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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年〔苏联〕高尔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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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所有的窗户都张大着眼睛,大概和我一样,在等待着即将发生的什么事情。街上的行人不多,蟑螂似的移动着。一阵浓烈的气味儿涌上来,叫我感到十分惆怅,这是一股大葱胡萝卜包子的味儿。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过的压抑感,心压了下来,墙壁在挤我!而且身体里好像也有东西在向外撑,就要撑破肋骨和胸膛!

    是他,是米哈伊尔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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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  年79

    他东张西望地出现在巷子口了,帽子盖住了他的耳朵,遮住了他大半个脸。他穿着棕黄色的上衣,靴子长到膝盖,一只手插进裤兜里,另一只手正在摸胡子。看他那阵势,杀气腾腾的!我该马上跑下去报告,但无论如何都挪不动脚步!

    我看见他蹑手蹑脚地走向酒馆,哗哗啦啦地,他在开酒馆的门!

    我飞也似的冲下去,去敲姥爷的门。“哪个?”

    “是我!”

    “做什么,他进了酒馆?好吧,你走吧!”

    “我在那里害怕……”

    “行啦,去那呆会儿吧!”

    我只好又爬上去,趴在窗子上。天黑了,窗户们都睁开了淡黄色的眼睛,不知道谁在那里弹琴,传出一阵阵悠扬而又忧郁的音乐来。酒馆里头的人们正在唱歌,门一开,疲倦而又沙哑的歌声就涌到了街上。那是独眼乞丐尼吉图什加在唱歌,这个大胡子老头子的右眼是绿色的,左眼则是永远也睁不开。门一关,他的歌声也好像被切断了似的,戛然而止。姥姥十分羡慕这个独眼儿乞丐,听着他唱歌,她叹息道:“会唱歌,真是幸福!”

    有时,她望着坐在台阶上又唱又讲的他会走过来,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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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童  年

    他的身边:“我问你,就是在梁赞也有圣母吗?”

    乞丐声音十分低地回答说:“在哪个省都有,到处都有……”

    我常有一种梦境般的劳累感,盼望有个人在我身边,最好是姥姥,姥爷也行!

    还有,我父亲究竟是个什么人?为什么姥爷和舅舅们都那么不喜欢他?而姥姥、格里高里和叶格妮娅说起他来却那么怀念?

    我的母亲又去哪里了呢?

    我越来越多地想到我的母亲,渐渐地把她作为姥姥所讲的童话中的主人公。母亲不要家出走了,这就更让我觉得她更有传奇色彩了,我觉着她现在已经做了绿林好汉,住在路边森林里,劫富济贫。或许她像安加雷柴娃公爵夫人或圣母似的,打算周游天下。圣母也会象对公爵夫人那样对我母亲说:

    贪心的奴仆,不要再拣地上的财富。不知满足的灵魂,任何财富,也掩不住你赤裸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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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  年99

    母亲也用这样的诗句来答复:

    宽恕我,我的圣母!

    原谅我这有罪的魂灵。我搜寻财宝,只是为我那孤独的儿子……

    于是,就像姥姥那样慈祥的圣母,就原谅了她:

    唉,你这个鞑靼人的子孙,基督不肖的后代!走你的路吧,摔倒了可别怨别人!

    到森林里追击莫尔达瓦人,到草原里抓捕卡尔梅克人,但不要惹俄罗斯人……

    就像是一场恶梦!

    下面的吼叫声跟杂乱的脚步声把我弄醒了。我赶忙往窗下一看,姥爷、雅可夫和酒馆的伙什麦瑞昂正在把米哈伊尔往外拖。米哈伊尔抓住门框,就是不走。 人们打他、踢他、砸他、最后还是把他扔到了街道上。酒馆哗啦一声上了锁,压皱了的帽子给隔着墙扔了出来。一切又恢复了宁静。米哈伊尔舅舅躺了一会儿,缓慢地爬了起来。 他身上的衣服撕成了布条儿,头发乱得像鸡窝。他抓起一块鹅卵石,猛地朝酒馆的大门砸去,一声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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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童  年

    的响声以后,街道又恢复了刚才的无声无息的情形。姥姥坐在门槛上,弓着腰,一动也不动。我走过去抚摸她的脸。她似乎没有意识到我的存在似的:“上帝啊,请赐我的孩子一点智慧吧!

