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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盾文学奖]第1届-姚雪垠:李自成(第二卷)-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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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们打听闯王的消息时,母亲笑着说:“你们放心,闯王同几位大将部不会出一点事儿,很快就会同咱们接上头啦。”可是当这些孩子们走后,兰芝却看见母亲一脸愁容,对着荧荧的灯光凝视很久,轻轻地叹了口气,才拉着她上床睡觉。 
  这天夜里,兰芝不知怎地一乍醒未,似乎听到(不如说是感到)母亲在悄悄抽泣。但是仔细一听,却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她用自己的脸贴着母亲的脸,发现母亲的脸是湿的,枕头上也湿了一片,她伸出小手去揩母亲脸上的泪,同时叫了声“妈!”母亲突然紧搂住她,忍不住痛哭出声。后来听见慧英和慧梅的床上响动,母亲赶快忍住哭声,用被子蒙住母女两人的头,悄悄地继续抽咽很久,可是第二天早晨,她还是像往日一样,找刘芳亮等商议事情,还找老百姓妇女们拉家常,有说有笑。 
  高夫人的痛苦,慧英和慧梅都很清楚。尤其慧英比慧梅大一岁,又是个事事留心的人,对夫人的情形更为清楚。每次兰芝或慧梅不是时候大声笑,大声嚷叫,总是立刻被她用眼色或手势禁止。现在她拉着兰芝走回小院,小声说: 
  “来,我教你舞剑,可是你不要大声嚷叫。” 
  小姑娘因为心中沉甸甸的,对练习舞剑也感到索然寡味。慧英看见这情形,就从屋里取出两把竹剑,给兰芝一把,自己拿一把,先让小姑娘向她劈刺一阵,然后她向兰芝劈刺。如果看见兰芝躲闪和挡架得巧妙,她就用点头和眼角眉梢的微笑表示称赞。否则,她就让兰芝照样向她劈或刺,但动作加倍迅猛,由她自己做出躲闪或抵挡的样子让兰芝看。这一阵斗智斗勇的击剑练习才把小姑娘的兴致大大地提高起来。 
  她们正练得起劲,慧梅背着弓箭,挂着宝剑,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俊俏的脸孔经冷风一吹,加上跑得发热,红得像熟透的苹果一样。没进柴门,她就兴奋地大声嚷叫: 
  “慧英姐!慧英姐!这里狼真多,我刚才又射中一只!” 
  慧英停住竹剑,问:“贸呢?怎么不背回来?” 
  “我射中了它的后腿,给它逃走啦。” 
  慧英抿嘴一笑:“看你高兴的像得了荆州,原来只射中狼的一条后腿,又给它逃掉啦。” 
  慧梅噘嘴说:“我没有骑马,又有大雪,自然赶不上它嘛。你本事大,你去追赶!” 
  “我不用追赶,准能一箭射中要害,叫它无法逃跑。” 
  “谁叫你是姐姐,比我大一岁呢?” 
  慧英又故意逗她说:“只怪你自己平日练习箭法不用心罢了,倒不在比别人小一岁半岁。再说,你一定是有点儿怕狼,所以尽管它带了伤,你也不敢一个人去追赶它。” 
  这两句话真把慧梅逗恼了。她简直不知道说什么话好。虽然她还不好意思把脸颊的笑容收掉,但那笑容好像已经僵死,并且在暗暗地散去,马上就要消失。 
  是的,怎能说她平日练习箭法不用心呢?更怎能说她是一个胆小的姑娘呢?如果她连一只受了伤的狼也怕,就压根儿不配跟随在高夫人的身边!不久以前随着高夫人突围到河南境内的时候,她奉高夫人的命转回去看一看落在后边的一些彩号和眷属,独自抵抗一群乡勇,把大家救回来,难道不是得力于她的箭法不错和磨练成的孤胆么? 
