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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耐庵一惊,奔过去便要扶持,哪晓得那金克木纵身站起,一边拍打着衣襟上的灰泥,一边笑道:“施相公,小老儿此刻已然好了!”
施耐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正待动问,金克木却整理好衣衫,继续说道:“施相公,小老儿与群雄有约,此刻要与宋家侄女去拆解那箭囊上的奥秘了。请施相公与俺在这庄院内寻一处僻静密室,再由宋家侄女派两名女军把守,万万不可泄漏机密。还要烦请施家兄弟替宋家侄女换上一套家常衣服。一待拆解了箭囊奥秘,俺与她便再不惊动别人,夤夜抄小路奔走,直赴乌桥镇大营,也不便告辞了。”
说毕,携着宋碧云的手悄悄然步进了后花厅,对宋碧云道:“想不到小老儿一条拙计,连施相公也给骗过了!”这一夜,施耐庵一边命人给金克木、宋碧云送饭送水,一边清理着散漫在书桌上的书册典籍,季氏娘子已经派人来催促及早安歇,他仍然久久难以入睡。
此刻,夜阑人静,万籁俱寂,施耐庵不时踱到窗前,凝望后园内亮着灯火的秘室凝思。
秘室门外,老槐偃蹇,竹影婆娑,从窗隙闪出的灯影之中不时内过红裙裙角,那是两个正在巡视的女兵在严密警戒。
施耐庵伫望着这一切,心中思绪缕缕,不能自已。自从那日在乌桥镇观澜阁水榭上与宋碧云相叙,直到嗣后发生的一切,渐渐使他对宋碧云由同情而敬重,由敬重而佩服。倒不是因为他知道了宋碧云乃当年梁山大英雄宋江的后代,而是从耳闻目睹、亲身经历的点点滴滴之中看出了这个草莽女侠的英风豪气、博大胸襟。
此前,他也曾为自己不能参与最后拆解箭囊秘密而引以为憾。此刻,他忽然觉得,那宋碧云沉毅果决,金克木城府深邃,必是有极重大的原因才如此行事,自己一介寒儒,无须参与如此重大的机密。他只盼着二人及早将那箭囊上的奥秘拆解明白,为抗元义军的大营增添一百零八名生力军。
想着,想着,他抬头往那密室一看,不觉怔住。密室内的灯光早已熄灭,冷冷的星光之下,只见屋门已然上锁,那在院中巡视的两名女兵也失了踪迹!
施耐庵正在惊疑,只见季氏娘子秉烛走进书房,说道:“相公,金老丈与宋旗首他们已走了多时,该早些安歇了吧。”
施耐庵答应了一声,尽管一切都早已预料,此时,他依然满腹惆怅,最后望了一眼那黑影笼罩的密室,随着季氏娘子走出了书房。
次日,施耐庵又一个人踱进书房,想起那记载着一百零八名梁山后代下落的白绢。那幅白绢上记载的,不仅是一百零八位搅乱元室江山的出山猛虎,更其紧要的是,为后世绿林传下了万世不斩的薄天义气、豪侠心肠与威武不屈、富贵不淫的高风亮节!
想到此处,他提起案头狼毫,饱蘸浓墨,写下了一行文字:“八方共域,异姓一家。天地显罡煞之精,人境含杰灵之美。千里面朝夕相见,一寸心生死可共。其人则有英雄子孙、三教九流、猎户渔人、屠儿村姑,或村朴,或风流。日月常悬忠烈胆,江湖中领袖班头。”
写完,他掷笔而起,正欲走出书房,忽然,书房门“吱呀”一响,随着一阵窸窣的衣裙之声,一个倩影悄然闪入。施耐庵抬头一看,不觉又惊又喜,面前婷婷立着的便是那“飞凤旗”旗首宋碧云!
他忙欠身道:“宋旗首去而复返,不知有何见教!”宋碧云微笑不答,轻曳裙角踱到案头,拿起施耐庵刚写下的那首墨迹未干的文字,默诵一遍,猛地转身说道:“施相公,小女子去而复返,乃是有一事相求,不知相公愿意俯允么?”施耐庵道:“宋旗首,只要是晚生办得到的,定效微劳。”
宋碧云将那张文字放到案头,俯首弄着裙带,款款言道:
“夜黑风高,路途坎坷,小女子想请相公送我一程。”
施耐庵一听此言,不觉微感惊讶。想这宋碧云身为红巾军一旗之首,千军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心不发颤眼不眨,此刻夜行赶路,为何却胆怯起来?他沉吟片刻,心中一动:哦,是了,想这宋碧云毕竟是女流之辈,这白驹场一带路径生疏,必是怕孤身夜行,迷失了方向。想到此,答道:“主人送客,乃是常理,晚生遵命便是。”说毕,他匆匆收拾好案头笔墨,披一件外盖衣服,结扎停当,随着宋碧云出了施家庄院。
二人出了村子,度桥穿林,匆匆向西疾走,那宋碧云脚头稍快,一路走在前面,浑不似路径生疏的模样。施耐庵见她埋着头只顾赶路,也顾不得问些什么,只得默默地跟在她后面急急奔走。
约摸走了十来里地,那条大道忽地分出岔来,路边隐隐现着一尊黑乎乎的石碑。宋碧云走到那路碑跟前,突然驻足。她待施耐庵走近,忽地转过身来,一双朗目倏然放出奇异的神采,久久凝视着满腹狐疑的施耐庵。
施耐庵心中纳罕,默默地站在她面前。心中想道:这个行迹古怪的女子,此刻又要作什么呢?
