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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潭说完,把手机装进自己的衣兜,一手揽住彭渊,返身走向百山祖。
三十五
一向空旷寂寞的大山,忽然热闹起来了。
山坡上,到处都看得见人影,他们间距一致,佩戴统一的袖标,朝树身上涂抹和喷洒什么液体。
三只人工饲养的华南虎,怎么来又怎么回去,圆圆断腿引起的纠纷还在扯皮,百山祖这边可是时间不等人了。
仨公老虎都坐怀不乱,皇帝不急,急太监,生活作风正派的公虎,坚决不肯堕落成人,让拉不成皮条的人急得骂娘!
风凉话归风凉话,关键词是荷尔蒙!祖祖的荷尔蒙问题,有N个理由值得管,还火燎眉毛一般急。
于是,圆圆、晶晶、宝宝三位“虎大少爷”前脚送走,后脚就启动了第二应急预案。
这纯粹是龚吉的心血来潮,所谓第二应急预案也是他自己的说法,刚开始没人当真,照国际专家看,这根本就是个扯淡的事。龚吉和斯蒂文因此大吵一架,斯蒂文拍桌子,茶杯盖子都掉地上了。龚吉不示弱,更使劲拍桌子,茶杯纹丝不动,却拍在他奶奶的圆珠笔上,疼得他边吵架边龇牙咧嘴地露恶相。
嘉尔一边吓坏了,她没猜出是手硌着了,还以为他要发狠打架呢。
鬼佬都没心没肺,不会记仇,第二天见着面,斯蒂文就跟没事一样,冲龚吉说哈啰打招呼。哈啰什么哈啰?龚吉脸上没好气给他,倒不是狭隘和小器量什么的,一是落实方案忙的,二是——老子他妈的手还疼着呐。
绝对荒唐的方案,荒唐到了非外行人说不出口。
把祖祖的尿和沾了尿的东西偷来,遍山漫野地抹和丢洒。这当然不够,那就把附近城市动物园里所有母虎的尿(不管发情不发情)统统收集过来,还不够,就人工合成。
用龚吉的话说,这是赌百山祖外围还有野生雄虎,人工扩大祖祖的性感,把那只有万分之一存在可能的雄虎吸引过来。这可能是臭棋,也是险招,科学中的神话章回,可龚吉管它叫做剑走偏锋,他武侠小说读多了。
几乎来不及层层报批和专家论证,第二应急预案连夜报上去,由一个部级领导人电话中拍板,紧急启动了。
浙闽赣三省地方政府发起爱虎总动员,告诉老百姓野生中国虎的重要,也告诉百姓野生虎对当地旅游业的意义,还告诉百姓中国虎对外资的吸引力。有钱能使鬼推磨,老虎和收入能挂上钩,这动员立竿见影。
几个县的山民报名当义工,经过短训,进山分片包干,隔两百米就朝树上抹一点掺有母虎荷尔蒙的玩意,让浙赣和浙闽交界的大山到处都是虎臊味。
下午的时候,值班的赵队长接到紧急电话通知,说“云娜”台风已在象山一带登陆,最大风力十二级,正以每小时三十公里的速度朝这个方向移动,上面要求做好防灾救灾的准备。
赵队长放下电话,赶紧跑到门口,朝天上观望,上空很晴朗,但天际已扯出几条薄云,白中带灰,灰中有黄,似乎孕育着不祥。
这可真是多事之秋啊,赵队长感叹,又是老虎,又是盗猎,老天还嫌这里不够乱,再用大雨狠狠搅一把。
要知道,就在动员群众进山的那天,百山祖附近山村还发生了一件惊天大案。
那是一对善良的母女,在自己家中被奸杀了,死前还受到极其残酷的性虐待,女孩子乳头被咬掉,母亲下体被抓得血肉模糊。
这一血案让村民们震惊,也震撼了方圆数百里的千家万户。
三十六
这一家人姓罗,住在涧西村东头,周围是自家的竹林,和最近的邻居相隔两百多米。事发在白天,大约10点左右,邻家出来淘米的妇女似乎听到过痛呼声,几腔就断了,她仔细听,没有声音,还以为是人家夫妻打架,已经了结,自己不必多管闲事。
到傍晚,进山抹药的罗姓农民回家,发现门外上锁,他有点奇怪,就到邻居家问,是不是妻子带女儿回娘家了?三家邻居都说不知道,老罗诧异得不得了,跑到村委会给岳母家打电话,岳母说没有见女儿回来。这就更让老罗惊慌了。
