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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2004年第5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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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响动,不知藏有啥种野物?树木的枝桠上,闪闪烁烁的,有一种暗红色光斑,忽上忽下地跳动着,眼睛似的盯着你;再往下看,草丛里也浮动着光斑,则是绿色的——绿莹莹的,同样眼睛似的盯着你,让人看得心里发紧,不敢一个人出去撒尿,不敢一个人面向喧闹的丛林。总觉得有啥野物蜷伏在黑暗的角落里,说不定哪会儿,就突然向你扑来…… 
  时间长了才弄清楚,树冠上的红色光点,是一种红眼睛的怪鸟,每到夜里就在树枝上跳来跳去,越是黑暗,红色光焰也愈加明显;而下面草丛里的那些晶莹的绿色光点儿,则是狼、豹子、鬣狗和野猪什么的眼睛。 
  在这样原始荒蛮的黑夜里,人的自我感觉是分外渺小,犹如躲藏在树叶底下的一个小虫…… 
  随同雨季进入丛林的,是ZPEB的又一支物探队伍—— 97169地震队。 
  这次工程,是继96168队之后的第二期石油物探工程:1200公里的二维地震施工。 
  97169队进入这片原始丛林的时候,叫“巴里拉”的这个地方,还是一个仅仅有几户人居住的灰暗、原始小村落;几顶草棚,围拢在稀疏的木篱之中,几个黑皮肤的孩子躲在后面,密密麻麻的苍蝇和成群的牛虻围绕着他们飞来飞去。他们好奇地望着丛林里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不知是喜是忧。 
  虽然苏丹南部丛林的雨季已经开始,因为对原始从林雨季施工环境缺乏了解,困难条件估计不足,一百六十几号人还是兴冲冲地开进了秘籍般的原始丛林。 
  ——这一对自然环境缺乏了解的疏忽,为97169地震队后来的工作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刚刚开始进入施工,他们就尝到了丛林大雨的苦头:辛辛苦苦工作一天,测量、垫路、布线,结果夜里一场疾雨,第二天外出一看,推土机推平的测线完全变了样儿,填起的沟壕又被冲开了。如果遇上沙质土壤还好,可以重新再垫高起来,如果遇上黑色胶土,事情就要麻烦得多。这种被称作“膨胀土”的黑色胶泥,旱季时虽然坚硬似铁,一经雨水,就发面团似的膨胀起来。人在上面走过,胶鞋被粘成两只大泥砣,就像大象笨重的蹄子。至于车辆,就更加无法通行。他们用推倒的灌木和树枝填塞在沟壕里,上面再铺上钻杆,让设备车辆在临时铺设的“桥”上通过。一次次被冲毁,一次次重新铺设…… 
  铺开的测线上,每一公里要做一个放炮桩号,打地震井,而后是间波采集数据。1200公里的二维施工(叠加、覆盖),要放14000多炮,相应的是要打出14000多眼地震井;炮眼的点位,并非都落在平坦处,有时是在水坑里,有时又落在岩石上,这就为打地震井带来意想不到的困难。他们遇到的一片岩石区,一眼地震井,竟然用去了二十八只钻头(在平常情况下,一眼九至十二米深的地震井,只需一只钻头)! 
