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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段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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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父回来的时候,他是看见的。小荣吃过晚饭。到玩伴家看电视去了。平常阿非这时候总是在帮他母亲做各种手工业,但她今天似乎非常懒怠,并没有要做的意思。他不安得很,待在屋里更是怕,便跑了出来,时间还早,外面热热闹闹的,然而他觉得无比恐惧。因为他看见他继父回来了,那么早就回来,总不会有好事情。平带他们打架打惯了,阿非也懒得管。但他母亲今天实在异样。或许也不是,只是他不知怎么就是非常忧虑。
  打起来是隔了一会儿的事。他站得远,风又大,听不到什么,只透过窗子瞧见里面纷纷晃晃的影象。他忒愣愣地打个哆嗦,没命地往回跑,跑回去做什么也不晓得,只差几步远,他继父却狼狈地逃了出来,看见他,直指他的鼻子道:〃你妈是神经病。〃
  他跑得正是气喘喘的,传不防一只庞然大物横在他面前指着他骂,吓得魂都飞了。等他继父走了,他便跑进屋里去,这一来更是吓得命都没了。他母亲一壁呜呜啼哭,一壁使劲扭一支消毒水的瓶盖。他认得是消毒水,橙黄色,喝了会死的,看出来是新买的,用来包装的鸡皮纸还裹住一半瓶身。因为新,盖子涩涩的一时扭不开。他心里发急,跳起来挽住他母亲的手大哭,哀求道:〃妈妈你不要死,你要留下来陪我,没有你我好惨。〃
  他母亲狠了心不理他,一把蛮劲地扭,阿非眼看着扭松了,大急,用尽全力扳她的手指,又用身子撞她,这一撞,她让身后的椅子绊了一绊,整个人往后仰,待她稳住了,瓶子已经脱了手,跌得一地碎玻璃,橙黄色的药水静静地流。她气极,抄起脚边的扫帚迎面照着阿非的头劈去,极重的一下子,劈得他趴倒在地上。他非常痛苦,伏在地上捂着头起不来,哭得声都哑了,朦胧中只见他母亲在扫碎玻璃,看都不看他。忽然,他手指上感到一阵透心的冰凉,是那消毒水流了过来。淹过他的手指,橙黄色的静静流着的消毒水。他慢慢地挪过身子,撮着唇遍地吸,吸得满口泥沙,又循着水源吸去。他母亲所有的动作都停顿了,手里的扫帚笔直地蠢笨地倒下去,带倒了墙角的一箱圣诞老人,散得一地都是。她把他架起来夹着往外跑,隔着厚厚的棉袄,他感到她的手在抖,抖得好厉害。
  那种痛苦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幸好他喝得少,命是保住了。母亲接他出院,两人逆着风走一条长长的路,铺得十分平坦光滑的灰净净的路,那条路不知怎么那么长,走不完似的,人也很少,寒风凛凛地打着旋吹,把路上的砂石干叶子托了一程又一程。他母亲把他的头拢到自己腰间,拥着他,另一只手一味揉搓他的头发,脸上哀凄地流着泪。她拥得他那样紧,使他走路都有点艰难。老要提防踩着她。他抬头望一望,觉得冬天的天空好长好长,心里很是感伤,揽紧了他母亲,决定永远不要离开她。
  第二年她母亲就死了。喝同一种牌子的消毒药水死的,母亲的死,他想起来就恨。他和死亡,她毕竟选择了后者。怎么会呢?他们相依为命了那么多年,紧紧相拥着走过那么一段长长的路。她居然一死了之。二
