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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高天红了脸。
方良华伸手准备喝茶,高天赶紧端过杯子,又加了些水。方良华喝了一口,“你爱人的事办得怎样了?”
高天说:“正在办。这要感谢秘书长。接收单位已经盖章了,人事局正在研究。”
高天的爱人是桐山的一个小学教师,高天随着方良华到市里后,爱人带着才半岁多的孩子,又要上课,十分不方便。高天和方良华秘书长说了,方良华就让他干脆把爱人调到南州来,不当教师了,改行到机关。工作也轻松些,既照顾孩子也照顾高天。方良华为此给有关单位打了招呼。常委秘书长的话在南州地面上还是很响的,很快这事儿就有了眉目。暑假就可以全部办好了。
“这就好”,方良华把文件递给高天。高天刚出去,余百川就进来了。
余百川一声不吭地坐着,方良华也不问他。好一会儿,余百川才道:“来就来,不就……秘书长,以后还请你多指点。”
方良华一听就知道,余百川在程一路那儿碰了钉子,他也叹了口气,说:“这不就行了,工作嘛!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吧,我下午把手头的工作交待了,明天就来。”余百川说着站起来要走。
方良华笑道:“也没必要那么急。组织部的文件还没出来呢。不过先来适应适应,民有必要。政研室主任不同于你在文化局啊!我知道你的文字很好,水平也很高。可是,当这个主任还得有组织能力,得有协调能力,得会处理问题解决问题,为领导分忧解难哪!我相信你能做好,是吧?”
“尽力吧。既然决定了来,我余百川心里就有数。”余百川拍拍身上的黄泥,说:“我得走了,我还要赶到湖西去。那儿正在发掘。站好最后一班岗啊!”
“那好,你先走吧。”方良华上来轻轻拍了拍余百川的肩膀,把他送到了门口。正碰上组织部的副部长程晓光。
程晓光了声秘书长,方良华问:“有事?”
“给程书记送新农村示范点的名单”,程晓光说着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啊,很快嘛。”方良华道:“我的,在哪啊?”
“秘书长在桐山,老根据地了”,程晓光说着打开文件,找了会,“是桐山,桐山的沙河镇小河村。”
“这地方我熟悉。我去过。那村不错。”方良华又问:“市直哪个单位帮扶啊?”
“司法局”,程晓光答道。
方良华皱了皱眉,拉着程晓光进了办公室,想了想才说:“司法,是吧,能不能换一个?”
“换?换哪个呢?都有了。”程晓光有些为难。
方良华拿着文件扫了扫,说:“就交通局吧。”
“交通已划到湖西的程畈村了,一路书记的点。”程晓光解释道。
“那,你们看着办吧”,方良华说完坐下来,作出看文件的架式。程晓光当然明白方良华的态度,他是有些不高兴了,就道:“我们再调整吧,尽量按照秘书长的意见办。”
“那好,你去给一路书记汇报吧”,方良华笑着送走了程晓光。
领导示范点,顾名思义,是搞示范。是哪个领导的点,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领导后面的帮扶单位。以前方良华在桐山时,桐山是省委王超副书记的扶贫点,不仅仅每年有钱有物,跟在王书记后面的省直单位,还一个劲地给资金。桐山赚了里子,方良华也在王书记面前赚了好印象。示范就是给钱,没有钱,没有物,再大的领导去示范,也不可能出成果。因此,把他的示范点定在桐山,他没意见。但让司法局来跟在后面,他就有想法了。以法治国,口号比什么都大。那是国事。具体到司法局,刚是个穷得叮当响的单位。这样的单位跟在后面,除了普法外,还能做什么?换了交通,可以修路,可以给钱。交通是个大家子,出个十万二十万,不算什么。想再多出一点,可以搞个项目。反正国家的资金都得用,用在小河,还是用在程畈,不都是一样?
程晓光也是聪明人,方良华秘书长这么一说,他该知道怎么处理。他不会再告诉程一路,是因为方良华秘书长,所以将原来跟他的交通局换了。这样做,那就是连起码的官场规则也不懂。连这都不懂,还怎么当一个组织部的副部长呢?