  那件事情的经过是很有趣的,至今还常常被人们当做故事来谈。当时,她奉命独自拨马回去,转过一个山脚,看见有二十几个乡勇把一起伤员和眷属截断在一座小桥那边。怎么好呢?她忽然想出了主意,把马一打,大胆地向小桥奔去,一边大呼:“快杀死这些土豹子,高夫人来迎接你们啦!”乡勇们起初信以为真,打算向山上逃跑,但看清转来的只有一个“女贼”,且是一个少女,便不跑了,那些被隔断的眷属和伤员听说高夫人来接他们,隔着树木和丛莽看不真切,以为真的来了,一声呐喊冲过小桥,乡勇们没有马匹,回头追赶,追赶不上,但都想从农民军身上得外财,所以又不肯罢休。慧梅十分恼恨,又觉得好玩,便叫大家快去追上高夫人,她自己立马在一棵大松树下等候乡勇。 
  太阳已经出来很高了。乡勇们看得很清楚,在他们面前不远的这一位大姑娘的容貌俊俏,骑一匹略带粉红色的高大战马,简直比年画上的昭君出塞还要好看。有人想得到这个姑娘,有人想得到这匹战马,呐喊着向她扑来,慧梅随着高夫人见过些大场面;根本没有把这一群徒步的土豹子放在眼里,她不慌不忙地拔出一支箭,向一个跑在前边的乡勇虚拟一下。起初,前边的乡勇一惊,不敢追了,但随即见她只拉弓不放箭,想着她这个大姑娘一定射不准,又大胆地向她追来,她又虚拟一下。乡勇们又一怔,停了脚,瞪着眼睛看她,她用挑战的口气说:“有种的就上来!怎么不来呢?”前边的几个青年乡勇看见她的笑容,甚至连她的雪白整齐的牙齿也看见了,又听见她的声音那样好听,真是又嫩,又脆,又圆,还有点儿蛮,都有点迷了。据他们后来对人谈:这声音赛过春天的黄莺。谁会相信,这样叫人喜爱的大姑娘真的会打仗和会杀人呢?乡勇中有人馋涎欲滴地笑着小声说: 
  “你瞧,还是大眼睛、双眼皮哩!” 
  这句话也给慧梅听见了,登时脸颊上泛起来一阵红潮。人们看见她只在拉弓,都说她准不会射,是故意吓人的,忽听弓弦一响,一个人应声倒地。大家一时大骇,但马上又欺她只有一个人,呐喊着向她扑来,认为只要她一箭射不中就可以扑到跟前,将她同战马一齐捉住。慧梅又射倒一人,而乡勇们离开她已经不到十步远了。她勒转马头,跑了一段路,驻马回身,下决心再射死他们几个,便故意笑着招手说: 
  “来呀,我在等着你们!” 
  乡勇们不死心,又向她追去,有一个麻脸的乡勇掂着一根红缨枪,一边跑一边调皮地尖声回答说: 
  “姑娘,俺来了!” 
  慧梅又一箭射中了麻脸青年的肚子。人们离得更近了。她从箭袋里一抓,抓出来的不是箭,而是心爱的笛子。她赶快又一摸,箭袋空了。她把笛子当作箭虚拟一下,使得那些追赶的人们一怔。她带着笛子晃一晃,说:“对不起,俺不同你们胡缠了。”说毕,拨马便走。过了一阵,她回头望望,看见那些被留在一里外的乡勇们有的在抬死尸,有的在望她,她恨恨地呸了一声,随即笑了。 
  来到崤山以后,慧梅并没有说出这一次事情的详细经过,首先是由那些被救回的彩号和眷属们谈出来,又经高夫人和慧英一问,她才带着腼腆笑着补充了一些话。慧英本来就同她非常好,待她像同胞妹妹一般。知道这段故事以后,她更加喜欢慧梅了。 
  现在看见慧梅那种委屈的样子,慧英轻轻地扑哧笑出声,拉着她的手小声说: 
  “傻丫头,我是跟你说着玩儿的。看你的小嘴獗多高,可以縻住一头小叫驴!” 
  “你不逗我,我会噘嘴么?把人家逗气了,你又笑起来。哼,还是姐姐哩!” 
  “你别大声嚷叫好不好?要不是你刚才大声嚷叫,我也不会说你。”慧英搂住她的脖子,小声说:“你难道不知道夫人今天心中不愉快?” 
  慧梅小声问:“她现在在做什么?还在绣‘闯’字大旗?” 
  慧英点点头:“马上就绣成啦。” 
  慧梅啧一声,说:“昨晚差不多又是通宵没睡!” 
  兰芝问:“慧梅姐,俺爸爸又不在这里,妈这些日子一没事就绣‘闯’字大旗,你知道她绣这大旗做什么用?” 
  “我不知道,也没敢问过,慧英姐,你知道么?” 
  “这还用猜?一定是她担心闯王在突围时会把大旗失掉,绣一个预备着……”慧英刚说到这里,看见高夫人走出来,不自觉地把肩膀一耸,不敢再说了。 
  在崤山中住下来养伤期间,高夫人一没有事情就绣“闯”字大旗,到近两三天,绣得更起劲了,昨晚,她带着慧英和慧梅绣到二更以后才上床睡觉,可是不知什么时候她又一个人悄悄下床,在黑瓦火盆中加了几块木炭,挑亮灯芯,坐在桌子边继续绣起来。有时她停下针线,抬头凝思,眉头紧皱,不知她的心头上压着多少疑问、推测、悬念和忧虑。但也常常在一阵凝思之后,从她的大眼中露出来坚定与希望的神采,也从嘴角流露出若有若无的一丝微笑,分明她对于闯王的平安突围和将在不久后重树大旗充满信心。一天深夜,慧英被老鼠惊醒,抬头望望,小声说: 
  “夫人,快睡吧。你什么时候又起来了?” 
