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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情关 by 卡门-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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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情关 by 卡门 
'楼主'  作者:哈哈魔女 发表时间:2006…05…14 17:27:15 点击:次 发帖得万元! 活动官方论坛    

   风月情关 by 卡门 


简介 

贺宇风很疑惑:这人居然是娼妓哥哥,而不是秀才弟弟?难道他的腼腆和羞涩是装出来的?莫非放荡狐媚、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才是本性?   
   
天可怜见,让李燕歌遇到了一个希望,原以为眼前这人就能把自己救出苦海,可是他为什么不回头?莫非这人看上的竟是自己装出来的假像,难道出身娼门就不配拥有真心?他不甘不服,逆天改命,即使这与天争斗的任性只能为自己带来厄运…… 

本来没有交集的两人,由一次娼馆的猎奇而相遇,牵动了四个人的命运。 

看过他的算计,看过他的出卖,看过他的谎言,然而当看到他的真心时,贺宇风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看着那郑重而虔诚、清澄无比的深邃黑色眼瞳,一刻动摇的心又如何选择呢…… 




 第一章 

  大堂上一站一跪两个人。  

  都低着头,看不清样子,只看见站着的作书生打扮,朴素却干净,跪着的穿的是绫罗绸缎。在他们的后面,跪了几个农夫农妇,还有个头上插着红花、五十来岁的老婆子。  

  西京府尹大老爷在上面问话:「李燕歌已经承认了。王富贵,你呢?」  

  书生一惊,抬头看看大老爷,又看看跪在自己旁边的人。李燕歌把头偏到另一边,不看他。  

  「……学生……不……」书生迟疑地开口,声音粘滞。只说了不明不白的几个字,就没了下文。 

  李燕歌闭上了眼睛。  

  忽然他听见了咬牙声,跟着有人用坚定的语气道:「是,学生承认。」 

  什么?李燕歌睁开了眼睛。  

  大老爷又发话了:「王富贵,王解元,你可要想好了,话一出口,就如同泼出去的水。王家夫妇的养育之恩,十年寒窗的苦读,朝廷的恩宠──」  

  「大老爷不必再多言了,折腾了这么多天,搞出那么多人证物证,不就是为了逼迫学生承认吗?」王富贵苦笑道。  

  李燕歌回头看他,听见他说:「懵懵懂懂十九年,事到如今,就算学生想自己骗自己,恐怕也无法心安了。是的,大老爷所指,确为事实。」  

  李燕歌皱眉,「为什么要承认?」他抓住他,紧盯住他,急切地道:「这样不但所有的功名都会被削去,还会……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却一笑:「我可以不要功名,却不能不认自己的兄弟。」  

  他们面对面,就如同照镜子一般,如果否认,能骗的了谁?  

  「堂下听判!」惊堂木啪地拍响,惊的堂上人心头一颤。  

  大老爷把判决说完后,堂上后面跪着的年轻农妇哇地哭了出来,另一名年纪大点的农妇直接就昏倒在地。李燕歌扬起巴掌朝王富贵扇去,耳光响亮。  

   

