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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第二十一辑)-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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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学问。」 
    终归说的是心境而已。当哲朗砥砺研究社会与经济的时候,他不可能不想著
湾,也不可能不想著中国;即或不再急於寻求答案,内心深处仍有著寻根的心
情。他已不再能像他曾有的,将一切热情投注在为学术而学术的陶醉。
 
 
    两年不知不觉的流逝。
    一切改变有因有果的发生。
    湾的政争已由老国代退职,改为更激烈的统独之争。
    哲朗与白还已能自然随和的谈笑。
    白还比哲朗更明显的有了些改变。他开朗的多,也开放的多。天安间事件彷
击碎了他心中的墙,使西方文化更易渗透进他的心灵。他敢跟各式各样的人作
朋友,也敢表达他对这样事或那样事的看法,偶尔辩论起来时,甚至会因著强烈
抒发己见,显得独断。这跟初来时被动因应话题,深著城府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不知什麽时候白还买了件夏威夷最花俏的 T 恤,有一天突然穿上了, 哲朗
看见,差点认不出他来。
    他们在一起多半谈功课,白还称之为「谈专业」。白还本身学的是美国史,
但专攻美国与中国的外交史; 哲朗学社会学,侧重经济面。白还说他打从心底佩
服哲朗的专业水平。
    也会聊聊各国同学间文化背景不同发生的趣事或不解之疑。
    哲朗与白还在一起,是愈来愈自然放了。
    其实和白还谈专业也有谈不通的时候。
    白还说起自个儿大陆进入联合国,是外交史上多麽重大的突破,哲朗心头却
隐隐痛起来。他不得不想湾正喧闹著要重返联合国,大陆的百般阻挠,与因之
而起的独意识的高涨。
    哲朗说起自己湾经济之起飞,骄傲的眉飞色舞时,白还何尝不是心头痛痛
的,想著自个儿国家的赤贫,与接连不断的天灾。
    那心头之痛,两人都以微笑带过,不提了!
    也知道是绝对不能向对方提的。
 
    六四两年之後,一个中午,哲朗与白还一道儿午餐,两人都说起自己下午
三点有约。白还是要去中国同学会,说是法国民阵有人过来,大夥便想聚聚,谈
些中国民主的问题。哲朗则是为了陈守则,他回湾探亲,特地经过夏威夷,哲
朗与他约了,想解他参加的那个推动湾独立的联盟,究竟在做些什麽。
    当然哲朗只说了与陈守则叙旧。白还知道哲朗与陈守则是好友,两人话旧顺
情顺理。
    关於湾独立的话题,哲朗是绝口不在大陆同学面前提的,他知道不会有人
赞成这件事。
    两人各赴约会的时候,哲朗突地蓦然醒觉了他与白还愈来愈放自然的原因
,那不仅是因为白还拆除了心中的墙,也是因为两人都在民主的异国,学习交朋
友给对方足够的空间,对不同意见给足够的尊重。或许这是离开中国文化
,走进异域,反而比较容易学的吧!
    至於那无法妥协的沈默,是属於历史的伤痕,只好交回给历史来解决。
 
