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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址-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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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样自己也就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和依据。就像部长吩咐的那样,自己就可以为革命工作,自己满心的惶恐和谦卑就有了一个安放处。冬哥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和这幢被淹没了的旧宅,和这旧宅里留下来的那个最后的女人之间会有什么故事。冬哥对李紫痕比别人怀了更多的敬畏,每次见到这个女人,冬哥总要联想起她八仙桌上摆着的那尊白瓷观音。就像在几十年深深的惶恐和谦卑中忘了自己是个男人一样,冬哥在深深的敬畏中从没想起过李紫痕是一个性别意义上的女人。
  这一切都要等到那个炎热的夏天,绿意葱茏的夏天是一个生长故事的季节。
  一切都是从那个婴儿的手拉开了李紫痕的短衫的时候开始的。
  那一次,李紫痕把那个声嘶力竭、天生怕水的孩子从澡盆里拯救出来,冬哥弯腰将笨重的木盆端起来的时候,看见那个挣扎着要找奶吃的孩子一下拉开了李紫痕的短衫,两只雪白松软的乳房赫然滚进冬哥的惶恐和谦卑当中来。眼前晃动着的分明是两只直照灵魂的雪白的太阳,冬哥如雷轰顶般的屏住呼吸,惊呆在这两只太阳的面前。当李紫痕红着脸转过身去的时候,冬哥想:
  “六姐是个女人。”
  接着,又想:“六姐是个还没出嫁的女人。”
  而后冬哥猛然在自己的惶恐和谦卑中垮下来,他被自己这些非分之想吓得魂飞魄散,失手将木盆摔到地上,把满心的惶恐和谦卑泼洒在那尊转过身去的“菩萨”的脚下……
  在那个绿意葱笼的夏天,李紫痕平静得出奇地转过身来看着冬哥:
  “都是几十岁的人了。慌啥子?’’
  “六姐,我该死……”
  “你死了哪个来给我担水吃?”
  “六姐……我不死,我一辈子给你担水吃……只怕六姐不用我。”
  “冬哥,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冬哥抬起眼睛来和李紫痕对视着,冬哥觉得那个夏天的故事正喘息着朝自己走来。
  “冬哥,你可愿意同我一起把这娃儿养大?”
  冬哥听明白了李紫痕的意思,冬哥在李紫痕出奇平静的眼睛里看出一个女人坚定不移的决心。冬哥想:
  “六姐是个女人。”
  接着,又想:“六姐是个还没出嫁的女人。”
  而后,冬哥再一次在惶恐和谦卑中低下头来。
  “冬哥,你嫌我这张脸不好看?”
  “六姐好看,六姐哪里都好看……六姐,我几十岁的光棍,我做梦也不敢想……”
  “冬哥,你去担水来,我洗干净给你看。”
  冬哥听懂了。冬哥觉得自己的血猛然间热得就像那个烫人的夏天。
  冬哥从皂角树下的那口古井里担回清水来,而后又帮李紫痕把那只笨重的木盆安置在蚊帐的后边,倒进热水,再对进冷水。李紫痕指着八仙桌旁的木椅说:
  “你在这里等,莫出声,娃儿刚睡了。”
  冬哥默默地坐下。接着,冬哥听见了哗哗的水声。冬哥忽然觉得十分的燥热,十分的焦渴。他走到水瓮前把半瓢凉水浇进燥热和焦渴当中,然后再默默地坐下,又听见木盆里哗哗的水声。冬哥想:“是六姐坐在澡盆里。”于是,胸膛里又翻起更多的燥热和更多的焦渴。然后,冬哥听见哗哗的水声停下来。然后,冬哥听见满耳轰鸣着的蝉声。冬哥在轰鸣的蝉声中朝蚊帐走过去,撩起帐角的时候,冬哥看见一个冰清玉洁的女人,雪白的身子就仿佛八仙桌上那尊白瓷观音。冬哥怀着满心的惶恐和谦卑对那个雪白的身子说:
  “六姐。我来了。”
  随后,那座城市绿意葱茏的夏天里就只剩下一片惊心动魄的蝉鸣。
  那是一个笨拙而又闷热的正午。