老罗砸开了门锁,刚一推门,黑洞洞的屋子里。血腥味扑面而来,这个老实的农民吓坏了,腿软得迈不动。
邻居们闻声赶来,他们进去开了电灯,看到地上有斑斑的血迹,顺着血迹走进西侧的卧房,血腥味浓烈得直呛人,只见老罗的妻子和十五岁的女儿都赤裸地躺在血泊里,肠子都被从下体掏出来。
乡派出所、县公安局以及丽水市公安局的刑警相继赶来,那一晚,几条山路都是摩托车灯,与老罗沾亲带故的乡亲们都到了,可他们都默默地围着院子,安慰不了那个晕倒的汉子。
这一惨案,当然让村民们个个心惊肉跳,家家枕着菜刀才睡觉,连续多少天,都不敢再把妻女留在家里。
案子调查的进程很快,勘察现场的刑警们证明凶手是一名男性,身高在一米八五左右。这一身高的锁定让嫌疑犯浮出水面,村里的原居民多瘦小,没有超过一米八高的,只能是那个叫程胜利的江西人,就暂住在一个五保户的家里。
刑警们即刻赶到五保户家,得知程胜利在午饭后就离开了,不知去向。
由此看来,这个程胜利有重大的作案嫌疑,专案组不敢怠慢,通过市县两级公安机关,发出了通缉令,要求各个交通枢纽和关卡严格检查,发现程胜利立刻拘留。
通缉令发出的同时,专案组忙着对程胜利的背景作深入调查,结果更是让人大吃一惊。
程胜利是三个月前来涧西村的,他自称是江西的农民,家乡遭旱灾,只好出来打工。但村民们都说他不像是农村人,皮肤细白,手上没有老茧,啥农活也不会干,说的还是北方人的普通话。
由此,省厅赶来的一名专家起了疑心,他联想到半年前公安部发的B级通缉犯卢小海,身高就是一米八五,案情也是施虐强奸,致使一个十九岁的打工妹乳头被咬掉,下体撕裂,经过三次大手术才挽救了生命,但终生丧失了生育功能。受害人的母亲因此神经错乱,至今还收留在精神病院内。
对程胜利住处的搜查一无所获,此人显然具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离开前非常从容,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经过调查,案子清楚了,程胜利真名卢小海,北京人,某名牌大学本科学历,2002年秋天涉嫌一起恶性强奸及严重伤害罪,潜逃至今,而程胜利显然是假名,使用的身份证也是伪造的。
案发的这一天,老罗进山去了,母女俩和卢小海一起伐竹。知道老罗傍晚时才回来,深藏的魔怪念头不可遏制地升起来,最终再次控制了卢小海,让他兴奋,让他害冷,让他打摆子一样发抖。
人干热了,罗妻就说回家烧水,十分钟后,卢小海以喝水为名回去了。他一进厨房,就用木棒打昏了罗妻,先拖到里间施暴。在这过程中,女儿正好回来,或许是也渴了,或许是听到了什么不正常的动静。
女孩子推门进来,惨不忍睹的场面吓傻了她,不会跑也不会喊,直到驼背的高个转身扑过来,她喉咙被卡住前,叫出了一两声。
要说,这些年来,社会上的恶性案件并不少,这些负责大案的刑警算是见得多了,可他们还是无法承受现场的残酷,好端端的两个人,被摧残得不成样子,这是人干的吗?
现场提取的精液送走了,经过化验比对,结果和卢小海的完全一致,公安部由此把先前所发的通缉令提高到A级,并悬赏二十万,一定要把这个极度凶险的罪犯捉拿归案。
然而,卢小海再次像蒸发了似的,突然不见了。
暴雨前的这一会儿,那个半人半兽的罪犯,竟然让崔嘉尔遇上了。
三十七
管理处负责人得到强台风通知,赶紧和考察组的人商量,决定第一时间把上山的人全部紧急撤回,岗哨和警卫人员也暂时退守各个观察站内。
负责清点人数的赵队长,这才发现嘉尔不在房间内,他到处找了个遍,女厕所都进去三回,就是没踪影。打她手机,回铃声响在她卧室枕头边,原来她没有随身携带。
人们有些发毛了,嘉尔一向是最守纪律的,很少单独行动,更莫说不辞而别了,她不至于顶不住压力寻短见吧?