  下了朝,官员们鱼贯走出朝堂。贺宇风紧走几步赶上皇甫卿。  

  「听说了吗?最近京城里出了件奇闻。」  

  「又有人看见麒麟下凡了吗?」皇甫卿微笑,继续走。  

  「那种东西每年各地都会有人看见,却没人能拿出确实证据来,当不得真。不过这件事情却是千真万确的。整个京城都传的沸沸扬扬。」  

  「哦?我怎么不知道。」  

  「发生的时候我们还在边境嘛。」  

  「到底是什么?你就直说吧。」  

  贺宇风赶到他面前,倒退着走,道:「今晚我带你去亲眼见识,免得你又说我乱传谣言。」  

  皇甫卿笑道:「我信,你说的我都信。何必非跑一趟不可?」  

  「不成。眼见为实!」  

  皇甫卿只好笑着答应。  

  出去走走也好。出征一走就是半年,回到京城四处看看也好。而且,那个家,也确实不大想回……  

  日落之后,两人便脱下盔甲换上便服,出了门。皇甫卿跟着贺宇风东拐西玩,穿过了好几条巷子。越走,人越多。最后,两人在一家匾额上写着「三春晖」的去处前面停下了。  

  「就是这里。」贺宇风进去了。  

  皇甫卿看看四周,倒也没见着莺莺燕燕,进出的人看上去也似颇有些身份。于是不疑有他,抬腿跟了进去。  

  被引入一间雅致的厢房,入座后,有小童送上清茶和几碟干果、几碟时鲜水果。  

  皇甫卿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吧。究竟是什么奇闻?」  

  贺宇风道:「今年西京的新科解元叫王富贵,只有十九岁。」  

  「哦,真是年少有为。估计要不了几年,就能进士及第、光宗耀祖。」  

  「错错错。」贺宇风伸出一个指头晃,「他今生今世都没这个机会了。」  

  「怎么?」  

  「有人报官,说他其实并不是出生于清白农家,而是贱民的子孙。」  

  皇甫卿一愣。  

  聚华帝国中,除了士农工商外,另有贱民。成为贱民的人被剥夺了一切权利,世世代代只可操持王八戏子吹鼓手之类贱业,女为妓男为倡平常之极,不可商贾嫁和参加科举,更无资格出任为官。  

  贺宇风继续道:「官府查证事情属实。他与这家三春晖的头牌是双生子,长得一模一样。当年他的父母将双生子中的一人遗弃在农家,想为他谋个清白出身,可惜长相是瞒不了人的,另外还有稳婆做证。于是削了他的功名,重入倡籍,发配在这家三春晖,与他的孪生兄弟一起。」  

  又道:「官府一判,三春晖的生意立即好了不知道多少,无数人登门就为了看一眼入了倡籍的解元郎。更有人欲出千金,但求能拔得头筹。」  

  皇甫卿皱眉,道:「那么你带我来这里,难道也是为了这个?」  

  「是啊。我事先跟老鸨打了招呼,他马上就会过来。」  

  皇甫卿谑地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他大步就往门外走,贺宇风在后面叫他,他理也不理。这种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的事,他可做不出来。 

  正要开门,门却自己开了。一名年轻书生站在门口,看见皇甫卿,一笑,明眸皓齿。只听他柔声道:「我来迟了,还请两位见谅。」  

  皇甫卿顿时一怔,恍惚中有模模糊糊的影子浮现,又随风而逝。皇甫卿抬眼细细看他,然后道:「不妨,我们正好要回去了。」  

  「咦?」书生露出吃惊的表情,不知所措地呆站在原地,似乎连挽留也不知。  

  皇甫卿抬手招呼贺宇风:「还不起来,走了。」  

  贺宇风不动:「要走你走。」  

  书生挡在门口,抬眼望向皇甫卿,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贺宇风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招呼他:「让他走好了,不必理会他。来,坐到这边来。」  

  「……啊……是……」书生低声答应,侧过身子慢慢向贺宇风走去。一步一回头。好久才来到贺宇风旁边,小心翼翼地坐下。却坐不安生,不住地往皇甫卿那边看。  

  皇甫卿站了一会,忽然抬腿迅速地回到原位置,一撩衣摆坐下了。  

  贺宇风道:「怎么回来了?」  

  「我走了,你不就成了没绳的野马?再说这里可不是小孩子玩的地方。」  

  贺宇风不满地努嘴:「我都已经十八岁了。」  

  「会因为传闻而跑来看热闹的人就是小孩子。」  

  书生马上全身一颤,紧握住双手的动作一起落在皇甫卿眼里。皇甫卿正要再说话,书生却站了起来,作了一揖,扯出笑脸,道:「学生……我给两位弹一曲,可好?」  

  得到许可后,他便走向厢房一角早已摆好的琴案。调了几下音,便开始拨动琴弦。明明是七弦琴,弹的却居然是将军令,这倒是颇为新鲜。  

  从他脸上的神情可以发现,直到现在他才首次放松下来。皇甫卿回想他方才的表现,僵硬,生疏,丝毫称不上圆熟。他根本不是惯常做这种事的人,可为什么却似乎在努力勉强自己去做?  

  据贺宇风说,抚养他长大的是户农家。辛辛苦苦十九年,抚养他成|人,供他读书,还出钱让他学琴,最终一身才艺却落入了这里。  

  从堂堂的解元郎,到现在的倡伎,其中何止天差地别。难道官府的一纸宣判,就真的让他这么认命?  

