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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妓女吸毒者-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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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晚上,戴特莱夫打来电话。我高兴得快疯了。他告诉我他正从一个顾客家给我打电话,一个很健康的家伙,所以可以在电话里多聊一会儿。我告诉他我在戒毒的日子里,差点儿成了疯子。我问他的情况。他还没有戒毒,真见鬼。我对他说我很高兴不久就能见到他。他答应给我写信,谁知他写不写。戴特莱夫不想写信,但他后来又从那个顾客家给我打过一次电话。
  这次通电话后,我再次相信戴特莱夫和我就如同夫妻了。我们患难与共,已经结合在一起了。夜晚,我躺在床上,老想着他。只想他一个人。就像在祈祷。我计算着我们重逢的日子。
  外婆按时给我零用钱。我几乎全省下来了。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这样做,节省钱,我向来做不到。但这次我做到了。我攒了40马克。我把它们藏起来,我的40马克——40马克,对于我,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是买一针毒品的价钱,也是我向嫖客们要的价钱。
  我自言自语:“这不可能!你正在节省的钱不是为了你的第一针毒品做准备的!”我跑去给自己买了一件值20马克的T恤衫,仅仅是想摆脱这不祥的40马克。因为我到乡下,就是为了彻底戒毒。
  假期的一个月很快过完了。我妈打来电话:“你还想在那儿呆一段时间吗?”我冲口而出:“不。”如果她问我:“你愿在那儿呆一辈子吗?”我大概还会考虑一下,从一开始,我就把这段生活当成梦幻,开头是恐惧,结尾平静而温和。而且这也只能持续一个月,我心里明白,早有准备。现在我想回到戴特莱夫身边,因为我们已经像一对夫妻了。
  我动身那天,外婆和表妹劝我带着那条方格裤子,这裤子现在我穿着正合适。我固执地换上我的牛仔裤,线缝都绷开了。拉链也拉不上。没办法,拉链让它敞着,我就这么回柏林。我穿上我的黑色长外套———件男式外衣,穿上我的高跟鞋。一切准备好了。我重新穿上了我的吸毒的服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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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到柏林的第二天,就来到地铁动物园站。戴特莱夫和贝尔恩德都在那儿。却没有阿克赛尔。他大概与一个老无赖在一起。
  两个小伙子热情地欢迎我。他们的确很高兴见到我。尤其是戴特莱夫,一眼就能看出。我问他:“戒毒顺利吗?你找到了个好工作?”我们仨人全都大笑起来。
  接着我问:“阿克赛尔哪儿去了?”
  他们很奇怪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戴特莱夫低声说:“你不知道?阿克赛尔死了。”
  真想不到,我惊得差点儿出不上气来,我对他们说:“嘿,别开玩笑了。”但是我明白这是真的。
  现在轮到阿克赛尔了。以前每个星期,阿克赛尔在那间吸毒的陋室里给我准备一张干干净净的床和被子,而我总是给他带一盒金枪鱼——很蠢的东西——他给我买达努纳酸奶。我与戴特莱夫吵架后,阿克赛尔是我惟一可以信赖的人。我想哭一场时,他那儿是我惟一的去处。因为至少他没有伤害过吸毒帮中的伙伴或向谁挑衅过。
  “这是怎么回事?”