宋碧云凝神睇视了施耐庵一阵,灼灼的目光渐渐收敛。她仰起头来,清丽的脸上又笼上一层冷峻的神色,仿佛面对着第一次见面的陌路人,冷冷地问道:“施相公,你为何要跟着我?”
施耐庵大出意外,忙答道:“不是宋旗首要晚生送行的么?”
宋碧云依旧冷冷地问道:“那——你知道我要你来作什么?”
施耐庵不知所以,讪讪地答道:“晚生,晚生哪里知道宋旗首的心中之事?”
宋碧云抬头审视着施耐庵的脸色,说道:“施相公不知道小女子的心事,可小女子却知道你此刻在想些什么!”她绕着那路碑踱了两步,忽然停住,背身说道:“相公此刻心中在想:‘为了拆解那桩绝世的武林奥秘,我施耐庵陪着一个女子涉险犯难,闯过龙潭虎穴,可这个忘恩负义的古怪女子,竟然片言只字不肯泄漏,真真岂有此理!’施相公,小女子猜得对么?!”
施耐庵忙答道:“晚生决然没有此种心思!”
宋碧云忽地抿嘴一笑,说道:“施相公是否有此种心思,小女子已不想再深究!有件事也许你未曾料到:此刻,小女子要把拆解那箭囊上奥秘的大法告诉你!”
施耐庵闻言惊诧莫名,他连连摇手退避,说道:“不,不!晚生一介寒儒,怎敢与闻那绝世大奥秘?宋旗首休要泄漏天机!”
宋碧云长叹一声,脸上又恢复了那无嗔无喜、无怨无怒的神态,说道:“施相公,你说得好!这是天机。不过,如今天时未至,机遇难逢,江湖凋零,群雄无首。小女子思虑再三,觉得当世之中,只有将这桩秘密传给你或许还会于绿林义士有些用途!而且小女子早已拿定主意,除了我与金老伯外,你便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桩绝世大机密的人!”说着,她一声轻啸,路畔草丛中“簌簌”一阵响动,早走出两个身着红巾红裙的白莲教义军女兵来。
宋碧云朝那路碑一指,吩咐道:“夏霓、冬梅,将那桩物事打开。”两个女兵应一声,将那红绸包放到石碑顶端,解开活结,一方红绸霎时摊开,中间赫然露出那把犀角箭囊。
宋碧云拿起那把箭囊,紧紧贴在胸前,眼底闪射出无限眷恋的神色,久久地摩娑着。蓦地,她左手高举起那柄箭囊,右手拔剑出鞘,双目向天,凝然兀立,仿佛一尊雕像。
两个女兵一齐惊呼:“旗首,休要毁了这柄箭囊!”宋碧云默然不答。忽然,她左臂微抖,将箭囊高高抛上虚空,右手长剑抖起一圈寒光,只听得“叮当”乱响,箭囊被斩成碎片,纷纷落入路边通榆河中,一桩泼天大秘密,就此永远沉溺水底,随着那折戟沉沙,多少年月之后,化进了浩瀚的大海!
两个女兵待要去抢,却哪里来得及?施耐庵注视着宋碧云的一举一动,心下骇然:为了这柄箭囊,多少人忧思焦虑,多少人窥伺觊觎,多少人抛头洒血?如今大秘尚未公诸于世,竟然毁于一旦。这个女子的行事为人,委实是叫人难测心机!
