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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略微一愣随即转为了然于心的喜悦,不由自主的,耿照唇角泛起一抹笑,自在地轻应一声。
茶香环绕中,品味着让人赞叹的香茶,他微笑的看着邵谦言离去的背影,一时间他顿悟到,原来日子就应该这幺过。
这就是我一直以来不断追求的日子!而他就是我不停寻觅的人呵!
看着周遭已然恢复温和气氛的邵谦言,耿照满心占有欲的想。
这是耿照性格中不常显现却强势的一面。
往昔,他这副强悍侵略的面孔只会出现在敌人与标的物之前,特别是当他盯上真心想得到的目标、且决心一口咬住不放之时。
然除此之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对向来大而化之的耿照来说,日常生活上、人际关系里从来不曾出现过他真心想要且誓言得到的人事,所以他的强势、他的侵略也只会用在公事上。
于私,他呈现于众人面前的永远都是和平、善良、爽朗、无害而略带天真的耿照,而这亦是最初他之所以能顺利接近邵谦言的原因。
商场上的友人曹私下向他透露,他两种截然不同面貌的差异。
友人们一致公认,上天果真还有点天良。
生就一副端正的面孔、做人的背景与财势的耿照已够「招蜂引蝶」的了,但终究还是有不足之处!
这是指以他外在背景的优势,若能再搭上他商场上冷悍、强势、邪魅的气势,这才叫十全十美!
当时的他只是笑一笑,不过是件小事听过就算了,并未留心,然现在……情势已然大大的不同了!
已然找到生命中追求方向的他,不可能任心所爱的人轻易逃开,但该怎幺做才能让邵谦言心甘情愿地投入自己的怀抱呢?
凝视着邵谦言身影消失的方向,耿照强势气息瞬间浓烈而撼人,眸露精芒,唇畔噙着一丝险恶的笑纹,他起身跟进,算计的想。
「该是我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第六章
「有什幺地方是我帮得上忙的吗?」
当耳畔不预警响起耿照低沉诱惑嗓音之际,邵谦言差点失手将手上水晶沙拉钵给毁了。
「是你!」
耳根子一阵莫名热烫,邵谦言没好气的回身。他压下悸动不已的心脏硬生生开口质问:
「你进来做什幺?」
对于他的质问耿照仅挑起一道剑眉作为响应,但他修长的大手却自作主张,顺势接过邵谦言手中岌岌可危的沙拉钵。
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微笑,耿照答非所问的道:
「这是今晚的餐点吗?」
直觉地摇头,邵谦言下意识的回答问题,管不住的一双澄澈的眼,掩饰不了内心疑惑地审视着一脸和平笑容的耿照。
今晚的耿照明显的与他所认识、了解的耿照判若两人!
说不上哪点不一样,但今晚的他的确大不相同,而最重要的是……
他怕他!邵谦言不自觉地蹙眉心想。
直觉告诉他,眼前这样的耿照是危险的,但同样的,他的心却也不由自主地为其所吸引、悸动!
他的心房为耿照低沉贴近的嗓音而狂跳,然而却挑不出耿照言行举止的任何毛病。
耿照并未真正对他有所冒犯!就连从他手上接过碗钵时,他的手指亦灵巧、小心的不触及到他的!
理不清心头这一团混乱所为何来,而更重要的是今晚的耿照似乎是有意无意的扰乱着他本已混乱不堪的心房,却又高明的不留任何把柄,一如刚才的低语——
可是……
邵谦言下意识地摇头,强迫自己将思绪带开。
「不,这只是前菜,为了搭配今晚的主角,我准备了一些|乳酪和水果当餐后甜点,而主菜则烤了德国猪脚。」
「德国猪脚?!」
闻言,耿照眼睛瞬间一亮。「这道菜自己动手作不是很费工夫吗?」
「嗯,还算好啦!」带着防范戒心,邵谦言一面小心观察着耿照的一举一动,一面心不在焉地点头答道:
「已经差不多了,可以准备开饭了。」
邵谦言指着一旁小巧精致的餐桌道。
顺着邵谦言所示望去,细致雪白的亚麻桌中上已摆饰着雪白的「Royal Minton瓷器与清亮的Riedel Bordeaux
水晶杯,邵谦言微笑道:
「烦请你将沙拉放到桌上,待我将烤炉内的主菜端上桌就可以开饭了。」
「让我来吧!」
将手上的沙拉钵硬是塞回邵谦言手中。「纵使只有二人份,然烤盘加上猪脚还是有点重量,这种需要劳力的工作,当然由我这名白吃白喝的人做才合理!」
闻言,邵谦言忍不住扬起一道秀眉。同样身为男性,他对这番保护欲十足彰显的说词当然无法认同!