  夏荷香一死,莫涣平着实反省了一下。他的前妻跟人走了,他续弦的妻自杀,也走了。照这般推理,大概是他的错。他和朋友合作经营一家货车搬运公司,四大乐趣中戒掉两样:赌狗和玩纸牌,认真地创业兴家起来。创的业,兴的家,死者看不到了,他未免遗憾。她的死,换来他的觉悟与功利,算是可耻的了。历此一变,心情老了,想一想,不做点事,难道还酗酒输钱下去不成。当然,他以前家里有这么一个,他有他的理所当然:一个没有家庭温暖的中年男人,终日借酒浇愁,以赌遣怀;所谓贤内助,助的就是男人的事业,他一事无成,一半是她的不称职。如今家里的死了,要理由也要费点周章另寻。他是混惯了的,怎么改装都脱不了那点混混味儿,而且向来处于被动,一旦凡事要采取主动,就像坐惯船的人要掌舵,东南西北不分。他团团转了好些时候,自己有些组织了,便着手组织人家。支使人也是一门学问,初入门的人,不是火候不够,就是过了火,变得竟日吆吆喝喝的,简直像头狗,跟着人家的尾巴无事白忙。公司托赖他友人的经验,逐渐上了轨道。他又怕人家蚀了他的钱,或者夹带私逃。就为了守着他那一点东借西贷的钱,他竭力当一个勤奋负责的人,昼夜不分一把算盘折腾来折腾去,耳头上夹一枝铅笔,抖起来了的样子,算帐的时候,一脸的沉毅精警,一分钱的差池都逃不过眼底。他不管电子计算机如何神效,他只是鄙夷,哪儿及得上算盘的活波干脆,算起帐来,一粒粒滚圆的木珠子在指头下剔哩他啦响,脆绷绷的,放在嘴里咬仿佛都会〃喀啦〃一声碎掉,是一种虚张声势的满足。他渐渐知道钱的更多好处。在以前(在现在也是),钱能买酒,能赌。现在,他发现钱也能让他抖起来,叫人看得起他,他开始用经济观点去看事物。他赌马,因为马有一马当先,马到成功。而狗只有狗血淋头。他喝酒,因为喝酒是每个事业型的男人的响亮招牌,招牌拆不得,酒当然也戒不得;它就像广告,在商业竞争社会中有宣传效果。当一切有了经济学上合理的解释后,他便于安心中增添无数的乐趣,活得心安理得,他不能不认为自己在人生道上大有长进。不光是有长进,而且有了小小的成就。唯一没有成就感的地方就是对他的儿子,尤其阿非,叫他也忍三分。他母亲的死多少是因为自己从前太叫她失望,他想必很恨他吧,涣平想。由于这点歉疚的心理,他待阿非如同待客,以往虽然也不曾亲近过,至少间中还挤挤一张桌子吃顿饭,现在家里少个煮饭的,三父子一年到头分头吃,或者阿非带小荣吃,涣平和阿非,更是捎杆子都打不着了。
  荷香的死,阿非精神上受相当大的打击,他素向在校的成绩仅落得个平稳而已,自此更是彻底荒废学业,挨完小学就没念了,到一家纺织工厂当童工,倒倒茶,跑跑腿,打打包,倒是把日子无知无觉地过了下来。这时他们搬了家,环境也好了,他回头想想。不由得感慨母亲的福分浅;环境再好,他只有家破人亡的感觉。
  厂里为了提高员工福利,举办各种工余活动,新年团拜便是其中之一:大除夕那天,许多员工在食堂里各展其才,表演多项节目,最后一项,是一个老人家拉二胡,阿非不认识他,至少在厂里做了这些时,从来没见过。他腿上的奇型乐器阿非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是那琴音,他听起来那样熟悉,好像是梦里听过的。他陷入沉思中,边想那个渺渺的梦。拉的是一支节奏轻快的欢乐的曲调,然而明明弦外是荒凉之音,他只觉无限寂寞,心口紧绷绷地痛,不能不大吸一口气。
  老人家拉完了,众工友热烈地鼓掌喝彩,〃房伯好,再来一支〃,〃房伯好,再来一支〃……房伯终于推辞掉了,食堂里立即闹哄哄的,所有的人三五成群谈天去了,有人端出吃的来,众人呼啸一声,去抢去了。
  阿非极想和房伯讲两句话,不拘什么,就问他那乐器叫什么名堂好了。他鼓足了勇气,鼓足了又泄,泄了又鼓,耗了半晌,只得跟自己说:〃问一句话罢了,大不了是个死。〃当然和死扯不上关系,但他认为死都不怕,便没有什么可怕的了。果然有效,他一往直前地上前去。房伯已经把乐器搁在旁边的桌子上,阿非指着它道:〃那是什么?〃房伯说话慢,一句是一句,句法短,每句的尾音,都仿佛很感慨似的:〃这个嘛,这个呢,是胡琴。〃
  便没有了,阿非暗暗着急,情急智生,冲口道:〃教我拉行不行?〃
(二)

  房伯略显诧异,把阿非上下看了看。阿非那时站着与他坐着一样高,但穿的裤子还是小学上学穿的宝蓝卡其裤,裤脚吊吊的,露出一截然骨棱棱的瘦脚踝,使他看起来有点稚气。
  〃你真的想拉胡琴?〃房伯问。阿非用力点一点头。他也是这一刻才发觉原来自己很想拉胡琴。〃好难的哦。〃房伯提高声调说。
