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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奉撩起前襟,突然间犹豫了一下,这一犹豫,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一咬牙,终于缓缓跪下,而这一跪,两腿便如有千斤重量,一直顶到喉咙口上,脊梁骨都压的生痛。听到杜景阳的声音道,“王爷,前面便是正厅,请往那里去吧。”
待他们遥遥的走远,周奉站起身,谭公子一旁低声埋怨,“你方才想甚么呢,我唤了你两声,好在王爷不曾计较。”周奉胡乱敷衍了几句,心中着实嘈杂。那谭公子又望望淮西王等身影,“今日王爷驾临,杜公子怕是无空会我们了,不如先告辞,明日再约。”见他同意,便与方才那名管事留下约帖,自回去了。
话说那淮西王贺云来,对这等本是小民不屑一顾,然方才那男子迟跪的一刻,十分面善,记起正是上一回在平江城内的松江楼见的那人,他记起他言辞处事精明老练,印象颇深,却不料又在这里碰到,便随口问道,“方才那二人是甚么人?”
早先淮西王说要来庄园时,杜景阳已是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因今日先约的周谭二人,唯恐遭遇上。不料怕甚遇甚,这不但遇上了,偏他还问起,忙敷掩道,“是两个佃户,来对租子的。”
云来不语,过一时问,“那一个可是姓周?”
景阳脊后立窜上一层冷汗,不知他怎么知道的,也不知他究竟想说什么,干咳一声,低声道,“正是。”好在对方不再追问,正厅已到,景阳忙奔上前去,吩咐茶水逢迎。
云来回府,天已浓黑。灵眉业已卸妆,见他来了,忙起身,“以为你今日不来了。”云来问,“昨儿回来便说头痛,今儿可好些了?”灵眉说是,他便点头,“给孤宽衣。”
秋日的衣服倒也简便,灵眉与他换过家居的便服,自有侍婢们侍候着沐浴去了,这边厢她也吩咐一琴等人收拾床帐,一时淮西王净房回来,皆妥帖了,一琴观他二人情状,自带石青等人退去,掩上房门。
云来洗了澡,十分通泰,与灵眉说话,见小娇为了守他已是呆呆着眼儿,十分的可爱,上去摩挲着她脖颈道,“就困成这样?方才怎不早睡。”灵眉嗯了一声,给他噙住嘴儿,裹住舌儿吸吮,灵眉眼皮涩重,不过勉力奉承,一忽儿他掐的重了,她性子本就娇,禁不住皱眉哎唷一声,没好气儿嗔着,“疼呢!”云来笑,“长成这样儿,可不就是让人掐的。”手上更加使力,将两团粉圆揉的襟里头乱晃,那一对小尖儿高高的翘起,从薄纱里抵出来。
灵眉难耐痛楚,奈何被他锢在怀里,他那样强壮,一只手臂就将她锁住,两条胳膊全压在身后,小脸儿仰着由他吮吻,姿势的缘故,胸脯自然前挺,送人品撷。纱罗半落,一颗红艳的果实绷的紧紧的,从襟前探出来,舔在男人的掌心上,淮西王看着怀里人儿那娇淫的样子,猛然间脑海里闪过那名周姓男子的身影,对方的俊美雄伟,实不输于自己,心念一动,手上不由更加使力,痛的灵眉“啊”的一声,云来将她在怀里转个身儿,低哑道,“你来。”
可怜那小娇娘,本就困的头晕眼花,当下委委屈屈的将他含住,他却又嫌力小,她本就还未完全儿准备好,被他攥住小腰死命的摇晃,禁不住雪雪呼痛,头发散落下来,眼泪噼里啪啦的掉,那两颗桃儿蹦蹦跳跳的,尖尖的肿的老高。这一切景致都更深的刺激到他,索性将人惯倒在榻上捺定,灵眉两条腿儿被分的大开,仿佛被钉在那里由着他冲撞,你想他常年习武之人,有多强悍,这么样狂荡,让人怎受的住。哆哆嗦嗦的哀求着,完全不被理会,她恍惚间记起这还是在榻席上,侍女们就在门外,忙咬住嘴。
“怎么哑了?”他问。
灵眉根本不想理会他,她这样子被他欺负,所有的举动都是示弱,唯有紧紧的咬住嘴唇算作抗议。但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不一时便又哭出来,“王爷,缓些儿,缓些儿吧……”
这样强忍不住的娇唤,魂智晃晃荡荡的样儿,云来红着眼,现过一个怪念头,若她这时候唤一声哥哥,该是何样的情形?