  三人都小心翼翼,倒也渐渐熟络起来,不若起初陌生。后来更有酒席摆上,直至渐渐夜深。皇甫卿站起来又招呼贺宇风:「该走了。」 

  「啊?可是──」  

  「明天还要上朝呢。」  

  「可是──」贺宇风嗫嚅着,似乎有话不好开口,被皇甫卿连催了几下才道:「我已经跟老鸨定好了,今晚会留下来。」  

  皇甫卿的头嗡地大了。那书生将脸侧到一边,默默不语。  

  「你,你这孩子,年纪轻轻不学好。」皇甫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教训的话才好,硬起声音道:「以后不许再到这种地方来,连想想也不成。」然后强拉起贺宇风,拽了就走。  

  那书生却紧走几步赶到了皇甫卿前面,和他撞了个满怀。  

  「不行……」他低着头轻声道,「你们走了……会不好交代……」  

  「不必担心。」皇甫卿柔声道,「我会跟老鸨解释一下,不会让你为难。」  

  「真的?」  

  「真的。」  

  「……那……好。」书生让开了路。虽然还是有点不放心,却似乎松了口气。  

  皇甫卿打发老鸨的时候,贺宇风不满地直抗议,明明是他带皇甫卿来的,为什么现在皇甫卿却反客为主呢?皇甫卿不理他的哇哇抗议,贺宇风拽着他硬是将他扛出了三春晖大门。 

  皇甫卿把贺宇风押回家,硬把他按到床上,命令道:「躺好!闭眼!睡觉!」 

  贺宇风还想说什么,却被皇甫卿一瞪,只好扁扁嘴,乖乖地照做。皇甫卿对下人吩咐了几声,就准备离开,临出门却「咦」的一声。 

  贺宇风听见,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蹿到皇甫卿身旁,道:「怎么了?」 

  皇甫卿道:「权杖不见了。」权杖是用丝绳系住在衣带上收藏在怀里,而如今丝绳却断了。 

  那个书生……离开三春晖之前撞的满怀…… 

  贺宇风咬牙道:「难道又是玉廷的手下……」 

  「那个书生没杀气。」皇甫卿道,暗暗懊悔自己真是大意了。「莫非他的目标只是权杖?」 

  「有可能。丢失权杖的罪名可也不算小。可恶,他还真是变着法子捣乱。」贺宇风嘀咕着。「我去找!」说着贺宇风就冲出房,没几下就出了府,消失在黑暗中。皇甫卿在背后唤他,只是徒劳。 

  皇甫卿担心着,就这么孤身前往实在太危险了,如果那书生真是玉廷的手下,那么此时去只会是人去楼空。 

  夜以深沉,就算是三春晖也以安静下来,灯火熄了七七八八。贺宇风悄悄潜入,往深处寻去。寻到据说是那书生住处的地方,便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小心贴近,仔细听。  

  「你来做什么?我不是叫你别来吗!」  

  「哥,我娘──不,王大嫂生病了,需要银子看病抓药,所以──」  

  嗫嚅的声音被一声冷笑打断了。  

  「这次的理由还算能听。银子你拿走吧,没事不要再来了。」  

  「哥。」  

  「怎么?」  

  「让我来吧。不论是喝酒还是应对,我都能学的。我不想老是白拿你的银子。」  

  「……滚出去!」  

  「哥?」  

  「滚出去!你听不懂吗?快滚出去!」  

  房间里传出推搡的声音。贺宇风立即躲到一边,不多时门开了,昏暗中,一名书生被另一名……书生──推了出来。  

  李燕歌回到房中,便发现多了一人。  

  「谁?」  

  那人道:「你不是解元郎。」  

  李燕歌认出了贺宇风,微微一笑,道:「原来是来兴师问罪的。」  

  这等于是证实了贺宇风心中猜想。  

  「你很会演戏。」贺宇风声音里隐隐包含了怒意,一种被欺骗了的愤怒。方才虽然灯火微弱,贺宇风依稀可辨被赶走的书生的模样。不论是神态、举止还是说话的方式,都与先前陪自己和皇甫卿的书生如出一辙。模仿得真是惟妙惟肖,连皇甫卿都丝毫没怀疑他不是不谙倡道的解元郎。  