果然,不到半小时,程晓光又来了。方良华问:“给一路书记汇报了?”
“没有,我回部里稍稍作了些调整,您再看看。”程晓光说着将名单递过来。方良华扫了一眼,自己名字后的司法局换成了交通局,而往上一看,程一路副书记名字后面,则写着建设局。
“这很好,就这样吧。”方良华笑道。
程晓光也笑笑,拿着名单上去了。
放下卷宗,纪委书记高晓风的心情有些沉重。这是省纪委南州专案组送过来的,主要是南州一些处级干部违法犯罪的材料。厚厚的,足有三四百页。其中涉及到原来的财政局长黄川,建设局长李仁、土地局长孙前进等。这些人都曾经是南州政坛上最有实权的人物,一夕之间,或死或囚,下场悲哀。
“唉!”高晓风叹了口气。
南州市委原常委、政府常务副市长徐硕峰的案子,听省纪委专案组的人说,已经基本上结束了。查出来的受贿额达到六百二十多万元。这让高晓风吃惊。都是常委班子里的人,他这个纪委书记,平时却一点也没看出徐硕峰的贪和腐败。他想起徐硕峰被双规时说的话:我只不过先一步走了,这句话让当时在场的人,包括南州市委任怀航书记,和他自己,都感到心颤。先走一步?这既是徐硕峰的气话,可能也是徐硕峰从自己的角度,所说出的真心的话。也可以想见;现在反腐败工作到了何等紧迫的关头,连一个堂堂的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也如此想了。普通老百姓如何说,就可想而知了。
高晓风想了会,还是起身到市委大楼。市委大楼离纪委大楼很近,走起来不过十分钟。高晓风刚到楼下,就碰见王传珠。
王传珠笑眯眯地招呼道:“高书记好,找……”
“齐鸣书记在吧?”高晓风问。
“在,也是刚回来。”王传珠答说,“孙前进的案子……”孙前进是王传珠的表弟,王传珠问完望着高晓风。
高晓风当然知道王传珠和孙前进的关系,孙前进刚进去时,王传珠为这事找过他。他没有正面回答,现在,案件的情况应该说很明朗了。再说一点也无妨。因此道:“不是太好,不过态度还不错。”
“这就好,还请高书记能关照的时候关照关照。”王传珠凑上前说。
“这个当然”,高晓风说着,就往楼里走。王传珠在后面叹了口气。孙前进进去后,他的老娘,也是王传珠的姑妈,一病不起,上个月竟自走了。这一家子人,现在也很少跟外界来往。孙前进的女儿,原来算得上南州城里一朵会玩会说的花,现在也不太容易见到了,听说到南方去了。真是……唉,一人犯罪,全家遭殃啊!
高晓风进了齐鸣书记的办公室,程一路副书记也在。程一路看见高晓风进来,就笑道:“你们有事,我先下去了。”
高晓风说:“不要,我也正好要给程书记汇报。请先生不如遇先生,正好在,就一块儿汇报了。”
程一路又坐下来,高晓风把省纪委关于南州一些处干处理的意见简单地说了说。这次涉及的都是问题比较严重的,大部份人可能都得判个三年五年的,有的可能更长。齐鸣听完后,心情很沉重,望着高晓风道:“唉,都是些我们熟悉的同志啊!这里面,南州市委也是有责任的。可见我们的工作还要做细做深入。我同意省纪委的意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这件事要尽快处理,拖得过长,影响安定。”
“这倒是”,程一路似乎有些惋惜,“纪委要总结干部廉政教育的新方法新手段,要通过教育,提高广大干部的廉政意识。防患于未然,这既是对党负责,也是对我们的干部负责啊。要想想,能有什么办法,有效地制止这些腐败案件的多发。”
高晓风答道:“现在腐败的形势很严峻。各地也在想办法,找点子。关键还是干部个人的廉政素质。有些老百姓传着一个顺口溜,叫四项基本原则:吃喝基本靠送,烟酒基本靠贡;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看看,多难听。看着这些同志走向犯罪,说老实话,我也心疼哪。下一步纪委将加大对经济犯罪的预防,提前干预,治病救人。”
“这很好!就要这样!”齐鸣肯定道。