第二日,侍女们来侍起时,都红红着脸儿。灵眉已不知羞愧为何物了,由着石青帮她更衣。忽而那小婢惊呼“呀!”的一声,慌的一琴忙也凑过来,见石青手中的单子上一片血迹,脸儿白了。灵眉臊红了脸,忙掩住她二人,沙哑着嗓子道,“是我月事将来了。好姐姐,你们去给我弄些热水来,别惊动其他人,也别让她们进来。”一琴知她脸嫩,忙应下去了。那石青道,“王爷也太不知道疼人了。”灵眉红了眼圈,昨儿他煞是狂浪,把她像个妓娘一般作弄,半点儿也不疼惜,心下是十足委屈的。
接下一整天都闷闷不乐。却又与杜景阳约好了今日再来,便撑着换好大衣裳,准备见客。不料过了时辰,景阳却未来,灵眉便打发小厮去问,一会儿小厮回来了,说,“杜公子给关起来了。”唬的娇娘一跳,再问,他也说不清楚,石青朝他,“你去哪里问的,人家怎么说的,一句一句说来,有半点不清楚的,仔细你的皮。”那小厮子半大孩子,嘟嘟囔囔的,说是门上邱大爷说的。
一琴告诉灵眉,“邱富是门前接客的管事。”灵眉心内烦乱,打发走了小厮,起身就要去寻云来。一琴忙摁住她,“少史别慌,可还记得上一回的事。”她方慢慢坐下,那一琴又道,“景阳公子勤谨守礼,为人和善,昨儿来时,王爷不还好好的与他一起,怎么会说关就关。少史切不要惊慌,再着了什么人的道儿。”灵眉听之有理,可捺不住满心焦慌,问她二人,“可怎么办呢?”
一琴想想,“王爷这会儿怕是在忙公务。这时候儿,咱们寻人再去庄子上,无论什么消息,您也好有个准备,待王爷忙完公事,您再去慢慢问不迟。”
46。 两忘
好容易熬到下午,不知为何原因,去探信的人一直也没回来。灵眉禁不住烦乱,想到王爷昨日的狂荡,未必没有原因,更加心慌,想:早知这样,便不举荐他了。我只当他与那人原不一样,是个心宽的,怎料也这样计较!如今景阳哥哥好容易安稳下来,又说了亲事,若再因为我惹祸上身……
石青进来时,正看到她咬着帕儿,怔怔的发呆。“少史,”忍不住轻唤了一声。灵眉看着她,像溺在水里的人看到一段稻草,“石青,”
侍女连忙走过来,扶住女主人冰凉的手,两人不约而同,都想到在行院的上一回,灵眉打了个寒颤,原来她一直还是怕的。
一直再挨到晚上,灵眉实候不住了,不顾一琴再四的相劝,来到书房。恰那淮西王将遣了众人,一个人在里面。灵眉进去,看到他正给一把金丝紫弓紧弦,她立刻想到本朝开朝副相帝前持弓自绞的故事,禁不住小脸泛白。颤颤两步上前,福了一福,“王爷。”
灵眉想,还是将那东西拿开的好,便指着那弓,“妾将它挂起来吧。”云来不做声,递给她,灵眉接过一沉,未料到竟那般重,晃晃的将它抱到墙根曲几上。想往上挂,却哪里够得到,遂踮起小脚儿,身后一只有力的臂膀将弓拎起,她身子一轻,仰到他肩上。
从云来的角度,一低首正看到她颈后隐在衣领里一块深红的印记,郁气便泄去大半,缓缓摸上那块红印,他粗糙的手指令她后脊发麻,很快他的嘴唇烫上来,灵眉想到昨夜残忍的对待,身子些微僵硬,略含了含便在他唇舌间推拒道,“妾的身子痛的紧。”
淮西王亦有些懊恼,自己本是沉寂善克的人,一见着她,却总不知哪里就能燃了引子,燎一场大火。手中细软的腰肢紧绷着,他知道自己昨夜狂荡必伤着了她,但道歉是不预备的,轻轻一勒,松开了她。
转身走回坐榻,“有事么?”灵眉连忙赶上,却不知怎么开口,云来狐疑,看过来,她更慌了,一面暗骂自己无用,一面站到他跟前儿,“我身子很痛。”云来倒笑了,将她揽到自己膝上,嘴巴凑到小巧的耳朵旁,“知道了,”耳鬓厮磨间,声音愈发喑哑,“若尔不想再痛,便不要这样勾引我。”
灵眉真个是恼,知他错以为自己撒娇,支支吾吾的,趁着他此际声软,软软道,“景阳哥哥他,”云来便一顿,小娇娘查到了,也只得继续,“是不是做错了甚么?”
