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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要的,是一个和谐的等级秩序,不是君的严重集权,也不是臣的严重集权。这句“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充分表达了他的观点。
而后代儒者,特别是董仲舒,以及宋明理学家,还有一代代皇帝们的意识形态,不断地修正干扰孔子的儒家思想,才最后形成了我们近代所看到的“儒家”,这种极端专制社会的意识形态学说,乃至被鲁迅称为吃人的礼教的东西了!
孔子的儒家,是要和后代的“儒家”,区别开来看的。其区别在那里,就在孔子维持的是平衡和谐的等级秩序,后代索求的是极端专制的畸形等级秩序!
(顺便说一下,极端专制的畸形的等级秩序,对于企业的发展,一样也是不利的。专制的企业下,员工没有独立人格,欲求“创新”什么的,根本缘木求鱼。)
第二十句:子曰:“《关睢》,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这是讲孔子的文学审美思想的。关关睢鸠,在河之洲这一篇,先是将一个公子看上了一个美女,一开始怕追求不到,急得睡不着觉,辗转反侧,后来追到了,就敲钟敲鼓了。这里,在写人物的内心的时候,既写出了他的乐和哀,但是,又没有写得像咏叹调那样,让人哀得透不过气,乐得又喘不上气来。这是写文章的恰当的手法啊。
一般网友写历史人物,譬如写项羽或者其它主人公,就让他站在高高的山上,无数的宏伟、伟岸、宏大的词堆给他,写到他的死,又是天昏地黑、鬼蜮凄惨世界末日那样。似乎不这样,就不足以证实自己的感情是认真和投入的。其实,这样,是幼稚和低浅的。
火焰塔先生的文风甚于我写《青铜时代》相合。火焰塔说,他认为写的成功的历史作品,应该做到三个方面:
1、 读者看这作品的死后,深者得其深,浅者得其浅
2、 哀而不伤,乐而不淫
第三是什么,我忘了。
做到哀而不伤,乐而不淫,《青铜时代》岂有之欤?
孔子的文学理论是这样的,他的政治理论也是这样的。其等级秩序,是和美和谐和的,不是极端和畸形的,上文已经说了。
第二十一句: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子闻之曰:“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
鲁哀公这个人,还是不甘心失败的。他有一次对宰我说:“社里边应该种什么树啊?”社这个地方,是祭祀和杀人的地方,鲁哀公问社,暗含的意思是想讨伐三桓,这是古代学者的一种推测,不知是真的是假的。但是宰我的回答加强了这一点,宰我说:“夏朝人的社里,种的是松树,商朝人是柏树,我们周朝人是栗子树。种栗子树的目的是为了是人民恐惧,怕我们君主老大!”
孔子听说以后,对其他徒弟们讲:“宰我他们不能这么干啊。既成事实是不必再说了,已经干的事是不必再进谏的,既往不咎。”意思是,三桓的势力压君,已经是事实了,你们不要管了。孔子大约是反对用武力手段解决君臣纠纷的吧。
但是宰我还是恨的痒痒的,虽然终于没有和鲁哀公联手讨伐三桓,但他发扬国际主义精神,跑去齐国,帮着齐景公谋划攻击齐国亦不断上犯君权的田氏,结果是被田氏把他杀了。
可见,孔子跟这些破坏等级秩序和谐的大家族之间的斗争,是停留在要文斗不要武斗的尺度上的。这大约也是孔子得到善终的原因吧。
第二十二句:子曰:“管仲之器小哉!”?或曰:“管仲俭乎?”曰:“管仲有三归,官事不摄,焉得俭?”“然则管仲知礼乎?”曰:“邦君树塞门,管氏亦树塞门。邦君为两君之好, 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管氏而知礼,孰不知礼?”