 
    陈守则只是过境,带给他些许击。但他跟不上陈守则的速度,他也停下来
没有跟。
    因为陈守则一离开,维中便出现了。
 
 
                                  12。
 
    维中果真是不但邀了湾同学,也邀了大陆同学一道儿窝著听「湾怪谭」
的相声。
    不出哲朗所料,大陆同学是听不懂的,当湾同学笑得拍手瞪脚人仰马翻时
,大陆同学一迳儿在问∶「啥?啥?」
     「那一夜我们说相声」、「这一夜我们说相声」与「湾怪谭」,公演时
都在湾造成轰动,哲朗三回都没看到,都听得是录音带。
    听「那一夜」,一迳儿笑,觉得是再有意思不过的相声,是从没听过的。
    听「这一夜」,失根的心情已经有了,虽然是「抖包袱」抖出满场笑,哲朗
却是笑中带泪,心中涩涩苦苦的,满身包袱的沈重。
    这回仍是这样的感觉,却更加的难受。因为对这些个笑话略有了疏离感。三
年离,便有了三年的隔阂,固然每年都有从湾过来的新生稍来些讯息,还是
片片断断有著距离的。相声呈现出来的乱,却又是再熟悉不过,三年来未曾改
变的湾印象。
    涩涩苦苦感觉的加重,也是因为哲朗已破论文最初的困难,开始顺当起来
,这便意味者他必须很慎重的考虑前程的问题了。
     所以虽是夥著一道儿笑闹,一直是心是重重的。有时会突然从这气氛中抽
离出来,带著有距离的旁观,在心底问自己问大夥∶
    「讽刺一计见血,幽默高人一等,但是,你笑归笑,心底爱不爱湾呢?」
    相声播完,一个很认真的大陆同学拿了笔记本递给维中,上面密密麻麻写了
一大堆听不懂的术语,叫维中详尽地解释解释。
    这是哲朗反对邀大陆同学的原因之一。太容易引发政治辩论了。
    他的指导教授曾跟他聊天道∶「我观察你们中国人,不管是从大陆或从湾
来的,都有一个特徵,爱讲政治。话题十次有九次是政治。」
    「你们都谈些什麽呢?」
    「生活。」教授说∶「後院草皮长菌该怎麽处理啦!公园该不该让车辆进
入啦!今年度假去那啦。。。。。。,你们中国人太严肃太辛苦了。」
    「是啊!为什麽中国人在一起除了政治没别的好谈?」当哲朗跟维中说及教
授的看法,维中附和道∶「假如中国过去的历史,处理的不只是政治、不只是王
道霸道,不只是道统非道统;花更多的篇幅处理文化艺术的渊源流传互相吸纳彼
此影响,今天的大陆与台湾,就不会这麽尖锐的对峙了。中国太习惯於处理政治
与思想,是很忽略文化与艺术的民族。」
 
 
    虽然大家都很关心文化艺术,但像维中这样具有专业水准,能分析导演风格
、侃侃而谈美术史之流变,或介绍世界最新趋势的,便无人能出其右。加以维中
性格不具侵略性,随遇而安,因此卖著这些学问时,便不给人压力。
    自维中来夏大,靠著这种温馨的团聚,哲朗与白还之间的张力多多少少消解
了一些。
    哲朗很快便察觉有维中在的地方,政治性话题明显的减少许多。其实哲朗也
已一点不想谈这方面的事,所以和维中在一起毋宁说是一种休息。但跟维中交情
深了以後,他便知道,维中是故意的抵挡掉政治性的话题。他对湾的泛政治化
极其的反动。
    「有政治便有对立,界的划清。这根本就妨害文化艺术的成长。泛政治化
最强的时代,也是文化艺术最受伤害的时代。」维中说,举了希特勒与大陆文
革作例子。
    维中到夏大一安定下来,马上四处结交夏威夷土著,深入了解他们的艺术文
化,後来还跟他们学起跳舞来。
    送走陈守则这样一个台湾土生土长的知识份子理想主义者,迎来不爱划界
四海之内皆兄弟的维中,又正值哲朗与大陆同学交往铩羽而归的时节;击之大
,叫哲朗茫茫然更漫无头绪了。
    「要有世界的眼光要作个世界人。」维中说。
    哲朗喜欢维中这样的朋友。
    两年苦读的生涯,维中带给他许许多多的欢笑与轻。
    两年後的暑假,维中回台省亲,哲朗与论文的起始艰苦奋战,陈守则突然过
境夏威夷。
    与陈守则会晤了几天,才送他上飞机,维中又回来了。
 
 
                                  13。
     
    彷维中那天海边散步後请哲朗吃饭当真管用,哲朗自此论文突然冒出头来

    原来在美国指导老师是纯给建议与适时的指点,若学生用的还是自己的方向
与角度,老师多半是听任其便不加干涉的;哲朗习惯了中国的教育方法,总以为
老师一定会在某个时候宣标准答案,一直还在等待,不敢按自己所想的动手作