    “上帝啊,宽恕我们的孩子吧……”

    姥爷在这所宅子里住了一共也就是一年:从第一个春天到第二个春天。但是,我们却名声大噪,每周都会有一群孩子跑到门口来,大叫着:“卡什林家又要打架了!”

    天一黑,米哈伊尔舅舅就会到宅子旁边,等时机下手,大家都提心吊胆。他有时会找几个帮凶,不是醉鬼就是小流氓。他们拔掉了花园里的花草树木,捣毁了浴室,将蒸汽浴的架子、长凳子、水锅全都毁了,连门都没放过,都砸烂了。姥爷站在窗子前,脸色阴沉地听任人家破坏他的东西。姥姥则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不停地叫着:“米沙,米沙,你在干什么啊?”

    回答她的则是不堪入耳的俄罗斯式的漫骂。我不可能跟着姥姥满院子跑了,因为那样简直太危险了,但我又害怕,只好来到楼下姥爷房间:“滚开,小混蛋!”

    他怒不可遏地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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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  年101

    我飞也似的逃回顶楼,打窗口向外望着姥姥。我很怕她叫人给杀了!

    我叫她,让她回来,她却不。米哈伊尔听到了,开始破口大骂我母亲。有一回,也是这么一个让人不安的晚上,姥爷病了,躺在床上,头上包着手巾,在床上翻过来掉过去,大声叫着:“辛苦一生,攒钱攒了一辈子,到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

    “如果不是害臊,早就把警察叫来了!

    “唉,丢人现眼啊,让警察来管自己的孩子,无能的父母啊!”他突然站了起来,摇晃着走到窗子前。姥姥抓住了他:“干什么?”

    “点灯!”于是姥姥就点起了蜡烛。他就像拿枪一样,端着烛台,冲着窗外大吼:“米希加,你这小偷儿、癞皮狗!”

    话声未落,就看见一块砖头哗地一声破窗而入!

    “没打到!”

    姥爷哈哈大笑,这笑声就像哭一样。姥姥一把将他抱回床上,就像抱我一样。“上帝保佑,你别这样!”

    “你这样会将他送到西伯利亚去充军的,他只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

    姥爷踢着腿干叫:“叫他打死我吧!”窗外一阵狂叫。我抓起那块砖头,往窗口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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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童  年

    姥姥一把拉住了我:“混小子,你要做什么!”

    有一次,米哈伊尔用一根大木棒子敲着门。门里头,姥爷、两个房客和高个子的酒馆老板的妻子,各自拿着武器,等着他冲进来。姥姥在后头哀求着:“让我出去见见他,让我和他谈谈……”

    姥爷前腿曲,后腿紧绷,就像《猎熊图》上的猎人似的,姥姥去哀求他时,他无声无息地用肘、脚朝外推她。墙上有一盏灯笼,影影绰绰地照着他们的脸,我在上面看着,很想把姥姥叫上来。舅舅对门的进攻十分有效,门已经摇摇欲坠了。战斗立刻就要开始了。姥爷突然说道:“别打脑袋,打胳膊还有腿……”

    门旁的墙上有一个小窗户,舅舅已把窗户上的玻璃都打碎了,像一只被挖掉眼珠的眼睛。姥姥奋不顾身地冲了过去,伸出一只胳膊,朝外面挥着手,大叫:“米沙,看在上帝的份儿上,快走吧!

    “他们想把你打死啊,快跑!”

    舅舅在外面,对着她和胳膊就是一棍子,姥姥一下子就瘫在了地上,嘴里还念叨着:“米、沙、快、跑……”

    “老太婆,你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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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  年301

    姥爷大喊一声。门哗地一下开了,舅舅冲了进来,几个人一块动手,他一下子就又被扔了出去。酒馆主人的妻子把姥姥扶回到姥爷房间里。 姥爷在后面跟着:“伤到骨头没有?”

    “肯定是打折了!”

    “唉,你们说这可拿他怎么办啊?”

    姥姥合着眼睛念叨。“行啦!”

    “已经将他捆起来了,真凶啊!你说他到底像谁?”

    姥姥开始难过地呻吟起来了。“忍一忍吧,我叫人去找正骨医生了!

    “老太婆,他们这是想让我们马上就死啊!”

    “将财产都给他们吧……”

    “那么瓦尔瓦拉呢?”

    他们说了很长时间。姥姥的声音低沉无力,姥爷却是大吵大闹。一会儿,进来了个小老太婆。大嘴巴像鱼一样地张着,她好像没有长眼睛,用拐杖探着路,一步一挪地往前走。我以为姥姥的死期已到,刷地一下冲到了那个老太婆眼前:“快滚出去!”