  戴特莱夫向我解释:“有人在公共厕所里发现了他,针头还扎在膀子上。”这两个小伙子提起阿克赛尔的死,就像在讲一个陈旧的故事。似乎他们不想提这事。
  我不停地在想那些金枪鱼罐头盒。我心想我再也不会买它们了。突然我想到戴特莱夫:你现在住在哪儿呢?戴特莱夫告诉我:“阿克赛尔的母亲已经把房子卖了。我现在住在一个顾客家里。”
  我说:“哦,见鬼!”这消息几乎与阿克赛尔的死讯一样震动了我。有一阵子,我自认为已经彻底失去了戴特莱夫了。
  他继续说:“这是个不错的家伙。他年轻,25岁左右,没有情妇。我对他谈过你,你可以往他那儿。”
  我随戴特莱夫去买可卡因。我们碰见一些伙伴,我不停地对他们说:“真讨厌,在阿克赛尔身上发生的一切真讨厌。”但其他人没有反应。于是我只能自言自语又重复了三、四遍:“真讨厌,阿克赛尔发生的一切。”
  接着,我们来到公共卫生间。戴特莱大想立刻打一针。我给他帮忙。我等着他给我一点儿可卡因。我大概是想当面拒绝,说一声“不”向他显示我现在是多么坚定。但他没有给我。我还在为阿克赛尔的遭遇苦恼。戴特莱夫准备针管,又强烈地勾起了我的欲望。仅仅打一小针,大概不会损害我,还可以帮助我忘掉阿克赛尔,也不去想戴特莱夫睡在一个顾客家的事。
  “又开始啦?”戴特莱夫对我说,“我还以为你早已戒掉了。”“是的,朋友。我不住地打哈欠。你倒好,呆在家里,那当然容易。我在乡下时,你戒过毒?不是真的吧。伙计,我向你保证我戒过。这只是又开始,非常需要一点儿可卡因。”
  戴特莱夫说:“戒毒也不难。我想什么时候戒都可以。这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是你不要再重新吸毒了。”
  他边说边给自己注射。他在针管里给我留了一点儿。这足以使我神魂颠倒——我很长时间没有沾一点儿毒品——也几乎能使我忘掉阿克赛尔。
  我比第一次陷得更快。我妈什么也没有察觉,她很高兴看见我长得这么胖。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保持住了增长起来的体重。
  我经常去沃尔弗家,就是戴特莱夫多次讲过的他的那个顾客。我不得不去那儿,除此以外,我和戴特莱夫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同居的地方,我第一眼就讨厌沃尔弗。他爱戴特莱夫,当然就嫉妒我。我和戴特莱夫争吵时,他高兴得发狂,而且总站在戴特莱夫一边。这让我很生气。戴特莱夫与沃尔弗在一起时,是当丈夫,他让沃尔弗去买东西,命令他做饭洗碗。我被这一切激怒了。我很愿意由我来为戴特莱夫买东西做饭。
  我对戴特莱夫说,这种状况不能再继续下去。但他回答我,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沃尔弗总的来说还不错,没有其他顾客那么讨厌。
  戴特莱夫对沃尔弗发号施令,尽给他颜色看,常常大吼大叫:“我愿意住你这儿,是你的福气。”只有当戴特莱夫急需钱时,他才到沃尔弗床上去。我和戴特莱夫与沃尔弗睡在一个房间里。我和戴特莱夫做爱时,他就看电视,或者干脆转过脸去。他是纯粹的同性恋者,不能忍受看见戴特莱夫和我睡觉。我们仨人已经堕落到极点了。
  如果最终戴特莱夫也成了同性恋者怎么办?我总是想这个问题。一天晚上,我担心的事发生了。由于戴特莱夫身无分文了,就去找沃尔弗。我独自睡在另一张床上。戴特莱夫熄了灯,这种时候他总是这么做。我觉得过了很长时间,我甚至觉得听见了戴特莱夫在喘气。我起身点亮一只蜡烛。他俩躺在被窝里,好像正在乱摸。这简直是对我和戴特莱夫关系的一种损害:戴特莱夫不应该让他乱摸,我气极了,很想让戴特莱夫与我在一起,但我无能为力,我朝他们大吼:“这大概不太好吧。”
  戴特莱夫不说话。沃尔弗气坏了,熄掉蜡烛。戴特莱夫整夜都与沃尔弗在一起。我呢,哭得把枕头都打湿了,但没有哭出声,我不愿让他俩知道我在伤心。第二天一早,我又气又伤心,决心与戴特莱夫彻底分手。吸毒越来越损害了我们的爱情。
  总之,我明白了,只要我们继续吸毒,戴特莱夫就不可能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不得不与他的顾客们共同拥有他,特别是与沃尔弗一道。从我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我重新开始每天拉客——不可能去干别的——由于我总是急需钱,所以我不再能够在我的顾客面前拿架子,也无法再由我来给他们定条件。
