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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民兵问：“要死的还是要活的？”
我说：“最好是抓活的！”
“若是敌人死不投降呢？”
我把握紧的拳头向下一劈说：“那就消灭它！开始行动吧，注意利用地形地物！”
晨雾开始消散，山头从轻纱似的淡雾里露了出来，朝阳染红了这座小荒山。这座荒山虽说不大，山势却十分险恶。怪石横躺竖卧，岩缝里茅草荆棘丛生，根本没有道路，每一步都要仔细观察。我们的手脚胳膊腿，全都叫刺针划破了，沁出了一丝丝的血滴。但渴望着战斗的我们全然不注意这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消灭敌人！
在接近山头的时侯，我发现有一丛茅草被踏倒了。这就是说，有人到过这里。因为在这乱石丛中，随时都可能受到敌人的冷枪射击，我便找了一块巨石作掩护，向四周观察。
阿洪嫂巳经提着枪绕上了山头。“海霞！有个山洞！”她向我大声喊道。
“闪开洞口！”
我一边警告她，一边向上攀登。这时四面也都传来了民兵们搜索敌人的喊声。
我接近了山洞右面，阿洪嫂躲在山洞左面。我看见洞口外的茅草被踏倒了一片，就断定洞里藏着敌人，便大声喊道：“陈占鳌！你们被包围啦，赶快投降：不然就把你们统统消灭！”
洞里静悄悄，没有一点声息。
阿洪嫂忍不住了，她说：“别和这些狗杂种们磨牙了！干脆轰死他们！”她把手榴弹举了起来，向上探了一下身子；就在这时，洞口里扫出一梭子冲锋枪子弹，打得阿洪嫂面前的石头上碎石乱迸，火星横飞。阿洪嫂跌到岩石后面去了，我同时也向洞口打了两枪，心想，阿洪嫂可能负伤了。
我正要抢过去救护她，却见阿洪嫂一侧身把手榴弹抛了出去，原来刚才是她的一个假动作，欺骗了敌人——我们这员猛将也会动计谋了。但她的手榴弹弹丢的不够准，在洞口的岩石上蹦了一下就爆炸了。
洞口里的冲锋枪象急雨一般向外扫射。真是要顽杭到底啦！我一股怒火从心头升向脑门，一颗手榴弹正正地抛进洞口，敌人的枪声停了一下，阿洪嫂又接连投进了两颗手榴弹。
烈火浓烟从洞口里喷出来，弥漫在洞口四周。达时从烈火浓烟里滚出一个人来，他身上的火苗虽然滚熄了，却还冒着焦糊味的浓烟。阿洪嫂向他扑了过去，这家伙临死还要作最后挣扎，举起短枪向阿洪嫂射击，我急忙赶过去用刺刀一拨，他的短枪飞出了十米开外。
阿洪嫂气得狠狠地捣了他一枪托，然后抡起枪来又要砸。
“哎呀！饶命吧！我投降！”这家伙翻身起来跪在地上，这就是陈占鳌。
我命令他说：“快向山洞里喊话，叫他们投降！”
满身血污的陈占鳌吓得全身发抖，狼狈小堪地说：“不……不用喊了，都叫，……都炸死了！”
我愤愤地说：“这就是顽抗的下场！”
阿洪嫂仍然不相信，她的手榴弹丢光了，又把我的一颗抢了过去，丢进了山洞。爆炸过后，洞里仍无声息，经过嫂查，那两个家伙果然被炸死了。
我用刺刀指着陈占鳌说：“走吧！301还在同心岛等你呢！”
陈占鳌垂下了头，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走去。
一轮红日升起在东方，霞云飘飘，霞光万道，好象无数面庆贺表们胜利的彩旗迎风招展；海潮也好象在欢呼跳跃，发出哗哗的笑声。
我们押着这群美帝国主义豢养的走狗，走上沙滩。渔霸陈占鳌、“黑风”大头目和账房先生都相会了。他们一齐被押送往人民的法庭去听候审判。
愤怒的人群都拥到陈占鳌面前，指着他的脑袋骂道：“陈占鳌，你也有今天，整天想抓你抓不到，你倒送上门来了！”
“你算是恶贯满盈了，这次‘黑风，也救不了你啦！”
“先遣纵队司令”陈占鳌，穿着被烧得稀烂的布衫，肥胖的脑袋聋拉到胸口上，象母猪筛糠一样颤抖着走过恤怒的人群。
“黑风”拄着他的木拐，跟在陈占鳌的身后，他也懊丧地垂着头，脸色比吊死鬼还要难看，他的断腿又少了半截。再往后就是那些美帝国主义豢养的亡命之徒的行列。