  除了那凭空消失的权杖……  

  贺宇风道:「现在可以把舅舅的权杖还来了吧?」  

  贺宇风看见李燕歌一怔。 

  李燕歌犹豫了片刻后,摸出了那镶玉的金牌递还给贺宇风收好。  

  「为什么要摸走舅舅的权杖?」  

  「我希望皇甫大人来寻。」李燕歌露出失望的表情,「可惜来的人却不是皇甫大人。」  

  贺宇风微微蹙眉,不满像是水底泡沫般咕嘟咕嘟往外泛滥。如果说在公事上,别人看重皇甫卿的意见,他没话说,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可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一个倡妓也把皇甫卿当作是首选。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为什么希望我来寻?」  

  贺宇风回头果然看见是皇甫卿。李燕歌微笑:「因为我觉得,这次皇甫大人离开后,就再也不会来了。」  

  皇甫卿知道这倒是被他说着了大半。就算不能阻止别人,至少皇甫卿不会让自己成为伤害解元郎的其中之一。又问:「为什么希望我再来?」  

  「因为你有钱有势啊,国舅爷、长安侯、镇国将军皇甫卿大人。」李燕歌微笑道,「是很有钱很有钱的大爷。」  

  皇甫卿失笑。「我们是来寻权杖,可并没有打算要在你这里洒银子。」  

  李燕歌笑道:「只要你愿意过来看看,就成了。」他凑到皇甫卿身边,恰倒好处地贴上,手抚上他的胸前,抬眼看他。「如何让客人打开荷包,是我的活。」  

  李燕歌眼神像长了钩子般,声音很轻很柔,也很媚。贺宇风横眉立目,皇甫卿却只是微笑,道:「我替你和你弟弟赎身吧。凭你弟弟能考上解元的才学,当个私塾先生也是不错的。你们不要再做这种活了。」  

  李燕歌的脸立即失去了血色,猛然退开几步,紧盯着皇甫卿看,半晌冷笑了下。皇甫卿一震,恍惚中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又浮现了。那个影子回身,发出一声冷笑,与李燕歌的冷笑重合在一起。 

  只听李燕歌道:「倡伎二字,原本是指歌者和掌握技艺的乐师。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卖唱和卖艺的倡伎却成了卖身的娼妓。李家先祖的三春晖,是雅乐的三春晖。把它变成窑子的不是三春晖的倡伎,而是心怀邪念的寻欢客。」  

  然后李燕歌下了逐客令:「两位大人请回吧。免得这地方脏了你们的鞋,污了你们的眼。」  

  被赶出来后,皇甫卿想起了一句诗: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三春晖」的出处恐怕就是这里。可如今,这「春」字完全变了味。  

  贺宇风气呼呼地到:「没想到花了大把银子见到的解元郎却是个假货!真的我也见到了,虽然脸长得一样,但是感觉完全不同。」 

  皇甫卿道:「李燕歌给你的是什么感觉呢?」 

  贺宇风想也没想就直接道:「娘娘腔!我最讨厌的就是翘兰花指的男人了!一想起来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说着还交抱住双臂,用力颤抖了一下。  

  皇甫卿噗嗤笑了出来:「有这么严重吗?」 

  「当然!我宁愿自己只见过他书生打扮时候的样子。可惜那全是演出来的。」贺宇风大声叹气,「你说,这么会演戏的人,玉廷难道会瞎了眼不发现吗?如果发现了,难道会不想着法子收买吗?」 

  皇甫卿道:「或许把,不过现在下结论还太早。看看再说。」 

  「噢……」贺宇风拖长了声音不满地应着。 

  皇甫卿无奈地摇头轻笑,叹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念着那兄弟二人的际遇,唏嘘不已。 

  做了解元,也能打成娼妓;本是娼妓的,杀了真解元后冒名顶替也无人能识。娼妓和解元,分辨他们的不过是世人一张嘴。 

  心中有事,自然会形于外。接下来的几天皇甫卿都有点魂不守舍,这个时候,好友陆文涛忽然道:「知道吗?董君死了。」  

  皇甫卿顿时心中一凛,急道:「怎么会?!他比我虚长几岁,今年应该只有二十八。」  

  「做那行的能风光几年?一旦年纪大了,就会被弃,如果没有别的谋生之路,只有贫病交加、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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