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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求婚记 - 柏杨-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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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唉声叹气。看看表,已五点钟了,这个周末宣告结束。  我刚要抓起报纸,妻又叫了。  “走呀!”她花枝招展地站到门口。  走就走,反正是反正了,我把心一横,拿出殉道精神,大无畏地站起来,跟在她屁股后面。  “我打算买一个头发针。”  “好呀。”我一面掩门一面说。  “你看,什么样子好?”路上,妻表示民主说。  “蝴蝶样不错。”  “太大。”  “飞蛾样的?”  “太俗。”  “那么,金蟾样的?”  “闭嘴!我自有主意。”  到中央商场,她进去了,我作壁上观。不到十分钟,柜台上已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料、化妆品……我的眼睛渐渐缭乱,再停一会儿,我真要疑心妻是售货员,而那个售货员倒是买主了。觑了个机会,我溜出来。  暮色已经朦胧,我颓丧地在人行道上徘徊,看着一对又一对夫妇和情侣们走过,不禁悲起心头,为那些男人惋惜。我一面惋惜,一面还不得不张望商场出出进进的人潮。现在,已七点钟了,两条没有出息的腿由酸而痛,由痛而木,腰也像要断了似的,假使这时候店老板把妻暴打一顿,踢出大门,我真要呈请政府颁给他一个勋章。  一个警察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打量我说。  “你管得着?”我没好气。  “对不起,”他眨眼说,“这是我的职责。我看你在商店门口贼头贼脑地两个小时了。如果你要下手扒点什么,请换个地方,这是我的管辖区。识相点,朋友!哈……哈……”  按照道理,我是要给他一记左勾拳的,可是,我又不敢,所以,我只向他耸耸肩膀,表示一下看他不起。然后———妻这时恰巧走出来,手里捧了一大包。  “买了些什么?”我迎上去双手接过,试探着问。  “一打尼龙丝袜,两件奶罩,三件马尼拉裙子,五……”妻说,她大概发现我的嘴脸变了色,所以她马上采取攻势,“你刚才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到处找你,急得我想哭……你,你别想丢掉我……”有妻徒刑(3)

  我努力把嘴脸恢复正常,假装着好像根本没有发愁透支下半年薪水似的。  “七点半了,该回家了吧。”我提议。  “我要看电影。”        我的膝盖都发软,但仍迅速地表示赞成,踏上电影街,在人丛里挤着,正感到一切都陷于绝望,可是万万料不到,事情却急转直下,一个油头粉面的小伙子瞄了妻一眼。  “瞧,”小伙子向他的同伴低语说,“这个女娇娘真像一个洋娃娃!”  妻一怔,我跟着也赶忙一怔,然后妻不由分说地拉了我,爬上三轮车,也没讲价钱,就飞一般地回到家门口。她跳下来就跑,我和三轮车夫吵了半天才把他打发走,怀着满腹疑惑回到房子。  “我问你!”妻正对着镜子欣赏自己。  “什么事?”  “你得凭良心回答!”妻不回头,在镜子里媚笑。  “当然凭良心。”  “你说,”妻双靥绯红说,“我像不像洋娃娃?”  “像,像。”我明白事情突变的原因了。  “真的呀,像不像?”  “像,像,像得要命。”  “你不凭良心?”妻在镜中发狠说。  “我最凭良心。”  “赌咒我听。”  “我要是不凭良心,”我赌咒说,“叫我下辈子还当你的丈夫。”  妻不等我说完,已满意地笑了,笑得比蜜还甜,哼出:“浮云散,明月照人来……”这时,黑夜已侵蚀到屋子,我扭亮电灯,打开报纸。  “嗨,快去生火做饭呀!”妻吩咐,眼睛不离镜子。  我狼狈地奔到厨房,蹲在炉子前头,劈柴、笼煤、撅起嘴吹火……臭汗塞满了每个毛孔,顺着两肋排骨往下流,侧侧耳朵,妻已哼到:“双双对对,恩恩爱爱……”高跟鞋还打拍子呢。  现在,由不得脑门嗡的一声,实在是支持不住了,终于,像一头可怜的狗熊一样,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广告战役(1)