云来略松开她,皱起眉,“怎想起问这个?”
灵眉与他脸对着脸儿,一双眸子认真焦急,“不是的。是我今日约好与哥……公子见面,却没有来。找人去询,也没有消息,这才来问王爷。若他不晓得礼数,哪里做的错了,王爷便瞧着我的面上,饶过他罢!”
淮西王不说话,那小娘愈发有些骇怕,咬着嘴唇儿,只还瞅着他。“王爷,”她娇软着求,把脸儿埋到他怀里。相处至今,她猜得他必对自己是有些不同的,按一琴的话儿,景阳一向勤谨守礼,便犯了错,必定不会很大,她盘算着,自己这样来求他,或许会令他原宥了也不一定。
心跳的鼓鼓的,听他突的问道,“那周奉亦在平江,你可知晓?”灵眉便如耳里炸一个雷,半个身子也僵硬了。那淮西王细细瞧她,乌发下小脸儿煞白,睫毛抖颤,冷笑道,“见你这样儿,必是知道的了。”
灵眉连忙抬脸,“不,我并不知……”一瞬儿间,心里转过几回,本以为那日船过弦上的一眼,只是相似不相同的另一个影,万不料切切的抑或就是他……眼睫如蝶翅扑朔,小娇娘不知,自己万种情绪都落入对方眼中,想那淮西王,虽然年轻,久经沙场,最善驭下辨色,灵眉却一贯不擅掩藏,他胸中一时大怒,只不露出来,不知觉间把牙根咬紧。
灵眉彷徨一时,故作了镇定,“他在又怎样,这与景阳公子有何关系?”云来冷笑,“那杜景阳,本王将庄子交与他管理,他却藏污纳垢,又私与你知,切切是可恶!”
灵眉听他声气不善,又什么“藏污纳垢”云云,直太阳突突的跳,断口否认,“不是他说与我的。”云来便再次冷嘿,“原来你当真知晓。不是他说与你听,你又如何知道?难道……”把眼狐疑度她,难道她竟私自使人打探那人的消息!
这中间种种,灵眉如何诉说,只得先把这段抛开,颤颤问他,“这样说,您真是把景阳公子关起来了?”
云来不置可否。
灵眉急坏,这才发现自己还坐在他膝上,想起,怎料脚儿僵麻,她想起他平日的行事,便再一次耐着心相求,“王爷,将他放了吧。”淮西王道,“杜景阳首鼠两端,有负王恩,切切可恶。”
还是这话,此番小娘儿性子也起来了。手心里帕子绞成麻花儿样的,气的发颤,“景阳公子承了您什么恩?我又承了您甚么恩?那田庄地土,本就是官府发还给杜家的。说起来,若不是周奉从中斡旋,还得不了那许多哩——他便与他相交,权当是谢他罢。再者说,本来杜家的土地,就有景阳的一半,您凭什么关他!”
一席话,刺头刺尾,云来万料不到这女孩儿还有这等利舌,他是骄横的性肠,尊贵惯了,何时被人当面这样刺讽,当下立竖了眉头,握住她腕子,“你说什么,可敢再说一遍?”
灵眉还未开口,门口传来贵管事的声音,“王爷不必再问了。少史方才的话,老奴都已经听到。”说话间,贵管事已然进屋,立在当堂,朝着淮西王一佝,继续道,“少史的声音不小,想必不仅老奴,外面的奴婢们也听到了。
王爷,叶少史恃宠而骄,目无尊贵,胡言犯上,全不顾王府体面,有悖妇德,老奴恳请应将少史闭门思过,以示训诫。”
彼时灵眉尚坐在云来的膝上,一只手腕攥在他手心里,淮西王微锁着眉,委实着恼,一时未语。那小娇娘便要起身,谁知发上一痛,原是方才他搂着她在怀中亲吻,一绺发儿不知怎的松了,缠到他衣扣上,这一起身才发现。
云来也才看到,然正是气发之时,又顾及着贵管事立在眼前,一狠心,咄的站起,灵眉一阵剧痛,跌到席上,一手下意识抚到鬓旁。她也不再求饶,颤颤的扶着案子欲要起来。
那贵管事最看不得她这种战战巍巍的娇样子,皱眉向外,“少史的侍婢呢,还不快来伺候。”石青就在门外,忙慌慌的跑进来,灵眉撑着她,头也不回,缓缓走出书房。
周奉在茶馆与谭公子等人吃完茶,双方在街角分了手,便有两名衣饰干练的人走上前来,问,“是周奉周公子么?”