高晓风又稍稍说了说张敏钊案件的进展情况,因为程一路在场,所以他说得有些含糊。齐鸣当然心里清楚,中央对张敏钊案件,基本上定了性,要严惩,要起到警示作用。更重要的是,听说张敏钊在审查时,态度一直不好。他交待的数目,与专案组查出的数目之间差矩很大。而且,在事发后,也没有检举他人或者积极退脏的立功表现。
“也许……”高晓风突了句。
“唉!”齐鸣也叹息了声,程一路看着,心里的感觉什么都有。但最让他感到难过的,还是张晓玉的婶婶。丈夫进去后,她从一个副省长的太太,一夜间变成了罪犯的妻子,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并不清楚张敏钊到底受了多少,又贪了多少。一开始,她指望着无非是丢个官,回家做老百姓;再后来,她知道了实情,连她也不明白张敏钊要那么多钱干什么,而且,钱又在何处?听说在最后时刻,张敏钊还向个别企业老总借钱走关系。也正是这借钱,使张敏钊案件彻底浮了出来。上个月,婶婶一个人回到了乡下,住到了当年张敏钊当村支书的张庄。程一路上周曾悄悄去过一次,婶婶明显地老了,沉默少言,神情忧郁。
一个人,从权力的高层突然跌入监狱,这里面的苦楚,和其中的心情,也许只有张敏钊自己知道了。也有一些人在私下里说,张敏钊其实也是权力场上潜规则的牺牲品。张敏钊收了那么多钱,可是钱呢?钱到哪儿去了?张敏钊一个人能吃多少,能喝多少?还不是……
方良华进来了,看了看几个人,说:“都在呢。齐书记,下午的会议您看,是您自己过去,还是请其它领导过去?”
“下午?啊,是东南大学来搞城市规划设计讨论,是吧?我尽量去。”齐鸣说着望望程一路,“一路书记下午一道过去。”
方良华说知道了,齐鸣又问程一路,汽配城的南日集团员工上访的事,怎么处理了?程一路说:“处理好了,用了些非正常手段。”
“非正常手段?怎么个非正常法啊?”齐鸣问。
程一路却笑着卖了个关子,“这个嘛,就不能明说了。既然非正常,说出来就不好玩了。反正处理好了,请齐书记放心。”
齐鸣也笑了笑,“跟我还卖关子。你不说也行,关键是要解决了。温总打了好几次电话,我们要给外来投资者良好的环境哪!”
“这当然”,程一路笑道。
10
东南大学对南州市区设计的总体规划,其实是按照齐鸣书记的设想来做的。齐鸣书记早些年在南州挂职,现在又到南州来任书记,对南州市区的发展和将来,自然有他个人的独特的思考。整个规划厚厚一本,还附上了数十张样图。
王炎教授就规划的编制与有关思项作了详细地说明,齐鸣一直认真地听着。程一路边听边翻着规划。心里却在想:现在的教授也不一样了,到一个城市搞规划,首先不是看城市,而是会见领导。领导定了调子,再去按领导的调子设计。设计完了走人,反正他拿的是设计规划费,至于将来按这个规划实施后的结果,他管不了,也不会管。要是在以前,很多学者,为了一个规划,甚至与领导争执,与领导抬杠,他坚持的是学术,而不是权术。学术与权术的分离,是保证这些规划完整性与严肃性的必要,但现在这两者恰恰走到了一块。规划走样,也就是必然了。
程一路听着王炎教授的讲解,大脑里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这些教授对这个规划到底如何想?他们在看了整个南州城后,又产生了什么样的不同于齐鸣书记的想法?一定有,只是他们不说罢了。不说,保证了规划与领导意图的高度一致;说了,你就只好不断地往下做,一直做到领导满意为止。
南州市区现在是三十万人口,按照规划,在十年内,南州市区的人口要达到五十万。这样,对市区的扩大,就成了规划的重要部份。扩大市区,无外乎两条路:一是向外扩张,二是拆违再建。
向外扩张,这是没有争议的。即使现在国家对土地政策管得很紧,但城市的发展步伐,还是阻止不住的。只不过是扩张的方式不同,更加灵活更加变通了。一个城市要发展,扩张是一种必然趋势。程一路在早几年担任政府秘书长时,就曾经一再提出要将南州市区向东南扩张。南州北临长江,原来的城市发展基本上是沿江走,城市变得狭长,像一条直肠子鱼。规划中也明确了向东南扩张的思路,程一路仿佛看到了南州城正从狭长的鱼形向厚实的方向迈进了。