  “你睡吧,不要管我。”高夫人没抬头,哈哈冻僵的手指,继续绣旗。 
  慧英知道高夫人是因为心情烦恼,用针线来打发不眠的长夜。她的心中难过,在枕上辗转一阵,便也悄悄起床,拿一件棉衣服披在高夫人的肩上。高夫人猛回头,望望她,说: 
  “去睡吧,大还早着哩。” 
  可是慧英怎么肯离开高夫人去睡觉呢?她在方桌的另一边坐下去,帮助绣旗。高夫人又两次催她去睡觉,见她执意不肯,也就不再催了。过了一阵,慧英偶一不小心把剪刀弄掉地上,把慧梅惊醒了。慧梅用手揉揉困倦的眼睛,看见高夫人和慧英在灯下绣旗,她的睡意散了。停了片刻,听见村中已经鸡叫,便也披衣起床,慧英完全像个姐姐一样,小声说: 
  “慧梅,鸡子才叫头遍,你起来做什么?睡吧,到时候我会叫醒你练武艺。” 
  慧梅孩子气地嘻嘻笑着,并不回答,下床后用湿手巾揩揩眼睛和双手,坐在慧英对面,抓起大旗的一角就做起活来,看见慧英仍在睁大眼睛望她,她才说: 
  “别瞪我,我早就睡够啦。” 
  “穿厚一点儿,”高夫人说,“五更天寒,小心着凉。” 
  到鸡叫二遍时候,树枝上的乌鸦开始啼叫。高夫人感到浑身困倦,冷得难禁。她放下针线,打个哈欠,站起来从墙上取下宝剑,说: 
  “夜真长!我到院里去活动一下身子。” 
  慧英吃惊似的小声叫道:“夫人,你腿上的箭伤还没痊愈!” 
  “怕什么,也差不多合口了。” 
  慧梅也劝道:“你还是再休息几天吧,可不要急着活动。” 
  “唉,为着这箭伤不好,马不能骑,路不能走,不知耽误了多少事!再这样住下去,我会发疯了,趁着如今身上有点冷,我试着活动活动筋骨。要是伤口不怎么疼,我们就可以不再老闷在这一个山窝里了。” 
  两个姑娘见劝她不住,只好提着宝剑随她到小院中。天才麻麻亮。冷风刺骨。高夫人试着舞剑,刚踢起右腿,伤口猛一疼,她的身子打个侧歪,同时抽了一口气。两个姑娘立刻扶住她,劝她回屋,但她推开她们,咬着牙,继续舞剑。逢到右腿活动时,她不敢动作太快,更不敢用力太多。两个姑娘看出她时时在忍受着疼痛,想劝她又不敢劝她。一直到额角冒汗,她才收了剑,像打了一个胜仗似的,笑着说: 
  “我大概也可以骑马啦。”随即又叹息说:“唉,我这些年,还没有像这么久离开马鞍,半月多啦!” 
  她仿佛预感到不久就用得上“闯”字大旗,所以早饭后稍作休息,又坐下去继续绣旗,一气把余下的针线做完,她想把大旗放在床上展开看看,但是旗太大,只能展开一半,另一半得用双手拉着,一个人欣赏着亲手绣成的“闯”字旗,她的心中有难以形容的愉快,仿佛她又听见咚咚战鼓,又看见闯王的大旗在千军万马前迎风飘扬,旗枪尖和旗鬃在阳光中闪着白光。她看见大旗在前进,人马朝前涌…… 
  她叠好大旗,半天才使自己的心平静下来。本来她应该睡一睡。她也想睡一睡,可是远远的一阵马嘶把她的睡意驱散了。她不声不响地从屋里走出,靠着门框,神色安详地望望大色,望望对面山头上茂密的带雪松林和悬在松林上边的娇艳的太阳,然后把眼光转向慧梅,问: 
  “慧梅,你找到刘爷了么?” 
  “回夫人,我看见刘爷啦。他说请夫人宽心,人已经打发走啦,这次一定会到了商洛山中,中途不会有失。” 
  “扮做什么样人?” 
  “扮做一个朝武当去的道士。” 
  高夫人停了一停,不放心地问:“出家人的一些规矩他都懂么?万一遇到关卡,官军起了疑心,叫他念一段经试试,不要露了马脚?” 