宋碧云默默地注视着古运河那平缓而浑浊的流水,直待细碎的涟漪渐渐消失,她才慢慢地回过头来,冷艳的脸庞上掠过一抹沉静而决绝的笑:“可惜么,施相公?那箭囊碎了,那桩绝世大秘也随流水去了!可是,小女子是不会后悔的。”说着,她还剑入鞘,微微轻抖的手指摩娑着短裙裙裾,仿佛强压心头的激动,聚集纷繁的思绪,短裙轻罗的窸窣声伴着琤琤的话语同时响起:“是的,这世上有许多秘密,墨写的、刀刻的、铜铸的,或藏之高阁,或埋入深山。然而,那箭囊上的绝世大秘,溅着比这滔滔河水还要浩瀚的鲜血,聚着比这秋风流萤还要渺冥的英魂。在这四处豺虎、鱼龙混杂之时,血写下的大秘是不能留在世上的,那会溅上更多的血!”她抬起揉搓红裙的双手,紧紧地捂在心口,那圆凸的胸脯又在绣襦的薄薄绫子下急骤地起伏,呐呐说道:“不能啊,血写的大秘是不能留在世上的,只能留在心里!”说着,她倏地又掣出腰间的长剑,注目凝视着剑刃上那冷冷四射的寒芒,说道:“只能用这颗耿耿难泯之心,用这柄复仇的长剑,去了却夙愿,告慰列祖列宗泉下英灵!”
古运河呜咽似泣,衰草摇风絮絮如诉,在一派凛人的沉寂中,宋碧云的话音更其凄切悲愤:
“可是,枪林箭雨之中,没有不死的英雄。一旦血洒疆场,心也就要死去,长剑——也会锈蚀的。”说着,她猛地回过头来,对施耐庵行了个大礼,一字一顿地说道:“施相公,还记得《御批千家诗》中那四句藏头警句么:‘义师起复败,莫怨兵不精,剑与笔两绝,唤醒举世人!’只有你博古通今,无帮无派。心藏绝世大秘,寻访梁山后代,激励绿林豪情,书写千秋功罪。小女子寄望相公一支巨笔,满腹大才了!”
施耐庵摇头叹道:“晚生空有满腹文墨,却解拆不开箭囊上区区四个文字,谬奖有嘉,真正是愧对天人!”
宋碧云点点头道:“是的,那四个字是无法用典籍去解拆的,古往今来,也绝不会有这样的文字!只有亲身经历过先辈们浴血苦斗的情景,亲眼看到过梁山泊那寄托着造反梦想的山川形胜的人,才能拆解得开这旷世大秘,才能体会出这四个字的无涯深意!”说毕,她轻咳一声,嗓音清亮地一字字诵道:“梁山之阴,蓼儿洼之北,三株老槐之下,第七座石窟之中,藏着那幅记载一百单八名梁山英雄后裔下落的白绢!”
说着,她朝那石碑一指,只见上边赫然刻着八个大字:“往北,山东;往西,淮南。”宋碧云再次凝神注目,对施耐庵说道:“施相公,路已在你脚下,愿你好自为之。”说完,她久久凝视施耐庵一阵,忽地腰肢一动,轻啸一声,携着两个女兵飘然隐入了烟霭笼罩的丛莽。
施耐庵心绪如流,久久默立,这一切都发生在顷刻之间,令人来不及品味。
忽然,耳旁仿佛幽幽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施相公,小女子盼着你以一支巨笔,为古往今来的‘草寇’们立传翻案!”他猛地从沉思中惊觉,抬头一看,只见飞鸟惊林,流云如马,眼前哪有宋碧云的踪影?
他望着空寂的大地,喃喃吟道:
“梁山之阴,蓼儿洼之北,三株老槐之下,第七座石窟之中,藏着那幅记载一百单八名梁山后裔下落的白绢。”
此时,远远的林隙间仿佛闪动着一抹飘飘红裙,施耐庵霎时豪气勃发,紧一紧衣衫鞋带,大踏步登上去梁山泊的黄尘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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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宴名园顾逖飞柬帖 闯淮安枭雄设奇谋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踟蹰。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首元人小令,乃是七百年前一位词人所作。元朝英宗硕德八刺当政年间,监察御史张养浩感慨朝廷腐败、民生凋敝,吟成了这一首千古绝唱《山坡羊·潼关怀古》,真可谓慷慨悲歌,字字惨痛。然而,彼时正值元朝气数未尽,燕都城里,遍地金紫,秦淮河上,溢脂流红,朝野上下只顾得纸醉金迷,歌舞升平,浑不觉偌大锦绣江山内囊子早空了下来,哪里顾得上去理会这区区一首曲词?
