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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当嫁 作者:唐清-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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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着我吼,“这么爱你,这么爱你,你却……”
  唉,还要我去抹干他的脸庞。
  他低哑一声,头俯过来,埋进我的肩膀。
  我和他静静着,没有离开彼此,周旁是一路山花伴从。
  四月清和雨乍晴,南山当户转分明,更无柳絮因风起,唯有葵花向日倾。
  下山的时候,他捡拾了丛子里一朵小黄花,别来我的耳际,扶我坐在后车座,他仍在前面骑,一前一后,一前一后。
  下山的这会儿,对过风大了,擦来我的耳旁,有呼呼的声音。我一个不经意发现,夹在我耳朵后的那朵小葵花,何时散了,何时丢了。坐在自行车上,回头一望,远处风渊里似乎飘着点点碎碎的淡黄,曾经被宠过,是他小心翼翼送来给我的,如今,还是随风乱,随风散。
  一前一后,他,我,破碎的黄葵花。
  5
  春的尾巴子还吊在绿叶尖上,也扫浮过静静的翠塘,摇摆几下那上面的蘅萍,催醒了萍底下躲藏的蝌蚪,悠转着游荡,没过多久,就变成披着绿蓑衣腆着白肚皮的大青蛙跳出水面,唱出“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的歌调,方寸之间,气象已是多变了。整个县城,酸酸糯糯的,可看人们形色,却是半面从容半面恹默,往前也是湿的,往后也是湿的,走快了淋雨,徜徉着也淋雨,所以日子,反而较干燥季节来得悠哉。浮躁淋漓的只是我,心口的瓦片破了,漏了一个洞,身外下大雨,我心里就沥沥落落地下小雨。傲然和慕容谨的宿舍,最近也漏水。连日来大雨滂沱也是不能修,动用满屋的水盆水罐凑合着,总算过去。这天,骤雨初歇,天边累着阴云,看样子晚上还是要跑过来的,只给人们一个白天时间喘息。慕容谨说是去汽车总站接一个老同学,傲然则拿了梯子上房修瓦。没及然,他脚下一个没踩稳,摔了下来,伤了半条胳膊,其余倒不重,午时开始便只能躺在床上了,看样子得待个一周两周。他的饭菜只能我负责,这时候可有些顾不得公开不公开。我今天赶上班头忙,匆匆跑到食堂的时候,工人们太半在收拾餐具,准备午间休歇了。翠花给我留了些菜汤,凑合着打了四两饭,我自己不吃,先跑去傲然宿舍,还没到门口,老远就看到厂工会组领导几个,从他宿舍里出来。我纳闷着,绵迟了些时候,等他们离远后,才去敲门。傲然在里面喊,“门没锁,进来吧。”听声音,情绪还蛮高昂的。我笑眯眯推门而进。他对我温柔一顾,首先问道,“吃过了吗?”我摇摇头。他便皱眉,用好使的一只手拍拍床沿,对我唤,“过来坐。”我端着饭盆子过去,喂着他喝了几口,他就挪开了头,对我示意,“你也吃啊。”我又摇头。我把饭盒放到床边桌上,背对着他,看看屋顶,他就说,“嘿,没修成,待会儿靠慕容回来了。”我有些无聊地看看房内,他又说,“慕容去接我们的一个老同学,从小学开始就要好的不得了。因着我和慕容的下乡,这几年断了联系。前几天他突然来信说,要来张张我们,搞得我们怪兴奋的。唉,那家伙运气好,不用和我们一样,留在城里一个效益不错的厂子里当工人,运气好,运气好……”我“嗯”了一声,还是有些心不在焉,缓缓道,“刚刚工会组长来你这儿了?”“对,听说我受伤了,来探望一下,挺关心的。”“傲然,我……”“嗯,有什么你说啊。”“我前几天听翠花说,厂里——有意要派你到城里总厂工作,有,有这回事吗?”他竟然沉默了,他竟然不答,我,又有些不敢回头看他,只得拿话重新来撂他,“我看——这是个好机会啊,你……有没有答应?”“呵呵,”他笑道,“刚才工会组长也提起这事儿来着,我说——老天爷不帮我,这时候弄伤了,看来要辜负厂领导的关心和期望了。”我猛地从他床边离开,在屋内四下里烦躁地踱开。他却状似轻松,对我喊,“云容,有些渴了,再把那菜汤端给我。”我慢慢走到桌子旁,提起饭盆一边,提着提着,重重一甩,“哗啦”,汤汁撒了一桌子,那盆子受了力,兀自“哐啷”兜转个不停。我回身去盯他,他垂着目,脸色亦不好看。我咬牙切齿道,“翠花也对我说过:他是一定会拒绝的,说什么舍不得离开我。你,你怎么这么没出息!”他一抬双目,那里头也灼灼的,“你不相信?”我说,“什么!”他一字一顿道,“我舍不得离开你,就是最好的理由!”我有些发疯,压不住心头的气愤,“回城哎!今后还不知能不能碰到的机会!你白白放弃了,用上这种不中用的理由!怎么,你甘心在这个小县城窝一辈子!那我呢,我岂不是也永无出头之日!早知这样,我跟着你干什么……”一出口,我就拿手捂嘴,从手指上有些惊慌地看他。他的眼内来了一重浓浓的悲伤,却,什么也没说。我颓废地在桌旁椅子上坐下,不再看他,只寥寥地拨弄手指,好没意思。他曾经说过:不管凭着什么理由,都舍不得和你云容吵。可是最近,我们吵了很多次,凭着不成理由的理由。
  宿舍门被大声打开,喊着进来的是慕容谨,一手提伞,一手牵着一名男子。
  “傲然快看,谁来了!”