  加之这一年,又遇上苏丹中南部18年未见的大水,季节河泛滥成灾,丛林里平地行洪,给施工带来意想不到的麻烦。第一次外出施工,就是个下马威。那天是八月九日,他们出动了二十三台车辆,下午四点雷雨骤至,队伍急忙回撤,离营地1.7公里处,平地已经涌出一条河来,水势汹涌,摧枯拉朽;只有前面的三台车辆冲过去,随后的两台车眼看着落入河中,驾驶楼即刻被水淹没。其余车辆包括大动力的推土机,也都困在泥水里。 
  眼巴巴等到雨停,人们挖沟、垫树枝,又推又拉,抢救陷进淤泥里的那些设备。三十几个人,折腾了六天,才把陷住的设备弄出来。有时,要挖出一台陷入泥潭的车辆,几乎要挖出与车辆同等体积的深坑,由此也可想到人员体力消耗之大!当时,工程人员一个个泥猴似的,都一个模样,分不出谁是谁来!相互之间,都喊“老泥”。 
  到八月下旬,雨水来得更加频繁。几乎每一场雨水的降临,都有被困在丛林里的工程设备和施工人员。数百公里的线段上,零零落落地散布着陷入泥泞的设备车辆和迷失方位的物探工作者;营地的那部电台,不时地收到被困人员的呼救信号。项目经理马峰自然是忙得焦头烂额,有时候,一天就要安排几拨人出去接应。 
  那些困守丛林的物探工程人员,虽然每次外出时在心理和物资上都有所准备,带能够吃几顿的食物和饮用水。但是,丛林的气温都在四五十摄氏度之上,活人都晒得发晕,新鲜的饭菜还在路上就已经发生腐变,不能再食用(进入丛林中施工的队伍,不得不取消了午饭送到工地的惯例)。队员们随身所能带的食物,也就是方便面而已。而丛林的迷途在时间上是无法计算的;短则一天两天,长的要六七天。 
  在一次车辆遇陷时,队里的安全官袁刚,吃完了随身所带的一箱方便面,又在丛林无可求助的困境中断了三天的饮食。丛林里的水坑,被动物搅闹得泥泞不堪,数不清的牛虻在水面上飞舞着;苏丹南部瘟疫流行,人们尤其害怕感染黄热病,不敢饮用地上的水。开始时他以车上携带的水充饥,直喝得肚里空哐作响。后来水喝完了,他几次鼓起勇气,又尝试着去喝汽车水箱里的冷却水。数度颠簸,水箱里的水都已经变为褐红的锈色,喝进口里又涩又腥…… 
  喝汽车水箱里的冷却水,并且用汽车水箱里的锈水浸泡方便面充饥的,袁刚并不是第一个。有一次,汽车驾驶员任庆丰外出时车辆陷入泥坑,在等待救援的几天里,饥渴无奈,只好喝从汽车水箱里放出来的锈水,为了遮挡那股难闻的味道,他将方便面的料包掺在水里搅匀……当他终于见到自己的队友温立波等人赶来救援,激动得泣不成声。温立波看到,车厢里的冷却水,已经被任庆丰喝去了大半…… 
  97169地震队的几十名中国工程人员,都有过差不多相同的迷失于原始丛林的经历。 
  队长吴建文就在这样的途径上有一次难忘的迷走丛林的经历。 
  那次,他驾驶的车辆不幸陷入林中的水泡子里,他急忙打开车门想下水探路,却吃惊地发现,就在车门外的水面上,几条游蛇正盘踞在浮在水上的灌木和水草间。吴建文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他一米八高的个子,自小见了这种软体动物就毛骨悚然!四下打量一眼,并非只是靠近车门的这几条,水泡子里还有不少的蛇在快速地游动着。并且,那些水里的游蛇已经将渐渐下沉的车身当作了可以栖身的陆路…… 
 吴建文急忙将腿抽回来,关好车门;心里又惊又怕又无可奈何。他实在担心,车体的哪一道缝隙里,会钻进一条蛇来!一个人蜷在车里等待救援,惊恐中呆了一天一夜。 
  苏丹南部没有无线通讯,与他人联系十分困难。一般施工队伍,都使用自己的电台联系。万般无奈之中,他使用随身带的一部卫星电话,偶然拨通了万水千山之外的ZPEB的一部话机,流着泪说:“弟兄们……快来找我吧!” 
  事后许久,那些游动在身边的毒蛇还在梦境里出现。他形容一个人在丛林里落难的那种感觉,你每一刻都在担心:下一分钟,精神就要崩溃了! 
  事过几年,回顾当时境况,物探的工程人员仍然不寒而栗。说:那时候,一说外出,就象征着去泥里水里挣扎,腿肚子就发抖……一进入丛林,不知道自己所在的位置,又找不到任何参照物,真是呼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一切都得靠自己。几乎每天每夜里都要外出找人;有时候,被找的人回不来,去找的人也迷失于途中无法返回。 
  对原始丛林雨季的困惑与无奈,所有的地质勘探队员都有过难忘的记忆。有一次,技术副队长张灵灿和工程师唐沙,带一台工程车辆外出施工,傍晚归来时迷失了方向,转了半天,找不到回来的路,就用电台与营地联系;他们无法准确地报出自己所在的具体位置。怎么说呢?三个人四处打量了半天,找不出一处曾给人们留下特殊记忆的标志,原始丛林上下左右都是一个模样…… 
  电台的另一头,是项目经理马峰。 
  “仔细看看周围,”马峰说,“靠哪里最近……有什么明显的参照物么?” 
