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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的广告公司只有八九个人,制作、代理,也接些大广告公司干不过来的业务。老张本人即是创作总监,也是个设计师,负责平面创意和制作,在单位里权力很大。广告公司不大却非常忙,按老张的话:“我们忙起来恨不得长三只手。”现在他们正好缺一个广告文案,可老成也不想被他约束,于是他和老张说好一笔稿结一笔钱,实际上就是兼职。老张当时就给了他一个活儿,为一个产品写个说明书,老成答应他下午就拿来。
老成本想回住处去写,可一想骑车回去太远,干脆就找了情景地儿,在自行车后座子上写起来。后来我一直在朋友面前吹嘘:“我就是个写广告文案的天才,从来没练过,第一个作品是在自行车后座子上写的。”
两个小时后老成再次敲响了广告公司的门。
“写得挺快!”老张看完老成的作品后惊讶的表情换成了无奈。“看来咱们喜欢书法都犯一个毛病,东西写得太悬乎。”他把老成写的东西摊在桌子上:“你必须记住,咱们是在写广告文案,我们说的是产品不是华丽的辞藻,再好的词也不能把人家的产品迈过去。广告主别的不懂,可他们让你说什么心里却特有谱,人家是花钱的爷儿。”
“那,那”老成本想争辩几句,可一想起人家是好心好意,就不好意思说了。
“其实广告这种东西说起来很简单,就是说消费者听得懂的话,说广告主爱听的话,要是一个字能把意思表达清楚,能把别人的眼睛招过来,咱们就成功了。告诉你,咱们自己想说什么,关在房间里自己去说。”老张耐心地给他讲解着。
那两年,老成的日子不太宽裕但过得挺充实。他跟着老张学写广告文案,由于老成文笔不错,领悟力也很强。两年时间里,他的文案就写得是模是样了。什么产品样本、电视脚本、报纸广告以及替人吹捧的软性文章,基本上都能拿起来了。机缘巧合,他还跟着拍了几个电视广告,有两回还像模像样地当了回导演。
不过随着老成的本事见长,他的脾气也越来越大了,也可能是从小就有不少人把他当神童看的缘故吧,老成一直特别自负。在广告公司兼职开始那段时间他还能听老张的,逐渐他觉得老张是看他资质好,有意剥削他,一年后他和老张分道扬镳了。他先是到别的广告公司担任创意文案,可三年间居然转了五家公司,究其根源都是老成的坏脾气在作怪。
那时他认识了后来的妻子——钟惠。钟惠告诉他:“就你这个脾气,不要去公司干。干脆自己办创作室算了。”
老成听了钟惠的建议,就在报纸上登小广告,代写广告文案。一时间生意兴隆,找上门来的客户不少。其实社会上想写说明书、普通文稿的小公司很多,他们没钱找广告公司,可不少东西自己又写不了,实际上老成是钻了个空子。可他自己却不这么认为,他一直说自己是写广告文案的天才。
开始时老成手快,收费又公道,有段时间业务都忙不过来,他不得不把钟惠也请来帮忙。逐渐他在京城赚稿界已经有了些名气,老成的牛气劲又上来了,他逢人便说:“我是北京的第一个自由赚稿人。”每次她说这话时,钟惠就在旁边吐舌头。老成买卖兴隆,收入也越来越高。他在市区租了套楼房,准备干个人创作室,可前后来了几个合伙人,最终都让老成气跑了,今天他还是一个人单干。
逐渐老成又不知道自己吃几碗饭了,成名成家一直是他的心愿,写东西没有大部头的,永远不会有收获。通过朋友介绍,他先后接了两部名人传记,可哪部也没写几万字就放下了,空耗了不少时间和精力。老成明白了,自己没能力驾驭长篇文字,原来吃写东西这碗饭也是将就凑合事儿。
今天老成的工作室依然是他一个人,他依然见人就说自己是写文案的天才,可他实在是非常迷茫,将来总不能真回老家吧?