  他没有觉察到我们这边的古怪尴尬,硬是把那男子推了过来。
  那男子也由他,脸上浮着笑,静静地不说话。
  高个子,不瘦不浮,五官端好,表情正然,服装有城里人的派头。手里捏着一只尼龙网袋,装着苹果橘子麦乳精之类,还有一些沉在底部小瓶瓶罐罐,看不清字样。
  傲然稍稍抬头,是想高兴的。无奈刚刚被我伤着了,心绪很露痕迹。
  慕容谨还在兴奋地嚷嚷,“修缘哎,修缘来看我们了,高兴点啊!你怎么……”
  他眼珠儿一转,扫过我的脸,落上傲然的脸,终于会心了什么,说道,“咦,发生什么事了……哎,你的手怎么了!”
  “修屋顶时摔下来了。”傲然说。
  “也不小心点,不重吧?”慕容谨让那老同学坐床沿,宿舍内唯一一张空凳子让我占了,他自己只能站着。
  傲然还是顾及我面子的,我们的“罅隙”他不会撕裂给别人看,即使是要好要好的朋友,他强笑着,对我一指,“齐修缘。”然后把我指给那个男人,“柳云容。”
  那男人对我微一点头,不笑不响。
  慕容谨插的嘴,“什么什么嘛!傲然你干吗这么酸不溜丢的!我来说,呵呵,修缘,这是傲然的——女朋友。”
  那齐修缘一副静好脾气,很能惹人好感。只见他低头解开网兜,将里面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水果放完了,却掏出来一个白瓶罐罐,罐周围的标签上是“某某面乳霜”字样。慕容谨笑道,“我在车站接了修缘,就把你和云容的事对他说了,他非要见外,你看,立马叫我带去就近的百货商店,买了这个,说是第一次见面,空手模样很不好意思。”我听了一惊,不由去多看那齐修缘两眼,他却慢条斯理和傲然话开了“家常”。
  我帮着慕容谨把苹果放到脸盆子里,到宿舍外的水龙子上洗。
  慕容谨藏不住话的人,不用人问,就把这个齐修缘的“家底”全掏开了。
  上来第一句和傲然评价的一模一样。
  “这个家伙啊,是个幸运儿!”他叹。
  他继续道,“知道吗,那年头,他是我们同学中第一个参加红革会的人,我们这些小屁孩闹闹着什么也不懂的时候,他已经举起红旗每次都在游行队伍的第一个了,抄某某的家,他第一个,插旗子他第一个,砸报社文化馆他第一个。你别看他文文静静的样子,干起来那狠劲呦……他被评为先进红卫兵,被组织上看好,我们一车子同学被送来乡城改造的时候,独他一人被留城了,还去了不错的厂子。他这时候的态度也变了,谦虚谨慎,不多言多语,领导要他干的苦活累活他从不出声抱怨,这给了上面又一个印象,都觉得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有前途……是吧,他现在可是一帆风顺。我和傲然呢,嘿嘿,用你常用的那个词——嗯,什么来着,“香烟灰”。”
  慕容谨后面的话我没有听进去,直看着那半开的门里,背对我们和傲然说话的齐修缘的身影。
  下午,慕容谨去班上请了假,也帮我请了,我推辞着他们老同学话家常,我插在里面是不是不好?慕容谨说那有什么,并开玩笑你是傲然未来的媳妇,有什么不可以知道。我羞红了脸,在齐修缘这个陌生人面前还放不开。他递过来的那瓶面乳霜,我拒绝不了,傲然也默许了,于是被我装在自个儿兜里,虽没开用,已经可以闻到香香的味道。本来慕容谨提议去厂外小馆里吃,傲然行动不便,我和慕容谨就去食堂打了最好的几个菜,用来招待“远朋”。