  10月24日  寻找逃妻启事:逃妻赵乐珊,现年二十四岁。一口标准的北平话,头发长可及肩,如擦上怪油,还会发亮。皮肤尚称洁白,双颊微红,水汪汪眼睛,专门喜欢看丈夫以外的男人。眉毛是画的,因之又细又长。据她自己说,她身高五呎一吋,体重一百零一磅,胸围三十四吋,腰围二十吋,臀围三十三吋半。穿的是尼龙旗袍和美国刚进口的凡尔登型高跟皮鞋(注      :此鞋尚未付款,店老板已来讨账三次),手提包里装的是我全部家产(半年稿费五千元)。于上月11日潜逃无踪,如有仁人君子把她扭回敝宅,愿以一千元酬谢。惟请贵仁人君子注意,如果她手提包里的钱已经动用,或已经花光,酬谢数目,则改为面议。隆克市西大街810巷2号徐大卫敬启。  10月26日  赵乐珊警告徐大卫启事:你果然不是东西,原来你惦念的只是手提包里的钱,而不是我。算我当初瞎了眼,糊里糊涂嫁给你。你说我潜逃无踪,这话简直比你平常吃过大蒜后的嘴还臭而不可闻。我临走时曾留一张纸条在桌子上,除了揭发你的种种罪行外,还写下了我的信箱号码,你为什么还在报上信口雌黄?我前两天尚于心不忍,认为你很可怜。现在事实证明,你已混蛋到不可救药的地步了,我不得不被迫放弃对你的一线希望。离婚诉讼即向法院提出,法院会用传票告诉你,什么时候和什么地点,和我相见。  10月28日  乐珊:我照着你留下的信箱号码,足足写了七八封信,可是,全部被该死的邮局退回来了,上面注着:“查无此人。”在无可奈何中,我才用这种广告奇谋,因为我知道你是不会放弃任何骂我混蛋的机会的。千万别告状,我这些日子每顿饭都打游击,苦不堪言。大卫。  11月1日  乐珊:怎么不作声了?务请见告地址,我急于见你一面。大卫。  11月3日  乐珊:亲爱的,可怜一下你的丈夫,赐给一个回音,写一句也好。大卫。  11月5日  徐大卫警告劣妻赵乐珊启事:你拐走了我的两锭金子,还有《世界永没有女人》长篇小说原稿,临走时又把门窗捣坏,甚至违背圣人“不迁怒”的明训,把邻居的十只小鸡全部捏死,是何居心?希速回头,尚可宽恕,本丈夫有后望焉。  11月7日  赵乐珊警告劣夫徐大卫启事:你有金子?你有虱子!《世界永没有女人》原稿,是你那天作文豪状,承许给我三千块钱,请我抄的。想要也可以,拿誊写费来。你说我捣坏门窗,捏死邻居十只小鸡,我已向法院另行控告你公开诽谤,请候法律裁决。  11月8日  乐珊:总算激出回话来了。你动不动就告状,简直成了女讼棍啦。我愿认输。大卫。  11月10日  徐大卫君鉴:这不是认输问题,而是必须对你膺惩问题。赵乐珊。  11月11日  乐珊:门窗如故,邻居的小鸡也健在,据我刚才探头观察的结果,它们还活生生地乱蹦乱跳呢。我大概是一时情急,随便给你罩上一顶帽子,后悔不迭,千万高抬贵手,别打官司。大卫。  11月13日  徐大卫君鉴:我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来领教你的花言巧语,我惟一的希望是你答应和我离婚。赵乐珊。  11月14日  乐珊:你放心,我不会傻瓜到答应和你离婚的。快撤销诉讼,快回来,你真是一个要命的女人。大卫。  11月16日  徐大卫君鉴:要想不离婚,先把你的种种罪行,一一招供出来,让天下人看看还有没有像你这种坏透了顶的男人。赵乐珊。  11月17日  乐珊:从你慨允不离婚的明智措施上,我就看出你的学问最近越来越大,足有资格接受献旗致敬了。那么,我们别再登广告,别再花冤大头钱好不好?你说我坏,我一点都不在乎,一个妻子如果三天不痛骂她的丈夫,死了准会进地狱的。尤其是太太们像海豹似地聚在一起时,当丈夫的就更不是什么好货色。请你先回来,容我向你当面认罪,我真怕你那些女伴们再给你出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大卫。  