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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笙-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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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淳安戴笠的指挥,戴笠又有杜月笙运筹帷幄,用地方势力相配合,益以军统局人员奉中央之命负责监管接受上海敌伪资产,伪政府数十万伪军之皤然来归,东南财富与通都大邑之确实掌握,可谓不发一兵一卒竟能传檄而定。由此可见军统局、戴笠、杜月笙等对于国家民族的贡献,也具见八月中旬以后淳安西庙的重要性,及其栗碌繁忙的情形,曾经躬与斯役的曹沛滋谓西庙为抗战胜地之一,洵非虚语。一席欢宴热泪盈眶
  民国三十四年十月,戴笠在杜美路七十号杜月笙庽,成立「上海办事处」,事实上便等于是他的东南总部。上海办事处的重要人员极一时之选,如王新衡、李崇诗、龚仙舫、尚望、何龙庆、陈祖康等均属之,办事处所辖的单位很多:忠义救国军、中美合作所、军统局均在其内。办事处成立不久,戴笠便邀杜月笙同为主人,举行了一次盛极一时的宴会忠义救国军的重要干部,上海地下工作首领,一例欣然赴宴。八年来并肩作战,冒险犯难的伙伴,济济一堂,同庆抗战胜利之终于来临。
  杜美路七十号戴总部的几间大厅全部打通,摆下三十桌酒席,最上面的一桌坐的是杜月笙、戴笠、马志超、王新衡、李崇诗、陆京士等。戴笠笑说万墨林抗战八年劳苦功高,也拖他到首席上去,和他爷叔杜月笙同坐。
  这一席盛宴中,戴笠的情绪旣兴奋而又激动,战友聚饮,酒兴更浓,他卽席致词,高声说道:忠义救国军是他得杜月笙的助力而亲手建立。抗战八年里迭经苦战,屹立东南,牵制敌人广大的兵力,而且迭建奇勋。抗日胜利后安定局面、维持治安,所建立的功劳更大,他越说到后来越加情不可抑,挽着杜月笙的胳臂大声疾呼:
  「我们都知道杜先生对于本军的重大贡献,所以我要说:没有杜先生,就没有忠义救国军,没有忠义救国军,就没有今天的胜利庆祝!」
  顿时,欢呼四起,掌声雷动,有人雀跃,有人高叫,人潮滚滚的涌向首席,「杜先生,杜先生!」的喊声此起彼落,震耳欲聋。忠救军的干部争先恐后的来向杜月笙致意,敬酒,情绪热烈,达于沸点。多年以来的心力交瘁,多时以来的悒郁苦闷,唯有在这一剎那得到衷心的安慰,充分的补偿;杜月笙许是悲喜交集,深切感动,当时他竟热泪盈眶。他唇角挂着涩笑,眼睛盯住戴笠,眼神里满孕意外之喜与深心感激,到底是心腹兄弟,知己朋友,方能给他这一缕温情。
  自从忠救军建立,杜月笙把他的各地基层干部,全都交给了戴笠,因为自己不谙军事,他很少过问忠救军的事务,如今经过戴笠八年间的心血灌溉,居然成为这么强大而精锐的一支队伍,确使杜月笙十分惊异,喜出望外。忠救军的大多数干部,仍旧是杜月笙的手底下人。嬲着「杜先生」「请干一杯,请干一杯」闹得最凶的马柏生,原来是杜月笙手下隔着好几层关系的一名浦东盐枭,他召集一批弟兄,响应杜月笙的号召,加入忠义救国军,占住了奉贤县城誓死不退,他的骠悍善战使顽敌日军为之胆寒,奉贤孤城竟在他的喋血苦战下,奇迹般守了八年之久。戴笠壮其志,民国二十七年便委他为奉贤县长,其间他应召到过香港,谒见杜月笙和王新衡,当由王新衡替他安排行程,飞赴重庆赴戴局长召见。杜月笙还记得,马柏生在登机前夕被他一位朋友拖去打麻将,打到超过了飞机起飞的时间,待至赶抵启德机场,赴渝航机早已破空而去,躭误了戴局长召见这件大事,当时气得马柏生反目成仇,凶性大发,他在机场拔出手枪,要去跟那位请他打麻将的朋友拼命,还是杜月笙一声喝令,叫他不可鲁莽,飞机赶掉明天再走便是。马柏生敬酒时自己谈起这段往事,逗得全场为之哄堂大笑不止。