  我不愿意常去沃尔弗家。因此,我又开始与吸毒帮中的其他人交往,尤其是与巴普西和施特拉。但是我们相处得并不是太好。每个人只想不停地谈自己,丝毫不愿听别人的话,哪怕只有两分钟。例如,巴普西不厌其烦地大谈街头广告牌上一个破折号的含义,可施特拉和我急着想讲讲我们怎样被一个卖主给骗了,他拿面粉冒充海洛因给了我们。但我和施特拉同时想讲,每个人又想按自己那套讲,于是我俩又争吵起来。大多数时候我们想要交谈时,结局总是如此,谁都不让步!我们每个人都急需有人听他讲叙。因为说真的,这正是我们吸毒帮中不再存在的东西。以往彼此还能理解。现在全完了。惟一的办法是向警察讲叙自己的冒险经历;我们又都恨警察,这些坏蛋。我在这方面比别人经验多些:1977年初夏,我第三次被抓住。
  那是在选帝侯街地铁站。戴特莱夫和我刚从一个顾客家里出来。我俩很高兴,没有干什么就得了150马克,刚好可以好好炫耀一番。我们已经买了可卡因装在口袋里,还剩了不少钱。我发现地铁站台上有大批便衣警察。是大搜捕。列车进站了。我惊慌失措,拔腿就往车厢里钻。戴特莱夫也吓坏了,紧跟在我后面。由于我碰着了一个上年纪的人,他大叫起来:“干什么,该死的吸毒鬼!”这是他的原话。报纸对地铁站发生的这一切大肆渲染,闹得人人皆知。
  两个便衣警察跟在我们后面进了车厢。很显然,我们的举止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本来不会发现我们:一些人涌向我们,抓住我们的衣服,一面发疯似地大叫:“警察先生们,他们在这儿!”——这些人很快就明白了是在大搜捕。我感到自己像一个西部片中的违法者。我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我紧紧拉住戴特莱夫。一个警察对我们说:“用不着再玩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把戏了。跟我们走,快走。”
  他们把我们押进一辆小面包车里,带到警察局。警察很讨厌我,但没有再提什么问题。他们只是说我是第三次被抓住了,我已经被立过案。他们甚至认为无须再通知我母亲。他们把我划入不可救药的人的行列:他们又把二、三份报告添入我的档案里,只等有一天在我的名字旁划叉了。
  一小时后警察放了我们。但把我们的可卡因搜走了,我们又得回去买。幸亏我们还有足够的钱。
  后来,地铁动物园站的警察终于认准了我,他们便几乎不管我了。甚至有一个较年轻的带西德南部口音的警察对我还很客气。一天,他悄悄走到我背后,突然把他的徽章伸到我眼前,吓我一大跳!但他却大笑起来,问我是否拉客。我照通常的话回答他:“不,你看我像吗?”
  他并不傻。但他甚至没有看我的塑料包一眼。只是对我说:“这些天不要在这里游荡。否则,我就不得不抓你了。”大概不是出于客气,而只是一个警告:他恐怕不想把我带进警察局,因为那里面的人不想为一个半死的14岁的少年写三十六份同样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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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特莱夫和我在选帝侯街地铁站被抓住又放出来后,我们找到另一个贩毒商——我们熟悉的贩子找不到了。我们溜进温德费尔广场公共厕所里注射毒品。那里的设备大差了,没有一个水龙头能用。我用抽水马桶里的橡皮碗,在肮脏的洗手池里洗针管。
  陌生的毒贩子卖给我的毒品用后使我感到很不舒服。我瘫倒在肮脏的瓷砖地上。我立刻又爬起来,但是好一阵子,我完全处在云雾里。
  我和戴特莱夫去“音响舞厅”转了一圈,很久以来这是第一次。他在舞池里扭动,我则坐在售桔子汁的机器旁。它上面有个孔,我凑近吸孔,把两根吸管插进孔里,开始吸桔子汁,我眼睛发花,直要呕吐。我走进卫生间。
  我转回来时,碰上一个经理,把我当成可恶的吸毒者,命令我跟他走。我很害怕。他抓住我的胳膊,拖着我走,又拉开一扇屋门,里面放着饮料箱,还有一把酒吧间的高脚圆凳。