  “夫人,你放心,不会露马脚,刘爷叫我回夫人说,这次派的人是他手下的一个老哨总,是灵宝西边一带人,口音很对,这个人小时因家里没饭吃,到华山出过家,出家人的礼数他都懂,也会念经,会念咒,还会画符。” 
  高夫人笑了,说:“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真是不假。你们瞧瞧,咱们义军中的人才多全!” 
  兰芝马上接口说:“妈,连唱莲花落的都有呢!” 
  这句话引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慧英,你去备两匹马牵来。”高大人吩咐说。 
  “夫人,备马做什么?” 
  “你跟我去前川试试马。许多天不出村,连做梦也想骑马。” 
  慧英知道不能再拿“箭伤尚未痊愈”做理由劝阻她,只好说: 
  “可是川里有雪呀,夫人!” 
  “昨天的雪不大,可以试马。” 
  慧英不敢再多说,出柴门往马棚去了。慧梅望着高夫人问: 
  “夫人,我也去吧?” 
  “你留在家里,说不定准有事前来找我。” 
  兰芝要求说:“妈,我去吧?” 
  高夫人点头说:“好吧,快去牵马。” 
  不一会儿,三匹战马都牵到柴门外的山路上。高夫人在上马时创伤仍然疼痛,不觉皱了一下眉毛。慧英赶快去扶她,但她不让扶,一咬牙,腾身上马,说声“走!”鞭子一扬,玉花骢迎着太阳兴奋地长嘶一声,踏着干燥的冰雪往山下走去。慧英帮兰芝上了战马,向慧梅嘱咐几句话,然后自己上马出发。 
  慧梅站在小院中遥望着她们在川中驰马,感到十分寂寞。从箭袋里掏出短笛,倚着柴门,吹了起来。 
  左邻右舍,许多老百姓都在院子里和柴门外晒太阳,女人们在一边纳鞋底一边拉闲话,孩子们在欢叫着堆雪人,老年人们在慢吞吞他说闲话,翻开破棉袄捉虱子,还有很多人用好奇的眼光遥看高夫人在川里驰马。等慧梅吹着吹着,所有的声音都停止了,大家偏着头听她的笛声。一个老婆婆听得出神,张着缺牙的嘴,唾沫从嘴里流出来,垂成长线,摆呀摆的,终于在她不知不觉中落到腿上,而新的唾沫紧跟着垂成了线。又听着听着,老头们的断断续续的闲话停止了,也不再捉虱子了。一个婴儿被尿布冰醒,刚刚哭了一声,立刻被母亲用奶头塞住了嘴。一只山羊啐咋地叫了两三声,被一个半桩男孩子在背上狠狠地打了一拳,不敢做声了。 
  听着听着,人们都不声不响地走近高夫人所住的小院,但是又不敢走得太近,怕的是惊动了吹笛的姑娘,那个全村公认为最顽皮的孩子二毛因为刚才跟哥哥们一起堆雪人,热得两颊红喷喷的,如今也被笛声吸引,拖着鼻涕,踮着脚儿走到慧梅跟前。但是还不满足,想再走近一点,不料刚向前多走一步,被他的哥哥狠狠地敲了一栗子①。倘若在平时,他会大跳大叫地进行反抗和报复,但现在他把头一缩,伸伸舌头,规规矩矩地退后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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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栗子——屈起中指和食指敲打孩子们的头顶,俗话叫做“吃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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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缕白云,像轻纱一样,被晨风徐徐吹送,从一片松林的梢上飘来,到了吹苗姑娘的头上停住,似乎低回留恋,不忍离去;过了一,会儿,不知何故,忽然散开,飘飘上升,融进又深又蓝的天空。 
  慧梅继续靠在柴门上吹着笛子,明亮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稀薄的热泪,究竟她想着什么,无人知道。她原是淞江府靠近东海边一家农民的女儿,父亲被地主的高利贷逼死了,母亲带着她同弟弟住到舅舅家里。舅舅是一个乡村医生,也负了满身的债,父亲的债主继续逼迫母亲,要将慧梅作为丫头,偿还阎王债,母亲被逼无奈,在一个漆黑的夜间,趁着涨潮时候,撇下她姐弟俩,投到村里的沟中自尽了。后来舅舅也被高利贷逼得没法活下去,带着妻子和慧梅姐弟俩逃出故乡,不知怎么辗转地到了滁州,这时候慧梅才九岁,给一家地主放中,跟着牧童们学会吹笛。一年之后,附近几个村庄的牧童们没有一个有她吹得好,连大人们也交口称赞。原来有些大的男孩子常常欺负她,后来因为都喜欢听她吹笛子,反过来争着帮助她,保护她,如果哪一天主人家给她气受,准定在三天以内会有几个孩子在深更半夜里将石头扔进她的主人院里,并且在屋后学鬼哭狼叫。 
  在慧梅十三岁这年,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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