北京,那燕山之阳、大海之侧一块神奇的土地到底是什么样的都市呢?他崇尚艺术也覆灭艺术,他喜欢强者也毁灭强者,他不会为你的暴躁和眼泪所打动,他更不会因为你的蔑视和嘲笑而改变自己。正像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里唱的:“千万里我追寻着你,可是你却并不在意,我已经变得不再是我,可是你却依然是你”
其实来北京寻梦的艺术家非常多,其中大部分都比老成有才气。笔者就认识一个贵州的画家,他已经开了几次个人画展,朋友都说:这家伙早晚要成名。
小胡今年才二十八岁,瘦削的身材,高高的颧骨,头发稀疏还有些发黄。他是贵州一所大学美术系毕业的,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就在作文里发誓将来一定要当个画家。
他知道在贵州六十岁的画家也是白混,毕业后就只身来北京了。很多人都知道京城北郊有一个艺术家村,老百姓都说那地方住的都是神经病。小胡刚来北京时也在这一带混过,说是艺术家村实际上是住在这儿的外地人自己封的,其实就是郊区一个普通的小自然村,这里有把头发扎成小辫的雕塑家,有从来不洗脸的荒诞诗人,有吸毒的摇滚歌手以及认为同性恋是与众不同、高人一等而专门找男人的电影人。这些人平时高谈阔论,满嘴的理想、自由和追求,可实际上不过是浮躁和幻想的雷同。有一个东北人自称是乡土画家,可小胡竟没看过他一副作品。这家伙有一件事最擅长,他养了条母狗,每每用母狗来引诱公狗上钩,然后关起门打狗,晚上就叫一群人来吃狗肉,弄得整个一个村子的狗见了他就跑。
小胡在这个圈子里只生活了三个月,便认定这是群无所事事的废物,于是小胡毅然离开了这个群体。他先是为广告公司画广告画,同时通过各种机会拿自己的作品参加各种画展,即使倒赔钱他都干。有几次别人办画展,他就拿着自己的两副画在门口展示,来参观的人还以为他是画展的主人呢。小胡是个有毅力的人,他在北京度过了艰苦的四年,
有时他一个月也接不到一个画画的活儿,就啃着干馒头画自己的作品,他找不到模特就画卖冰棍的老太太,修自行车的老头。有一次他实在交不起房钱了,就把家传的金壳手表押给了房东。
逐渐有的画廊开始与他签约了,有的小型画展也开始跟他要画了。小胡知道离成功不远了,虽然他还清贫,虽然有时他还在为房钱发愁,可他活得非常充实。最近笔者听说有人出资已经为小胡办几次个人画展,京城书画界正在谈论一个新人。
无论老成还是小胡,也不管他们是真有才还是半瓶子醋,他们来北京的时候都是抱着对艺术的执着,可以说他们是来圆梦的。但也有不少人同样身怀一技之长,可他们跑到北京要么是为了多挣几个钱,要么为了躲避什么。其实他们的才华同样不能抹杀。赵山就是其中一个,他是和老婆离婚后,怀着一颗伤痛的心来北京寻求安慰的。
《外地人在北京》 第三部分五十块钱一个月的广告赚稿人(4)
赵山是成都人,从小一直是个不太显山漏水的孩子,直到高中毕业后,以近工作了的他才发现自己的长处在摄影上。那时他刚进一家国营企业当管工,一次厂里的摄影赛上他用傻瓜机拍的照片,意外地获了奖。从此赵山疯狂地喜欢上了摄影,不久他就发现摄影原来就是光的艺术,镜头里所反映的无非也就是光影强弱的无限变化。后来他访名师上夜大,光摄影的专著就研读了几十本。逐渐他的摄影水平越来越高了,在成都市的比赛里获了几回奖。
或许熟悉摄影的人都知道,摄影不是穷人玩儿的艺术。光一台象样的照相机就得三四万块,而平时的胶卷、冲洗费就更是剐人的小刀子,刀刀见血。赵山的所有工资收入都搭到里面去了,虽然获了几回奖,可那点可怜的奖金还不够胶卷钱呢。
几年后赵山结婚了,媳妇是经人介绍的,和他在一个厂。婚后赵山依然把大部分精力放到了摄影上,老婆开始并不反对,可时间一长不免怨气徒生。其实赵山一直认为自己平时对老婆不错呀,可那个臭婆娘一天到晚地叨唠着要买衣服,要下馆子、要置电器,他一个小工人就是不玩儿相机又能有多少钱?终于他们结婚不到一年,两口子就为一点小事大打出手了。老婆一怒下回了娘家,可不久她就接到了赵山的离婚起诉书。