    那天跟维中吃完饭回去,哲朗忽然开窍似的,下笔切了两个指导老师都没提
的角度,灵感一现,论文大纲全写了出来,直写到东方露白。
    算准了教授去办公室的时间,哲朗拿了大纲便去给两位教授看。
    这两位教授一位叫史提芬,一位叫桑德,他们都叫学生直接唤他们的名字。
哲朗上过他们的课,但是直到写论文,才跟他们有这麽密切的接触。
    史提芬与桑德,在不讨论论文的时候,和哲朗像朋友般无话不谈。
    因此哲朗知道史提芬到夏大来是为了离婚後需疗伤,桑德一直梦想作足球明
星,但因韧带拉伤美梦破碎的私己事。
    奇怪的是一遇上论文讨论,两个教授都显得很有距离的莫测高深起来。
    哲朗一直为这种现象困惑不已。
    拿论文大纲去找桑德,桑德看了便说..「这得靠你自己了,这不是我最熟
悉的领域。你去看看史提芬怎麽说。」
    史提芬看了,也道..「你这角度大半得靠自己。」便不再说话。
    哲朗挺生气。这样的答覆,是叫他作下去,还是该放弃?
    到底史提芬与桑德,在整个论文进行中,是扮演怎样的角色呢?哲朗不敢向
史提芬与桑德提这问题。 
    哲朗回宿舍睡了一场,醒来已是午后。也不知怎麽发了狠,到图书馆将资料
一一翻出来,决心先作再讲。 就算错了,至少得出「此路不通」的心得,总比
苦苦等待来得好。 他在图书馆耗了三天,除了吃饭睡觉;,没离开大门一步。
    第三天的晚上他还在检阅资料,冷不防史提芬的声音自身後响起,吓得他差
一点跳起来。 「你作得很好!」史提芬说,说完便走了。  
    在心头有著压力、有著孤单心情的艰苦奋战中,听到这样一句话,简直要叫
哲朗感动的掉下泪来。
    哲朗对自己所作的有了自信。
    他才知道史提芬与桑德每与哲朗讨论论文,都出现莫测高深的距离的原因,
这是他们对哲朗独立自主的尊重,是他们的为师之道。
 
    论文一开始进行,哲朗更一头栽进学术不问天下事了,除了住隔壁的维中,
偶而扣扣门吃宵夜聊上几句,简直就是活在无人的世界。
    这时候的哲朗一心只想著拿到学位。论文进行顺利,进度一直超前。
    年底,史提芬开始跟他谈起往後的打算。
    他这才从学术中探出头来,意识到他在夏威夷的时日不多了。
    他常常在想,若他当初选择的不是夏大,是否现在已没有挣扎的力气?甚至
他怀疑他之选择夏大,正是在潜意识中选择一个无法生根的地方。
    史提芬一直想写推荐信让哲朗赴美攻读超博士研究。
    「虽然你写的是台湾的人力结构,但你已触及文化性格对经济发展的影响,
只要再按此方向研究东亚东南亚,按亚太地区未来的经济发展,你的研究一定会
在学术上有一席之地。」
    但是哲朗对学术研究已然厌倦。
    进学术,如今回想起来及是重重的幽暗。只是切文化性格的角度,史提
芬与桑德便说超过他们的领域能帮得很有限;而在他靠自己的努力过程中,不知
多少次慨叹自己若要建立学术的严谨,只能锁住文化性格之与经济的关;但文
化性格与政治呢?与思想呢?或是与艺术呢?与中国五千年的历史呢?甚至要问
文化性格从何而来呢?为何中国是中国,而不是犹太或盎格鲁撒克逊呢?
    要严谨必得专精,人文的领域却是如此庞杂互相弃,研究的成果一放进大
领域,便渺小的失去影。
    而且不一定找得出因果关、预测得出未来。就在著手论文期间,苏联不是
就来场大变动了吗?谁敢称它跟经济、政治、思想、艺术与文化性格没有关呢

    不谈学术的时候,史提芬便把哲朗当成年轻的朋友,劝道∶
    「美国适合生活。你语言没问题,学术又有前景,到美国一定可以生存得很
好。大陆与台湾我都去过,不好!」
    正是史提芬告诉他,他印象中的中国人爱谈政治,却不懂生活。
    父亲来信也是跟他说∶「在美国另有发展便不要回来,湾一切都很乱,不
值得。不用顾虑我,反正我每年都会去美国看你姐姐,可顺便看看你。我年纪大
了,去美国定居不习惯,还是在湾找朋友下下棋喝喝茶吧!」
 