11月19日  徐大卫君鉴:不登广告也可以,候你来信。赵乐珊。  11月20日  乐珊:感谢主,向你坦白的机会终于来了。就在你出走的那一晚,我回到家里,疲倦得像一头刚卸了磨的驴子,腿都抬不动。可是,等到我一看见你留下的纸条,我的腿就立刻勇猛地踢腾起来了,咆哮,拍桌子,又从鼻孔中喷出火车头被扭断了似的喘息。我迅速地发现,除了把你留下的那张纸条撕个粉碎外,其他任何动作都不足以表达我爱你之情。这样,我安安稳稳地睡到天亮,又很快乐地过了一个星期———你现在总该明白你接不到信的缘故了吧。我的意思是,仍请你先回来,一切面诉。大卫。  11月22日  徐大卫君鉴:我早就料到你说给我写信被退回的事,是漫天大谎,果然不错。我不提出离婚的惟一条件,就是我要看看那些被退回了的信,和那些批注“查无此人”的邮局附条。赵乐珊。  11月23日  乐珊:你别那么顶真呀,偶尔说句瞎话,有什么关系呀。大卫。  11月25日广告战役(2)

  赵乐珊警告徐大卫启事:你简直浑身都是谎,勿再无理取闹,敬候法律裁决。  11月26日  乐珊:我决心痛改前非,不再撒谎了,连半句都不撒。你以后要是查出我撒半句,你就用你头发上的别针刺我的背──不像从前那样刺进一点点,象征性地只刺出一两滴血,而是      你有权刺进半寸,流半小碗血,我发誓连哼都不哼的。大卫。  11月28日  徐大卫君鉴:我不刺你,你也不必连哼都不哼。你只是因为没有地方吃饭,“苦不堪言”,才想到我的,如果你能幸运地再骗到一个像我这样老实的女孩子嫁给你,你早就忘记我了。我并不爱你,你更不爱我,不如一刀两断。赵乐珊。  11月29日  乐珊: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嘴里越是说不爱,心里越是爱得厉害。而我爱你的程度,更是日益庞大,连诗人们自作多情的肉麻诗句,小说家笔下那些缠绵对话,都不能及我于万一。我建议你去买一本《辞海》查一查,凡是关于赞美女人、爱慕女人、愿意为女人死的词汇,你只管接受下来好了,那都是我对你的真情流露。谁要是还说我不爱你的话,我一定安排个日子和他黑巷子里见。大卫。  12月1日  乐珊:度日如年,盼你的广告,更盼你的信。大卫。  12月3日  乐珊:你要是真的像刚当了官选议员似的,拿臭架子,动不动鼻孔朝天,你的危机就要降临了。我必须告诉你,半个月来,追求我的女孩子,已有半打之多,其中有几位甚至特别声明非我不嫁的。她们都是正在学校求学的女学生,一致同情我坎坷的遭遇,爱慕我惊人的才华,她们日夜包围,猛烈进攻。但我这个人的伟大之处正在这里,我一律责以大义,严加拒绝,仍决心把最好的机会留给你,我不能让她们也像你一样的幸运,找到像我这样理想的丈夫。快回来,乐珊,迟了我势必被她们爱得不可开交啦。大卫。  12月5日  徐大卫君鉴:你要脸不要脸?赵乐珊。  12月6日  乐珊:当然要脸。大卫。  12月7日  乐珊:你真的像抛弃破鞋一样地,抛弃了你那前程如锦的丈夫吗?大卫。  12月9日  乐珊:我向你庄严地宣布,你如果仍继续沉住气,我就决心自杀———我们苦难的祖国将要失去一个顶顶优秀的国民、一个最最伟大的作家和一个非常非常有勇有谋的英雄了。祖国遭受这种不可弥补的损失,完全是因为你心硬如铁、执迷不悟所致。全国同胞都会向你鸣鼓而攻之的,可怜的乐珊,勿谓言之不预也。大卫。  12月11日  乐珊:明日中午,为我绝命之时,见报速回,尚可晤面,迟则永诀矣。大卫。  12月13日  乐珊:昨天中午,我毅然走到淡水河畔,徘徊了一会儿,又买了一瓶安眠药片,先吞下一片的四分之一,以示殉情之意。然后,我忽然想到,当我的死讯传入你耳朵的时候,你一定会芳心都碎,痛不欲生的。我爱你既是这般深刻,岂忍使你如此悲苦,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儿,我决定收回成命了。现在,你不必再提心吊胆,尽可大大方方地回来了。大卫。  12月15日  徐大卫君鉴:仍请继续自杀,我不会悲苦的。赵乐珊。  12月16日  乐珊:你会悲苦的,我绝不自杀。大卫。  12月18日  徐大卫鉴:你从脚心到发梢都是毛病———胡说八道,冥顽不灵。