  当冬哥从笨拙和闷热中大汗淋漓地坐起身来的时候,在床头安睡的那个男孩突然哭闹着爬起来,扑进冬哥刚刚离开的那片雪白的松软当中吮吸起来。笨拙的冬哥无比震惊地看见,眼泪和鲜血同时从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上流下来。冬哥在那张雕花的檀木大床上朝着李紫痕
  跪下去:
  “六姐,我来生转世变牛做马也跟到你……”
  那是一个笨拙而又闷热的正午,在这个闷热而又笨拙的正午当中只有一片惊心动魄的蝉鸣。在这片惊心动魄的蝉鸣里,一个女人在眼泪和鲜血中超度了两个男人,使他们一个变成儿子,一个变成丈夫。
  与此同时,那座城市正大张旗鼓地演播着一出戏,戏里一个叫刘巧儿的女人,在婚姻法的保护下翻身解放获得了幸福美满的婚姻。女主人公刘巧儿在戏中唱道:
  上一次劳模会上我爱上人一个,
  他的名字叫赵振华。
  都选他做模范,
  人人都把他夸。
  从那天看见他我心里就放不下,
  因此上我偷偷地就爱上他。
  但愿这个年轻人他也把我爱,
  过了门,他劳动,我生产,
  又织布,纺棉花,
  我们学文化,他帮助我,我帮助他,
  争一对模范夫妻我们立业成家呀……
  唱词中洋溢着的朝气蓬勃和幸福美满,被装在那辆轰轰作响的大轱辘车上,欢天喜地地驶进银城刚刚改写过的墨迹未干的历史之中。
  第十三章
  一
  李紫痕凭着女人的固执和直觉把之生抱回家的时候,没有想到那辆轰轰作响的大轱辘车,有一天会带来那样一场横扫一切的“文化大革命”,会把她毅然决然含辛茹苦所做的一切事情变成一块木牌。那块立在空地上的木牌只用六个字把所有的一切缩写成一句话:古槐双坊旧址。
  一九六四年,那个叫李之生的小男孩在银城小小的出了一点名,那一年他以全银城考试总分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银城最负盛名的伯儒中学。伯儒中学就是在一九二七年十二月的那场暴动失败后,被解散的中学。学校大门的花坛正中矗立着一座革命烈士的胸像。烈士就是暴动失败后被砍了头的中学校长赵伯儒,学校就是以他的名字来命名的。如今永垂不朽的校长矗立在花坛正中,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座曾经屠杀了他的城市。
  为了奖励之生读书上进,李紫痕在开学的第一天,从箱子里翻出那支珍藏了几十年的派克笔。笔管上清晰的字迹让她想起了妹妹和弟弟,想了那个在冰冷的银溪里淹死的年轻人。看见李紫痕脸上淌下来泪水。之生诧异地问:
  “姑婆,你为啥子哭?”
  “多少人都不在了……”
  “哪些人不在了?”
  李紫痕把许多被泪水打湿的岁月从脸上抹下去.郑重其事地对孩子说:
  “之生你莫问。你好好读书才对得起这支金笔。”
  于是,之生高高兴兴地在胸前插着一个亮晶晶的故事,匆匆走过紫云桥,浑然不觉地走到革命烈士的面前。他不知道是自己的爷爷们使原来的校长变成了雕像,他也不知道是雕像的同志们使自己变成了孤儿。之生新奇地站在校门里,有些崇敬也有些畏惧地打量着雕像,但又立即就躲开了直射过来的目光。之生不知道,他已经注定了无法逃避这永垂不朽的逼视。之生低下头,当着雕像的面拔出自己的金笔来,一字一顿地念着笔管上刻着的文字: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之生不懂得这些文字都说了些什么,之生也不知道这些凄凉的诗句,是七百五十年前一个叫陆游的人想出来的。之生觉得应当在笔管上刻一句毛主席的话,“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或是“向雷锋同志学习”。之生没有想到两年以后的那个夏天,自己会被许多同学推操着跪在烈士像前,念这些成为自己罪证的诗句。同学们用那种带铜扣的武装带和练操用的木枪拼命地打,然后。鲜血就顺着鼻尖和下巴滴在眼睛下边的土地上。之生就大声地哭喊起来:
  “哎呀,哎呀,莫打了,莫打了,痛死我了……”
  同学们就问:“你说,你是不是仇恨新社会?你为啥子要骂东风恶?”
  之生就答应:“是……我是仇恨新社会,我是骂东风。”
  同学们又问:“你说,你是不是九思堂的狗崽子?”
  之生就又答应:“是,我是狗崽子……”
  然后,同学们就又打。木枪和带铜扣的武装带就在之生身上劈劈嘭嘭的闷响,被打倒了,又被拖起来。再被打倒,再被拖起来。同学们说:
  “你这狗崽子向我们的革命烈士认罪!”