  张灵灿环视一下,昏黑中的原始林,几乎每一棵树的形状都是相同的——总不能说,正在这片林子里的哪一株大树底下吧?好在这时天气晴朗起来,因为大气的清澈,满天星斗仿佛就在伸手可及的头顶上方。 
  张灵灿说: 
  “我在……在最亮的那颗星星底下……” 
  话一出口,张灵灿就意识到,这是他背上书包以来说过的最天真最幼稚也最最愚蠢无奈的一句话。 
  马峰听了哭笑不得,说:“伙计,这会儿我们……我们都在这颗最亮的星星下面!” 
  电台的信号时弱时强。马峰想根据信号判断与对方的距离,从而找到突围的方向;信号强时,与对方距离会近,信号弱下来时,对方肯定是越走越远。 
  后来,他们还是放弃了这种保险系数不大的努力。 
  马峰无奈地说:“伙计,你做好在林子里过夜的思想准备吧……记住,一定不能睡得太沉……” 
  林子里毒蛇猛兽太多,尤其是在雨季,这些野物活动量很大,食欲也当然旺盛。就是在营地前面的路上,经常有狼蹲伏着。人在极度的困乏中,一旦沉睡过去,处境是很危险的。再说,对一个昏睡中的人,丛林的蚊虫稠得能把你血液吸干! 
  就这样,过一会儿,人们就通过电台与对方联系一次,提醒丛林里的迷失者不要睡得过沉,提防毒蛇猛兽的袭击和蚊虫的进攻。 
  事后才知道,双方的位置仅在几公里的范围之内!丛林的陌生和迷误,咫尺犹如天涯! 
  那些日子,巴里拉附近的原始丛林里,到处都是失迷的97169勘探队的人员和物资;最紧张的时候,百余人的施工队伍,大都失散在丛林里,到处都是呼救的信号和等待救援的车辆,营地里已无救援人员可派,项目经理马峰只能亲自开车外出营救。马峰是个硬汉子,在一次营救车辆的时候,脚掌被枯树的枝干扎穿了,每天沾泥沾水地无法保证治疗,很快就感染发炎流血水,每天拐着脚跑进跑出…… 
  有时要救出一辆陷入泥潭中的工程车辆,需用四台或更多的车辆去拖一辆车,队上备用的几千米钢丝绳,都在拖车的时候拉断;3000多米的钢丝绳,到这次项目完工的时候,已经找不出一节超过两米的!折腾一天下来,回到营地的每个人都衣冠不整浑身泥水,头脸和腿脚带伤的比比皆是。因为伤痕和极度的疲惫,他们坐卧行止都失去了原来的形状,苦笑着自嘲,说哪一个回来,都看着是从原始丛林里走出来的一个怪物…… 
  那些日子,每到傍晚,人们心里就充满对迷失在外的工友的牵牵挂挂。经理马峰每天晚上必问的一句话,就是:“有谁还没回来?” 
  就是在这种环境中,后勤供应也被迫中断了。地震队人员多,消耗量大,酷热潮湿的气候也无法过多储备,一日三餐不保。 
  开始的时候,人们还尝试着,派出一台生活车,去四百公里之外的小城黑格里格买些菜和食品运回来。哪知,第一次派出购买生活用品的车辆奔赴黑格里格,人们眼巴巴等到第三天,只等来一个买菜车辆也在途中陷入泥坑的消息。经理马峰先后派了四台车前去接应,这些车辆也都先后陷入泥坑不能自救。买到的蔬菜烂了,鱼肉也都臭不可闻,即使弄回来也不能再食用,干脆都丢弃在路上…… 
  随后,施工必需的物资也频频告急,柴油和炸药也接济不上了,施工因此时断时续。营地的发电机当然也限时启动,部分通讯的接收设施也被雷电击毁。因为不敢打开门窗,人们睡在闷热黑暗的房子里,第二天早晨醒来,床单上一片血点子——都是夜里翻身压死的蚊虫…… 
  储备的食品开始限量使用,每天分发一点方便食品和一小片带来的紫菜。这时,甲方公司也已经意识到,这次雨季的物探施工,是先前对原始丛林的气候环境估计不足。据喀土穆的气象消息,这一年尼罗河上游盆地的降水之多,是苏丹十八年来未曾遇到过的。平时,在这样的季节里,即使苏丹原始丛林里的当地游牧者也很难对付,放牧时如有牛羊陷进丛林泥泞里,也只好忍疼放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牛羊被死神渐渐拉入泥中…… 
  甲方征求物探项目部的意见,特别表明:如果中断施工的话,他们不会有意见。 
  信息传到马峰这里,他把管理人员召集在一起,征求大家的意见,是撤离还是坚持把剩下的工作做完?人们议论了半天,决定继续施工。这理由其实很简单:信誉是一支队伍的生命,半途而废的工程,不是ZPEB石油队伍的作风。再说,一个“走”字很容易出口,但是,如此庞大的工程队伍,一次进出丛林,会浪费掉大笔的资金! 