  戴笠肩负肃清全国汉奸的重责大任,肃奸重点当然还是在上海,他仍旧需要杜月笙多方协助,几乎每天都有事情,亲赴顾嘉棠家中和「月笙哥」促膝密商。当时的肃奸工作实有重大的窒碍,进行起来相当的棘手,尤以共党藏污纳垢,大量收容汉奸国贼,伪军尚未改编,可作汉奸保镳,还有敌伪财产的转移和隐匿为然,「捉汉奸」千头万绪,那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戴笠是先订立了制度,拟具调查、逮捕、逆产清管种种办法,然后因地因时制宜,拟定程序,按图索骥,由于事前周详严密的准备,所以一动起手来便雷厉风行,威猛严峻,大有一网打尽之势。京沪一带,梁鸿志、陈春圃、傅式说、郑洪年、梅思平等纷纷落网,大小汉奸被捉多达三百二十一人。陈公博、林柏生、陈君慧、莫国康等逃到了日本,陈璧君、褚民谊等逃到了广州,都根据确实可靠的情报,全部抓到上海来。周佛海和丁默村在胜利以前曾经秘密自首,接受过军统局的运用,掩护地下工作,保全上海、杭州的治安,虽说有功,但是能否抵罪尚待法官决定,因此照样逮捕下狱。
  上海万众瞩目,最有铜钿的两名汉奸,其一是担任敌伪统税局长多年的邵式军,其次为协助盛宣怀的侄公子盛老三盛文颐,假宏济善堂名义,在上海公开买卖鸦片烟的罗洪义。邵式军是上海世家子弟,抗战胜利以后便自他爱棠路那幢渠渠华屋里神秘失踪,据说是到苏北去投了中共,爱棠路美仑美奂,豪华无比的邵式军大厦,也就成为上海市党部的办公处。务请交出罗洪义来
  罗洪义是杜月笙的及门弟子,属于旧派,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对于老头子杜月笙毕恭毕敬,唯命是从,东南沦陷,日军实施毒化政策,由盛文颐主办宏济善堂卖鸦片,罗洪义有份。汪伪政权成立,群奸角逐,头一桩大事便是跟日本人争取鸦片经营权,成立了「寓卖于禁」的「禁烟总监部」,罗洪义由于专门人才的关系,依然为个中要角。抗战八年,他便在上海专卖了七八年的鸦片烟,「水过土湿」,他到手的钱财那是天文数字。当杜月笙抗着金字招牌,担起两肩一口,赤手空拳入四川,到重庆,旣得创办事业,又要接济朋友,尤须支付上海方面的钜额开销罗洪义便开始拨款接济,他的铜钿实在赚得太多,有了一条通重庆的大道,他便尽量多拨些钱到重庆去,一方面供应老头子的开销一方面也希望杜月笙给他存点下来,买进些黄金、美钞储蓄券,备作日本战败,冰山一倒,他将来的活命之资。据估计,罗洪义先后拨给杜月笙的钱,在上海垫付的各种款项概不计入,居然还有七八百万元之谱。
  日本投降,上海光复,杜月笙到了上海,罗洪义自知十手所指,法网难逃,唯一的路子,祇有托他老头子杜月笙的庇护,所以杜月笙住进爱文义路顾家,罗洪义立刻跟进,他无日无夜,足不出户,跟牢在杜月笙的身边,寸步不离。他晓得祇有如此,方始逃得过被捕下狱,判刑定罪的霉运。
  罗洪义躲在杜月笙的左右,戴笠早已知情,他不说破,是希望杜月笙自家向他提起这一件事,双方面可以从长计议。戴笠办案,一向公私分明,脚步站得极稳,而且他爱惜羽毛,断不容损及自身声誉。上海肃奸,跑了一个顶有钱的邵式军,黄浦滩早已风风雨雨,啧有烦言,如今第二号富豪汉奸又被杜月笙收容,外间更是议论纷纭,倒要看看铁面无私的戴笠,如何公私兼顾,处理这一桩汉奸案子?