  阿非先瞪着他没反应,房伯咧嘴笑了起来,拍拍阿非的肩头道:〃好吧,房伯就教你拉胡琴吧!〃是这样拉起胡琴来的。房伯在那个工厂大厦当看更,上班时间恰恰和阿非相反,两人约妥了,每天晚上阿非到厂里来找房伯,房伯哪天不用上班,会预先告诉阿非。涣平不是没问过,:〃每天晚上到哪儿去了?〃阿非说是学拉胡琴,涣平没什么概念.搞不懂一个人好好的为什么需要拉胡琴。阿非凑上一句:〃不用钱的。〃涣平满意地走开了,只要是不用钱的,就亏不到他的头上来。
  看更的,本来就是人到即可,有劫匪的时候让劫匪绑一绑,便没有什么可做的了。所以都有自己的小房间,夜长无事小寐片刻,或者看看电视,但那时候电视节目很早就播完了。阿非就在那小房间里拉。房伯纯粹是教他拉胡琴,不着重理论。小孩子,教也不明白。
  那房间在里的地方,像个秘密暗室,有一种上了年纪而不爱洗澡的人的气味,小桌上常摆着的有虎标万金油,吐痰用的小铁皮罐,古老的眼镜袋,跌打酒,和一只漱口盂,里面浸着一排假牙。房子没有窗。到了夏天苦闷郁热,小电扇叽里呱啦叫,影响操琴情绪。房伯便把阿非遣到大厦楼顶去拉,房伯在楼下,听得反而更清晰一些。冬天,阿非有时候还是宁愿上去拉,拉拉月亮就出来了,水溜溜冰清清的一个,就在对过,伸手便可摘取;那么冷,冰箱里端出来的一般,飞浮着的几缕淡云,是冰箱里的冷气与空间的热力因接触而凝成的白雾。云重的时候,天空低低长长,灰云迤逦宛如天上多筑了一条路,可以从天上走到人间。
  一个大风有月亮的晚上,阿非猜疑起来。不知道像房怕那样在楼下听这琴音是怎样的。一直离得这般近,不知道远远地听会是怎样的。他下去找房伯,叫房伯上楼顶拉,他在下面听。房伯答应了,阿非跑到楼外来,找到一个僻暗的墙角。那里竖着一栋木箱子,他便挨墙坐到阴影里。胡琴声响起来了,工厂大厦,都不怎样高,他听得清清楚楚,望望楼顶,看不到人。风凄凄,月高高,胡琴声骑着风幽幽恻恻地传来。他忽然眼泪叭拉叭拉地流,原来他操奏的,就是这种呜咽似的琴声,绝顶哀凉。他一直为这人世哭着,哭着,离离合合,恩恩怨怨,唯有他一人最伤心。
  房伯和阿非当初都没料到这师徒缘分会持续那么多年。像是私底下的妥协,教的一样教,学的一样学,总似场面草草,不及外面缴学费拜师的正规。阿非为了学胡琴,始终待在那工厂里。方便的时候,索性在房伯处一觉睡到天亮便直接上班。房伯当初以为阿非小孩子心性,觉得新奇好玩,难保不会生倦,他且收阿非为徒,教教他,也算是消磨长夜的一个好法子。想不到阿非竟是风雨无阻。一年的夏天,那时阿非还比较小,下午扯起了五号风球,正在上班的都疏散了,还没上班的都不用上。房伯却在家里坐立不安,别是阿非这孩子死心眼儿照去不误吧;阿非自己也工作,应当晓得。然而他究竟不放心,心里唠叨着:〃别是真去了〃,终于撑一把伞冒着风雨回厂去,好在交通并没断尽。
  他远远地就看见瑟缩在窄楼檐下的阿非。大厦的铁闸门锁了,阿非进不去,浑身淋得湿透。房怕忙赶了过去,大声地道:〃哎呀,傻孩子,明知道呀,五号风球,就不要来了。〃
  〃我怕你会来。〃
  房伯不禁失笑。他老人家,要他小孩子来担心呢。
  房伯住的是旧式店楼,屋宅大,人丁兴旺,儿子媳妇孙子叮叮咚咚一大堆,看见老人家这样一个风雨夜带个孩子回来,都有点莫名其妙。房伯一声不响,替阿非换上他孙子的干衣服,给阿非两块苏打饼,冲一杯好立克,然后把他让进自己的房里。第二代人,揣测约莫是老人家提过的那孩子,他们听说,多半是老人家抱怨自己没有承继人的时候,说他们不懂胡琴,又不虚心求教,拿新收的徒弟来比他们;一比,更下去了。第三代人,蹑着脚尖在门外躲躲闪闪地侦察,招得老人家开门撵,话没出口,哄一下子都鼠窜四散了。房伯想这么大风雨的晚上,阿非跑出来,也没个人管一管,蔼声问他,你爸爸呢?你妈妈呢?一声一声,你爸爸呢?你妈妈呢?房伯一开始就问过,一问阿非只顾着哭,那么长的事情。叫他怎么说,从何说起呢?这次他粗略地说一说,这个不知哪里去了,那个死了,这样这样,房伯往他脸上仔细相了相,都知道了,不禁叹息。他一家子,没个懂胡琴的,阿非却是天生与胡琴亲,让他自己碰着了。