  随后向甲方公司表达了继续施工的愿望。他们组织力量,把工作重点放在施工物资的抢运上——这也已经成为当务之急的事情——抢先了工期,自然也就相应地减缓了生活的困顿。 
  抢运物资的车队,选择大雨的间隙出动。施工物资为先,大量的柴油,数百吨的炸药……汽车蠕虫似的,艰难跋涉在泥泞的原始丛林中。如有车辆遇阻又一时不能自救的,就肩扛人抬转移到其他车辆。 
  最艰难的那一次,派出的二十多台抢运输物资的车辆,在108公里的路线上,被分割成了十几摊,都远远近近地先后陷入季节河的泥潭之中。 
  有两台油罐车被阻在71公里处的季节河对面,马峰咬咬牙,带领十几个工程人员以及八十多个苏丹雇员,带上还能动的十几台车辆,拉着油桶前去抢运。会游泳的人游到对岸,把柴油从罐车灌进桶里,然后再凭借人力一桶桶浮游过来。担心湍急的季节河水会把人冲走,马峰要大家手牵手依次过河。 
  因为要在天黑之前必须返回营地,第一次抢运行动,弄过河来的只有二十四桶柴油。一路上几次陷车又用去了不少;到营地一数,二十四桶柴油还剩下六桶,一路陷车拉车就用去了十八桶! 
  第二天,工程人员又组织了一次抢运行动。这次,大家的经验丰富了些,先将那些有希望拖过河的车辆,加挂动力车辆,尽力拖过河来。实在无法过河的,再用人力抢救物资。为了保护设备车辆,过河之后,再将已经进水的机油箱以及齿轮油全部放掉,加装新油后再继续前行。有的车辆,一路竟换加三次新油!由此不难想到,ZPEB的物探工作者,在原始丛林的雨季之“路”上,每前进一步,付出了多少心血! 
  最令人担心的是,运送炸药的车辆,也被隔在季节河的对岸——对于这种危险物资,运输和移动过程中,当然应该倍加小心。 
  抢运人员引过一条绳子将两岸连接起来,然后,人们涉水过河,把炸药包举在头顶上,一包一包、一趟一趟小心翼翼地运送过来…… 
  尤其使人恼火的是,在涉水过河的时机,因为人们的两只手护在炸药包上,无暇他顾,丛林里的牛虻就有了便利条件,大群大群地飞来,落在人们暴露在水上面的皮肤上,落下就死叮一口,叮得又疼又麻。人们只好咬牙忍着疼痛,到过河之后腾出手来狠拍一下。然而那时,牛虻的肚子早已吸饱了血液…… 
  大宗的物资,都是在这样条件下一件一件扛过季节河的! 
  在季节河对岸等待救援的日子里,炸药车的守护人员夜里就睡在车顶上。这种工程中使用的大量炸药,必须有人留守防护——不过,当时,到处毒虫猛兽,除去车顶还算安全外,也实在无处栖身。 
  白天饱受牛虻叮咬之苦,晚上也并不轻松。雨季丛林里的蚊虫,多的一张嘴就能喝进几只。困乏的人们为了能抢时间睡一会儿,无奈中只好不断地往自己身上喷施杀虫药。第二天早晨一看,每个人的身边都是一层死蚊子,用手一抓就是一把一把的。每到晚上,人们心里就打怵,相互开玩笑说:谁肯帮着赶蚊子,愿出钱“买觉”! 
  这种“买觉睡”的价格,一个晚上竟攀升到十几万元!最后大家哈哈一笑,还是各挨各的咬。那时,所有的人都自顾不暇,都在忙着迎击蚊虫的劈头盖脸的进攻…… 
  有时,还有更为令人尴尬的情况发生。 
  在国内,有关热带原始丛林杀人野蜂的故事,人们也只是在传媒的“动物趣谈”“动物世界”里时有所闻,而现在,对于在苏丹南部原始丛林地带施工的ZPEB石油将士来说,他们竟然一下子就成为进入“动物世界”里的人物!这种随时都会爆发的人蜂大战、人虫大战,在他们的荒野生活中平添了许多壮怀激烈的真情传说,有些甚至闪耀着堂吉诃德似的英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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