这是孔子骂管仲的。管仲是个大能人,被诸葛亮所自比的。诸葛亮说,我要和管仲PK,诸葛亮这么一嚷嚷,于是自己的名气就大了,这也算是一种自我炒作吧。但是孔子多数情况下一有机会就骂管仲,主要侧重点是管仲不知“礼”——这是孔子的第二个基本点。
管仲在自己的府里修建三层台子,叫三归,表示民人归,诸侯归,四夷归,这简直是自比天子。又把门内外种上大树,超出了卿大夫的规格。诸侯的使节前来管仲家访问,向管仲敬酒,管仲喝完一杯,就把酒杯扣放在一块叫做“反坫”的酒吧台上,等着洗,这也是犯规动作,只有诸侯国君才能这样做,臣子家里招待别人,只能把喝完的酒杯放在竹筐里。于是,讨厌的孔子跳出来批判管仲生活作风奢侈,大骂管仲不知礼。
孔子并不是在乎管仲奢侈浪费了一点,这点物质孔子不在乎,孔子恨的是管仲在礼仪上的僭越,这对于维护君臣既有等级秩序,当然是个巨大的犯罪。“仁”和“礼”都是维护等级秩序的,礼,就是加给臣子们的刑罚。管仲不守礼仪等级,就是“犯罪”。
第二十三句:子语鲁大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
礼和乐是一体的,演示礼仪的时候都要奏乐,于是孔子也研究音乐,他跟鲁国主管主弦律的音乐教授探讨说:“演奏主旋律的样板音乐时候,一开始,钟鼓之声振奋;然后人唱的声音也进来了,‘啊——啊——啊’地,特纯;然后笙又响起来了,特清晰;最后人声、钟声、笙声,骆绎交响,连绵不绝,这个乐就算是演完了。”
这种主旋律的政府音乐,蕴含了君臣的秩序和美好的品德在里面,虽然用了上好的乐器和人嗓,但程式化特征严重,沉闷烦缓,演奏起来唉声叹气,实在使人不耐。到了春秋时期,礼崩乐坏,大家都不爱听“大乐与天地同和”的政府颁定音乐了,改听流行的“郑卫之音”,靡靡小调,听了非常之爽,但是老想听就会贪婪、嗜欲,随后就要干卑鄙下流、犯上作乱的事,淫邪放纵、奸佞欺诈都跟着来了。可是大家偏都听得上瘾,上至公卿,下至黎民,都会小妹小妹地学两嗓子。这种孔子七十六代孙孔令奇所唱的类型的靡靡之音,大约要把孔子气得血压爆炸吧。
第二十四句:仪封人请见,曰:“君子之至于斯也,吾未尝不得见也。”从者见之。出曰:“二三子何患于丧乎?天下之无道也久矣,天将以夫子为木鐸。”
孔子周游列国找官做,经过卫国,卫国边境上的官吏采访了孔子,出来之后对媒体和孔子门徒们说:“你们老师找不到工作没有关系啊,上天是让他当传道者来的。”
这既点出了孔子的学说观点是不容于当时各家卿大夫势大干君的现实情况的,暗示孔子在卫国不会太顺利,天下无道很久了(卿大夫不听国君的已经很久了),但是又评价了孔子学说的价值,像周天子发布政教时候先振动木铃警起大家注意力一样,多喊一喊君臣各安其位等道理,还是聊胜于不喊的。这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反复强调,总得有人做啊。那就是孔子的历史使命和角色了。
第二十五句:子谓《韶》:“尽美矣,又尽善也。”谓《武》:“尽美矣,未尽善也。”
孔子又在研究音乐了。说,舜的韶乐是尽善尽美的,周武王的武乐,是尽美的,但不够尽善。
其实,孔子何尝能听出这两个乐的好坏,不过是觉得舜比武王名头大罢了。舜是圣人,他的乐是最“圣”的,是最体现“圣教”的。周武王毕竟靠的是武力夺取了纣王的江山,他的成就终非尽善尽美。
所以音乐,不过是政权的光环和标志。
第二十六句:子曰:“居上不宽,为礼不敬,临丧不哀,吾何以观之哉?”
这句先是谈了仁,然后谈了礼。君主要爱人,政令要宽不要严,这基本是仁的意思,尊重民众权益;演习礼仪还要有内心的恭敬,譬如在丧礼的时候就要真正表现出哀伤。我孔子就是这么来察看一个君主是不是做的够格的。
君主讲了仁和礼,下面臣民就会跟着学,孔子的崇君治国的中心意图也就全实现了。所以在这章的结尾,孔子把自己的一个中心和两个基本点又重申了一下。
确实,按照这样的学说要求,察看一个君主,其实也满简单的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孔子的学说,也满简单的了。
第五章 《论语》“里仁”第四
(一)
第一句: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这是孔子强调仁的,说,要把仁当作家来住进去,不把仁当作自己选择所居处的地方,哪算是聪明人呢?