周奉一瞧这二人,身形彪悍,神情警醒,恰似淮西王府随扈的做派,便也警醒起来,思量着道,“二位何人?”一人向他拱拱手,“吾等家奴尔,周公子不必问我等名姓,只与我们走一遭。”周奉向后一看,四儿五儿身边早也围了两人,知是来者不善,多说无益,微微一哼,随他二人上了旁边的青顶小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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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奉等被带到一处僻静的院落。那些人倒也没有动粗,只是断不容人反驳的架势儿,周奉想,此必是那人的家仆了,上回庄子上一见,莫不是猜着了我的名姓——当下也不慌,只一股怒意卷上心头。
因这样猜想,进屋见到杜景阳时,便没那么惊奇,倒是景阳,站起身,微微一呬,“你怎么也来了。”
周奉听到那些人从外将门掩上,脚步声却没有走远,先不答话,环顾这屋子一周,只见四四方方的一个小厅,东、北两面墙下各放了一张席榻,屋中间的茶几上一个水壶,两只茶杯,一个已被景阳用了,另一个杯口冲下扣在几上,屋角居然还有一只恭桶,嘴角含讽的笑道,“这架势,是要将我二人囚禁在此了。”
景阳心中也早有怀疑,听他这么一说,叹口气,依旧坐下去。
周奉坐到他对面,那景阳与他拿起杯子,倒上茶。周奉握在手中,景阳笑道,“喝吧,我想他尚不至于要毒死我们。”说着自抿了一口。
周奉却持杯不饮,半晌说了句,“对不起。”
景阳抬头,些微的惊奇,“为何?”
那周奉九孔玲珑心,一肚子花花肠子弯弯绕,向来以己度人,不肯吃亏。这话若是别人说来,他必又要猜对方是否与自己打机锋斗智力,只是对面人平常的容颜下,那双眼睛甚是清亮,全无作伪,他本意确实想说,因着我,扰了你与王府的富贵,到了嘴边,却成了“我以前做了些许对你不起的事,……”
景阳听了,却也沉默半刻,“我还好说,只是你确对不住她。”
这个她字一出,周奉顿时把脸涨得通红,禁不住的羞恼,起身掩饰,咬着牙道,“休要提她。”
景阳一怔,微微轻蔑,“我只当你周奉虽是俗人小人,却不虚伪,也当得起一个真字,原是我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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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奉并不反驳,走到窗口背身而立,一双凤目沉沉灼灼的看着外间,半晌方道,“你知道甚么。”
景阳也早有一口气憋在胸膛,只一直没有机会抒发,他向来是脾性温厚,不愿伤人,此间此地,只他二人,前情旧事,倒有了宣发的契机,也站起身,“你爱慕她,情属自然,但你已有妻,理当克制,而你不仅不加克制,还施展手段,强霸为妾,又拖拖踏踏,不与她名分。还有你那妻子,听说是极贤惠的,与眉儿又有姊妹之谊——因着你的一己私欲,残害了多少人?周奉,你羞也不羞!”
说的那昔日的浪荡子恼怒满面,胸口起伏了几下,转身低吼,“够了!我自有过错,如今我也得了报应,人财俱失,有家不得回,我都认!但他呢!”忽指着门口,大声道,“彼时灵眉儿已是我的妻,他凭什么一眼就将她抢走?他不也是强取豪夺,欺男霸女,老天罚我,为甚么就不罚他!难道就因为他是皇亲贵戚,就因为他权势滔天,所以天都不罚?!”说到极处,那一种妒恨,牵肠扯骨,无以复加。
“还有她!她……”她已答允了我,去求徐妃,去离王府,不料一个转身,就全变了。那日姑苏游河,簪花扶鬓的缱绻,她又何曾与我过?没齿浸髓的一阵切痛,直颤到指尖。
景阳却不料他一下子反应这般强烈。却不知那周奉自金陵一事,辱恨至深,却也是临到今日,方得藉着他的话抒泄出来。他毕竟心善,见状不再语。沉默片刻,道,“我知道你也是个有本事的,只是布衣寒门,怎敌他世代功勋。”
周奉抿紧薄唇,衣袖里的拳头不知觉间攥紧,“我只愿,他日若有机缘,必将一雪今时之耻。”
景阳一惊,望望门外,压低声道,“你待做何,难不成你还想将她夺回?她已为他人之妻,若你再生邪念,搅她幸福,我第一个不能应允!”
周奉却冷冷道,“那样子浮心虚荣的女子,罢了!”
景阳再吃一惊,望定了他,“浮心虚荣……”口中喃喃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