你不自杀,我绝不回去。赵乐珊。  12月19日  乐珊:你的毛病比我多一倍。大卫。  12月21日  警告徐大卫启事:你这丧尽天良的东西,竟真的这样顶撞起我来了。忘记当初向我摇尾乞怜的时候了,你说我是世界上最温柔最可爱的女孩子,你发誓献出你的生命,为我牺牲,永不惹我烦恼,永不惹我生气。现在,言犹在耳,你却像疯狗似地瞪着眼珠,乱咬狂吠了。你原是一个活骗子,一切候法律裁决,勿再纠缠。赵乐珊。  12月22日  乐珊,亲爱的:你不妨走遍天涯打听打听,男人向女人求爱时的蜜语誓言,有几个算数的?他们当时确是真诚的,真诚得恨不得连心都挖出来,只是过了一阵,这些话就跟自行车打气的声音差不多了。然而,具有高尚品德的我———就是你的丈夫,却恰恰相反,我仍一本初衷,历久弥坚,随时准备为你牺牲的,你要是仍告状到底,那真辜负了我这个大好人,太使天下有良心的男人失望了。大卫。  12月24日  徐大卫鉴:你牺牲什么?每天下班,一进门就抓起报纸,像盖死人脸似地盖到你脸上,跟你说一百句,也不肯应一句。即令应一句,也仿佛要马上断气似的,有声无力,去跟你的鬼报纸结婚吧。赵乐珊。  12月25日  乐珊:从上个星期起,我就知过必改,再不看报了。这两天我正在打听是谁发明报纸的,我一定扼住他的脖子,直扼到他七窍流血。我决心一下班就和你谈情说爱,并且像女人一样絮絮不休地报告在外面的见闻(包括不可避免地附带造一点别人的谣),这决心比石头还坚,你就是把报纸塞到我眼眶里我都不看。大卫。  12月27日广告战役(3)

  徐大卫鉴:你的罪恶,擢发难数,你从来不肯念及我一天劳苦,帮助我做一点家务。据我记忆所及,你根本没有烧过几次饭。洗碗和洗衣的次数,更少得可怕,我还没有见过像你这种比猪还懒的男人。赵乐珊。  12月28日        乐珊:我每天做饭、洗碗、和洗衣的次数,原都是依照你规定的呀。现在你既然认为少得可怕,我以后愿意自动调整为每天做两次饭,洗三次碗,除了洗我的内衣外,再加上洗你的内衣(假使我能够很荣幸地获得你允许的话)。不过,我必须向你提出一项  严重警告,就是,在你给我买一条新围裙之前,我是连一根手指都不会动的。大卫。  12月30日  徐大卫:你是一个性情暴躁、毫不知道体贴的野蛮人。连母亲都没有给过我难看,自从嫁了你这个既穷且臭,而又时常作伟大状的所谓作家之后,我就跳进了火坑。你根本不了解夫妻平等的真意,只一味声色俱厉地欺凌迫害我。好比:当我百忙中陪你上街的时候,你从没有一次是温和地等我洗完脸梳完头的;当我和朋友们在客厅中谈话时,你总是白痴似地坐在一旁,直打哈欠……我真愿意上帝保佑我从没有认识你。赵乐珊。  元月1日  乐珊,贤惠的妻:恭贺新禧,求求你马上回来,别再打广告仗啦。我的最后一套内衣裤都送进当铺啦。你说我是混蛋,是野蛮人,我照例承认不误,请不必再构思别的什么罪名。你再去查查《辞海》吧,凡是坏字眼儿,然后再加一千倍———总够形容我该死的程度,总够你开心了吧,那都是我应得的。以后即令你化妆化三个小时,我也会高高兴兴,一点也不唉声叹气的。不过我实在没有办法在你和朋友们聊天的时候表现得使你满意,我张嘴并不是打哈欠,而正是想插几句———却总插不进去,我真愿意上帝保佑我所遇到的女人全都是没舌头的。大卫。  元月3日  徐大卫:以后一个月给我多少家常零用?赵乐珊。  元月4日  乐珊:我不敢擅自变更你的规定,仍拟依照老办法———全部薪饷。速归。大卫。  元月6日  徐大卫:你的稿费收入干什么?赵乐珊。  元月8日  乐珊:也拟依照老办法,缴你一半。速归。大卫。  元月11日  乐珊,太太,我的老爷,天底下最懂事的马当母:怎么又发了脾气,这些日子的广告费要逼出命案了,拿房契作抵押,报馆才肯记账。求求你快点归来,千言万语,报上登不完,也不便登,新年过得惨,惨!大卫泣拜。  元月13日  徐大卫:我不要看你的嘴脸,我只要弄清楚你要那一半稿费干什么?赵乐珊。  元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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