  戴笠等杜月笙自动说明,他将提出罗洪义必须投案的主张。可是杜月笙绝口不提,他苦于人言可畏,不得而已,终于有一天他把军统局上海负责人召来,这位上海负责人也是杜月笙的要好朋友,戴笠跟他开门见山的说:
  「罗洪义在敌伪时期贩卖鸦片,坐收渔利,这个人不能不办。」
  「可是……」
  「我晓得,罗洪义躲在杜先生那里。我现在就是要你见杜先生去,你请杜先生立刻把罗洪义交给你,接受审判,依法论刑。」
  「我怎么跟杜先生说呢?」
  「很简单,」戴笠说得斩钉截铁:
        「你告诉杜先生,他究竟是要我戴某人这个朋友呢?还是非保牢罗洪义不可?如果他要顾全他和我的交情,那么他就交出罗洪义,否则的话,我为顾全友道,可以放他一码,祇是从今以后,我和杜先生不再有朋友的情份。」
  「中间人」很为难的去了,照戴笠的话,一五一十跟杜月笙说个明白,杜月笙听完以后,矍然而起,言下颇有憾意的说:
  「我收留罗洪义,一来是顾念师生之情,二来则当年的地下工作,只要我有事情交代他,他从不推辞,多少也有些微劳。罗洪义卖鸦片的事我晓得,我总以为他不曾做过伪政府的官,此刻他旣已因汉奸案被控,雨农兄指明要他这个人,莫说他在我这里,卽令他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捉回来,交给戴先生归案。」
  言讫,马上拨对讲电话,叫罗洪义进来,当面交给来人带走,罗洪义一语不发,拜别先生便去投案。他后来被判处徒刑,服刑到民国三十八年大陆变色,方始获得开释,是时杜月笙已经避难香江,罗洪义便也到香港去,随侍师门,按日到杜公馆报到侍疾,一如往昔。
  戴笠初到上海,便听说吴绍澍气焰万丈,翻脸不认师门,而且明里暗底,以杜月笙为假想敌,对杜月笙横施打击,尽情污蔑。杜月笙和吴绍澍的师生之谊,戴笠肚皮里一本账清清楚楚,他爱重杜月笙,兼以义愤填膺,忿懑不平,着实发了大脾气。他认为杜月笙功在党国,理应受到全上海人的尊敬,殊不料让他自己的学生子打得这么样凶法,戴笠的愤慨之情,溢于言表,换任何人都要知所警惕,不寒而栗。但是吴绍澍自以为他已将黄浦滩捏牢,莫说是戴笠,卽连若干党国元老,院部首长,他也不放在眼睛骨里。因此,他对戴笠冷眼睥睨,爱理不理。
  当时上海市长钱大钧,接到重庆中央的电令,嘱他早日恢复上海市临时参议会,最好是敦请高风亮节,东南人望的革命元老陈陶遗,担任上海市临时参议会议长一席。
  吴绍澍集中全力攻击杜月笙,迫使杜月笙深居简出,免生是非,杜月笙的势力乃在黄浦滩上暂时销声匿迹。吴绍澍自以为得计,却是忽略了大上海五方杂处,派系林立,从上海开埠以来,自古到今从无一人能使上海定于一杜月笙和大上海血脉互通,息息相关,他从「河滨里的泥鳅熬到跳龙门的鲤鱼」,是他积数十年之奋鬪努力,广结人缘,所得到的。杜月笙数十年里无日不放交情,无日不甩钞票,方始渐渐的泥多佛大,水涨船高,他在黄浦滩的地位不可能毁之于一夕一朝而吴绍澍尽管身兼六要职,将上海权力机构兼容并蓄,全部通吃,他固然炙手可热,势莫与京,但是老上海晓得他的底细,他越打击杜月笙,杜月笙越是闷声不响,逆来顺受,便越发增进上海人对杜月笙的同情,与乎对吴绍澍的鄙夷。人心向背,一消一长,吴绍澍天天乘坐保险汽车,前呼后拥,扬长而过,上海人和他之间的距离便无形中越来越远,一时乃有「好官你自为之,要我支持休想」的敌意存在。于是,吴绍澍步步登高,老百姓敬而远之,他要钱没处要,要人凑不齐,一应庶政,进行得疙里疙瘩,毫不顺利,天长日久,他也难免发急,直到这时,吴绍澍开始憬悟,政府与民众之间,桥梁确实是相当的重要。
邵式军案眞象大白
  徐寄庼出任上海临参会议长,并未能成为沟通政府与民众间的桥梁,而吴绍澍对杜月笙的攻势,却变本加厉,日趋尖锐,他所剏办的「正言报」,从新闻以至社论,箭头无不瞄准其所谓的恶势力。吴绍澍处心积虑,他要打倒杜月笙,其人的行径在江湖义气上来说是「欺师灭祖」,犯的是最严重罪行,就立身处世而论亦系「忘恩负义」,宜乎为社会所不容,卽以国家民族立场言之,杜月笙布衣报国,功勋昭昭在人耳目,吴绍澍挟其政治力量尽情打击,尤属「亲痛仇快,令人齿冷」之举。借一句老话「多行不义必自毙」,目空四海,不可一世的吴绍澍终于作茧自缚,他的一项罪证确凿的贪污巨案,犯在嫉恶如仇的戴笠手里。
  胜利后黄浦滩上第一件疑案是邵式军弃家潜逃,居然被他逃过封锁投入中共的新四军効力。如所周知邵式军之豪富远在周佛海、梅思平诸逆之上,他的亿万家财,决无可能随身携带,那么邵式军的庞大财产究竟到那里去了?唯一可疑之点是邵式军在爱棠路的那幢华宅,系由吴绍澍接收,而且自兹以后,便成为「中国国民党上海市特别执行委员会」的办公处所,国民党上海执委会的主任委员,则也是吴绍澍。
  好不容易找到了邵式军的发妻,请她出来提供资料与线索。邵式军太太说她家里的古董字画、名贵家俱、奇珍异玩,和皮毛衣饰一概都不要去说它,光只满载金银财宝,各种钞票的巨型保险箱便有四只。军统局人员问她可否记得四只保险箱里所有宝藏的品类和数目,邵式军太太说这有何难,请给我纸笔,我可以立时开出各保险箱里的明细清单。
  纸与笔取来,邵式军太太便不假思索,振笔直书,她历历开列「家财」,巨细靡遗。根据她所开的单子,四只巨型保险箱,第一只放的是黄金若干条,第二只则为美钞几多万,第三只装钻石珠宝各多少,价值几亿,第四只尽装日本老头票,和为数极钜,如今几同废纸的日本国家债券。
  办案人员不禁大喜,接下来,再问邵式军太太一个极关紧要的问题,邵式军是如何逃到新四军那边去的?