两旁是端着步枪、威风凛凛的民兵，他们身上还披挂着“运输大队长”送来的美国武器。
人们看着这群狼狈不堪的匪徒，不禁感到有些奇怪：“难道这就是一跺脚同心岛就震动的海霸王陈占鳌吗？难道这就是比凶神恶煞更可恶的‘黑风’海匪吗？难道这就是受过美国训练的武装特务吗？”他们现在比一群落水狗还要狼狈，也比落水狗更
令人憎厌。
方书记一边走一边告诉人们说：“毛主席说‘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象这些家伙还想来碰碰人民的铜墙铁壁，这不是蚂蚁撼大树、鸡蛋碰泰山吗？……不要说美帝国主义、蒋匪帮派这么一点‘草包’来，就是美帝国主义亲自来，也不够我们收拾的！”
双和叔参加战斗回来，感慨万分地对方书记说：“方书记，这几天连续发生了这些事情．我就象从梦里醒过来一样。我革命这些年，想来真是惭愧，我的麻痹思想真的成了敌人的防空洞了。”
方书记严肃地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这很好。是呵，我们应该把这看作是一个具有严重意义的教训。在和平的环境里，我们思想上的防线就松弛了，把阶级敌人忘记了。生产是要抓的，但更要抓革命，抓阶级斗争。”他看了一眼在沉思着的双和
叔，继续说道：“今天我们消灭了这一伙阶级敌人，但敌人是不会死心的，外海上还停着美帝国主义的军舰，说不定哪一天又会来个张占鳌、李占鳌，……”
双和叔长吁了一口气说：“是呵，这次给我的教训很探，不抓阶级斗争，是十分危险的。”
方书记很满意双和叔有了这样的认识。看来他是要趁热打铁，又接着说了下去，“‘千里长堤，溃于蚁穴’我们应该保特高度的警惕。今天发生的事情不仅教育了年经的一代，也告诉我们有过一段革命历史的老同志，更要牢记毛主席的教导：‘夺取
全国胜利，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
我出神地听着方书记和双和叔两人的对话，觉得自己也在受教育。正在这时，乡文书陈小元拿着一封信喘吁吁地跑到我面前说：“……福建惠安来信了！”
我急忙打开念道：“贵乡来函查询之断了腿的刘阿大，我乡并无此人……”
陈小元一听，全身象撒满了蒺藜，羞愧不安地在我面前，不知是站好还是走好。
我说：“小元同志，你想，如果我们早就得到福建的信，那么也早就把敌人抓到手了。你该好好想想这事的严重后果，好在今天我们还没有什么伤亡。”虽然我看他已经很难过的徉子，我紧接着还说了几句：“对待革命工作，一定要严肃认真，我们绝不能让敌人钻我们的空子……”
陈小元惭愧地垂下头说：“让我好好想一想，我实际上是给敌人帮了忙，对不起党对我的培养，明天我就写份检讨书，请求领导给我处分……。”
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方书记、双和叔，一直没有说话。双和叔只是拧紧了眉毛，不满地望着陈小元；这时方书记说话了：“小元同志，处分是容易的，真正认识错误却不是很容易，你不忙考虑处分不处分的问题，还是好好对照毛主席说的话，先找找自己的思想根源吧！”
第三十四章 严阵以待
在消灭匪特的当天．大成婶和玉秀就来打听大成叔的消息。大成叔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他和“黑风”又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黑风”对大成婶的底细知道得这样清楚？为什么烟袋荷包又落在这个匪特的手里？
经过对陈占鳌和“黑风”的审讯，总算把事情的经过弄了个水落石出。