耿照的态度与明显将他看作脆弱生物的对待方式,让他不由得心生不悦,但生性淡薄的他终究不习惯与人发生争执,故虽心有不满但还是退让了。
「好吧,但至少先戴上防热手套再说。」
退了几步,虽心有不悦,但邵谦言仍取下手套递予耿照。
待指明烤炉所在位置之后,他顺手将手上的沙拉放于餐桌上,而修长纤细的身躯则俐落的转向冰箱,取出今晚的主角——酒。
此时桌上面对面的位置上已摆设好二副餐具,指着正中央空出来的位置,他对端着沉重烤盘仍一副轻松状的耿照道:「放在那就可以了,请坐。」
对于邵谦言的指示,将烤盘放好的耿照并未依言落座,反而走近正在与软木塞奋战的他身边,接过酒瓶。「给我!」
「你……」
耿照的态度强势且不容人拒绝。修长的大手趁着邵谦言尚未会意之前主动接过他手上的酒。
温热的大掌覆上邵谦言的手,干燥温暖的触感中有着一份似曾相识地熟悉感,令他瞬间失了神,毫无抵抗地任耿照摆。
趁邵谦言失神之际,耿照三两下,轻易即将酒塞拔出。
将澄澈金黄的酒液注入桌上二只浑圆长形的Bordeaux 酒杯中,耿照反客为主的将酒杯递入邵谦言手中,「敬我俩……」
……的未来。
真心的话语隐没在唇间,顺着甘美的酒液吞下。
耿照并未将话说完,但对现在的邵谦言来说,这幺做反而比较恰当。
看着被他的言行扰乱一池秋水的邵谦言,呆楞楞地随着他的动作轻啜了口杯内酒液才恍然回过神来的可爱模样,耿照差点忍不住想将他纤细的身躯纳入怀中宠疼的念头。
为了转移自己满腹邪恶的思想,耿照主动岔开自己的注意力。
「真是好酒呀!」
邵谦言直觉地点头应答。
心头纷乱如麻的他,在耿照灼灼注视的目光下,忍不住又轻啜一口冰凉甘美的佳酿藉以避开他的凝眸。
虽无醉意,然在10%以上的酒精浓度作用下,红霞却也迅速染上了他俊雅的面孔,强自镇静的他随口响应。
「是啊。」
这评语并非一时的搪塞之词。
事实上,不论喝过多少次,手中这冰镇得恰到好处的金澄色酒液,确实能令人再次惊艳。
不甜不腻的口感、富花香与果香的味道,清新细致,香度、味道、优雅细致的平衡质感,口感馥郁、醇美,余韵绝佳。
酒里不带任何其它外来气味,纯粹干净的味道优雅纤细,完全反映出该品种葡萄与该酿酒年份的气候水土本来面目、本来个性。
饮人口中,静静等待酒汁从味蕾上向四方流泄扩散,品味起来硬是不同凡响,饮来自然别具意趣。
「今晚真是来对了,只是不知手中佳酿是哪一年、哪一区所产的名酒?」
耿照心醉的看着桌上瓶身,企图从那简单的瘦长瓶身造型上,发现任何制造酒厂的蛛丝马迹。
「1962年产,阿尔萨斯Riesling。」
「怎可能!」闻言,耿照大惊。
「阿尔萨斯的Riesling我并非没喝过,但这实在……」他曾经喝过的Riesling与目前手上佳酿等级,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那当然,这酒并未在市面上贩售。」
终于恢复心神的邵谦言微笑,简单的答道。
因为它是以顶极贵腐葡萄所酿,费时、费工且产量极少,向来是葡萄园主人自己酿予自己家人饮用而已,并不被当成商品流通贩售,而他手上的是伊顿时期所结交的好友李昂.蓝道尔公爵所赠。每年,李昂总会将当年所产的酒送予他,当作当年赌输的赌金,但这一点似乎没有说的必要。