拆违重建,这是这几年城市建设中一个很时髦的词。所谓拆违,就是将城市中那些没有通过审批的私自搭建的违章建筑拆除,而代之的是重新建设的新建筑。这一点,程一路曾经也反复研究过。任怀航书记在南州时,也曾想对南州的城市进行一次大的动作。结果把南州沿江老街拆了,修成了今日的滨江大道。如果仅仅看修成了的滨江大道,似乎也是一件大好事。每到夜晚,大道上华灯璀灿,也是一道美景。但如果清楚这滨江大道前身的人,可能就禁不住要长叹。多么古老而幽静的老街,一夕之间,化为尘土。程一路在老街上度过了童年和少年时光,老宅子也在滨江大道修建时拆了。好在最后还留了一块,南州古塔那边,还原样不动地立着。在大道与老街之间,形成了一种对比。一新一旧,却是别样情怀。
拆违如果真的是仅仅拆除违章建筑,程一路双手赞成。事实上,规划中明明白白地写着:对南州城中牌坊街等老街,在三到五年内逐步拆除,兴建现代化的住宅新区。
牌坊街,程一路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上小学时,学校就在牌坊街上。听老人说,牌坊街上曾经有过很多座高大的牌坊。但程一路没有看过。解放初就被砸了。牌坊街上有很多的名人故居,有一条很窄的巷子,听说那里曾出过两个状元,所以有“一巷两状元”的说法。
王炎教授讲完了,齐鸣先开了口:“首先,我们得感谢东南大学,特别是王教授对南州城市规划所做出的努力。刚才详细地听了王教授的讲解,我个人认为:这个规划是符合南州的实际的,是着眼于南州的长远的,不仅具有可操作性,更具有前瞻性。我就不多说了,先请大家都说说。”
齐鸣说完扫了一眼会场,大部份人的头都低着。这里面有文化、建设、交通、环保、旅游等十几个部门的负责人和专家。大家都在翻看规划,谁都不愿意抬起头来先说。齐鸣笑道:“一路书记,你先说吧。”
程一路把茶杯向前推了推,说:“那好,我先说几句。对于整个规划,我觉得还是比较成功的。主要表现在三点上:一是对南州城市整体发展的思路,很明确。南州就要东进,这也符合国家大的东进战略;二是整个规划的前期工作作得扎实,对南州经济和城市发展的定位,我以为还是比较准确的。十年左右,把南州发展成为有五十万人口的沿江新型城市,这是比较客观的,也是很冷静的;第三,我觉得这个规划,体现了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刚才王教授也详细阐述了,我就不再重复。至于意见嘛,我想一个城市的总体规划,编制起来是要时间的,是要经得住考验的。这里面大的思路都很好,但是,对于牌坊街等老城区的拆建,我想还是要慎重的。去年我们拆沿江老街时,阻力就很大,压力也很大。而且,城市发展中的保护与建设,本来就是个敏感问题,这点是不是请规划组再认真地思考,能拿出更合理的方案来。”
程一路说着看了齐鸣一眼,齐鸣也正望着他,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在会议上,这种没有表情的表情,远远多于各种生动的表情。
一时间,会场上没了声音。只有喝茶的响动,便静寂的气氛中有了点生动。程一路知道,他这一说,除了规划组,除了齐鸣书记,一般人是不好再说的。刚才他本想等大家都说了,自己再说。可是齐鸣书记既然点了,不说就不像。他本来还想多说点,但觉得还是点一下为好,既说出了想法,又有分寸。
还是规划组的王炎教授打破了这静寂,解释道:“程书记刚才的肯定,是对我们整个规划组的鼓励。至于牌坊街的拆建,我们也曾经深入地思考过。南州作为一座历史文化名城,保持历史文化特色,是必须的,也是必要的。因此,针对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