海岛解放以后，陈占鳌没有跑掉，他就和尤二狗商量好，万一他被捕挨斗，尤二狗就假装好人，把一切罪过全推给陈占鳌，这样便于骗取群众和政府的信任，隐蔽下来进行破坏活动，因此，在那次斗争陈占鳌的大会上，尤二狗就出来“揭发”。其实这些罪行他不揭发，群众也会揭发，假山下的库房，他不揭露别人也会发现。他之所以出来“揭发”，是为了换取一张改过自新的假皮，把自己伪装起来。绪果他们的阴谋得逞了．尤二狗没有被拘留，自由白在，逍遥法外，达时‘黑风”正在虎头屿。尤二狗就在一个风雨之夜到了虎头屿，把“黑风”匪帮引上了同心岛，劫走了陈占鳌全家。当时尤二狗也想跟走，但陈占鳌没有允许他，因为他已经伪装得很好，已经在这里站隐了脚跟，就要他潜伏在这里，象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埋在这里，等待时机。劫走陈占整全家的那次，部队闻讯后就从观潮山赶到沙滩，向海上打了几梭子机枪，打死了几个海匪，也把“黑凤”的大腿打伤了，这个匪徒就是在那次截了肢。
盘踞在台湾的蒋匪帮在美帝国主义的支特下，为了实现他们窜犯袭扰大陆的阴谋，开办了特务训练班，搜罗了一些逃亡地主、渔霸，以及海匪流氓等反革命分子，加紧训练，“黑凤”就给选上了。他是一个惯匪，除了凶恶残忍狡猾以外，他还具有比较丰富的海洋知识，又加上他是个残废，不易引起人们对他的怀疑，更便于携带收发报机，因为他具有这些条件，所以披作为派遣特务，化装成渔民潜来了海岛。
但是他们也感到打入沿海岛屿并不容易。他们首先觉得为难的是到岛上找什么地方落脚的问题。这些阴险狡猾的匪徒想到最好是选择一个穷苦的渔民家落脚，于是他们便在抓去的一批渔民中挑选。
“黑风”混在被抓去的渔民中，假装也是被抓去的渔民，并被蒋介石匪帮打断了腿，这引起了渔民对他的同情。他又进一步和渔民们说，因为蒋介石匪帮看他是残废，不能当兵，准备送他回大陆去。为了表示患难之交，为了渔民的义气，他让被抓去的渔民把自己的家乡住处全都告诉他，他回大陆后，好去探望他们的亲人。原来陈大成没有被蒋匪打死，而是和其他渔民一道被抓到了台湾。
“黑风”把渔民的家庭情祝摸了底之后，认为陈犬成最合适，就专门作大成的工作。陈大成是个憨厚耿直的渔民，他哪里能看透敌人的阴谋呢？便把他的全部家底告诉了他的“朋友”，最后“黑风”还要陈大成写封信带着，这样好使大成婶相信；大成是不会写信的，便给大成婶带来了一个信物——她亲手缝的烟袋荷包。
一切都弄到手之后，“黑凤”便公开了自己的面目，并且和陈占鳌一起劝诱陈大成参加匪特组织。大成一见上了当，气红了眼睛，抓住“黑风”讨还烟袋荷包，就在达时，“黑风”狞笑一声，说：“留你也没有什么用处了”当胸给了大成一刀。……
“黑凤”根据陈大成提供的线索，伪造了证件公函，混进了福建北上的捕鱼船，然后和东沙岛渔船相遇，就上了东沙岛的船而后转送到同心岛来，一来到同心岛他就和尤二狗挂上了钓。发到福建的第一封信，尤二狗果然交给了“黑风”，这封信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惊悦，他们把信压了下来，心想如果我们收不到信再去查问，至少还得半个月，认为他们弄到的这段时间满可达到他们的目的了。
他们本想借那次阿洪嫂跌伤的严重事故在民兵思想上引起混乱后，就可以造成袭扰海岛的机会；但他们没有想到我们却知难而进，反而加强了民兵工作。他的主子见偷袭暂且还难以得逞，就命令“黑风”搜集军事情报后，待机逃走。
我和“黑风”在东沙相遇后，他已察觉被我们发现；第二夭我们去搜查他的工具箱，对他的震动更大。于是他决定立即寻求脱身之法。他知道我们已对他严密监视，想只身逃走是不可能的，便企图在匪特偷袭海岛的混乱中乘机脱逃，于是他一面通知尤二狗火烧渔业仓库，一面给海上发报，要陈占鳖当晚上岛。
发报后他还不放心，一来怕陈占鳌未必能顺利上岛；一来又怕即使上了岛，他也未必能够安全脱逃。于是他又准各了另一条路：利用他和陈大成一起生活过的那一段得到的情况，来威胁引诱大成婶和玉秀站在他这一边，以备在危急的时候掩护或送他出海。