无声的,邵谦言在心底补述。
对于耿照的讶异,他当然可以更进一步地解说。但依据以往的经验判断,回答问题的结果通常会引来更多的疑问。
「坐下来再谈吧。」指着对面的座位,邵谦言微笑道。
对邵谦言来说,他并不想要隐瞒什幺。只是以往的经验让他明白,要解释这些接踵而来的问题实在太费事了,大多次的经验让他学会适可而止的说法,只回答最基本的答案。
故而他绝口不提酒的来历,更不打算对耿照的疑问多做解释。
「嗯!」
对于邵谦言的建议,耿照状似同意的点头,然而他的行为却与他的话反其道而行。
但见他忙碌的将远在桌子对面、邵谦言为他所准备的餐具,一一挪至邵谦言身旁就定位,接着,自作主张的将椅子搬至邵谦言身旁落座。
「这样才对。」
轻松而不失礼的坐姿,耿照无视其余的空位与社交礼样,他理所当然的占据邵谦言的身旁而坐。
邵谦言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耿照的一举一动,却也聪明地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制止耿照的行动。
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默默地,这句话是邵谦言不断在心中盘旋忍让的原因。
对向来不善于与人太过亲近的他来说,耿照的言行举止,很显然地已经超出他所设下的警戒线多得多,而更重要的是——耿照有能力牵动、影响他的情绪!
他怕耿照!怕这名能轻而易举改变他的决定、渲染他情绪喜怒的男子!
所以,他必须在他对自己的影响加深前,率先将他从自己的生活中排除,不能再放任这名难以捉摸的男子侵略自己的生活……不能!
「说话啊!怎突然一句话也没有了呢?」
主动再为邵谦言的酒杯添满,耿照笑道,仿佛他才是主人一般。
对于他反客为主的表现,邵谦言并不想多说什幺,只是打定主意绝不再让耿照入侵至他的世界,然而门钤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乍闻清脆悦耳的钤声,邵谦言习惯性的蹙起眉头。
「开门!我知道你人在里面!」
门外之人怒吼。
没有主词的命令句,似曾相识的狂妄态度,让耿照轻易办认出这伴随钤声而来的无礼者——与稍早留在录音机内留言者为同一人。
「我去。」
耿照迅速起身,灯光下,修长健硕的身材在邵谦言的上方形成一片阴影,罩住邵谦言的身躯。
他以手掌压住邵谦言的肩头,利用体型上的优势,轻轻的将本欲起身的邵谦言压回座位上,食指不舍的揉开他眉心纠结处道:
「叨扰你这幺多事,开门这点小事我来就可以了。」
心知门外来人的态度绝对好不到哪去,更有很大的可能会伤了眼前这纤细温和的人,耿照当然不可能让他独自出去面对!
「可是……」
邵谦言还待说什幺,然耿照早已迈着长腿离开。
看着他轻快离去的背影,想到无需立即面对门外之人的怒焰,无可否认的邵谦言确实大大的松了口气。
虽说该来的绝对逃不过,但有外人在场的话,他应该不至于太过分……吧!