                                  14。
 
     这时候的哲朗与白还,在心灵上有某种共通处。因为白还在夏威夷的日子
也剩不多。
     但是白还是没有挣扎的。他想尽办法要留下来,或赴美国本土。
    「不是我背叛国家,是国家背叛了我。」他说∶「昨天我在东西文化中心碰
到从你们那儿出来的交换学者,在北京作官的,姓陈-」
    「我知道他!」白还道∶「怎的?」
    「他说,若他在夏威夷买栋房子,作作学者,养两只狗儿,定居下来,他宁
可自杀。」
    「哎呀你听他白讲,他是公费出来非得回去不可的,而且回去还有官做,他
还有什麽好为难的?你知道东西文化中心有另有一个作研究的,你大约是不认
识他,他深居简出孤独得很,他在大陆上官做得很大,六四时坦护学生,官当然
作不得了,丢了妻小逃出来,他才真是从什麽都有变成一无所有呢!」白还道。
    哲朗说∶「我看过你们那儿一位作家叫萧乾的,写的一本传记。他放弃了剑
桥回到北大,结果碰到文革,封笔三十年,连个固定的家都没有。人家问他後不
後悔?他说是他自己选择了承担中国的历史。」
    白还摇头∶「不,我不选择历史。」白还说∶「我选择机会。」便问道∶「
    你呢?」 哲朗没有回答。
    我呢?他也在问自己。
    史提芬一直呼唤著他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夏威夷的日子即或不能生根,已叫
他贪恋美国的生活。
    「美国任何一个城市都比台湾强。史提芬说∶「台湾不宜居住。相信我,你
在美国有机会。」
    陈守则来信说∶「台湾正站在一个转捩点上,一切均如我所期待。但在这时
,我心底却突生茫然。原来湾於我竟是如此陌生,有时空距离,便有疏离。除
了独立,我还了解它些什麽呢?」
    维中却仍是不改变的乐天∶「我是会去纽约或是巴黎研究後现代的。你相不
相信,有一天当我谈纽约或巴黎,你会觉得我是在谈北京或台北。」 
 
 
    论文即将结束,哲朗仍旧没有作决定。但离情别绪已不知不觉升起。
    又近观光最旺的季节。 天空一片湛蓝。 
    想著该去环岛一番。谁晓得此生是否会重夏威夷。 
    心情烦闷,说走便走了。
    一路上想起曾在也是环岛的路上偶遇汤米。 
    其实也不只想到汤米。
    断断续续回想起许许多多四年来发生的故事。
    再回宿舍时经过餐厅,突然看见白还站在冰箱旁边。
    其实是个幻象。或许是印象太深刻了,经过冰箱旁边时,他偶而会有这种幻
象。 
    但他这次不只看到了白还,也看到自己。 
    彷时光倒流了,而他又从己身脱离出来。因此他看见白还和哲朗站在一起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
    「唉呀!你是大陆过来的。他说∶「我是从湾来的。」 幻象便不见了。
     他走到阳台上,俯视著不远的群山,与夕阳美景。 思想从来没有这麽清
明过。 田家教会了他失根与寻根,他曾如此浪漫激情的想从浙江来的白还投以
寻根的心.白还与天安门却逼退了他。
    不管他如何躲进叫自己优异无比的学术领域,「树木无根叶子不旺,人无历
史理想不深」这句话他未曾忘怀。
    即或他不是伟大到选择历史承担历史,他也不可能因一种生活方式便此生满
足。
    他不是白还!
    不是陈守则!
    不是余维中!
    他是林哲朗,在眷村长大不会讲台湾话的外省第二代,一个失了根渴望有根
的人。
    在台湾面临转捩点的当头,他林哲朗选择了作自己,要完成自已。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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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老家长田河,毁于多年前的一场大火。据当时的目击者说,那场大火极其
壮观又十分可怖。从初冬的太阳钻出漫天晨雾的那一刻,大火开始燃烧并迅速蔓延
开去,挨挤又抹以无数通桐油的青瓦木屋接二连三地着了火,没到两个时辰便如同
多米诺骨牌全数倒进了冲天的烈焰中,整个寨子也就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大火
燃烧的过程中,寨巷里铺砌的青石板和竖插的麻石爆裂开来,弹射而出,噼叭如同
爆竹和子弹的炸响。成群的老鼠四处乱蹿,吱吱的惨叫声经久不绝。大火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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