  我立刻明白了。别人给我讲过这里的内幕。他们把吸毒者和不受欢迎的人脱光衣服,绑在高脚凳上,然后打一顿,有时用鞭子抽。我听说有些家伙在“音响舞厅”挨揍后,需要住几个星期的医院,有几个人甚至颅骨被打碎。这些不走运挨了一顿打的人甚至连抱怨都不敢。这些该死的经理们是暴虐狂,同时也为了不让吸毒者再到他们店里来,因为警察经常威胁他们要关闭“音响舞厅”。显然那些跟他们睡觉的吸毒者不会挨打。这个“音响舞厅”是一个可耻的夜总会。假如那些父母们知道在“欧洲最现代化的迪斯科舞厅”所发生的一切,该怎么样呢?那里面的人怂恿年轻人吸毒,一些青少年落人这帮以淫乱为业者的手里是常事。‘一看见这个阴森的仓库,我害怕极了。我拼尽全身的劲儿,从那家伙手中挣脱胳膊,向门口冲去。我已跑到街上,他还没有追上我。他抓住我往一辆小汽车上撞。我没感到撞击得多狠。我想起了戴特莱夫,很为他担心。他们知道我与戴特莱夫是一道来的,他进舞池后,我再也没见着他,他大概完全沉醉在舞场上了。
  我跑进一个电话亭给警察打电话。我解释说我的一个朋友正在“音响舞厅”里面挨打。警察很高兴得到这个消息,终于有理由关闭“音响舞厅”了。他们像蓖头发一样仔细搜了一遍屋子,没有发现戴特莱夫。我于是打电话给沃尔弗。戴特莱夫早已回去睡觉了。
  警察警告我不准再开类似的玩笑。我回到家里,相信毒品大概正在使我发疯。
  被抓过几次之后——这是他们带给我的惟一的收获——我又被召到罪犯管教所,歌德街314号办公室。我没有忘记这个门牌号码,我常进这里……
  我放学后,回到家里。打算在去见警察之前,先美美地注射一针毒品:如果我神情恍惚,就不在乎他们了。可是我没有柠檬,因为可卡因看上去不太干净。当时,可卡因掺假越来越厉害:因为它已经被倒过好几道手,批发商、中介人、零售商,为了赚钱,每人都往里掺假。
  怎么溶解掉这些含脏物的可卡因呢?很简单,我拿来醋。它是酸性。我立刻把醋倒进装有可卡因粉未的勺子里。我倒得大多了,因为我舍不得扔掉可卡因,我把溶液全都注射了。
  它的劲儿太大了。我整整一个小时之后才醒过来,针头还插在我的膀子上。我的头剧痛,根本站不起来。这回可好,我要死了。我躺在地上哭。我害怕。我不愿意就这么一个人死去。我爬到电话机前。我至少用了10分钟来拨我妈办公室的电话。我对她说:“妈妈,我请你快来,我要死了。”
  妈妈回来了。我终于站了起来。我总感到脑袋要炸似的。但我咬紧牙关。我对我妈说:“我还没有断气。”
  她明白我又注射毒品了。她显出一副可怕的绝望的神情。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我。我忍受不了这种悲哀。绝望的目光。它使我的头更疼。
  过了一会儿,她问我想要什么。我说:“要草莓。”于是她出去,拿回来满满一篮子草莓。
  那次我真的以为我彻底完了。那并不是由于过量,而是醋的缘故。我全身都动弹不了,四肢不听使唤。这些感受都跟那些死去的人所经过的一样。他们注射毒品后,也曾多次晕倒过。就这样,他们有一天就再也没有醒过来。我不知为什么非常怕死。害怕孤独地死去。吸毒者常常孤独地死掉。经常是死在肮脏的厕所里。可我又很想死去。实际上,我什么也不期待。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上。以前我也不明白。一个吸毒者,干嘛活着?
  难道仅仅是为了自我毁灭,同时也毁坏别人吗?我想那天下午我真应该死掉,这全是出于对我母亲的爱。总之,我不清楚我是否还活着。
  第二天早上,我好多了,反正我又可以坚持一会儿了。我必须去见警察,否则他们就该来找我了。但是我没有力气一个人走去。我四处打电话找施特拉,后来在一个顾客家里找到了她。她同意陪我去。她母亲刚刚提醒过她,如果上警察局,就出不来了。但是施特拉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
  我俩坐在一个长走廊里的木凳上,乖乖地等着叫我进314号办公室。我像个规矩的小女孩似的走进办公室。我又行了个屈膝礼。一位女警察向我伸出手,非常和蔼可亲,对我说她有个女儿比我稍稍大一点儿,她女儿15岁。但她女儿不吸毒。哟,女警察在扮演慈母的角色。她问我的身体,又递给我一杯咖啡、一些糕点和苹果。
  这位警察太太总是一副慈母的样子,对我谈论其他吸毒者,并向我打听他们的消息。她让我看一些吸毒者和贩毒者的照片;我只是对她说:“我见过他们。”她说吸毒圈里的一些人曾对她说了我的许多坏话。她想用这一手来让我招供。我意识到我被这个女坏蛋骗了,但我还是招了,我说了许多,讲完后,又在证词上签了名。那上面许多事多少都是被她诱供出来的。
  后来,另一个警察来问我有关“音响舞厅”的事。关于这个我完全照直说了,我说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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