第三天，同心岛开了祝捷大会，鞭炮齐鸣，锣鼓喧天，欢庆全歼美蒋匪特的胜利。有些人还特意穿上了新衣衫来参加大会，简直象过节办喜事一样热闹。
旺发爷爷及其他参加战斗的群众和民兵们都坐在前排，胸前都挂上一朵光荣花，人们都热烈地为他们鼓掌。方书记在会上讲话，勉励我们民兵，要继续提高警锡，再接再厉，随时准备消灭一切改于来犯的敌人！
军分区奖给我们民兵连一面大红锦旗，上面绣着“铜墙铁壁”四个金色大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辉。
同心岛最大的祸害陈占鳌抓到了，海匪“黑风”就擒了，哪一个不是欢天喜地、兴高采烈呵！从人们喜气洋洋的声音里，从人们的笑脸上，我看出经常威胁着人们的直接的敌人已经消灭了，至于盘踞在台湾的蒋匪帮和最凶恶的敌人美帝国主义，在人们观念上却并不那么具体，比较淡漠和认为那还相当遥远，因此“大仇已报，可以高枕无忧”的思想，可能在人们的观念中慢慢滋长起来。
就拿我们民兵来说，这一段时间以来，思想工作算是抓得比较紧的了，可是往往还有这样的情形：当大家思想上有敌人的时候，警惕性就高，当思想上没有敌人的时候，任凭你一再讲“提高警锡”，到头来，还是和平麻痹。这说明大家对毛主席伟犬的人民战争思想的战略意义，认识还是不够深刻；阶级斗争观念树立的还不够牢固。如果不充分认识到这一点，要做到常备不懈是很困难的。
庆祝大会散会以后，我就和双和叔说：“今晚上我想再搞一次紧急集合。”
双和叔十分赞成地说：“好，我同意。我们民兵已经经受了战斗的考验，再看看我们的民兵能不能经受住胜利的考验！”然后他又感慨万千地说：“海霞，你的工作比我有预见性，想得深，看得远。你成长了，你老练了，比我强，我虽然年龄比你大，资历比你老，但是我落在你后面了，我要赶上去才行！”
我为双和叔诚恳的话语而感动，我更为他的提高和决步感到高兴。自然，我也更想到了自己的不足，便说：‘双和叔，你不要那样说，你有很多长处是值得我好好学习的。只要我们好好听毛主席的话，我们都会在党的培养卜不断提高，不断成长。”
我半夜起身，背上螺号，走到大榕树下。这天正是旧历五月十五，一轮明月正在当空，虽然已近盛夏，海岛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月亮照着沙滩，象是在滩面上撒上了一层薄霜。海湾里自浪滔滔，闪动着银色的光亮，海岛的夜真是静极了。但是我们的海岛是警惕的，只要我的蝶号吹响，整个海岛就会立即醒来。
五月的天气多变。说风风到，说雨雨来。这时，一朵乌云从东南角的丛山上升起来，越展越大，漫过诲峡，仿佛从浪涛上爬了过来。几分钟后，云层便兜起了繁星，吞没了月亮，大地骤然昏暗下来。远处蓝色的电光闪动了一下，眼着就响动了第一阵雷声，隆降地滚过我的头顶，一阵枉风，卷着潮湿咸腥的海水气味迎面扑了过来。树林山草发出了呼啸声，海潮象发了狂的野兽猛扑着沙滩，已经分不清哪是海洋、哪是岛屿、哪是天空了。陡然间渔村又被一道刺眼的白光照亮，一声炸雷，雨点带着沙子般的硬度打在我的脸上，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接着就是倾盆大雨。就在达时，我的螺号吹响了：
鸣——嘟嘟，呜——嘟嘟……
螺号声压过风雨，吹进家家户户的窗口，吹进每个民兵的心里。
冒着倾盆大雨，我们的男女民兵到大榕树下来集合了。双和叔也背着他的驳壳枪来了。
我们的民兵连很快就集合好了，但是有个别的民兵没有来。其中一个就是作天刚刚写了检讨书的陈小元。各排立即派人去把迟到的民兵叫来了。
有个迟到的民兵不满地说：“怎么还要集合？现在还有战斗任务吗？”他倒好象满有理呢。可是他也立即受到了好儿个民兵的批评：“你忘了你是个民兵了？”
这情形真叫我高兴。
陈小元最后才到，双和叔问他说：“小元，你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