  之生就一身是血地对着革命烈士嚎啕大哭起来:
  “我有罪,我有罪,我是狗崽子……烈士呀我不晓得是我爷爷杀了你,我对不起你,你饶了我吧……”
  一九六六年的夏天特别长,银城人甚至觉得那一整年只剩下一个暑热熬人的夏天,所有的人都被那个夏天的太阳烤得热血沸腾。一九六六年夏天的太阳一眨眼,把之生脸上的血迹烤成一道道干黑的痕迹。李紫痕用清水为孩子擦洗的时候,不由得抱住孩子放声大哭:“之生,之生,我真后悔没有听你爷爷的话,我不该把你在这世上养大了来受苦。娃儿呀,姑婆心痛死了,姑婆对不起你……”
  “姑婆,他们都说是我爷爷杀了那个烈士。到底是不是?”
  “娃儿,这个城里几十年来就是这样杀来杀去的。姑婆也搞不清楚。”
  “姑婆,他们都说我是反革命分子生下的后代……”
  “之生,世上的娃儿都是妈妈生下的,没有天生就有罪的人。”
  “可是他们打我,骂我,说我笔管上刻的都是些反动话。姑婆我怕死了,我们为啥子不走?我们到北京去找九公吧,我们快些离开吧……姑婆,我恨这个地方!”
  “娃儿,莫怕,有姑婆这条老命守到你,要死我们也死到一起,大家都不活!”
  但是那个无比漫长的夏天,并不把生和死的自由留给人们。两天以后,李之生被同学们押到紫云桥上去“洗脑筋”。那时候紫云桥头上立的石碑被推倒打碎人们用红油漆在桥栏杆的石柱上写下红彤彤的三个字:红卫桥。全银城的“牛鬼蛇神”都被拖到桥上来,扔进银溪里去“洗脑筋”。那些天银溪两岸围满了欢声雷动的革命群众。哭告,求饶,尖叫,都不管用,胆战心惊的之生还是被人撕扯着扔到河水里去。可是就在之生落水的那一刻,有人看见满头白发的冬哥纵身跳下银溪,朝在水里挣扎的之生拼命地游过去,一面游,一面喊:
  “之生。之生,你莫走!我来救你!”
  冬哥把之生救上岸来,双膝跪地地朝着人群哭告:“各位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各位同志们,这个娃儿天生怕水的,你们不敢再把他丢进水里去,这要出人命的,要淹死人的呀,我求求你们,饶过了吧,还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娃儿呀。要丢你们丢我,要打你们打我。”
  人群中有认识冬哥的,就喊:“这个人以前救过九思堂总办的少爷,今天又来救他的孙子,这东西硬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早就该打!”
  眨眼问,冬哥血流满面的昏死在拳脚之下。人们又喊:
  “一起拖起丢下去洗脑筋!”
  于是,人群欢呼着呐喊着把一老一少抬到红卫桥上,在两股高高溅起的水花平静之后,没有人看见有任何东西从水里浮上来。李紫痕闻讯赶来时,所有的人群都已经散去,阒然无声的码头下边只流着默默无语的银溪,沿河两岸远远近近地竖着一些早就废弃不用的老式的天车井架,在满天火红的晚霞中裸露着漆黑干枯的骨架.像是一具具倚天站立的骷髅。李紫痕瘫坐在石阶上,冰冷的石头把渗透骨髓的冰冷传遍全身。在这条无声无情的流水岸边,她经历了不知多少生离死别,不知多少不堪回首的往事,但都被她以女人的坚韧熬过去了。可是这一天的下午,她坐在银溪码头的石阶上看着那些在晚霞中燃烧的骨架,分明觉得熬干了自己。许多年以前,她从绣架上抬起疲倦的眼睛依门远望的时候,曾经听到过许多古老的歌声,为这些歌声所动,她曾经流下过许多莫名的泪水。现在这双熬干了的眼睛里什么也没有,只有那些漆黑干枯的骷髅,只有无以倾诉的绝望和悲哀。一种刻骨铭心的自责煎熬着这个孤苦无依的女人,她后悔自己的固执,后悔自己非要把那个孤儿养大.后悔自己把老实胆小的冬哥也拉进到自己女人的固执当中来。她没有想到谦卑胆小的冬哥竟会有这样大的勇气,竟然敢当着那么多狂热的人跳进水里去救那个孩子。
  李紫痕坐在一九六六年夏天的晚霞当中,一动不动,像一块古老而又落套的石头,望着悠悠东去的河水……想哭,却没有泪水;想说,却又无从说起。
  二