其实赵山离婚前,独自在房间里难过了好几天,他倒不是为别的,主要是觉得自己怨,怎么娶了这么个财迷的老婆?挺好的黄花小子,这回成二手货了。
离婚后他毅然辞职来了北京。
如果说老成和小胡把自己的书法、绘画当成了艺术的话,赵山却从来没这么想过,他只是拿摄影当成一门手艺。所以他到北京后,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一家婚纱影楼到上了助理摄影师。凭赵山的技术没出三个月,他就成了影楼的首席摄影师,月薪六千元。
虽然婚纱摄影是近几年才出现的,但那不过是旧时吃红白饭行当的翻版。建国前,中国各地都有专门吃红白饭的,据说有专门的哭丧村,全村人都替人家当孝子。虽然那时很多人以此为不齿,但也不得不承认,这碗饭吃起来并不难。家里有丧事的,伤心还来不及,懒得和挣这个钱的计较,于是从没听说过跟棺材铺讲价儿的;家里有喜事的,欢天喜地的,一般人不稀罕跟人谈价钱。影楼挣的就是这份喜庆钱,所以如果不算影楼间的内部竞争的话,他们的生意还是挺好做的。
其实赵山一直认为在影楼为人家拍婚纱照,挺没意思的,全是套子活儿,几个相同的背景,几种特定的姿势。反正没几个人照过婚纱照,哪个来都觉得挺新鲜的,更顾不上挑三捡四。最没劲的就是所谓的助理摄影师,他一边打灯光一边“靓男、美女”地逗人家,要是小两口真挺漂亮,赵山也不觉得什么,特可笑的是把些歪瓜裂枣听了,竟比漂亮主儿更高兴。
由于婚姻的不完美,赵山对这项工作一直没什么感情。可有一次他真的被激动了,那回来了一对儿上了年纪的老人,看样子他们都得七十多岁了。赵山本以为他们是黄昏恋,可他们近来后竟是一副非常老到的样子。
“小伙子,别拿那些老套来糊弄我们,我们自己随便摆几个姿势,你就抓拍吧。”很有风度老头冲他笑了笑。
赵山还是头一次碰上这样的顾客,作为摄影师,抓拍当然不是难事,而且相比起来赵山更喜欢这种随机的方式,容易出精品。没过十分钟,在老人们积极而熟练的配合下,几张他自认为不错的作品就完成了。
“你们是不是演员?拿婚纱照做道具?”拍完后,赵山问他们。前些日子的确有个剧组在他们影楼照过相,就是赵山给他们拍的。
“我们都照了几十年了。”折腾半天,老人们已经有些累了。他们一边坐进沙发里,老头一边说。“这是我们每年必办的事,现在已经有四十九张了,明年我们准备用这五十张照片开个家庭展览,过金婚纪念日。”
赵山挣大了眼睛。“不会吧?婚纱摄影才多少年哪?”
老妇人笑了:“小伙子,难道以前的照相馆就不照相了?他们那时候用带轮子的照相机,要照的时候,还‘啪’的一声。”说着,老太太的一只手还凭空甩了一下。
赵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看着面前的两位可爱的老人,他的眼眶竟湿润了。后来他特地多洗了两张照片,告诉前台的小姐,说这两张是他个人送给两位老人的。他现在也不知道两位老人的姓名,可那种感觉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现在赵山自己开了家摄影工作室,专门为企业拍产品照,收入非常可观。去年他在八达岭拍的一张照片,还获了北京市的摄影大奖。
可他一直无法忘记那两位老人,赵山太羡慕他们了,如果能找这样一个伴侣,真是终生幸事!他在北京已经寻觅了好几年,虽然还没什么结果,可他相信自己的另一半迟早会出现。
《外地人在北京》 第三部分布尔乔亚情结的广告设计师(1)
(宁夏小姑娘照样拿高薪)
有一次笔者不知哪儿来了兴致,起了个大早,跟着老妈去早市遛了一趟弯。早市就在护城河边儿的一条马路上,熙熙攘攘的,卖什么的都有,而且东西便宜得出奇,以至笔者一直在怀疑早市是小偷销脏的地方。路边的确有人推着辆八成新的自行车,车把上挂着块牌子,上面写着:三十块钱,没牌没证。笔者本想买下来,可转念一想这车保证是偷的,要是让丢车的碰上可怎么办?回来的时候卖车的和自行车都不见了。实际上早市上的不少日用品都值得怀疑,一条新床单才六块钱,而两条线裤才卖五元,虽然说我们国家的物质生活已经极大丰富了,但远没到人民为所欲为的时候吧?