    姥爷粗暴地将我拉上了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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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1童  年

    7

    很久之前,我就知道了,姥爷有一个上帝,姥姥则另外有一个上帝。姥姥每天醒来,都很久地坐在床上梳着她令人羡慕的长发,每次都吃力地梳掉几根头发,她怕吵醒我,小声地骂着:“死头发,这些可恶的东西……”

    梳顺了头发,编上辫子,随便地洗两下脸,擤擤鼻子,脸上还布满了怒色,就站到了圣像前,开始祷告。只有祷告才能真正让她恢复生命的活力。她伸直脊梁,抬起头来,安详地注视着圣母的脸,画着十字,低声地说着:“最光荣的圣母,你是快乐的源头,你就是花朵盛开的苹果树!”

    每天她都会找到新的语句来赞美圣母,每次我都会全神贯注地听她做祈祷。“最纯洁的心灵啊,我的保佑者,我的恩人,我亲爱的圣母!

    “你是金色的太阳,扫荡去大地上的毒瘤吧,不要让任何人受到欺侮,当然也不要让我无缘无故地遭受厄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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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  年501

    她含笑的双眼炯炯有神,似乎一下子年轻了很多,她抬起沉重的手,在胸前缓缓地画着十字。“耶酥基督,上帝的儿子,请施给我们恩泽吧,看在圣母的份儿上……”

    早晨她的祈祷时间一般不会很长,因为要烧茶,如果到时候她还没把茶准备好,姥爷会大骂不停的。有时,姥爷比姥姥起得早,他来到顶楼,碰上她在祷告,他就会轻蔑地一撇嘴,呆一会儿喝茶时,他就会说:“我教过你多少次了,你这个榆木脑壳,老是照你自己那一套来,简直是个异教徒,上帝能容得下你吗?”

    “他了解我,不管我说什么,怎么说,他都会明白的。”

    “好啊,你这个该死的楚瓦什人……”

    姥姥的上帝永远与她相随,她甚至会向牲畜提起上帝。不管是人,还是狗、鸟、蜂、草木都会听从于她的上帝;上帝对人间的一切都是一样的慈祥,一样亲切。酒馆的女主人养了一只猫,又馋又懒,还特别能巴结人,长着一双金黄色的眼睛和一身云烟似的毛,大家都很喜欢它。有一次,这只猫打花园里弄走了一只八哥儿,姥姥愣是从它嘴里把那只快被折磨死了的鸟儿给夺了下来:“你难道不怕上帝惩罚你吗,恶棍!”

    别人听了嘲笑她,她斥责那些人。“你们别以为畜生不知道上帝!

    什么生物都知道上帝,一点不比你们差,你们这些没心肝的家伙……“

    她同老马沙拉普谈话。“别总是无精打采的,我们上帝的劳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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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01童  年

    老马只是摇摇头。姥姥提到上帝的名字,并不如姥爷讲到的要多。我觉得姥姥的上帝十分好羞,也不可怕,但是在他面前你一点谎也不能说。因为你不好意思那么干,他在我心中希望一种羞耻的感觉,正因为如此,我从来也不对姥姥说哪怕半句谎话。有一次,酒馆的女主人和我姥爷打架,她连我姥姥也一块儿骂上了,还向她投胡萝卜。姥姥却平静地说:“你可真是胡涂!”

    这件事可把我气坏了。 我得报复一下这个胖女人!

    据我观察,邻居们互相报复的方式主要是:切掉猫尾巴、毒死狗、打死鸡、或者把煤油偷偷地倒进腌菜的木桶中、甚至把格瓦斯桶里的酒倒掉……

    我想用一个更厉害的方法。那天,我瞅准了一个机会,酒馆女主人下了地窖。 我合上地窖的盖子,上了锁,在上面跳了一通复仇者之舞,将钥匙扔到了屋顶上,一溜烟地跑回厨房。 姥姥正在做饭。她没有立刻明白我为什么会那么高兴,但她明白之后,立刻朝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让我立刻把钥匙给找回来。我只好照办了。我躲在角落里默默地看着她跟刚刚被放出来的胖女人和善地说着话,还一起大笑。“好你个小子!”

    酒馆女主人向我挥了挥手,可脸上却充满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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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  年701

    姥姥将我拉回厨房里,问:“你这么干是为什么?”