  在不顾一切地跳进银溪之前,冬哥一直在心慌意乱的等着一场灾难。这座祖祖辈辈居住的城市,在那个夏天突然变得面目全非无比陌生。到处都是被红油漆刷过的墙壁,到处都是毛主席语录,到处都是大字报、大标语。紫云桥被改叫做红卫桥;苏东坡手书的“听鱼池”
  被凿下去,用红油漆写了“激流勇进”四个大字;牌坊街被改叫做工农街;街角上那间自己喝了一辈子酒的三兴和酒馆,也改成工农饭店。做了这一切人们还嫌不够,又开来两辆大汽车拽倒了那两座石牌坊,锯倒了那棵五百年的老槐树,然后用铁锤和斧头把它们碎尸万段。砸牌坊的那一天,冬哥一直蹲在大门的台阶上远远地看着,在人们的欢呼声中看着石坊和槐树活生生地倒下去。眼前忽然变成空荡荡的一片,冬哥很痛惜也很害怕。冬哥心慌意乱地打量着这座城市,一直到那时他才想起来:这就是自己住了一辈子的地方么?从这片空荡荡的地方望出去,可以看到许多灰黑的砖墙,可以看到银溪对岸那个冒着黑烟的砖厂的大烟筒。冬哥觉得非常的别扭,非常的难看,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人从眼睛里活生生的连根剜了去。冬哥想起来自己靠着老槐树不知喝下去多少壶老酒,不知听了多少回挽子腔,从那么多粗壮的男人的声音里,他一下子就能分辨出十一妹好听的尖嗓子……可现在,陌生的太阳触目惊心地照着这片空荡荡的地方。冬哥悄悄地从怀里摸出自己的锡酒壶来,大大地灌下一口,热烘烘的酒力突然给了他勇气,冬哥对着那片空荡荡的场子骂起来:“儿子些,会作孽!”骂完了,不过瘾,左右看看,对着那遍地的石块和木屑又骂:“土匪!泼皮儿!伤天害理!”这样骂着,忽然就落下许多眼泪来。冬哥就觉得很没有意思,很惭愧。就又在心里骂自己:老鬼你好没得意思。这座城里除了那副水担,还有哪一样东西是你自己的?连六姐和之生都是你半路上才碰到的。骂过自己,冬哥就又仰起脖子喝酒,泪水就在满是皱纹的脸上到处乱流。冬哥就想,这世道变得太快,这世道怕是不要人活了。正哭着,猛然听见有人问:
  “冬哥,你啷个一个人蹲在这里哭?”
  冬哥满脸乱抹着说谎:“六姐,没有哭,是遭阳婆晃了眼睛……”
  李紫痕说:“冬哥,你哭了。”
  冬哥就很惭地点点头:“六姐,我真是老了,老得啥子事情也经不起了,老得没得用处了,老得该死了
  李紫痕就红了眼睛说:“冬哥……”
  这样说着,两颗白发苍苍的头就挨得很近。然后,他们就看见满脸血迹的之生从那块空地上踩着遍地的石块和木屑走过来,身上的白衬衣被撕破了,衬衣上写着墨迹淋漓的几个大字“狗崽子”,两个老人一时吓得张口结舌。之生在一九六六年毒热的太阳下大哭着朝自己的亲人扑过去,三个人抱在一起的时候,冬哥又想:这一辈子怕是真的活到头了,真的活够了。
  回到家以后,冬哥忙忙的去井上为之生担水擦洗,慌乱之中竟把一只水桶从辘轳的吊钩上弄脱了,看着装满了水的木桶扑通一声沉到井底去,冬哥又气得哭起来,又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骂自己:老得没用了,老得该死了。许多年前双喜栽进水井,自己连想也没想就攀着井绳滑了下去。那时候,自己正坐在皂角树的阴凉下边唱戏文,那几句戏文还是自己从十一妹的口中听来的.十一妹最爱唱的就是那几句“红鸾袄”
  从今后儿决定断绝来往,
  锁玉楼洗脂粉永不为娼。
  嫁挑葱卖莱人儿心欢畅,
  此不关别人事我自做主张。
  可唱戏文的十一妹还是死在桃花楼里了,自己和老师爷去赎她,结果白跑了一场。凭你有多少钱财,凭你有多少真·心,都不能把人从阎王手里赎出来。从那时候起冬哥就刻骨铭心的明白了什么叫死,死就是到一个所有活着的人都永远不能去的地方,到一个叫所有活着的人都无可奈何的地方。想到这些,冬哥又骂自己:你真是该死了,昏想的都是些死人的事情。丢了一只桶,冬哥只好扔下竹担提水回去,没有扁担一桶水提在手中却分外的吃力,一连歇了几次才回到家里。看着李紫痕给之生哭着洗着,冬哥就又想起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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