  邵式军太太终于坦白吐实,那是有「交换条件」的,吴绍澍自前门进来接收,却把邵式军从后门悄悄放走。条件是甚么呢?邵式军决不泄漏财产被吴绍澍「刼收」了多少的眞象。
  戴笠获报赫然震怒,他不惜采取「打老虎」的激烈行动,当夜派出大批忠义救国军,封锁爱棠路,并且饬令干员毛森等澈底搜查上海特别市执行委员会。这一搜的结果,是四只巨型保险箱,其中已有三只箱门破坏,内中空空如也,邵式军太太所开列的财物清单,大批的金条、美钞、钻石珠宝涓滴无存,第四只经邵式军太太列明贮有日本老头票、公债券若干万元的保险箱则牢牢锁住,完好如新。
  搜查人员先把邵式军太太所开的第四张清单,遍示众人,予以公开,然后通电流,炸开保险箱门,取出内中一迭迭的老头票和日本国家债券,一一清点竟和邵式军太太的清单丝毫不差。
  卽此一点可为明证,三只巨型保险箱里的亿万赀财,全被吴绍澍阴谋窃占,据为己有。
  敌伪财产之整理与处置,戴笠职务所在,责有攸归,于是他列举证据,呈报最高当局。最高当局的批示迅卽来到:严予查办。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坍了」,吴绍澍高高的置身云端,竟会一个觔斗倒栽下来,他心慌意乱,情急无奈,于是满面愁容,一改常态,他的保险汽车不再遶杜美路而过;天天降尊纡贵,到杜美路求见戴笠。义薄云天的戴笠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置之不理,不屑一见,直到听说吴绍澍急出呜啦,想飞往重庆上下打点,戴笠方始让吴绍澍堆满一脸的谄笑,奴颜屈膝的走进他的会客厅。
  当着好些军统局重要人员的面,戴笠捺住性子,听完吴绍澍的哀哀上告,苦苦求情,吴绍澍只求保全颜面,请「戴先生」免予究办,光这句话便使戴笠火冒三千丈,他脸色一沉,大声叱喝:
  「像你这种人,我为什么不办?」
  于是吴绍澍再求戴笠法外施仁,准许他由上海飞重庆,向他的上司自行请罪。
  戴笠断然拒绝,他吩咐左右:
  「通知各航空公司,不许卖票子给吴绍澍。」
  至此,吴绍澍求告无望,面如土灰,他搭讪辞出,静候法办,中央电令不旋踵而来,先是免了他副市长的职务,继则罢黜上海市社会局局长,而以接近杜月笙的中央委员吴开先继任。痛失知己一场大病
  晴天一声霹雳,震得杜月笙如中雷殛,呆若木鸡,他定定的坐着不动,不哭,不说话,连眼睛霎都不霎。
  他的神情模样把家中各人都吓坏了,大声的喊他,轻轻的摇他,人多口杂,乱糟糟的一片喧哗。终于,杜月笙恍如大梦初觉,他回过神来便放声大哭,直哭得热泪滂沱,咽不成声。时届五十九岁的杜月笙,这是他生平最最伤心悲切的一次号啕
  哭过以后便继之急喘,剧烈的咳嗽,一时但见他青筋直暴,泪与汗俱,脸孔胀得绛紫,家人和随从高声惊呼。熏烟、灌药,一概不生效,不停的急喘与剧咳,使得杜月笙死去活来,坐卧不得,沉重深切的悲哀,压倒了胜利以后饱受打击的杜月笙。
  就此生了一场大病,日日咳,夜夜喘,呼吸方平顺些,想起「雨农兄」又是痛哭流涕,椎心刺骨。他说戴笠和他不但是好友、拜把兄弟、并肩作伴的伙伴,尤且是生平唯一知己。对前来探疾慰问的朋友,杜月笙总是热泪盈眶、呜咽啜泣的说道:
  「我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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