转悠了一个多小时,老妈买了不少青菜,笔者已经走累了,于是拉着老妈坐在河边的一溜儿长椅上休息。长椅上已经坐了不少老人,身边地上几乎都摆妈妈了装蔬菜、水果和其他廉价日用品的塑料袋,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闲聊,谈性颇浓。笔者和老妈旁边就有几个老太太,看来已经聊了半天了。
“嘿,我儿子他们单位这回八月十五可表现可不错,发了两大桶色拉油哪!您说值不值一百块?”有位胖老太太说得非常兴奋,她手拽着个两三岁的孩子。那孩子长像挺苦,一脸的忧国忧民,还不住地想冲出去玩儿,老太太死命拉他的胳膊。
“我们家姑爷也可以,他们单位下个月百分之七十的调一级工资,怎么也能轮上他呀。”另一个老太太不大服气。
“现在他们的一级工资是多少?”别人插嘴道。
“三十多哪!”
胖老太太直摇头:“咱们那会儿一级工资才四块五毛八,十年也轮不上一回,咱们还白天黑夜地给人家干,也没见谁说咱们好,现在一退休就没人搭理了。瞧如今的年轻人一长就好几十,什么世道?”
“我们那会儿一级工资可是七块多。”和她拌嘴的老太太依然不服气。
“您还说哪!”另一个老太太也加入聊团。“咱们吃苦受累一辈子,我退休了才拿五百多块,你说我那个二儿子可气不可气?一千块的工资,您说少吗?前几天人家还辞职了。真不明白现在年轻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于是老太太们一起慨叹起来。
笔者在旁边听着老太太们的感慨不禁由衷地叹了口气。古人说:见十金而变色者,不可以治一邑,见百金而色变者,不可以统三军。可这些京城的老住户们可能见一铜都会色变的,他们为自己微薄退休金不拖欠,为孩子们长了几十块工资而自豪,更为他们不满现状辞职而焦虑不安。这就是京城普通老百姓的生活和心态,现在的世界他们太不了解,最好也别让他们知道,如果弄清楚别人的收入,他们没准就该回家吐血了。
前些年,北京流行了好几年“工薪族”这个词。坐出租差两块零钱,于是坐车的人就会笑着说:“都是工薪族,拉倒吧。”在菜市场买菜出了零头,也会有日说:“较什么真儿?都是工薪族,容易吗?”似乎什么事只要和工薪族联系上,就一切都好商量了。而工薪族三个字,似乎成了所有劳苦大众的代名词。
其实大家都可以说自己是工薪族,可工薪族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没几个人能说清楚,要是探讨一下就会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
从字面上理解,工薪族应该是一切以工资为主要收入的人群。可这部分人群的社会含盖面太大,她几乎包括了社会上所有阶层的人。以笔者了解饭馆打工的女服务员和外企的高级经理同样是工薪族,可他们的收入差距可以拉到上百乃至几百倍。
据笔者了解,京城最高收入的国内工薪族,有外企的高级管理阶层,高技行业的技术人员,广告影视等创作性行业的从业人员。他们月收入最高者甚至可以达到五万元人民币,这个收入在美国也是中产阶级了,而在中国几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而收入比较低的饭馆服务员、环卫工人又是什么水平呢,也就三四百块钱,郊区的甚至更低。有趣的是构成这两个差距巨大的阶层的人员几乎都是外地人。所以说常人理解工薪族的概念是有差错的,谁都可以说自己是工薪族,工薪的含金量实在是值得商榷的。
北京的老太太们为自己的儿子长了三十块钱而欢欣鼓舞,殊不知有的外地人因为老板不给他加两千的工资,拍案而去。
徐光是陕西人,他十二岁就迷恋上了计算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