慕容谨在床底下一向藏了小瓶二锅头,月明时分,想家的时候,也会开了和傲然对酌,这趟子用来款待齐修缘这样的城里人虽不上台面,也凑合着了。酒入肚,难免话多,敞开了窗,外面明色一片,入夜那趟雨也没下来,算是争气,月亮却被洗得格外干净,连月面上飘走过的云条也白白的,能被描摹清楚形状,星点子还不够肥,伏贴在月亮周遭,有些小窃窃的模样,光色隐隐,掉下少许氤氲的丝气,混揉在夜气里,三五分凉,吸进胸腔,未有的一种舒畅。慕容谨举杯对窗,叹一声苍然,半心落寞半心不甘,“修缘,你说我和傲然这算个什么事儿。”傲然不贪杯的人,看了慕容谨无辜的模样,听了他那声感同身受的结论,也愤愤仰头,将杯中一干而尽。独齐修缘,还是齐修缘,只玩杯,并不喝酒。慕容谨说,“傲然你还有机会,厂里明明要派你回城进修的,说不定一下就能把户口迁回去,你个傻子,偏偏……”我突地站起,当着三个年轻男子的面,也好没礼貌,背过身,却听到傲然疯魔般的喃喃,“是啊,我是傻子,呵呵,我是傻子……”慕容谨助长着嚷嚷,“我们全是傻子,香烟灰,哈哈!”我实在听不下去,跺跺脚,打门出去了。
  我只出了一小步子,还站在砖阶上,耳旁隐隐传来门里的嘈杂声,似乎那两个唱上了。
  我往下走了几步,心里紧着一阵难过,一屁股就往那湿湿的阶面上坐下。
  天上的光洁月色照着我,像为我披上一件柔薄的衣裳,给我眼里心里添来一丛温意,到底挡不了风,过雨后的夜,有些凉。
  我缓缓道来一首不合时宜的词,“昨夜寒蜇不住鸣,惊回千里梦,已三更,起来独自绕阶行,人悄悄,帘外月笼明。白首为功名,旧山松竹老,阻归尘,欲将心事付瑶筝,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弦断有谁听?”有人慢吞吞接了我一句。
  已经认出这种说话方式只属于那个“老同学”。
  这种场合,我是惊怪他这样的打扰方式的。
  他一点儿也不是柔脾气的人,我一开始错看他了。他硬是走下几步,也学我坐来台阶上。
  我问,“那两个……”
  他说,“醉了。”
  然后,听到他悄悄地笑。
  他说,“傲然就是知音,何愁弦断有谁听?”
  我狠狠一句,“关你屁事!”
  他咂然一声,似乎有些惊奇,“你怎么这么……”
  过了一会儿,他低低道,“傲然的父母都在城里你知道吧。老两口和唯一的儿子分别这几年,都想出心病来了。月前,他妈妈便住进了医院。我这次来,是帮忙老人家把那儿子带回去的,和厂里请个几天假吧,回去探探也好。”
  我点点头,“嗯。”
  他突然凑过来一点,“如果,傲然一去不复返,你怎么办?”
  我惊讶抬头,看到他眼睛里,他好整以暇,我不知道他是当真的,还是耍我。于是不答。
  他回视我,一字一字道,“听说,谨和傲然是你们厂子里的“宝”,不,应该说是女工心目中的“理想对象”,念过书的,城里来的,亲属关系也牢靠,指不定哪天有重回城的机会,繁华世界可是乡下姑娘想象不到的,只有——靠着“恋爱关系”来实现!女人,只有这重资本,对不对!”
  他以“呵呵”结论。
  我觉得,他是个可怕的人。
  比把我摁在地窖里的杨二,比曾算计着要把我嫁给村头老人的舅舅,比解着我胸前纽扣时的傲然……都可怕。
  他们只是力量的可怕。齐修缘,是精神上的可怕。
  我的力气只够说服自己,“傲然不会撇下我,也不会窝在这个小地方一辈子,我和他,一定能进城!”