强台风前,最惹人注目的女领导、也是最有人缘的女孩子没了影,双重的分量,让基地炸窝了。
斯蒂文和林教授、龚吉等人紧急碰头,商定分兵几路,带足救生设备,进百山祖寻找崔嘉尔。
其实嘉尔走得并不远,但也不近,她没有朝百山祖的主峰走,而是相反,顺着一条山溪,朝外走。
不知是心情过于郁闷,还是台风驱来的湿热,漫步的嘉尔这会儿走得汗津津了。她原想歇歇脚,低头就瞥见了一个天然的浴盆。
崔嘉尔禁不住诱惑,她坐下脱了鞋,挽起裤腿,把脚浸泡在潭水里面。水底的两只螃蟹受到惊吓,快速躲了起来。潭流来自山泉,尽管淌了十几里,依旧冰凉可人,腿乍一伸进去,犹如无数绣花针,轻疼微痒地触抵皮肤。
城里人都知道泡温泉是享受,有几个体验过夏天泡冷泉的滋味?
她顽皮地一笑,索性脱去了衣服,把文胸和内裤就水搓了两把,然后搭往水烛草尖,压得水烛草驼背躬腰,微微摇晃。
她牙缝吸着冷气,一点一点,把身子朝潭水下,像片玉兰花瓣,浸入碧水。苍莽的森林,深绿的潭水,衬得她皮肤发亮,线条风流妙曼,如一匹银缎、似一股白泉,不是躺入潭水,而像是流进去的。
嘉尔头枕在青石上,摘一片荷叶盖脸,以挡遮正顶那薄云中的日光。
这是崔嘉尔最危险的时刻之一,她却毫无察觉,一个躲藏在密林中的恶魔,被她洁白流畅的裸体所吸引,已经悄悄靠近了她。
这就是那个卢小海,他还活着,也果然没有走远。他知道自己一旦出山,必然落入警方的天罗地网,所以他宁肯像野兽一般生活。
他盯牢了崔嘉尔,眼睛朝外喷火,他已经学会悄没声地接近人,沿石头走到了潭水边,嘉尔都不知道。这个恶魔先把手伸往水烛草上,抓过了上面的文胸和内裤,放鼻子下,贪婪地嗅个不停。
他太消遣了,也许是太饥渴所致,几乎半个月没有闻到过人味,尤其是女孩子的体香。过度的变态,让他放弃优先攻击嘉尔,让女孩子躲过一劫,也让他自己躲过一劫。
卢小海像吸足了鸦片,攒足了精神,他揣起文胸和内裤,弯腰摸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准备砸昏了女孩子,再狠狠地蹂躏和撕碎她。
三十八
悄悄逼近的卢小海,脸上止不住狰狞的笑纹,可嘉尔毫无察觉,安然享受着几乎要她性命的冷泉浴。
一声炸雷,让嘉尔差点呛了口水。
她揭掉遮眼的荷叶,这才发现,半边天空聚集有大块乌云,狼群一般飞奔而来。与乌云接近的山头,蒸腾的湿气已变成黑烟,一把接一把撒向乌云。
嘉尔急忙跳出水潭,在青石上还滑了一跤。她奇怪了,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胸罩和内裤。她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一阵大风挟着暴雨,劈头盖脸地来了,雨中还噼里啪啦,夹杂着冰雹。
嘉尔慌了,她匆忙穿上外衣,抱着头,一眼瞥见旁边的山崖有块突出的岩石,就三步并作两步,躲到了下面。
这块石头真长得是地方,天然一个屋檐子,不是它,嘉尔可惨了,数百米内,都是细长的水烛和趴在地上的鹿角柏,挡不了冰雹。
雨越发大了,看去白蒙蒙的,对面大山都遮住了。
就在嘉尔对雨发呆的时候,一只小鹿蹿出雨帘,一头钻到了这个“屋檐”下。这是一头断奶不久的幼鹿,水湿的毛发紧贴身上,因此显得特别瘦弱,腿也特别细长,还微微哆嗦,身上白色的梅花状斑点异常醒目。
小梅花鹿扭头看了看嘉尔,那双大眼睛乌亮得能滴水,善良极了,它没有挪动身子,继续把注意力放在狂风暴雨上。
忽然,她看到小鹿有些紧张,紧盯着黑暗中的雨幕,连退几步,屁股几乎顶在了石壁上。
嘉尔惊讶地看了看外面,除了雨和冰雹,还是雨和冰雹,她再注视小鹿,小东西似乎想离开,但身子痉挛一下,又停住了,毕竟,外面的雨比什么都可怕。
可她手还没抬起来,就僵掉了,闪电的弧光,把一头庞大雄伟的老虎映照进她的视觉中,它在风雨中昂着头,眼圈上大块白毛倒吊,金黄的瞳孔喷着凶光,伸展前肢,直奔她来。