  房伯临退休的那天晚上,把胡琴送给了阿非。阿非抽抽噎噎只是哭,房伯把他拉到面前,他现在站着比自己坐着高了,又叫他坐在床上,自已连人带椅子移过去。房伯两手扶着膝盖,微欠着身子跟阿非道:〃阿非,你不值得哭的,不值得为这点小事,哭的,做人的事呢,聚就聚,散就散,由它去嘛!你争不来的。胡琴的事呢,其实完全讲经验。只要你,肯苦练下去,就不枉房伯,一场心血呀!唉!房伯老了,都不知,还有多少年命罗,你一路跟着我,有朝一日,会看着我去的。我不愿,你看着我去的。你看着你妈去的,够了,不要再看着亲人去罗,哭死你呀!〃阿非泪眼中间觑觑房伯。他毕竟当自己是亲人了。自己在世上,毕竟也有个亲人。阿非不由得感到一丝辛酸的安慰。
  此后阿非在自己的房里拉胡琴,窗子向东,日升月上,不是催人醒就是促人眠。他拉胡琴是在晚上,房里不开灯,闭一闭眼,恍惚间又回到房伯的小房里了,无数个漫漫长长的夜,胡琴咿咿哑哑地响过长街,夜行人会听到。他不知道没有房伯他会怎样?涣平在的时候,会负手踱到他背后,站一站。
  多年以后,他背后站着的,换了凤回。

  三
  莫非郁郁寡欢,无心事业,换过好几份工作,由于学历太低,都是最低最低的,供最多人使唤的。他一心一意在胡琴上。他在一个业余中乐团里当二胡手,从陪它打游击到现在有固定的排练场地。新旧会员换过好几批了,莫非一直拉他的胡琴,乐团中没有不承认他拉得绝好的,每年的春季演奏会,准有他的独奏项目。
  莫非二十岁那一年,春季演奏会刚过,乐团来了新扬琴手张凤回,乐团里,谁都比莫非大;凤回也比他大,大三年。
  她第一次来,微带腼腆,坐在扬琴前调音,听听、登登、听听、登登……莫非望望她,映着窗光,她的人整个人显得朦胧,如同在梦境里。头发非常少,脏了、黏腻的一疙瘩,没型没状地披下来,到中途微微拱起,才又披到肩上。约是平常扎马尾惯了,一时发性难改头发太少了,扎起来也算不得马尾。她穿浅灰色樽领毛衣,浅灰布裤,漆黑的白球性,简直寒酸。陋巷里邋遢的穷女孩子,打得一手好扬琴。远看去,飘忽稚嫩的一抹影子,纤怯怯地映在一大片窗光上,像一只灰鸽子。
  他变得爱看她,十分自然地,拉着胡琴就想起要看看她还在不在。在的。他低下头又继续拉,腾出心来听听她的。久了,她便觉得,似乎有些感动,走过他身边时放得特慢,时时定睛看看他,要他看她,他又漠然。
  乐团排练的地方,是在一个社区活动中心的二楼。那天下雨,新装的玻璃门,照着外面浩浩的雨影水光。莫非冒雨来的,正待推门进去,却在玻璃门上看见张凤回也来了,立在那儿等他推门。他没有立刻动,愣愣地望着。玻璃门上,悄悄地飘浮着两只幽灵。他贴得近,放大了的;她是小小的,他的影子;仿佛是他的幽灵泼洒了一点在地上,种出另外一个来。
  时间好像很长了,其实不过是一瞬罢了。上去了,居然只有他们两人。外面雨势愈下愈大,简直是一盆盆倒,完全没线条。房里没有别人,两人都有点失措,鬼魅似的晃来晃去,细细地呼吸着,仿佛呼吸着的那口气是偷来的,不敢声张。莫非想这算是什么,心里发烦,跑到外面走廊看壁报板上的海报。柔道班、摄影班、丝花班、中国舞蹈班、土风舞班、太极拳……统统都在招生,永远都在招生,永远都不满额似的。
  然后,房里传来了扬琴声。一匹匹小瀑布似的,打在石上,水花四溅,珠玉晶莹。他仍旧负手看着壁报板,然而却什么都看不见了。房间向走廊的一面是一列百叶帘子,他眯眼望进去,看不见她的全人,只见最上一蓬黑的是她的发,往下,她一蓬蓬的脸,一蓬蓬的暗绿衬衫,支离破碎的,但整齐的。
  乐团里一个吹笛子的来了,跟他点头招呼,径自进去,莫非可以听见他向凤回道:〃奇怪,才开春,就下那么大的雨。〃他又不知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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