仁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其实前面已经说过一点了,我们还是拿那个卖报纸的匣子来说。如果是一个仁人,投币打开卖报匣子后,有仁的人就不会多拿,因为这样别人就没有花钱买到报纸的机会了,卖报纸的也赔钱了。
虽然仁这个概念早于孔子就有,但孔子是把这个仁的概念给明确定义下来的。那就是,每个人都有欲望,你知道你渴望实现自己的欲望,你知道别人也同样渴望实现自己的欲望,有仁心的人就愿意别人也实现他的欲望,于是就愿意促成别人也实现欲望,愿意维护别人的利益。换句话说,如果你在追求你自己的欲望的时候,想到别人也有同类的欲望,我要帮助别人也实现他这类欲望,这就叫做仁!
你也许会说,就这么简单啊!我可以发誓,我这个解释,见到孔子也不会惭愧呢!学者们,不论是古代还是今代,把仁解释的高深莫测,实际却弄得无法理解。
《左传》上曾经有这样的故事,宋襄公当太子的时候,他老爸要死了,作为太子他却不肯接班,他对老爸说:“我的庶兄子鱼是长子,而且他很仁,请您让他接班吧!”子鱼也不肯接班,并且说:“太子能国家来让给我,这是多么极致的仁啊。我的仁不及他,而且我即位也不合道理。”于是躲开了。(子鱼辞,曰:“能以国让,仁孰大焉?臣不及也,且又不顺。”遂走而退。)
这个例子,就给出了关于仁的定义的实例。宋襄公自己知道当国君是好东西,但他想到庶兄也是要得到这样的好东西的,所以他愿意让别人(庶兄)得到这个好东西。所以子鱼称赞他“仁孰大焉”——这是最大的仁了。
所以仁,以及衍生出的仁让、仁善、仁义,是人类的一种比较难能可贵的道德情感,对同类的相惜相怜之情,被孔子抓出来,成为自己重大的两个基本点之一,通《论语》一书最推崇的就是这个。这个仁的情感,对于国君来讲,就是维护臣民的权益,对于民众来讲,就是维护他人的权益。
如果统治者有这个仁心,就会对臣民有相怜惜的情感,就会保护民众利益,而保护了民众利益,最终还是为了君主统治的长久。同时,如果统治者推行和倡导仁,那么臣民也就学习和推崇仁,这样的仁人,不会上侵君权,而且尊重他人权益,于是社会也获得和谐发展。
一个官吏,或者一个想造假骗人的,如果也懂仁,维护他人利益,高风亮节,送给他去勒索也不肯的。民众则直如《镜花缘》里的君子国,买东西总想多给钱,把价砍得越来越高,气得货郎因为不能低价出售,索性收摊不卖给他。
圣明啊,孔子!真是“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多亏了他老人家的仁理论,我们才和豺狼有了区别,才有今天的福可享。
总之,孔子的仁有三个好处:
1、 维护了君位的安全,崇君。臣子讲人,自然不会犯君。
2、 维护了公民利益。当然最终还是为了国家君主的长久。
3、 健康了社会,有助于发展和大治,最后使得国家有力量,仁者无敌。
我们继续就宋襄公举个仁的例子。宋襄公有“不擒二毛,不鼓不成列,不以阻隘”的说法。就是他有一次和楚成王打仗,看见楚军还在过河,他本可以趁机先行击杀,但是他不肯。等楚军开始布阵的时候,他本可以趁对方尚无秩序,先行开杀,但是他也不肯。他还说,打起来的时候,军士们啊,你们看看敌人脑袋上,是凡长有花白头发的,咱都不要抓!