嘉尔没来得及判断是不是幻觉,雷声追到了,这雷也怪,不是往常的轰轰隆隆,而是响亮的像婴儿的哇哇叫,声音发脆带尖音,真出妖怪了。
随着婴儿雷的哭喊声,那头老虎纵身跃到了“屋檐”下,似乎真能挟雷裹电。老虎庞大的身躯和强烈的色彩胀满你的视觉,如排山倒海,惊得你头晕,落地竟然绵软无声,只递来一股刀锋般的寒意。
也就在嘉尔暗喊一声“完了”的同时,一侧的小鹿横身一跳,蹦到嘉尔身边,嘉尔条件反射般地抱住了小鹿,她感觉到了小鹿的紧张和朝她身上的主动贴靠,她搂紧小鹿,母性的本能,反倒使她自己的恐惧减轻了。
这头老虎没有看嘉尔和小鹿,理也不理,不知是早看见了,还是无所谓她俩的存在。
它大力一抖身上的雨水,嘉尔和小鹿就多洗了个淋浴,它扭头摆身,舔背上的毛,又带起一场腥风,虎尾扑扑嗒嗒,打得岩壁上沙石俱下,跷起的后腿,也让嘉尔清楚认出是只雄虎。
整日等它盼它念它找它,这回可好,撞老虎嘴里了!嘉尔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装得极悠闲,眼角的余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老虎,都快看成斜眼了。有趣的是,她事后回忆道,那小鹿也知道不看老虎,而且比她坚决得多。
“屋檐”下的地方,约五六平方米大,嘉尔和小鹿缩在一角,占去四分之一不到,老虎居中间位置,另一边还空着一块。
其实,如果老虎靠那边一点,双方之间的距离还宽敞一点,可这头老虎偏在中间,让嘉尔和它几乎挨着,连发抖都怕碰着它。事后,赵队长评价说,那叫猛虎不处卑势,雄鹰不立垂枝,老虎啥时候都不会靠边站。
人呆在老虎身边,有点像躺牙科手术椅上,铁了心让你拾掇,横竖这几颗烂牙,兵败如山倒,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这只老虎比祖祖魁梧,气味也更浓烈。
忽然间,一个声音在山峦间回荡,好像是斯蒂文,他呼唤着嘉尔的名字。
嘉尔听到了斯蒂文的声音,一阵狂喜,可她不敢答应,她看到老虎昂起了头,耳朵雷达似的转动,它应该能测出声音的源头和距离。
声音不断从雨中来,老虎动弹了,它没有搭理嘉尔,也不像小鹿那样闪电般行动,而是勾头仔细看了看“屋檐”外,溪流之外,也几乎是一片汪洋。
它小心地伸出一只前爪,试了试水的深浅和温度,放心后,才慢条斯理地迈出去,蹚水走向溪流边的水烛草。
它走到草丛边,突然站住,回头看了一眼嘉尔,这是嘉尔第一次和它对视,分明感觉到老虎眼神的深长意味,从那一刻起,她能坚信老虎有思维。
老虎头一低,水烛草两边分开,老虎钻进去不见了。蒙蒙雨中,草丛犹如水面,一路晃出波浪和涟漪,那浪尖的去向,正朝着百山祖主峰。
嘉尔软软坐下了,飞散的魂魄逐步回归团聚,身上的每一丝肌肉都明显酸痛,她大哭起来,眼泪是放松,也是喜悦。
斯蒂文和龚吉找来了,他们沿着河床走来,拄着棍子,一瘸一拐,不知摔了多少跟头。斯蒂文把手卷成筒状,大声喊着嘉尔的名字。
嘉尔回应了,清亮的女声,穿透迅速降落的夜幕,如同流星一闪,斯蒂文和龚吉都几乎蹦起来,那边搭腔的要是林老头子,他俩肯定没这么兴奋。
他们相遇了,嘉尔冒雨跑出“屋檐”,两个男人不要命了,毅然蹚过洪流。
重逢狂喜后,嘉尔说她刚才和一只公老虎一块避雨,两个男人几乎瘫了,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可怜的嘉尔神经错乱了。
也难怪,风太大雨太猛,跟天河捅了个洞,朝下漏水一样。据说是五十年来之最,西天目山千年的柳杉都刮倒了好几棵,全省死了一百多人,何况只身野外的女孩子呢。
两个男人竞争奶妈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