇也比不上它,真是语言超众,立意深远。此人真是奇才,可为什么当执戟郎呢?张良忽然想起,在鸿门宴散宴之后,自己在帐外散步时,遇见的那个弹戟作歌的执戟郎。它的歌词是。
饥熊下山,揭石见蚁,吞之入喉,不防咳嗽而出,
危乎哉,危乎哉!
话虽不多,但却影射鸿门宴为杀刘邦没杀成,倒叫刘邦逃走了,刘邦是多么危险哪!当时就觉得,这么有才学的人,怎么当执戟郎呢?真是埋没人才。想和他攀谈攀谈,没能办到,很觉遗憾。今天又看到这执戟郎上的书,心想:是不是那个执戟郎所作呢?想到这儿,他是又惊又喜,喜的是这个人满够帅才,我要能够访到他,请他到汉家去当破楚大元帅,则韩仇可报,汉业可兴,项羽从此休矣。惊的是,不知道霸王是否重用了此人,要是已经重用了,刘邦再想出南郑,那是没有希望了。我得设法先了解一下这位执戟郎是谁再说……张良这儿正想着,就听远处有人喊。 “张先生,张先生。”
张良忙把这些本章归弄好放在原处。走出书楼,把门关好,穿过树丛,来到一个亭子当中,靠着柱子坐下,把眼睛一闭,假装睡着了。差人走到亭子前一看:“哟,张先生,您在这儿哪,我喊您半天了。”
“是呀,我在这儿睡着了。”
“怪不得呢,老王爷散朝回来了,请您去吃早饭。〃
“好!”
张良回到书房,项伯笑问。“子房啊,你上花园啦?”
“是的,差人说花都开了,我自己走了走,在亭子里睡着了,差人去找我才把我叫醒。”
“你一个人走有什么意思,子房,明天哥哥陪你,咱们在花园玩它一天,你看好吗?”
张良心说;你陪我去玩一天,那可太好了,我可以借此打听打听那个执戟郎是怎么回事。想到这答道,“好是好,可是您不上朝啦?”
“我请一天假,陪你玩…一天,午饭咱们在花园吃。”
项伯接着吩咐差人:“去告诉陈平,叫他给我请一天假。明天我有事不上朝。”
“是!”
项伯又吩咐差人, “今天把花园里都打扫一番。”
“是。”
项伯吩咐完毕,才跟张良一同进早餐。
项伯为什么要陪张良在花园玩一天呢?他想。张良自从知道韩王被杀,心中非常郁闷,受刺激太大了,因此想入非非,看破红尘,不想再作官了,我何不借着在花园玩的机会再劝劝他。
话说次日清晨,哥俩来到花园,一看各处都收拾得千干净净。俩人东瞧瞧,西看看,走来走去就来到书楼跟前了,张良抬头观瞧,故意问: “唉,老哥哥,这儿还有书楼哪。”
“子房啊,你昨天没到这儿来吗?”
“没有,我只在假山那边走了走。”
“噢.你是读书之人,咱们楼里边看看吧。”
张良暗喜,心说。这正合我意,马上说。“好。”
差人把门推开,哥俩进楼,项伯一指说。“子房,你看这五间楼里都是书。”
“可真不少,秦始皇焚书坑儒,把天下的书不是都烧了么,怎么这儿还有这么多书呢?”
“秦始皇为了愚民,不让天下人读书,省得反对他,便于他的统治。可这儿是赵高的丞相府,当官的哪一个家里没有书呀。他们要不读书,不都成了糊涂官了,怎么去统治天下呢。”
“您说得是。”
张良各个书架都看一看,其实昨天都看过了。项伯问。“子房啊,这些书你都读过哪些?”
“我都读过。”
“你全都读过?”
“您不信吗?老哥哥,反正今天也没别的事儿,我给您背背这五间楼的书,一天内我都能背诵一遍。”
形容一个人的学问高,有这么几句话。什么“胸怀二有”啦,“才富五车”啦,“才高八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