这固然是可笑的一场战斗,但却给仁作了极大的注脚。“不鼓不成列,不以阻碍”——不去进攻尚未排成的敌阵,不倚仗险阻来殴打敌人,因为你不希望对方也这么弄你。你自己希望胜利,希望别人不要乘着地利和时机来拃地利时机的便宜地来打你,所以你也愿意成全别人,不肯乘人之危,这就是仁心的表现。宋襄公作为一个仁人,获得了“送襄之仁”的称号。
从物质现实角度来讲,宋襄公是战斗失败了,但是他这样率先倡导仁,以身作则,对于宋国的发展和上面我说列的仁的三大好处,还有有裨益的。如果他这么做,真能起到了推广仁的作用,他还是赚了的!
当然,宋襄公是有点滥用了仁的,对敌人难道也要讲仁吗?但这个故事无论如何是告诉了我们什么叫做仁。
同样,在拿报纸的时候,一个仁的人,就会想,如果我多拿,那么同类的人,譬如卖报纸的,就会亏损,他的欲望得不到实现了,别的买报纸的人,也买不到了,欲望也落空,仁的人就是重视自己的欲望,同样要保证和维护乃至促成别人的欲望,所以他决不会多拿。
所以孔子这里说“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把仁作为安置自己的家,是孔子推崇的。
有了仁这个基本的人类道德情感,那么,其它的孝悌啊、信义啊、慎独啊。。。。。。前面《论语》中讲到的诸种优秀品质,也就都发生和派生出来了。所以,仁的地位最高。一本《论语》,抓住了一个仁,一个礼,就可以不再多看了。
第二句: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孔子说,一个不仁的人,无法长久处在困穷中,不能长久处在逸乐中。什么意思呢?一个人处在穷苦中,自然就想改变处境,就像犯上或者侵害别人,以改善自己,对于不仁的人来讲,势必也就这么去做了。但是一个仁的人,因为对同类有怜惜之情感,愿意维护和促成别人的欲望和利益,所以即便在困穷中,也不会犯上或侵害别人。一个不仁的人,久处在逸乐中(比如三桓那样有财有势),必然骄上,犯上。但是一个仁的人,即便自己有了财富势力,也因为要怜惜和维护别人的利益,所以不会骄上犯上。
所以孔子认为,让人们重仁,就对国君是有利的。人们不论处于苦还是乐,都不会危害国君。
所以,国君是要推崇仁的,君王重仁,人民才会重仁。如果对于一个本身就有仁性的君主,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重仁。对于一个善于盘算利益的君主(知者,通智者),看到了推行仁有这个好处,那也会去重视和推行仁的。所谓“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所以,孔子让君主重仁,率先做仁的表率,归根结蒂是为了使社会里人民重仁。而社会臣民重仁,最终又是为了保护君主利益,所谓“利仁”。
孔子的仁理论,是君民交互受利,但重点在君王受利上的。
但是我这里就要开始批判了。
仁,固然是有对君王、臣民、社会三者都有好处的事情,但是孔子这种推行仁的办法却是行不通的。
孔子推行仁的办法,就说君王首先自己要仁,于是带动臣民也学仁。但是,这是行不通的。一个人手中握有很大权力,想让他克制自己的对欲望的追求而成全和维护同类的别人的欲望和利益,这是很难的。特别是在形势对自己不利,或者在追求自己难以克制的欲望时,君王往往是很难做到仁的。这种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这种统治者对被统治者利益要进行侵夺的天性,使得君王欲求得仁、做到仁,是南辕北辙的事情。
既然君王根本上是不能求得仁、做到仁,那么臣民怎么会跟着他学仁、重仁呢?如果他声嘶力竭地倡导,臣民也是跟着假仁假义罢了!
东汉后期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一匹昏庸的君主、宦官外戚,假借仁义名教的名义,却行非仁义非名教之实,以破坏仁义名教之名对一批正直的党人进行残酷镇压、迫害异己。仁义名教完全成了被统治阶层玩弄使用的手段。而道家,一贯是反对仁义礼仪的名教的,认为提倡这些东西,势必出现各种负作用,反倒最终失去了仁义和礼。道家这个观点被活生生的现实印证了,于是当时很多人开始同情于道家的观点,就出现了魏晋时期的玄学,比较儒家与道家的高下和异同,在批判儒家的同时推崇道家。这就是当时的清谈所谈的内容。
道家认为,应该保持人性的自然,反对过分提倡仁义和礼,过分提倡,反倒走到自己的反面。保持人的自然本性,反倒有可能实现自然而然的人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