时移世易,未曾过得一个甲子,这元朝的大政竟然被一个词人不幸而言中,元顺帝尚未从绮罗丛中醒转,十八座军州早已烽烟陡起、刁斗处处,黎民百姓熬不住暴政淫虐,揭竿而起,成吉思汗、忽必烈精心构筑的元室宫阙豁喇喇早塌了几个殿角,已然是风雨飘摇了。
此时正值元顺帝至正十五年仲春季节,地处京杭大运河腹地的淮安府城里,店铺冷落,游人稀疏,早已不似往昔的繁华喧阗。这一日傍黑时分,守卫南门的元兵正要关上城门,叵料可可儿闯进一个人来,只见他青衿芒鞋,风尘仆仆。一领皂布直裰大襟撩起,斜斜地漫挽在腰间,头上梳一个盘龙髻子,胡乱系一方汗渍斑斑的头巾,气喘吁吁地奔了过来,朝两个把门的将士拱一拱手,大咧咧地便要踅进城门。
两个门卫望了望天色,已然是暮蔼四合,月上柳梢;再瞅一瞅眼前这个汉子,竟是如此托大,不由得怒从心上起,吼一声,抢上一步,齐刷刷“铮”地拔出了腰间长刀。
也难怪这两个门卫如此动怒。须知自从至正初年白莲教首韩山童中原起事以来,大河以南早已成了鏖兵的疆场,元廷一夕数惊,风声鹤唳,把那本来就十分严酷的禁令又加了几分,什么寻常百姓不许自铸铁器,十人以上不准聚会,没有官府帖子不许穿州过府等等。至于“流贼”出没的都道府县,一律实行宵禁。这淮安府正处江淮腹地,又是白莲教“乱党”“流窜”京畿的咽喉重镇,几年前便已颁了朝廷明令:城门迟启早闭,辰时开关,酉正闭关,军民人等错过了时刻,一律不准出入。就是此刻单独在街衢巷陌行走,一旦查出,轻则拘押罚了钱谷,重则视为“乱党”一刀剁倒在辕门。此刻,眼见这汉子不仅犯了禁令,而且兀自风风火火地径直闯关,两个元兵早气得虬须直竖,那两把寒气森森的蒙古长刀已然劈上了他的头顶。
那汉子也不退避,缓缓地抬起右臂,呼吸之间忽地攥住了那欺得较近的门卫的手腕,左手在蒙满尘垢的脸上抹得一抹,刹那间双目暴睁,低低地喝了一声:“巴图鲁,认得俺么?”
这一抓、一抹、一喝,倒叫那元兵征得一怔,仔细打量了眼前这汉子一番:只见他生得黑矮墩实,灶君般的黑脸上倒卧着两撇浓眉,左眼下一颗肉痣上还缀着长长的一绺汗毛,煞是惹眼。这元兵不看便罢,这一看竟似那经了霜的荞麦秆儿,霎时矮了半截,脊梁上沁着冷汗,嘴里兀自哆哆嗦嗦地嘟囔:“你是、你是吓……吓……”
另一个元兵走了上来,吼一声:“管他是黑是红,犯了禁条便须吃俺一刀!”说话间长刀已然冷森森剁了过来,看看就要斩上脑门,这元兵猛觉着手臂一麻,耳边猛然轰轰地响起一阵呵呵怪笑:“乖乖,敢来撩虎须?”只见那汉子双臂轻轻一送,两个元兵仰八叉瘫倒在城墙边。
漫说是两个小小的兵卒,便是元朝的满廷将相,以至九五至尊元顺帝妥欢帖木儿,一见了眼前这条大汉,也须大大地吃上一惊。这闯关的汉子不是别人,乃是搅乱了元朝半壁江山的一条大虫,有名的“吓天大将军”张士诚。此人原是海州的一名盐贩,几年前趁着元廷失道,群雄蜂起之际,振臂一呼,啸聚淮扬,驰骋江南,不数年打下了整整半个江浙行省。此的,这个绿林魔头不去吞州并府,却只身来到这淮安城,不知又要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乱来。
两个元兵一旦认出张士诚,魂灵儿早已出窍,哪里还敢罗唣,一叠声求道:“吓天大将军要逛逛俺这小小淮安府城,俺们哪敢盘问,敬请尊便,敬请尊便。”
张士诚拍了拍双手,低声喝道:“哼,你们不问俺,俺倒要问一问你们:近日来这城门可都是你们两个把守?”
两个元兵连忙答道:“正是,正是。”
张士诚道:“可曾见一个面庞清瘦、庄户人打扮的中年秀才从此处经过?”
两个元兵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半晌开不得口。每日从这城门路过的人少说上百,中年读书人只怕也象那过江之鲫,哪里记得这许多?唉唉,这吓天大将军只怕今日吃错了药,没的偏要打听个什么读书秀才作甚?
那胆大的元兵呐呐地答道:“大王爷爷,小的委实记不住你寻问的这个人,要不俺满城打听打听,改日给你老人家捎个帖子罢。”
张士诚哼了一声,跨上几步,一抓抓住两个元兵的头皮,吼道:“放鸟屁,记不起来,俺便扭下你们这两颗驴头来!”
这一抓仿佛套上铁箍,两个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