    “谁叫她拿胡萝卜投向你呀……”

    “噢,原来为了我!”

    “看我不把你塞到炉子下面喂老鼠!

    告诉你姥爷,他非扒掉你一层皮不可!

    “快,快念书去……”

    她一整天没理我,做晚祷之后,她坐在我身旁,教育了我几句我永远也忘不了的话:“亲爱的,你要记住,别介入大人之间的事情!

    “大人正在接受上帝的考验,他们都已经学坏了,你可没有,你应该按一个孩子的想法去生活。”等着上帝来为你开窍,走上他为你安排的生活之路,明白吗?

    “至于谁犯了什么错误,这是非常复杂的事,有时候上帝也并不明白。”

    “上帝不是什么都知道吗?”

    我非常惊讶地问。她叹了口气道:“如果他什么都知道,那许多事就没人敢去做了!

    “他看人家自天上俯视大地,看了又看,有的时候就会大哭起来,边哭边说:‘我的小民们啊,亲爱的人们,我又是多么地可怜你们啊!

    ‘“

    说到这里,她自己也哭了,去做祷告了。从此以后,她的上帝和我更亲了,更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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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姥爷也说过,上帝是无所不能,无所不在,无所不见的,不管任何事他都会给人们以善意的帮助的。可是,他的祷告却和姥姥截然相反。每天早晨,他洗了又洗,穿上整洁的衣服,梳好棕色的头发,刮了胡子,照照镜子,然后小心翼翼地站到圣像前。他老是在那块有马眼大木疤的地板上站定,不吭声地站上一会儿,低着头,像个士兵似的。尔后,他庄严地开始了:“以圣父及圣子及圣神之名!”

    屋子中一下子庄严起来,苍蝇飞得都小心谨慎的了。他扬眉昂首,撅起了金黄色的胡子,将祷词念得一字一句的:“审判者何必到来,每个人的行为都定有应得……”

    他轻轻摸着前胸,坚定地请求:“我只对你一个人,不要瞧我的过错吧……”

    他的右腿有节奏地抖着,好像在给祷告打拍子。“产生一个医生,医治我多年的苦楚,我打内心呼唤着你,慈爱的圣母!”

    他的眼睛中含满了泪水:“上帝啊,看在我信仰的份儿上,别管我所做的任何事情,也别为我辩护!”

    他不停地画着十字儿,抽筋似地点着头,发出些很尖刻的声音来。后来我去犹太教会,才发现姥爷是和犹太人一样祷告的。茶炊在桌子上扑扑地响着,屋子里飘荡着奶渣煎黑面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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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热烘烘的气味。这引起了我的食欲。姥姥沉着脸,低着眼皮,叹着气。快活的阳光从花园照进窗户,珍珠般的露水在树枝上闪耀着五彩的光,早晨的空气中发散着茴香、酸栗、熟苹果的香味。姥爷仍在祷告:“熄灭我痛苦的火吧,我又穷又坏!”

    早祷跟晚祷的词儿我都记熟了,每次我都认真地只跟姥爷念祷词,听他是不是念错了!

    这种事情很少,可一旦有,我就禁不住地高兴。姥爷做完了祷告,转头向着我们:“你们都好啊!”

    我们立即鞠躬,大家这才围着桌子坐稳。我马上对他说:“你今天漏了‘补偿’这两个字!”

    “胡说!”可他一点也不自信,所以口气不怎么硬。“真的漏了!”

    “应该是‘但是我的信仰补偿一切!

    ‘可是你没说’补偿‘。“

    “真的吗?”

    他窘极了。我知道他之后会找别的事报复我的,但是此时此刻,我是太高兴了。有一次,姥姥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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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1童  年

    “老爷子,上帝大约也觉着有点腻烦了,你的祷告永远是那一套。”

    “啊?你竟敢这么说我!”

    他凶恶地吼叫着。“你从来也没有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

    他涨红了脸,颤抖着,抓起一个盘子向姥姥头上扔去:“你这王八蛋!”

    他在给我讲上帝的无限力量时,老是强调这种力量的残忍。他说,人如果犯了罪就会被淹死,再犯罪就烧死,并且他们的城市一定要被毁灭。“上帝用饥饿和瘟疫惩罚人类,用宝剑和皮鞭管理世界。”与上帝作对必会灭亡!“他敲着桌子说。我不信上帝会如此残酷。我想,这一切都是姥爷的想象,目的是要吓住我,让我怕他而不会去怕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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