  他喉底生笑,快快一撩我肩头发丝,然后道,“你是个有野心的人。”
  齐修缘来了三天,傲然和厂里请好假,和他走了。
  我和慕容谨一起去车站送他们,我回了齐修缘一个尼龙网兜,里面也有苹果橘子,底部放了那瓶面乳霜,我没有拆过用过。他一下子就看到了,笑笑没说什么。
  他先进了大巴车,傲然在和慕容作交待。
  从头到尾,傲然就没和我说一句话。他还在气我,我清楚。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是犟死的脾气。
  天开始飘雨了,傲然“叭”地撑开伞,递给慕容,却自作主张拉过慕容的手,放来我的头上,结果,那伞只遮了慕容小半,大部分在我这边。慕容“嘿嘿”两声苦笑,索性把伞柄重新塞进傲然手里,自动从伞底下走出。剩我和他面对面,我再也禁不住地漾红了眼。他一拿手指来抹我眼下,我“咿呀”着更收不住声了。他恳恳切切承诺,“我会回来。”我哽咽着不住点头。他把伞给了我,他可以和齐修缘合撑一把。他进了车,我从大玻璃窗口去找他的脸,他的行动比我的目光慢,我去找的时候,他还没到座位上。那窗口只有齐修缘清晰的脸,对着我,嘴巴儿扬着,目色,却厉厉着……
  6
  闭了窗,开了隙,我拿指尖去抵那缝缝儿,指面被当成“小梯子”,让窗外硬挤进来的几朵小桂花,顺着往下滑,一指端的香。我耸鼻子去数那几重香,一重香,二重香,三重香,哎,怎么偏偏只有三,少了一重哪……我撒开花瓣,回身往屋内走,对上桌面的一块小圆镜,拆了我的发辫,重新绑,先要把它们分成几条绺,一条绺,二条绺,三条绺,习惯性地到这一步,然后开始打结子,却猛然惊醒,哎,怎么偏偏只有三,少了一绺哪……“啪”,贾丽珠打门进来,替我买了粥和咸菜,过来仔细端详我的脸,摇摇头,“怎么还是不见好,云容,这段日子你总是呕吐,让你上医护所你又不干,这脸色愈见苍白了,来,早上还是喝点粥,要不然待会儿班上没力气的。”我点点头,蹭过来,贾丽珠在分盆子,递给我一双筷子,我撩眼儿一看,桌面上还有一只筷子,一根筷,两根筷,三根筷,哎,怎么偏偏只有三,少了一根哪……我是疯了,我是疯了。丽珠看我直拿眼睛盯着瞧筷子,自个儿解说道,“都怪我,刚才洗盆子时在水槽里落了一支,没事儿,你先吃,我有匙子可以用。”我的眼睛有些烫,只不由自主喃喃,“怎么都是三,不对的,不对的,他走了,有四个月了……”丽珠狠狠一瞪我,“云容!”我说,“不要管我,管我……”她叹口气,过来一拥我的头,搂在怀里,我有些小不当心,那眼泪尽浸在她胸襟上,半诉半泣,“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有人楼上愁。玉阶空伫立,宿鸟归飞急。何处是归程?长亭更短亭。”她听了,好半晌没声响,然后一昧慰着我,“好了,过去了,都忘了吧。”
  ——我会回来。
  那男人的话。
  他没有回来,只写信向厂里申请,愿意接受工厂的安排,就地在总厂进修工作。
  男人的话,不象话。
  六月到十月,花品都换过几种,香消几层。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丽珠,翠花,其他姑娘,厂里的同事,领导,最终会看出来的,我藏也藏不住。
  我敲开慕容谨的宿舍门,后者抱了个半导体,正在屋内手舞足蹈。
  他看到我,停下来,不住拿手儿搔头,有些碜碜。
  我勉强一笑,先聊着别的话头,“什么事儿这么高兴?”
  “嘿,明年国家将恢复高考,我可以……啧啧,总之,机会来了!”
  “听说了。也听说报考资格需经厂里推荐。”
  “推荐?哼,可阻不了我。”
  “虞书记的女儿……比丽珠和翠花都强吧。”
  “啧啧,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没有看不起他,大家,都是两难。
  “他……有信过来吗?”我终于问道。
  “有信?也是你收的比我多吧。”
  “没有啊……”
  “反正过几天我要回城,张罗报考大学的事,我可以去看看他。”
  “……”
  “嗯?你有什么想说?”
  “我是想——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什么!”
  “我有些不安……”
  我现在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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