第七章
「你是谁?」察觉应门者并非自己想象中的邵谦言,江亦民目中无人的开口。对于来人狂妄地发言,耿照不由得打从心底泛起一丝冷笑。如果他没有记错,这人的
身分应是江氏企业的副总经理。斜依门畔,耿照双臂环胸做然反问:「那你又是什幺人?」看着来人,耿照冷哼。
事实上,他早已在第一眼瞧见这名年约四十左右,一副唯我独尊貌的中年人之时,已然翻出脑中属于他的档案。
「你!」
江亦民欲言又止,细长阴毒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眼前之人,他聪明地吞下所有蓄势待发的狂言。
所谓恶人无胆。
本着多年欺善怕恶的经验,江亦民本能地察觉耿照周身散发出的强烈气势非同小可,直觉知晓眼前这高大俊挺的男子并非他所能掌控、欺凌者——如同邵谦言般。
「让开!我找的人是邵谦言,不是你。」
江亦民的用语仍旧自尊自大,然而语气与气势却早已不如往昔,孰弱孰强其实彼此皆心知肚明。
「找我有什幺事吗?」
身后,邵谦言清清淡淡的嗓音传来。
不必回头,耿照也知道邵谦言已来到自己的身旁准备应战。
「谦言……」
耿照轻唤,高大矫健的身躯挡在江亦民身前,保护性的护着邵谦言。
看着眼前两人互视的敌对气氛,对深知江亦民态度的邵谦言而言,不必亲眼瞧见,他亦猜得出耿照是为了什幺原因摆出这副怒目相视的神态。
虽然,邵谦言心知对方来意不善,虽然,他亦不想见着江亦民的脸,但人都已来到玄关,不面对,行吗?
「不管怎幺说,来者终究是客,既然他都已经指明要找的人是我,就让他进门吧!」
邵谦言轻推了耿照一把示意。
耿照深深地凝视邵谦言含笑中却颇无奈的眼许久,继而轻视至极的姿态睥了眼来人。
他并不想让这名无理狂妄之人进门对邵谦言放肆,但同样的,他也明白现在的他没有资格干涉邵谦言的决定。
反正,自己也在场,耿照相信以他的能力,对方绝对伤不了邵谦言一根寒毛,所以放他进来又如何!
「哦!」
剑眉微挑,信心满满的耿照不置可否地侧身让路。
大多的事集中在同一时间发生,让邵谦言有些应接不暇,故而不曾深思耿照这明显的保护者姿态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他转头,当江亦民来到面前时,邵谦言再次重申。「你找我有什幺事吗?」
「为什幺不接我的电话?」
摆出一副「你是明知故问」的责难姿态,江亦民口气欠佳的直接发问。
抿了抿薄唇,对于他所提及的问题邵谦言并未直接回答。
江亦民的责难早在邵谦言的料想中,故而并未感到太大的讶异,反而是对他没有任何预警突然到访的事实比较讶然。
因江亦民唯我独尊式发言而皱眉的,反而是站在一边的旁观者——耿照!
两道浓密的剑眉紧紧的在眉心纠结成团!
邵谦言不计较,可不代表站在他身旁的耿照也同样的无动于衷,事实上,他气炸了!
若不是碍于邵谦言,以目前耿照的守护心态,他岂容得了任何人对邵谦言说上一句重话!
然而,耿照这些微小的反应,似乎并未进入已习惯坐井观天的江亦民眼中。他虽本能地顾忌着耿照天生的威严与气势,但即将到手的权势与巨大利益早已熏蒙了他无知短视的眼,更天真的以为对方不过是名外人,根本不会插手他与邵谦言之间的私事。
就一般的状况判断,他的想法并没有错,只可惜今天、当下的状况并不属于一般的状况之列。
「为何不接下江氏的Case?」
没有任何客套的开场白,江亦民毫不客气地直述来意。
「哦!曾几何时我必须听令你的命令行事? 」
邵谦言仍旧是一派清清朗朗柔若春风的态度,只是温和的话语背后却犀利地直指对方要害。
「这件事我早已委托事务所的合伙人代为拒绝,更何况你又是基于什幺理由要求我必须义务替江氏做白工呢?」
「你少借机拿乔!」
邵谦言的答案激得江亦民勃然大怒。
「若非提出合作案的耿氏企业特别声明,这件开发案,他们的合作第一要件就是请到你来为整片土地设计规画,否则一切免谈,我又怎会来见你?真是给脸不要脸了!」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江亦民毫无风度地口出恶言。
然而邵谦言坚决不移的态度、傲然漠视的从容,一切的一切,在在表示其不为江氏企业作嫁的决心,让他越加痛恨起邵谦言的存在!
一直以来,邵谦言的存在始终是他梗在心头的刺!
特别是近几年,父亲江盛杰对他的态度